谋断九州-第4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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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孤身一人,不带随从,背一件包袱,即便如此,唐为天仍亲自守卫,不离寸步。
“徐先生别来无恙。”来者拱手道。
徐础很是意外,立刻起身道:“原来是猛军将军。”
新来的凉州使者竟是凉王之子杨猛军,徐础当初正是获此人相助才能从贺荣人手中逃出。
“徐先生明日就要进军凉州?”
“正是。”
“万万不可。”
“这是为何?明日之期乃是我与凉王使者商定。”
杨猛军看一眼帐中的卫兵。
徐础示意卫兵退下,但是留下唐为天,向杨猛军道:“这位唐将军乃是我的故人,猛军将军有话但讲无妨。”
杨猛军盯着唐为天看了一会,点下头,说道:“徐先生之前接待的使者是哪位?”
“自称杨戈,凉王之弟。”
“嘿,他按辈份是凉王之弟,其实差得很远。但他不是凉王使者,而是家兄杨猛志的使者。”
“嗯?”
老凉王儿孙众多,自然少不了争权的事情,一直以来,他都能镇压得住,可是自从天下大乱,他又得一场重病,形势开始混乱,子孙先是联合文武群臣,不顾他的反对,强立凉王,然后争抢太子之位,由暗斗发展为明争,又由嘴上争吵变为刀兵相见。
杨氏经营凉州数代,根深蒂固,若非子孙不和,也不至于被羌兵击败。
杨猛军并不讳言自己也曾参与争位,失败之后才请求带兵出镇,远离都城。
就在一个月前,另一位争权失败的老凉王之子杨猛志,不甘心就此退出,于是也从父王那里要来一批兵卒,声称出镇凉南,与羌人决战,却在得兵之后攻打王宫,将老凉王囚禁起来。
徐础也曾听过这个传言,但是过后不久又得传言说老凉王已经恢复权势。
杨猛志获得的支持太少,他杀了一些人,仍不能挽回形势,情急之下,决定引入外人。
“杨猛志已与羌王讲和,将凉南尽数割让,他占凉北。徐先生明日入凉,面对的不止是羌兵,还有上万凉州兵。”
徐础大惊,唐为天更是吃惊,忍不住开口道:“他们不知道我们益州军……兵多吗?”
“知道,正因为如此才要联手,杨猛志得位不正,担心益州军会放出老凉王。”
唐为天变色,徐础更是后怕,拱手道:“若没有猛军将军提醒,益州军将士命丧异乡,我更是两度得猛军将军救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益州军毕竟是来帮忙的,杨氏总不能眼看着援兵上当。”
“凉南诸城支持谁?”徐础问道。
“凉南仍支持老凉王,不领杨猛志的命令。”
徐础稍稍放心,使者杨戈带来的旨意加盖老凉王之印,或许能起作用。
“猛军将军怎么从正面而来?”徐础又问,对此颇有怀疑。
“我奉金圣女之命回凉州打探军情,行走半月,前天刚刚得知徐先生带兵将要入凉,因此立刻赶来提醒,我带的人都留在后面。”
杨猛军熟悉凉州地势,能够轻松躲开羌兵。
“金圣女?”徐础与唐为天同时叫出来。
杨猛军笑道:“我率本部人马与降世军结盟,打算一举攻入凉州,救出老凉王,驱逐杨猛志与羌人,因此要来仔细查看敌情。”
“原来传言中援助金圣女的凉州军就是阁下。”徐础拱手道。
“我年轻的时候曾在萧国公曹将军帐下为卒,多得教诲,有师徒之情,因此率兵相助,可恨没能救下曹将军。”
杨氏乃散州世家,子孙通常要送往朝廷军中待上几年,一是训练,二是为质。
杨猛军担心徐础仍然不信,解下背后的包袱,打开后亮出一根木棒。
徐础倒没什么,唐为天惊叫一声,立刻解下别在腰间的棍棒,扯去包裹的锦缎,拿来与杨猛军的比较,越发吃惊:“这……这是真的降世棒!”
杨猛军点头,“金圣女说,如果我不得不绕行秦州,遇到降世军的话,此棒或许有用。”
“或许?肯定有用啊,你等等。”唐为天收起自己的木棒,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神棒磕个头,亲切地道:“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杨猛军等了一会,稍显尴尬,但是确认自己已得信任,于是道:“好在益州军兵多将广,由我带路,只要别进入埋伏,仍可一战。”
徐础苦笑道:“说实话吧,益州军只有三千人。”
第五百二十六章 缺将()
凉州使者杨戈喝得酩酊大醉,一觉醒来时觉得身下的床铺在晃动,以为宿醉未醒,接着又睡,忽然觉得不对劲儿,翻身坐起,发现周围漆黑一片,自己竟然睡在密闭的车厢里。
益州军发兵了?杨戈如是猜想,马上又觉得不对,车辆似乎一直在下行。
由秦入凉,虽然道路起伏不定,但是大致上地势越来越高,持续下行更像是往秦州去。
杨戈一惊,掀开车帘往外望去,果不其然,队伍是在往秦州前进,他认得两边的山峦。
车后跟随大批兵卒,昨晚陪他喝酒的独手将军杜黑毛随车而行,这时从马上弯下腰来,笑道:“杨使醒啦。”
“这……这……咱们这是要去哪?”
“去凉州。”
“可方向不对啊。”
“哦,唐将军说了,打仗要出其不意,凉州那么大,道路不止一条,之前步步逼近只是疑兵,真要开打时,需另择道路。”
杨戈大惊,“凉州山地崎岖,入凉之道总共只有四五条,绕行的话非一日能成,至少两日,且其它道路都不与羌兵接触,何来夹攻之势?”
