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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谋断九州-第22章

小说: 谋断九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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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内亭外一片沉默,半晌之后,张释端先表态:“我觉得这的确是个办法,陛下应该能听得进去。”

    欢颜郡主随后开口:“楼公子所言三条有易有难,惩处少量贪官最易,陛下肯定会同意;平盗贼、免兵役,稍难,秦、并二州安定之后,陛下还要远征贺荣部,这一战不知何时才能告终,但是兵役总能减少一些;不再兴建,最难,陛下的规划已经排到十年之后……”

    “先易后难。”洛阳长公主也被说服,“陛下看到好处之后,难也能变易。还像从前一样,欢颜执笔,世子乘间上书,我择机劝说。”

    张释端与欢颜郡主同声称好,楼础却道:“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我们一向这样做的,效果很好。”张释端诧异地说。

    楼础拱手道:“陛下视诸位如家人,听到过分的话,不会真的气恼,但是……”

    “但是什么?”张释端追问。

    花丛另一头的欢颜郡主轻叹一声,“陛下不气恼,但也不会将咱们的话太放在心上,因为咱们是‘家人’,‘家人’谈什么都是家事。”

    “可咱们要谈的却是国事。”张释端也叹息一声,“怎么办?”

    长公主道:“楼公子不算‘家人’。”

    说完这一句,花丛后面没了声音,张释端呆了一会,笑道:“楼公子的口才肯定没问题,可是……无官无职,又是禁锢之身——我已经问清楚禁锢是怎么回事了,比我预料得还要严厉,先帝带领群臣在太庙里发过毒誓,无论是谁,胆敢解除禁锢,生时万剐凌迟,死后永坠火焰。”

    “我不求解除禁锢,更不求荣华富贵。”

    “那你求什么?”长公主又开口了。

    楼础沉默一会,“自小习读圣贤之书,虽不解其意,然心向往之,愿为万民发言,哪怕陛下只听进去一点,稍解民困,于我足矣。”

    长公主大笑,张释端看过来的眼神都变了,有惊讶,有嘲笑,还有一丝敬仰。

    “说得好。”长公主止住笑声,“不愧是大将军之子,五弟,你该仔细品味楼公子的这几句话。”

    “为民请命?这不就是我一直想做、在做的事情吗?”

    “不不,为谁请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请命’的志向与心气。人分尊卑,卑者劳力而受治于人,尊者劳心而治人;人有贵贱,贱者之心全在自己身上,天下虽大,只取立足之地,贵者之心系于众生,虽处陋室之中,不忘江湖之苦。五弟,咱们都是天生的尊者、贵者,这不只是侥幸,也是重任,受到宠信,咱们要帮助陛下治理天下,有朝一日失去这份宠信,也不可独善己身,别人可退可躲可逃,唯独咱们不行。”

    张释端向花丛深深作揖,起身道:“我明白了。这样说来,楼公子是自己人,唯一的区别是咱们受宠,楼公子受禁锢,但他不退不躲不逃。”

    “此言是矣。楼公子,请你回家暂待,让我们商量一个妥善办法。”长公主越发显得客气。

    “‘尊贵’二字在下担不起,可是勇往直前的胆量还有一些,请长公主择情采用。告辞。”

    张释端亲自送客,一路闲聊,对楼础十分敬重,到了归园门口,他屏退仆人,正色道:“楼公子真想直接向陛下进言?”

    “有些话,外人比家人更适合说。当然,能向陛下面陈己言,乃是天大的荣耀,要看长公主如何定夺。”

    张释端稍稍压低声音,“长公主的习惯一向如此,说谁的好,就是要用谁,她刚才将你夸上了天,那就是一定要送你去见陛下。”

    “正合我意。”

    “你要想好,我们惹怒陛下,顶多挨顿训斥,换成你——即使你是大将军之子,也没有大用。”

    “我若想借大将军的势,就不会向你们吐露心声。”

    张释端笑了,“禁锢只能阻止一个人当官,不能阻止他心怀天下,楼公子今后自有前途。”

    大将军府离归园不远,仆人段思永送楼础回家,临走时躬身行礼,比之前同行游历时更显恭敬。

    老仆没睡,见到主人回来才算心安,“外面乱哄哄的,公子不如待在家里……”

    “我去的地方再安全不过。府里有人找我吗?”

    “没有,马侯爷府里送来一箱礼物。不过年不过节的,送什么礼?”

    “寿礼,晚了几天。”

    “这可不是几天,快一个月啦。”

    箱子放在桌上,里面是衣物、纸扇、玉佩等物,楼础一层层翻下去,在最下面掏出一柄匕首。

    匕首锋利无比,在桌上轻轻一划,留下一道深痕。

    “够用。”楼础自语道,他认准的事情,绝不会轻言放弃。

第二十三章 少年() 
(感谢读者“大屁股樟脑球”的飘红打赏。求收藏求推荐)

    楼础以为要等上一阵,结果第二天下午段思永就登门送信,请楼公子当晚前去广陵王府邸赴宴。

    广陵王人在江东,偌大的王府全由张释端一人做主,他经常在这里招待朋友,对受邀者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能被他看得上。

    楼础孤身赴约,将匕首留在家里藏好,今晚不知能见到谁,他不想随意冒险。

    张释端亲到府门口迎接,引路前往后厅,还没进门,楼础就听到欢声笑语,原来今晚受邀的人不只他一位。

    厅内很大,被数不尽的蜡烛照得亮如白昼,桌椅凳榻随意摆放,各式各样,坐在上面的人却没有几个,三四十名少男少女或是互相追逐嬉笑,或是坐在毯子上划拳、掷骰,也有人独自玩耍,旁若无人,玩到兴奋时,喊声震天。

    楼础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站在门口呆立不动。

    “刚刚好。”张释端笑道。

    “什么?”

