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谋断九州 >

第42章

谋断九州-第42章

小说: 谋断九州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心的?”

    楼础很担心,以他对皇帝的粗浅了解,“一网打尽”正是皇帝最喜欢的场面。

    可他一句话也没说,他知道,此时此刻就算是舌灿莲花,也不可能让父亲和兄长回头。

    皇帝在勤政殿会见大臣,楼硬身为中军将军都没资格参加,楼础更是只有守立阶下的份。

    楼硬兴奋异常,忍不住向弟弟小声道:“这回你不多心了吧?早跟你说过,只要天下未平,咱们楼家就不会倒,原因无它,朝廷总得需要有人带兵打仗吧?秦州之后还有北方贺荣部,贺荣部之后说不定哪里又会生叛,除了大将军,谁能平定?兰将军已在秦州证明自己的无能……”

    话未说完,兰将军来了,至少在名义上,这是楼家兄弟的舅舅,楼硬立刻迎上前去,笑道:“舅舅昨天怎么没去参加楼家的婚礼?”

    楼硬一直留在宫里,同样没在婚礼上露面。

    兰将军身形微胖,面若银盘,的确不太像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对外甥十分冷淡,“啊,刚刚回京,身体疲倦,派人送去贺礼……你哪个兄弟成亲?大张旗鼓的。”

    “就是这个,十七弟楼础,舅舅没印象吗?”楼硬拉着兰将军的手臂,越发显得亲热。

    兰将军打量楼础两眼,“能被济北王看上,你的本事不小。”

    随父进宫的兰镛小声提醒道:“父亲,陛下有旨,不宜耽搁。”

    兰将军甩开外甥肥厚的手掌,大步向殿中走去。

    楼硬向兰镛笑道:“舅舅刚刚回京,你怎么也不来参加婚礼,大家好好喝一顿。”

    “啊啊,忙。”兰镛敷衍道,转身走开。

    楼硬立刻变脸,小声向楼础道:“等着吧,皇太后早晚有不在的一天,看兰家还能蹦跶到几时。”

    兰家以外戚身份获封国公,不得重臣尊敬,但是因何与楼家结怨,楼础一直不太了解,无也从打听。

    大将军到得最早,随后是兰将军,其他重臣陆续赶来,包括济北王、湘东王和益都王,还有梁太傅等七八位文臣,只有并州沈家无人到来。

    济北王向楼础点头,湘东王、益都王面色严峻,径直入殿。

    留守阶下的人不少,楼础大都不熟,楼硬全认得,上前客套。

    在这里,所有人说话都得压低声音,不敢稍有失敬。

    济北王世子来到楼础面前,同样小声道:“多谢妹夫,我们已经找到妹妹的下落,很快就能送到府上。”

    “不急,释清妹妹人没事就好。”

    “难得妹夫通情达理,这门亲我们认定了。”张释虞示意楼础走出几步,“妹夫听说过吧,端世子也被抓了。”

    楼础点头。

    张释虞露出困惑之情,“那是陛下最喜欢的人啊,小时候在陛下身边长大,出宫之后,仍是陛下最亲信的人之人,经常在家里款待圣驾,怎么会……咱们要不要向陛下求情?”

    “暂时不要,陛下大概正在气头上,等弄清真相以后再说。”

    “行,我听妹夫的。”张释虞年纪小,愿意对妹夫言听计从。

    殿中议事直到午时仍未结束,偶有宦者出入,众家子弟围上去打听,所得唯有摇头苦笑,碰到谋逆这种事,谁也不敢当众多嘴多舌。

    楼家、皇甫家不和,楼硬与皇甫阶表面上却是最好的朋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过了一会,楼硬向弟弟招手。

    “待会你别走,跟我一块去资始园。”楼硬道。

    皇甫阶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十七公子了不起啊。”

    以白衣身份入资始园待命,楼础是独一份,的确“不了起”,不等他谦虚几句,三哥楼硬道:“不是我这个弟弟了不起,是陛下了不起,唯才是举,不拘一格,千古以来,还有哪个帝王能有这样的肚量与气魄?”