“详情我就不知道了,奉命行事。杨使也不必操心,踏实睡觉,等候大功告成吧。”
“徐先生呢?我要见他。”杨戈知道这支队伍真正的统领者是谁。
“徐先生走在前头十几里,现在可叫不回来。杨使还是休息吧。”
“那唐将军……”
杜黑毛拽下车帘,不给杨戈说话的机会。
杨戈呆呆地坐在车里,明白自己与凉州都上当了。
凉州是处巨大的陷阱,目的是要吞下“五万”益州军,徐础纵然聪明百倍,也想不出反败为胜的妙计,因此决定避战,在杨猛军的带领下,经由秦州前去与降世军汇合。
至于凉南的益州军,徐础已派人前去提醒铁鸷,不要耽搁,尽快借路返回益州。
杨猛军还有十余名手下留在凉州,早就做好约定,他若不能按期返回,他们走凉州小路返营,无需等待。
去年的时候,杨猛军率兵北上,走的就是这条道路,因此行军顺利。
徐础一路陪同杨猛军,几日相处下来,彼此各生敬意。
杨猛军敬佩徐础对天下形势的了解,问个不休,对中原群雄极感兴趣,尤其是由草莽中兴起的宁王,赞叹不已,“天成留下那么多世家大族,居然都不如一名秦州草民,此人必有不同寻常之处。”
徐础不说自己对宁王的判断,他敬佩杨猛军的坦诚大度,对成败得失都看得很清楚。
金圣女统领的降世军说是在秦北,其实更接近凉州,在几座山谷中扎营,几经战事,剩下的人已经不多,只有三万出头,其中还有许多老弱妇孺。
一支由尹甫统领的冀州军也在此地扎营,人数虽少,只有一万五千多人,但是没有家眷拖累,兵力反而更强。
杨猛军的凉州军兵卒最少,总共不到五千人,但就是他们从凉北各地“借粮”,养活所有将士。
山谷往东数十里临近塞外的平坦之地,则是贺荣人的大营,经历襄阳之败,他们变得十分谨慎,不肯进入险狭之地作战,包围各处出口,频繁派兵骚扰,希望能将敌军引出去。
若不是杨猛军认得山间小路,徐础率领的三千多名益州军根本绕不开贺荣人。
为了行路,益州军不得不抛弃几乎所有的辎重与马匹,人人裹粮前行,终于与降世军汇合时,粮食已然耗尽,肚皮全都是瘪的。
到了这里,唐为天与部下不再自称益州军,也称降世军,受到热情的欢迎。
金圣女不在,她几天前带领一队人马出去探路,一直没回来,张释清也跟去了。
徐础稍事休息,正要去拜见尹甫,对方已闻讯而至,先来拜访。
尹甫本是文官出身,年纪又大,很不适应军旅生涯,颇显憔悴,却无衰败之意,一见面就哈哈大笑,“人算不如天算,邺城一别,不意却在边塞重逢,我没能带冀州将士与降世军回冀州,徐公子好像也不太如意。”
“何止是不如意,一路死里逃生,若非常有贵人相助,不知会死几次。”
两人落座,尹甫道:“坐而论道与亲历亲为,难易有如天地之差。”
“正是,哪怕带兵三百我都觉得吃力。”
“哈哈,知难而后易,感觉吃力这就对了,像我更加吃力,时刻盼着能有人替我接下这支冀州军。”
“军中将领没有合适的?”
“忠将则有,猛将则有,大将难寻。”尹甫盯着徐础。
徐础立刻笑道:“我倒是带来一员难得的猛将,大将亦缺。”
“徐公子因何北上?”
“希望亲眼看到贺荣人离开中原。”
“徐公子来得正巧。”
“哦?”
“你将看到贺荣人在边塞附近站稳脚跟。”
“形势这么差吗?”徐础笑道。
“说是绝路也不为过。塞内塞外如今尽是贺荣人,他们不急于开战,围而不攻,要等这边粮尽。”
“听说猛军将军一直提供粮草。”
“杨猛志已与羌人结盟,能够腾出手来封闭凉北诸诚,猛军将军也快要无处寻粮。”
“这是我的错。”徐础以“五万”益州军虚张声势,没能获得胜利,反而令杨猛志下定决心与羌人和解。
“这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尹甫笑道,已经听说大致的前因后果。
“果然是绝路。”徐础叹道,“金圣女就是为此前去寻路吗?”
“嗯,她希望找一条路绕到塞外去,但是很难,即便侥幸能成,到了塞外更不是贺荣人的对手,一旦被追上……”尹甫摇摇头。
徐础想了一会,“这里兵卒多少?”
“全加在一起,将近三万人,拣选之后,顶多两万人,马匹更少,只有两千左右,多是猛军将军带来的。”
“贺荣人呢?”
“不计其数,至少十万人吧。”
“这么多?”徐础有些意外。
“这还不算追随贺荣人的秦、并、冀三州将士。贺荣人虽在荆州大败,但是幸存者不少,而且得到塞外诸部的补充,实力大增。唉,当初曹将军以为击败塞外诸部,能够乘势夺下边关,令贺荣人大乱,现在看来,亦是人算不如天算。但在当时,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若留在西京,早已全军覆没。”
“曹将军的战略没有问题。凉州杨猛志拥兵多少?”
“确切兵力要问猛军将军,我估计是两万,得羌兵相助之后,兵力翻倍,甚至更多。”
徐础又想一会,“贺荣大军难破,我军怕是只剩下凉州这一条路了。”
“嗯,我们也这样以为,因此请猛军将军前去凉州探路,希望能够一举夺下凉州,有块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