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九州-第4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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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所知,王妃现在渔阳,太皇太后原留在邺城,可能已被接至渔阳,芳德郡主——她现在是芳德公主,被许配给单于的堂弟贺荣平山。”
“亲上加亲,是件好事,平山我见过,是个不错的……”
“平山被单于处死了。”
济北王一惊,“我女儿受到连累了?她刚嫁过去,不会参与单于的家事吧?”
“芳德公主没嫁过去,她在途中逃亡,据传去往秦、凉交界一带,再无消息。”
济北王发了一会呆,恼恨地说:“释清真是让人不省心啊,当初我与王妃就国的时候,就不应该将她留在东都,本以为得太皇太后的照顾,能让她学好,结果却越学越蛮横无礼,全不顾及自家人的安危。唉,同样留在东都,皇帝就没像她一样总爱惹是生非。”
徐础安静地听着,济北王发了一会牢骚,突然想起徐础本应是自己的女婿,不好意思地说:“徐公子与释清的婚事……”
“并未解除。”
“嗯?”
“芳德公主仍是我的妻子,至少我没写休书,她的那一封不算数。”
济北王十分尴尬,不敢多说什么,笑了一会,开口道:“没解除也好,如此说来,你我还是翁婿?”
“要看济北王认不认那个女儿、认不认我这个女婿。”
“当然认。”济北王马上道,只在意眼下,不管远方的单于怎么想,“那个……徐公子给我交个底,梁王……梁王用意何在?”
“梁王要送你回邺城做皇帝,然后召释虞皇帝过来拜见。”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济北王眼眶一湿,险些哭出声来,“梁王不是要立刻杀我?”
“立你为帝,怎么会杀你?”
“我以为……以为他要杀帝祭旗,所以临时拿我充数。”
徐础起身,“梁王没有这个打算,济北王安下心来,到了邺城再说。”
“到了邺城会怎样?”眼前危机一过,济北王开始担心未来。
“我会尽力保济北王安全。”
“女婿,我全指望你了。”
徐础回到中军帐,见梁王正与几名将领议事,于是站在一边,等了一会,向高圣泽招手。
马维也看到了,点下头,高圣泽悄悄走到徐础近前。
“我要见湘东王。”
“嗯?”高圣泽面露不悦。
徐础也不解释,只是看着老宦。
高圣泽只得转身回去,俯身向梁王耳语,很快回来,小声道:“跟我来。”
湘东王帐前的卫兵更多一些,高圣泽找到军官小声吩咐,让徐础进去。
湘东王正独自饮酒,桌上无菜相佐,他依然一杯接一杯,徐础进来时,他正努力倒出壶中最后一滴酒,“再拿酒来……怎么是你?”
“湘东王倒有闲心。”
“人闲,心自然闲。请坐。”
徐础坐到对面的床铺上。
“你是梁王的客人,还是臣子?”
“客人。”
“嗯,能替我要些酒吗?梁王的手下比较吝啬。”
徐础起身走出帐篷,发现高圣泽还在,于是笑道:“正好高总管还在,我这里需要热酒一壶,菜可以随意一些,三四样足矣。”
不等高圣泽开口,徐础退回帐内。
湘东王笑道:“有用吗?”
“心存希望吧,哪怕是奢望。”徐础重新入座,“我刚从济北王那边过来。”
“他称帝了?”
“他自己不认。”
“嘿,算他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他在这里称帝,最难堪的是当今陛下,还有我女儿。”说起女儿,湘东王立显颓丧,“欢颜独木难支,张氏之中,竟然找不出一个人来帮她一把,连我也……”
一名士兵走进来,放下一壶酒,两碟咸菜与腊肉,什么也不说,转身离去。
“嗯,你真是梁王的客人。”湘东王斟酒,喝了一大口,“算不得美酒,但是比之前的马尿要好些。”
同样受困,湘东王更洒脱,对家人一问而过,对朝廷只字不提,只谈酒菜与天气,反倒是徐础提起正事,“梁王要将湘东王送去襄阳。”
“襄阳也归梁王了?”
“没有。”徐础将襄阳形势大致说了一遍,“联军初战不利,需要湘东王前去坐镇,好召来更多援兵。”
“嘿,现在谁还将张氏放在眼里?我与济北王受困东都,连自家儿女都不来救人,如何能召来援兵?陈病才我倒是……”
徐础使眼色,湘东王马上明白隔墙有耳,改口道:“见过几面,但是不熟,想让他多派士兵前往襄阳,千难万难。至于奚耘,更不会在意我的生死。”
“襄阳守兵不止是陈、奚两家,还有荆州诸多豪杰,是他们力请湘东王过去。”
“嘿,在这里是一个人的傀儡,到那边是许多人的傀儡,有何区别?”
“若能调和群雄,共守襄阳,也是大功一件。”
“哈哈,徐公子想得也太简单些,如你所言,并州军背后便是贺荣大军,襄阳如何守得?我去那里不过是送死。徐公子不必多言,送死就送死,身不由己,我认命,但是你想让我高高兴兴去送死,还是免了吧。”
徐础起身告辞,临走时深揖一躬,湘东王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第四百六十五章 酒王()
湘东王心里远没有外表那么洒脱,只好不停地喝酒,从早醉到晚,好让自己少想一些心事,由汝南前往襄阳,他一直瘫在车上,只在要酒时才跳出来,向所有人大喊大叫。
“我是湘东王!你们可以囚禁我、轻视我,但是不能不给我酒喝!”