    吹捧皇帝时,皇甫阶绝不肯落于下风,“那是当然,陛下英明神武,最难得的是看人极准,该升则升,该降则降,该杀则杀,没有一次出错。”

    两人挖空心思奉承不在场的皇帝,直到口干舌燥、肚中无词,才算告一段落,皇甫阶走开,去与别人交谈。

    楼硬小声道:“让他高兴一阵吧,下一个就是皇甫家,就等皇甫开进入军营……”

    楼础忍不住道:“陛下能将广陵王全家收监,为什么不能直接抓捕皇甫家?”

    楼硬恼怒地看着弟弟,“你懂什么?这是陛下对楼家的考验,同时也是对冀州人士的威慑,大将军天下无敌,只有他能镇住皇甫……嘘。”

    有人走过来,楼硬笑呵呵地迎上去。

    又过一个时辰,殿中议事终于结束,大臣鱼贯而出,招呼自家子弟、随从,匆匆离去,彼此都不说话。

    大将军进去得早,出来得晚,神态威重,看样子心中疑惑已一扫而空,带两子出宫,上车嘱咐道:“你们留在宫中好好服侍陛下,无论遇到什么事,隐忍为上,一切等我西征回来。”

    “是。父亲何时出发?”楼硬问道。

    “五天之后,在此之前,得将那件事解决。”

    “那件事”自然是旨皇甫家。

    “当然,父亲……”

    楼温抬手打断儿子,“我自有安排。”

    大将军乘车出城,楼硬、楼础从另一座门进宫,连饭都不吃,直接前往资始园。

    天色将暗,皇帝今天会不会来,谁也不知道,可侍从却比往日更多,但凡有资格进园者,几乎全来了,互相小声议论。

    “谁能想到广陵王会谋反呢?”

    “嘿,有什么想不到的?此事早有预兆,广陵王当年……你去打听。”

    “那他还敢回京?”

    “广陵王本想进京夺位,计划都定好了,可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在陛下监视之中,陛下于是将计就计,诱他回京。”

    “还是陛下计高一筹。”

    “那是当然。”

    一队人进园,皇帝整天都在处置广陵王谋逆一案,还是腾出时间来资始园。

    众人立刻闭嘴,分列两边,虽然不需跪拜,身子却躬得比平时更深些。

    皇帝站在侍从们面前,轻叹一声,“你们永远不会明白朕的难处。”

    这话有些怪异,好几个人抬头观瞧,赫然见到广陵王世子张释端就站在皇帝身边,披头散发,失魂落魄,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楼础也看到了,心中突然一紧,想起皇帝亲自动手杀骆御史的场景。

第四十六章 酒杀() 
(求收藏求推荐)

    大批宦者执灯,将资始园照得通明,又有宦者抱来十几坛酒,站在一边待命。

    皇帝转向广陵王世子张释端,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即便责备朕无情无义,朕也不会阻拦。”

    张释端无力地摇头,说出当晚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话:“是我们父子辜负陛下,陛下……陛下对我仁尽义至。”

    “江东富甲天下,淮南控扼咽喉——朕已让出半壁江山,还是不能令王叔满意吗?朕痛彻心肺,若天下可让,朕宁愿退隐山林,不劳王叔三番五次派遣刺客。”

    张释端泪流满面,无言以对,得知父亲的确参与刺驾之后,他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天下自有公道,朕亦无力扭转,唯有一杯浊酒,以尽私情。”

    宦者立即送上两只大碗,另一名宦者抱着酒坛斟酒。

    皇帝仰头一饮而尽,掷碗于地,指天道:“昼夜轮回,阴阳反复,天地视万物如刍狗,万物亦视天地为无情。”

