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九州-第40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地势重要,天时更重要。汉州封关毁道,以对抗贺荣大军,此乃婴儿学走之第一步,守襄阳则是第二步,这两步迈出去,越走越稳,这两步有一步出问题……”徐础无法深想下去。
众人骑马疾行,一路上极少休息,数日后望见襄阳城池。
三家使者已经提前赶到,再加上之前到达的宋军,襄阳为之振奋,几乎倾城出来迎接援兵,待看到援兵总共只有一千多人,无不有些失望。
最失望的人是城主冷遗芳,当他向宋取竹、恒国公发信救援时,没料到真会得到回应,更没料到半路上冒出一位素不相识的“徐先生”,替他争取到更多支持。
他原以为至少会看到三五万人赶来,望着一眼到头的队伍,既疑惑不解,又感到惊惧不安,问道:“哪位是徐先生?”
有士兵转身指向后面。
冷遗芳大腹便便,站在华盖之下,颇为醒目,徐础骑马驰到近前,下马拱手道:“在下徐础,见过冷大人。”
“啊啊。”冷遗芳有点含糊,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后面还有人吗?”
“有,顶多两天,奚、陈、杨三军就将陆续赶到。”
冷遗芳稍松口气,笑道:“听说徐先生这些天一直为襄阳求援而奔走,本城兵民无不感激,说是要将徐先生当成菩萨供起来。”
“襄阳紧要之地,守一城则天下安,我亦是天下人,略尽绵薄之力。”
“徐先生过谦,城中已备好薄酒,给徐先生和三家将士接风洗尘。”
“我要进城,但不能停留。”
“徐先生还要去哪?”
“洛州,这些援兵不够,还得继续求援。”
冷遗芳吃了一惊,笑得有些勉强,“徐先生……听说徐先生是大将军之子?”
“嗯。”
“怪不得,怪不得。可是……有两件事我不明白。”
“冷大人请问。”
“援兵来了,以后还会更多,他们听谁调遣?”
“客随主便,当然是听冷大人调遣。”徐础随口道,关于这个问题,三家都没提起,以他的判断,谁也不会放弃兵权。
“呵呵,其实我不怎么会打仗,年轻时读过一些兵书而已,不过守卫襄阳是我的职责,义不容辞。”冷遗芳笑得自然许多。
“另一件事呢?”
“呃……援兵越来越多,襄阳城可没有那么多的粮草。”
徐础笑道:“奚、陈、杨三家都有足够的粮草。”
冷遗芳又松一口气,“那就好,可别像宋千手,领来一群饿狼……徐公子真的不吃杯酒再走吗?”
“事态紧急。并州军还有多久赶到?”
冷遗芳脸色立变,“武关已破,顶多三日,并州军……”
宋取竹走来,插口道:“来就来吧,快些一决胜负。”
“援兵尚未到齐,形势对襄阳不利。”冷遗芳道。
“晋王与单于都不傻,形势对自己有利,他们才会攻来,大势如此,襄阳怎么都是不利。”
冷遗芳笑了两声,没有接话,向徐础道:“我送徐先生一程,路上饮杯送行酒也好。”
宋取竹道:“冷大人还是留在城里吧,三家援兵赶到,襄阳人不感激也就算了,还都摆出一副家里死人的神情,三家将领一生气,没准带兵就走啦。”
徐础去请更多援兵,三家却是现成的援兵,孰重孰轻一目了然,冷遗芳马上道:“我也是糊涂了,徐先生海涵,请宋楚王代我送行。”
“诶,我现在不是楚王,而是护荆将军。”
“有劳宋将军代我送行。”冷遗芳叫上随从,匆匆进城,招待三家将领。
徐础、宋取竹跟着队伍后头进城,渐渐地与襄阳兵民混在一起,耳边尽是嫌援兵太少的抱怨声。
徐础问道:“宋将军进城时也是这样?”
“不同,我的部下多是襄阳本地人,在城中亲友众多,我们来的时候,极受欢迎。那三家真的还会再派援兵过来?”
“会,但是谁也不肯做楚王,你的宝印还在我这里。”
宋取竹吃惊地笑道:“是嫌楚王名声不好吗?但宝印可是真的,我起兵那天,脚下突然晃动……”
“我知道,他们要我去东都去请湘东、济北两王。”
“想不到他们还挺谦虚。”宋取竹没想那么多。
徐础也不解释,一路闲聊,从另一头出城之后,又走十余里,宋取竹停下,“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我就不远送了。三家让你去请两王,怎么连名卫兵都不派?”
“是我自己不要,兵少无益,兵多惹祸。”
“那就祝徐先生一路顺风、马到成功吧。”
“我有句话提醒宋将军。”
两人骑马驰出一段距离,宋取竹的随从都停在后面。
“徐先生请说吧,你的提醒我一定放在心里。”
“宋将军以为冷城主是何等样人?”
宋取竹微微一愣,“冷遗芳是个……不错的官儿,我起兵的时候,他送来贺礼,虽然在我兵败粮绝的时候,不肯让我进城避难,但也没有赶尽杀绝,我得感他的恩。”
“与奚耘、陈病才、杨钦哉相比呢?若有争斗,谁胜谁负?”
“要比本事的话,冷遗芳肯定要差一些,别的不说,他与陈病才同年为官,如今人家是两州牧守,他却是襄阳城主。”
“这就是我要提醒宋将军的。”
“嗯?”
