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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谋断九州-第24章

小说: 谋断九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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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嘛,所以我要帮他这个忙,让他死心塌地给我做事,看看谁还敢动我一根指头。”

    “他自己挨打都不还手,怎么能帮你?”

    “这个我也打听过了,老太太年岁已高,重病在身,顶多再活一两年,这也是田匠为何不愿从军的原因,等老母一死,他就又是当年横行东都的‘死不休’了。”

    “死不休?”

    “他的绰号,光凭这个,你就想象到他有多厉害了。”

    楼础笑了笑,对周律的话得打折听,至于打几折,要视情况而定。

    “怎么样?能帮忙吗?多少钱都可以,我真是找不到别人,才求你帮忙。最后一次,再也没有下回了。”

    “此次签军不比往常。”

    “对啊,交钱都不行,田匠想要逃亡,可他母亲走不动。”

    “大将军或许能免他的签。”

    “所以我才来求你,大将军毕竟是你父亲。”

    “你得等,等我见到大将军才好开口。”

    “那是当然,可别太晚,再有五天,田匠必须去营中报到,到时候可就没有免签的说法啦。”

    “我不保证此事能成,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大将军。”

    “别人指天发誓,我未必相信,楼公子一句‘可能’,我就感激不尽,无论成与不成,你都算帮我一个大忙。”

    楼础惊讶地看着周律,没想到他这么会说话,“你不用再来,等我有消息,自会派人去请你。”

    周律起身伸手入怀,“多谢,这点东西你收下,不是礼物,是给你打点上下用的。”

    “免了,我总不能贿赂大将军。”

    “阎王易见,小鬼难缠,你想见大将军,少不得要给‘小鬼’一点好处。”周律将一只小盒放在桌上,全没注意到自己刚刚将大将军比喻成阎王。

    周律拱手告辞。

    楼础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装满了珍珠,合上盖子,扭头看向藏匕首的地方,想了一会,决定还是自己动手,无论田匠是不是有本事,远水都解不了近渴。

    老仆回来,真的牵着一匹马,鞍鞯俱全,他自己也很纳闷,“府里竟然借了,说是不着急还,再需要什么随时开口,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兰夫人留下的命令,楼础没作解释,命老仆开饭,天黑之前他要去驻马门,只需跟随皇帝两三次,摸清套路之后,就可以动手了。

第二十五章 强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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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驾闹得满城风雨,连洛阳以外都受到影响,皇帝本人却已忘记当时的危险,继续在夜里出行,只是更换一批侍卫。

    天黑之前,楼础骑马来到驻马门外,街道空荡,一个人也看不到。

    驻马门位于皇城西北,是座高耸的牌坊,并没有门户,过去不远,才是皇城真正的门,外面有官兵巡视,不许任何人靠近,望见楼础,也没过来询问或是驱赶。

    楼础在牌坊下等候多时,天色完全黑暗之后,才有数人赶来,当先一人大声问道:“阁下是大将军之子楼础吗?”

    “正是在下,阁下怎么称呼?”

    “我叫沈耽,家父并州沈牧守,咱们算是世交。”

    “原来是沈兄,失敬。”楼础拱手道。

    大将军楼温与并州牧守沈直早年间共同辅佐先帝张息,虽是一武一文,却是情同手足,来往频繁,互通婚姻,楼础没机会参与其中,但他知道,这位沈耽是沈直的第五子,比他年长几岁,在家中最受宠爱,正因为如此,没有随父之官,而是留在京城,好让皇帝安心。

    沈聘跳下马,几步迎来,拱手笑道:“楼公子来得真早,你是第一位吧?”

    “应该是,沈兄怎么知道我会来?”

    “宫里传给我的消息,我原想派人通知楼公子相关事宜,居然打听不到贵舍何处。”

    沈聘言语温和,举止得体,令人一见如故,楼础笑道:“该我去见沈兄,沈兄掌管侍卫,不知该如何称呼?”