    皇帝登基之后,改名为“万物”,特意下诏,称这两字分开不为忌讳,合在一起却只有皇帝能够言说、书写,民间流传的书籍,纷纷改版“万物”为“众物”。

    “天地无情,人不可无情,尔等皆曾与释端结为朋友,朕不问过往,许尔等敬一杯临别之酒。”

    众侍从猜不透皇帝的心意,没人敢上前,跟在皇帝身边的邵君倩开口道:“从楼中军开始。”

    众人当中,楼硬地位最高,与张释端却算不上朋友,挪到近前,从宦者手中接过一碗酒,含含糊糊地说了几个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释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拿过酒就喝,没有半点推脱。

    皇帝走到一边,背对众人,似乎不忍观看。

    皇甫阶第二个敬酒,接下来是几位王子王孙,济北王世子张释虞敬酒时全身发抖,欲言又止,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将碗中酒喝得涓滴不剩。

    几杯酒之后,众人明白过来,这是真正的“送行之酒”,别人轮着敬酒,张释端却是一碗接一碗,稍有犹豫,身边的宦者就会帮忙硬灌。

    张释端的身体开始摇晃,宦者搀扶,被他一把推开,接过酒碗,仍是一饮而尽。

    敬酒还得继续,越往后的人越是惊恐不安,将送别的话省下,不敢看人,接过碗匆匆喝下,立刻走开。

    张释端站立不稳,必须接受宦者的搀扶,连手中酒碗也得宦者帮忙拿握。

    “取槊牵马来!”皇帝突然开口。

    长槊、骏马送至,皇帝翻身上马,横槊于鞍上,向邵君倩道:“有酒有槊,岂可无诗?你为朕吟诵一首。”

    剩下的侍从职位相差不多,已经排好队列,按序敬酒,无需邵君倩召唤,他稍一寻思,朗声吟诵《诗经》中的一首:

    湛湛露斯,非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显允君子,莫不令德。

    其桐其椅,其实离离。恺悌君子,莫不令仪。

    声音时缓时急、时高时低,与皇帝舞槊暗合符契,一遍之后又吟一遍,由庄重转为悲凉,皇帝手中之槊忽失章法,乱刺一通,失手落槊于地,纵马驰向远处无人无灯的角落,很快回来,停在众人面前,身姿挺拔,一脸冷漠。

    楼础无官无职,排在最后一位敬酒,张释端早已失去知觉,被四名宦者架着,两名宦者专职灌酒。

    大家敬酒都不说话,楼础接过酒碗,却想说点什么,“据说醉死之人来生当为花仙树灵,总之世子切莫投胎帝王之家。”

    听到这两句话,楼硬在一边脸都白了,急忙扭头,看到皇帝似乎没注意听弟弟说什么,脸色才稍稍缓和。

    楼础喝光碗中的酒,宦者将酒硬倒进张释端嘴中,被吐出一多半。

    皇帝跳下马,大步走来,从宦者手中夺过广陵王世子,紧紧抱在怀中。

    张释端早已失去知觉,身体坠向地面,皇帝力气不小,更是托住,牙关紧咬,神色越显坚毅。

    时间一点点过去,皇帝不开口、不下令,自然没人敢说、敢动,束手站立,只觉得这个夜晚越发阴冷,冷入骨髓,冷入腑脏,冷入心中最深之处,即使明天艳阳高照,也没法再让他们暖和过来。

    皇帝垂头,失声痛哭。

    邵君倩最了解皇帝,代为做主,轻轻挥手,命侍从、宦者全都退下,留皇帝一个人在园中悲痛。

    皇帝的哭声时断时续,高亢时如狼嚎,呜咽时如慈母送子,众人等在园外,心中惴惴不安。

    哭声终于停止,又过许久,邵君倩悄悄进园,很快出来,轻声道:“皇甫司马、楼十七公子留下,其他人可以退下,清晨出皇城,明后两天都不用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