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谋断九州 >

第17章

谋断九州-第17章

小说: 谋断九州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释端回来了,“险些被你骗过,还是这个问题:你连数额都不清楚,所谓的‘缓急之分’都是无稽之谈。”

    楼础沉默不语,似乎理屈词穷,周律又变得紧张不安,张释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见微知著。”楼础终于开口,语调缓慢,“如果事事都要先知数额才能谈论,那么军吏可以取代将军,书记可以取代大臣,奴仆可以取代主人。”

    “夸大其辞。”张释端冷冷地说。

    “阁下总问数额,可是朝廷从未公布过详情,我能从何得知?以己之长,度人之短,无异于强迫众人钳口不言,既然如此,所谓的纳谏又有何意义?我不知具体数额,但我仍然可以议论时政,因为我有一招——见微知著:秦州只是两年饥荒,百姓就已流离失所,盗贼蜂起,显然是地方储用不足;朝廷准备远征贺荣,大军未发,并州先发生叛乱,冀州也有乱相,显然是边疆将士厌倦征战;江东归顺多年,仍需朝廷派军十军监护,显然是人心尚未完全归附;洛阳内外,民夫徹夜点灯赶工,显然是朝再能征发更多的民力。”

    “嘿,好一个见微知著,都是些小事,只需数年工夫,自可解决。”

    楼础微笑道:“唯其‘微’,你我还有机会在此谈议,待其‘著’,任何议论都是多余,大厦已倾之时,人人自保而已。”

    周律脸微变,觉得楼础的话似乎已经超越界线,暗示本朝将不可救药,这是大罪。

    张释端却没生气,认真地想了一会,“你……多等一会。”

    张释端一走,周律马上道:“你可真敢说啊,不过你的话很有道理,我都被说服了,端世子和他的老师估计也是一样。呵呵,楼公子辩才不凡,怪不得诱学馆学究背后称赞你。”

    楼础轻叹一声,“愿意听的人才会被说服,碰到不愿意听的人,只怕我此刻已经人头落地。”

    “有那么夸张?”

    楼础点点头,非常清楚,凭他刚才的言辞,绝不是皇帝的对手,这让他心生失落,毫无获胜的得意。

第十七章 故人() 
(求收藏求推荐)

    张释端回来,没再追问下去,正式行礼,楼础起身还礼,周律也站起来,跟着作揖,脸上堆笑,心中如释重负。

    张释端道:“尊客造访,在下招待不周,言语若有冲撞之处,万望楼公子海涵,请到别室一叙,共饮佳酿,重论短长。”

    张释端身为广陵王世子,向一名无官无爵的布衣自称“在下”,算是十分客气,甚至有礼贤下士的意味。

    既然来了,总不能说走就走,楼础拱手道:“客顺主便。”

    周律笑道:“大家喝个痛快,从今以后就是朋友了。”

    张释端向周律道:“周公子我就不留了,恕不远送。”

    “啊……我……”周律真是害怕这名少年世子,红着脸,讪讪地离去,“不用送,我认得路,车夫在外面等我。”

    有周律在,这顿酒不知要喝到什么时候,所以楼础也不替他说话。

    张释端亲自引路,带着客人来到另一间禅房里,长长的一间屋子,两边摆满矮榻,能容纳数十人同时参禅,此刻无人使用,在两张榻上已经摆好几案酒食,隔着过道相对。

    两人相请入座,楼础扭头看一眼禅房中间树立的一座屏风,屏风将禅房一分为二,一边烛光明亮,另一边暗淡无光,不知是何用意。

    两名小厮侍立榻边斟酒,另有两名仆人守在门口,随时添酒上菜。

    两人客客气气地喝了几杯,品尝菜肴,酒是好酒,菜就比较寡淡,全是素菜,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张释端命几名仆人退下,开口道:“楼公子,请恕我扫兴,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得问。”

    楼础觉得有问有答比一桌酒菜有趣多了,一点不以为扫兴,“请说。”

    “你写‘用民以时’,是真想针砭时弊,还是……偶然撞上这个题目,老实说,这个题目可不新,若非放在当下,其实了无新意。”

    楼础微笑道:“这很重要吗?那只是一篇文字,阅者寥寥,便有针砭之意,也刺不中目标。”

    “‘目标’是皇帝吗?”张释端也笑了,“我倒真有这个想法,要将文章整理之后,请陛下亲自阅览。”

    “世子这是在置我于死地。”

    “骆御史的事情你也听说了?”