梁军将士不胜其烦,只好将一坛酒放在车上,供他随意饮用,只要不死就行。
因此,终于将湘东王交出去时,梁军将士无不松了口气,留下人就走,连句感谢都不想要。
襄阳已成为一座巨大的战场,并州军虽然连战连胜,却没能迫使守军溃散或是投降,反而越来越多。
援兵来源复杂,来得越晚,越是不肯进城,远远地扎营,像是在观望,还像是要趁火打劫至于目标是谁,恐怕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
并州军更说不清,因此不敢全力攻城,退兵十几里,也在等候援兵。
湘东王被扔在帐篷里,大睡一觉,醒来之后四处摸索酒坛而不得,才发现自己已不在车厢里。
“这是哪?”他问。
没人回答。
湘东王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帐篷,阳光刺眼,他伸手遮挡,好一会才适应过来,挪开手掌,看清周围的状况。
这是一座破烂的军营,放眼望去,没有一件东西完好无损,就连来来往往的将士,身上也大都带伤。
“这是什么地方?”湘东王抓住一名士兵问道。
士兵甩开他,拒绝回答。
帐篷外面没有看守,湘东王乱走,连问数人都不得答案。
终于有一群人走来,带头者看样子是名将领,湘东王站在原地等候,希望这回能得到一句回答。
“酒王醒啦?”带头者笑呵呵地问。
“这是哪?”湘东王茫然地问。
“你要去哪?”
“我被梁军送往襄阳。”
“那就对了,这里是襄阳城外三十里,在下宋取竹。”
“哦。”湘东王隐约记得有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但是想不起对方的具体身份。
“你是湘东王?”
“嗯。”
“真是?”
“应该吧。”
“哈哈,总有人认得你。大家都不相信徐础,想不到他真将你送过来,让我拣个便宜。徐础人呢?”
“他……还在梁王那里。”
“来,一块喝杯酒,算是为湘东王接风洗尘。”
听说要“喝酒”,湘东王眼睛一亮,“一杯怎么够?至少要一壶。”
“那要看我们还剩多少。”
这里的酒属于湘东王所谓的马尿,喝惯了梁军提供的酒,突然换成劣酒,他十分不习惯,只喝一口就吐出来,“这真是酒吗?”
宋取竹喝了一口,“不错啊,你得仔细咂摸,不能喝得太多、太快。”
湘东王抿一小口,留在嘴里润养多时才慢慢咽下去,点头道:“还真是酒,聊胜于无。”
“徐础送你来时,说过什么没有?”
“只说襄阳混乱,需要一个人坐镇,好像还说过一些别的话,但我不记得了。”湘东王敲敲脑袋,依然想不起来。
“无妨,反正也不用你做什么济北王不是也在东都吗?徐础为什么没将他送来?”
“济北王已被梁王立为皇帝,他自己并不情愿。”
“原来徐础是没得选。”
“你们真的想让我坐镇襄阳?”湘东王在汝南城外初听此信时,有些兴奋,一路上酒越喝越多,信心则越来越少,至此已经所剩无几,反而心存惊慌。
“太想啦,简直是日盼夜盼,无时不盼。”宋取竹笑道。
湘东王干笑两声,“你们只是想要一个傀儡吧?”
宋取竹上下打量一眼,“湘东王自以为除了傀儡,还能做什么?”
湘东王越发尴尬,端着酒杯低头不语。
“傀儡也分种类,有的好,有的坏,所谓知耻而后勇,湘东王既有羞愧之心,没准能做一个好傀儡。”宋取竹劝道。
湘东王脸色通红,但是抬起头,“襄阳形势如今怎样?”
宋取竹点头,“瞧,这就对了。襄阳形势只能说是一团糟,迄今为止,各路守军一战也没打赢,全仗着比较分散,而并州军又不肯分而攻之,才坚持到现在。”
“那我能做什么?”
“坐镇啊,就是坐着别动,能不能镇住什么,我也不好说。”
湘东王放下酒杯,本来酒就难喝,被宋取竹几句话说得连最后一点兴致也没了。
宋取竹却喝得津津有味,突然道:“徐础是个奇怪的人。”
“啊。”湘东王敷衍道,想做点什么却觉得大势已去全无希望,想就此放弃却又感到有愧于张氏和自己的女儿,不由得左右为难。
“没有他,襄阳早已失守,可是弄来这些援兵之后,他自己却跑了,将你送来。”
“他……大概是身不由己吧。”
“身不由己还管闲事?他甚至不认得襄阳城主,就帮这么大一个忙,对他认识的人,得帮到什么地步?”
“对熟人他不怎么帮忙。”
“果然是怪人。”
“襄阳城主是冷遗芳?”
“曾经是。”
“嗯?”
“他现在是死人,老实说,比他活着的时候有用多了,如果他还是城主,襄阳早已投降,坚持不到现在。”
“哦。”湘东王不敢接话,生怕也落一个“死比活好”的判断。
“你敢当皇帝吗?”宋取竹问。
“啊?”湘东王脸色立变。
“嗯,你已经回答得很清楚了,来,喝酒,看能不能壮一下胆量。”
“朝廷有皇帝。”湘东王的确壮起一点胆量。
“所以我才问你敢不敢,当了皇帝你就能封官,大家都当官,或许能够心齐一些、士气高一些。其实援兵比并州军数量更多,只是被打怕了,谁也不敢上前迎战。我在三十里外驻营,还有人比我躲得更远。若是能够一拥而上,没准真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