    “呵呵,咱们都是一样的侍卫,我管些杂务而已,哪来的称呼?你若是不见外,可以叫我一声‘五哥’。”

    “沈五哥。”

    两人站在路边闲聊,彼此印象很好。

    赶来的侍卫逐渐增多,沈聘全都认识,挨个向楼础介绍,又教他许多规矩,原来众侍卫一更二刻之前赶到即可,皇帝出门从来不会早于二更,可以带一名仆从,不准携带兵刃,原本查得不太严格,自从刺驾之后,人人都要接受仔细搜索,而且不只一次。

    侍卫全来自勋贵之家,在驻马门下却与奴仆无异。

    将近二更,一百多名侍卫上马,分列两边,照样是主人居前,仆人守后,楼础没有仆人,被安排在右手中间,正是三哥楼硬从前的位置。

    皇门那边没有动静,从另一头来了几团灯光。

    侍卫们不许带灯笼,一片黑夜中,那些灯光极为显眼,沈聘立刻带领数人迎上去,高声问道:“何人擅闯驻马门?”

    “尚书令梁大人!”

    太傅梁昭在家赋闲数年,几天前刚刚被招回朝廷,担任侍中兼尚书令,在天成朝,这一职位虽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实。

    沈聘下马,其他侍卫也都纷纷下马,不敢在宰相面前无礼。

    “不知尚书令大人来此有何要务?”

    “你们退下,梁大人的事情不用你们管。”

    沈聘不敢追问,带人回到原处,站立观望。

    梁太傅的轿子就停在道路中间,两边仆从手持灯笼,轿夫退至远处,看样子一时半会不想抬走主人。

    侍卫们不吱声,人人都明白,梁太傅这是要向皇帝做一次强谏。

    皇门打开,数骑驰出,前头两人手执火把,后面正是皇帝本人,这回没有故弄玄虚。

    “什么人拦道?沈聘何在?为什么不清路?”一人斥责道。

    轿子里走出一人,远远道:“老臣拦道,与他人无关。”

    发现拦道者竟是刚刚由闲人成为重臣的梁太傅,皇帝这边停下,执火把者让开,皇帝道:“这么晚了,太傅怎么不在家歇着?”

    梁太傅年纪大,走路颇为吃力,边走边道:“老臣在家里左思右想,怎么都睡不着,必须来见陛下。”

    “朕可不会哄人睡觉,老太傅还是找自家的暖床人吧。”皇帝调侃道。

    梁太傅气喘吁吁地来到皇帝马前,扑通跪下,恭恭敬敬地磕头跪拜,“陛下想必知道老臣为何而来,可老臣还是要说:陛下身系天下,怎可轻易涉险?若有万一,臣民何从?陛下纵不自惜,也该想想皇太后。”

    “朕是天下之皇帝,不是内宫之皇帝,朕正是因为在意皇太后的安危,才要亲自巡视京城,确保一切妥当。”

    “陛下若信任群臣,当遣官巡城,若不信任,当免官换人,何必亲乘快马,疾驰于闾巷之间?”

    “什么事情都交给臣子,的确省心省力省事,看上去更加安全,可朕心里不安啊。”

    “陛下因何不安?”

    “历朝历代,大权旁落的事情可不少,宫中皇帝难逃昏庸二字,便是先帝,当初也是替梁朝皇帝分担朝政,才有今日的天成朝。前事未忘,你说朕如何能心安理得地留守深宫之中,委事于群臣?”

    梁太傅连续磕头,“梁朝气数已尽,先帝顺天应时,受禅宝位,然后数年间一统天下,成就三百年间未有之伟业,此非人力所及,实乃天授,陛下怎可归功于‘分担朝政’四字?”

    “哈哈,朕还以为老人家精力不济,没想到还有这等本事。好吧,朕已明白太傅的心意,今后不再轻易出宫就是,但是今晚已经出来了,君无轻举,总不能让朕走回头路吧?”