    “楼公子刚好十八岁,再大一岁,我就不能邀请你来这里了。”

    “哦。”楼础还是没明白其中的意思。

    “来,我给楼公子引见一下。”

    一共四十余人,多半姓张,少数姓兰,其它杂姓只有三人,算楼础是第四位。

    对新人的到来,大多数人无动于衷,点头而已,个别人问一句:“大将军的儿孙?”得到回答之后再无下文。

    令楼础惊奇的是,少女有十几人,不是皇女就是王女,全是十几岁的年纪,却与男孩子一样疯跑疯玩,没有半点矜持。

    他没听到欢颜郡主的名字,也没见到洛阳长公主,她们想必是因为年纪已长,不愿来这里玩耍。

    张释端将楼础带到一边,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不必了。皇家有皇家的……就算家事吧,我相信,大将军在家时的所作所为,也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地方,我说得没错吧?”

    楼础笑笑,“有,但我无从目睹。”

    “楼公子能保守秘密吗?”

    “入我眼耳,不出我嘴。”

    “哈哈,其实我是相信你的,否则也不会直接带你进来,但是问一声比较好。我这里没有规矩,楼公子可随性而为。”

    楼础四处看了一眼,问道:“有酒吗?”

    张释端举臂招手,很快有年轻的婢女托来酒壶、酒杯。

    楼础也不客气,左手执壶,右手握杯,自斟自饮,第一口下肚,由衷赞道:“真是好酒。”

    “请楼公子尽性,我今晚不太想喝,就不陪你了,要菜的话,那边好像有些鲜果、腊肉。”

    “我自己找,更有乐趣。”

    张释端拱手离开,直接加入掷骰子的一圈人当中,掏钱下注,乐在其中。

    楼础跟这里的人都不熟,也不理解他们的兴奋劲儿,无法融入进去,于是慢慢行走,实在无趣,找一张无人的软榻坐下,继续喝酒。

    一壶酒下肚,他晃晃空壶,很快就有婢女送来新酒,还有一小碟切片腊肉。

    楼础酒量一般,这时已有三五分醉意,斜在榻上,耳中充斥欢声笑语,眼中尽是或笑或怒的扭曲脸孔,他仿佛掉进一场滑稽而浓烈的怪梦里,所有人都醉得光怪陆离,只有他一个人保持清醒。

    他希望自己是清醒的,因为他还没弄明白这场聚会究竟有何意义。

    两名少年不知为何扭打在一起,周围人不仅不劝,反而放下手中的游戏,大声助威,就连主人张释端也站在一边大笑。

    一名中年妇人走来,什么也没说,只是往旁边一站,就将两人分开,围观的少男少女也都散去。

    虽然没真正见过面,楼础却立刻猜出那是洛阳长公主,他没动,也没上前打招呼。

    长公主训了几句,转身走开,进到另一间屋子里,楼础这才注意到,大厅两边还有数间小屋,灯光稍暗些,他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

    酒越喝越无味,榻越坐越不舒服,楼础快要忍受不住,正要起身去找张释端,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让你失望了?”

    声音耳熟,楼础立刻扭头,看到一头秀发。

    两榻背对,就在楼础身后,不知何时坐着一名女子,也是一手壶、一手杯,慢慢品饮。

    楼础转回头,正身坐好,“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被请来,自然也就无所谓失望。”

    “你以为我们与你一样,心怀天下,时刻想着如何整肃朝纲,结果看到的却是一群无知少年,在玩无聊的游戏。”

    楼础笑了一声,“你从前也跟他们一样?”

    “从前?现在也是。”

    “看不出来。”

    “那是因为陛下没到,有人是真心享受玩耍的乐趣,有人是要做给陛下看,我有时候是前一种人,有时候是后一种人。”

    楼础笑出声来,“陛下今晚会来吗?”

    “难说,陛下的行踪没人能说得清。能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请说。”

    “如果陛下来了,将进言的机会让给我。”

    “嗯?”

    “让我先向陛下进言,不成的话,你再去。”

    “我以为长公主……”

    “长公主是长公主,我是我,现在求你帮忙的人是我。”

    楼础寻思一会,说:“你担心陛下会降罪于我,将我当场杀掉吗?”

    欢颜郡主也沉默一会,然后道:“转过身来。”

    楼础慢慢转身,与她四目相对。

    “我不在乎你的死活,只想要这个机会。”欢颜郡主一字一顿地说。

    “对郡主来说,这是什么机会?”楼础也一字一顿地问,在这场对视中,不肯落于下风。

    “向陛下证明,女子不比男儿差,我也有见识,也能助他治理天下。”

    “以后又当如何?陛下总不能封你官职。”

    两人对视,都不眨眼,良久之后,欢颜郡主露出微笑,“以后再说以后,现在我只求你让我一次机会。”

    她的笑容、声音突然变得如孩童一般天真、温柔,像是在向长辈撒娇,但又不过分甜腻。

    一切恰到好处,楼础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挪开目光,没等想明白,嘴里已经说道:“好吧,你先进谏。”

    “多谢,没什么报答……你要这壶酒吗?还剩一些,味道不错。”

    “谢谢,我这里还有。”

    欢颜郡主点下头,转过身,不再说话。

    楼础也转回身,默默地坐了一会,突然间无比后悔刚才的回答,忍不住扭头道:“我想尝尝你的酒,或许与我的味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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