“守卫襄阳,还是守卫冷城主,宋将军要分清楚。”
宋取竹不语,徐础拱手告辞,叫上昌言之,各骑一匹马、各乘一匹马,顺道路前往洛州。
宋取竹调转马头,回往襄阳,远远望见城池,心中犹疑不定。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天命()
马维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偌大的皇宫里闲逛,身边跟着一群老宦,向他讲解各件物品的来历,只要是与梁朝有关,他都会驻足欣赏,然后命人小心保护。
“大梁未亡,只是一时衰落,终将重振。”他常常念叨这句话,不许任何人对此发表意见,哪怕是顺着他说也不行,在一名不识趣的宦者被砍头之后,果然再没人敢接话。
西京拜见单于之行,马维没有得到特殊的礼遇,与一群来历不明的王侯、将帅、头领站在一起,在帐篷外面磕头跪拜,事后也没有得到单独召见,单于当众对他说:“梁王替我守好东都,若是再有一丝损坏,拿你是问。”
马维当时面红耳赤,唯唯诺诺,不敢辩解一个字。
在那之后,他总觉得周围的人在嘲笑自己,因此一得机会就请求离开,带人返回东都。
回程途中,他遇见了郭时风。
郭时风从江东赶来,路途遥远,比别人晚了几天。
马维提醒郭时风:“宁可不去,也不可晚去,单于是个极严厉的人,宁王没有亲至,就会令他不满,郭兄偏偏去得又晚,怕是不会有好结果。”
郭时风却必须要去,“身负重责,只好硬着头皮走一趟。待我回返江东时,必要去东都拜见梁王。”
马维以为这只是一句空话,没想到回到东都没几天,郭时风就从西京跟来。
马维在大殿里召见故友,这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将自己看中的梁朝旧物一件件搬过来,没事的时候,他就在其中游览,恨不得一直住在里面。
郭时风穿过一排排的屏风、烛台、椅榻,以及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摆件,在宦者的示意下停步,远远地跪下磕头,口称:“臣郭时风叩见梁王。”
马维轻轻地叹息一声,“郭兄故人,不必行此大礼,起身,赐座。”
虽然大殿里摆着各式各样的座椅,宦者搬来的却是一张寻常的凳子,郭时风坐下之后,必须仰头才能看见宝座上的梁王。
两人寒暄几句,郭时风笑道:“我进城时,见街上行人如织,铺旗招展,东都至少恢复七八成元气,皆是梁王之功也。”
“的确增加些人口,勉强恢复三四成吧,哪有七八成?”
“梁王过谦,我这一路走来,洛州十室九空,甚至整座城池遭到废弃,路上行人却不少,家家扶老携幼,都说天下之大,唯有东都可以投奔。”
明知这是奉承话,马维还是露出笑容,“帝王视百姓如儿女,百姓若来投奔,我当然不会拒绝。”
“说到儿女,梁王的两位王子应该很大了吧?”
“最大的十多岁了,还有两个未满周岁。”
“梁王又添贵子,恭喜。”郭时风起身贺道。
“单于对郭兄和宁王没有生气?”马维不想再聊闲话。
“开始是有些生气,命人给我带上枷锁,在我献上江东郡县图籍之后,单于转而高兴,请我喝酒,问了许多江东的事情。”
“嘿,宁王总是先人一步:最先递降书、最早献图籍,他自己怎么不去西京?单于会更高兴。”
“宁王迟迟未能平定江东郡县,实在是脱不开身。”
马维冷冷地说:“我与郭兄多年交情,在我面前,郭兄何必撒谎。”
“不敢,宁王真的是脱不开身。”郭时风笑道。
马维起身,走下台阶,郭时风急忙起身相迎。
“郭兄认得大梁的这些宝物吗?”
“出身贫贱,哪有机缘认得这些?”
“来,我给你讲讲。”
马维带着郭时风在大殿里信步游逛,挨个讲解摆件的来历,不是梁皇用过之物,就是梁朝祖庙里的陈设之物。
“天成皇帝这是将梁宫里的东西全搬空啦。”郭时风吃惊地说。
“张氏原本是梁朝之臣,篡位之后,屠灭诸国,但是掠夺最多的还是梁宫遗物。”
“上天注定东都要归梁王,这也算物归原主。”
马维笑了一声,坐在一张古旧的椅子上,轻轻抚摸,“这是我祖父光烈帝的御椅,他身材壮大,椅子要宽些。”
“非常人也。”郭时风道,旁边虽然还有其它椅子,未得允许,他不能坐下。
马维抬起头,“我的人都在另一头,听不到咱们交谈,郭兄愿意说实话了?”
“其实我一直在说实话,只是有些话隐而不提。”
“哈哈,我忘了,郭兄曾经对我说过,最好的谎言其实是实话。嗯,你隐瞒了哪些事情?”
“宁王的确脱不开身,的确忙于平定郡县,但这些都是小事,宁王将要攻入荆州。”
马维眉毛一扬,“不久前,宁王还要进攻淮州来着,所以我将潘将军派去商议,怎么……这么快就改了主意?”
“没办法,时移事易,所有人都得跟着改变。进攻淮州盛家其实是徐础的主意……”
“嘿,听说了吗?单于正在通缉他。”
“据传他逃往汉州,投奔他楼家的一个兄弟去了。”
“他若改回姓氏,我不会意外。”
郭时风笑着点点头,“我也不会意外。总之攻淮是徐础的主意,用来缓解冀州之急,结果全无用处,冀州未被梁王与盛家攻占,却落入贺荣人之手。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徐础自恃聪明,终究拗不过大势所趋。”
“可我听潘将军说,他在江东,的确见到宁王有攻淮之意。”
“当时宁王确有此心,这一点倒是让徐础猜对了。可是冀州一失,淮州反成江东屏障,而且盛家已有防备,早早向单于投降,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