    “有错必纠,圣贤之道,今天这趟回头路,无损于陛下威名。臣请陛下回头。”

    皇帝沉吟不语,梁太傅匍匐不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在其位,虽死不退,臣再请陛下回头,拼此残躯,不敢让路。”

    皇帝大笑,向两边的侍卫道:“骨鲠老臣,国之重宝,朕亦不敢违背其意,好吧,朕就破例走一次回头路。”

    “陛下回头,天下安定。老臣了无余憾,冒死请罪。”

    皇帝真的调头回宫,梁太傅一直跪着,直到皇帝进入宫门,才费力地爬起来,几名眼疾手快的侍卫,抢着上前搀扶。

    侍卫们无事可做,又不敢立刻散去,只好留在驻马门下,等候宫中的消息。

    沈聘走到楼础身边,低声道:“姜还是老的辣,梁太傅起家为相,朝中颇有不服气者,今晚闹这么一出,明天再没有大臣能与太傅分庭抗礼。”

    “难得陛下愿意配合。”

    “嘿,确实难得。”沈聘向楼础点下头,转身走开。

    一刻钟之后,梁太傅乘轿离去,宫中又有人出来,遣散侍卫,单留六人进宫,其中就有楼础。

    楼础很是意外,沈聘也是留下者之一,又来到楼础身边,小声道:“机会难得,楼公子珍惜。”

    楼础只能笑笑,他的确需要一次机会,却不是沈聘以为的那种。

    皇帝夜里出行习惯了,虽然退回皇城,总得做点什么。

    既入皇城,就得严格遵守君臣之礼,在一间小厅里,楼础等人一字排开,跪拜磕头,口称“叩见万岁”。

    万岁似乎还在怀念马背,坐在椅子上发呆,他不说话,谁也不敢起身。

    没过多久,一名三十几岁的文士踅进小厅,居然不用太监通报,悄无声息地走到皇帝身边,附耳低语。

    皇帝终于恢复清醒,向跪在地上的众人笑道:“卿等平身,不必拘礼。”

    众人谢恩起身,束手站立,该拘的礼还是得拘。

    “梁太傅是朝中老臣,新掌相印,朕不愿与他一般见识,让他暂且赢上一回,并非朕被他说服。卿等以为梁太傅话中可有漏洞?”

    皇帝既已定性,众人就好回答,纷纷声称梁太傅之言“大而无当”、“沽名钓誉”、“假托天意,殊为不敬”等等。

    轮到楼础,他说:“譬如将军,可身先士卒,不可孤身闯阵,逞匹夫之勇。梁太傅身为宰相,乃百官之首,非御史言官可比,若想进谏,当率群臣齐至驻马门,以示百官同心。梁太傅一人独来,败则有损宰相威严,胜则令百官心生嫌隙。他劝陛下回头,自己却一意孤行,不肯回头。”

    皇帝大笑,向身边文士道:“能想到吗?大将军也有伶牙俐齿的儿子。”

    文士多打量楼础两眼,微笑道:“这位楼公子与中军将军年轻时还真有几分相似,不愧是自家兄弟。”

    皇帝歪头细瞧,“是有一点,你若不提起,朕快要忘记硬胖子年轻时的模样了。楼础,小心在意,日后别长成父兄那样的胖子。”

    “草民努力。”

    “你是大将军的儿子,早该获封爵位,为何自称‘草民’?”皇帝有些不解。

    文士又附耳低语几句,皇帝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吴国公主的儿子!怪不得,我瞧你有几分眼熟,但是与大将军、硬胖子无关,其实你长得更像吴国公主。”

    一般人这时会问皇帝见过家慈?楼础却不接话,只是拱手。

    皇帝道:“你们六人当中,楼础回答最佳,可惜,真是可惜。”

    先帝禁锢之人,当今皇帝也不能起用。

    “得以随侍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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