    楼础点点头,他何止听说,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目睹。

    张释端轻叹一声,“骆御史死得冤枉,可这怪不得陛下,全是那几名佞臣使坏,借陛下的刀,杀自家的仇人?”

    “佞臣?”

    “无需隐讳,陛下身边有三大佞臣,早已是天下皆知,楼公子不会没听说过:一位是黄门侍郎邵君倩,仗着有几分文采,常为陛下拟写诏书,最爱无事生非,楼公子以为的‘急’,其实一多半来自此人的主意;一位是值殿左司马皇甫阶,这个人最坏,每每引诱陛下纵情声色,挑拨君臣之谊,骆御史之死,他出力最多;还有一位……”

    张释端闭嘴,楼础道:“咱们连当今天子的错都挑了,还有什么人说不得?”

    “这最后一位就是楼公子的兄长,中军将军楼硬,令兄可谓是帮腔的好手,有名的墙头草、顺风倒,陛下犯错,他不进谏也就算了,反而腆颜迎合,令陛下错上加错。”

    “世子觉得陛下……可以被劝服?”

    “当然,陛下神明英武,万世无一,正如楼公子所言,陛下所作的一切并非无用、滥用,只是有些操之过急,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陛下从善如流,只要言之有理,无不遵从。”

    张释端眼中的皇帝,与楼础以及绝大多数人截然不同。

    “我那篇文章,说不服陛下。”楼础道。

    “呵呵,单凭一篇文章当然不够,但是你提供了一个思路,仔细雕琢一下,由合适的人上书,此事必成。”

    楼础一直以为自己与马维的刺驾计划异想天开,没想到还有更匪意所思的主意,盯着对面的少年看了一会,“‘合适的人’是世子吗?”

    “唉,我倒是愿意,可陛下不拿我当回事,总以为我还是小孩子,我若上书,陛下第一不信是我的手笔,第二不会认真看待。没有事情能瞒过陛下,真的,任何事情都不能。楼公子也不行,你连学士都不是……”

    “而且我是禁锢之身。”

    “禁锢?”张释端对这个词很陌生。

    “我的生母原是吴国人,先帝定下规矩,五国士子终身禁锢,不得为官,部分人禁锢三世,我在这部分人之列。”

    张释端长长地哦了一声,“随母连坐,这种事我还真没听说过。”

    “吴人想必是惹得先帝大怒,才有这样的重罚。”

    张释端点头,“吴人总想造反,迄今都不老实,先帝在的时候,他们曾经多次策划刺驾,天理昭昭,没让他们成功,只可惜连累了楼公子这样的贤才。”

    说到“刺驾”,楼础心跳略有加快,笑而不语,但是确定一件事,张释端对父亲广陵王的阴谋一无所知,对皇帝忠诚无二。

    “你是大将军之子,禁锢的事情总有办法解决。我若能找到一位合适的人,楼公子愿意帮忙,再写一篇文章吗?”

    楼础思忖片刻,不想给予对方幻想,于是道:“我不认为自己的文章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说动陛下改弦更张。”

    “我可以找人雕琢你的文章,让它更有说服力。”

    楼础还是摇头,张释端不解其意,还有些着急,离席下地,穿鞋站立道:“楼公子虽遭禁锢,仍是天成子民,怎可知而不言……”

    屋中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张释端笑而改口:“我嘴笨,换个人来说服你。”

    楼础扭头看去,惊讶地发现屏风后面不知何时多出几个人,人影绰绰,虽不清晰,但能看出应该都是女子。

    楼础也离席下地,拱手道:“不知世子有女眷在此,楼某……”

    “大丈夫心怀壮志,还怕几名女流之辈吗?”一个清脆的声音道。

    楼础尴尬不已,挺身道:“不畏男女,但畏人言,便是世子与诸位,也该稍加留意。”

    屏风内外同时响起笑声,另一名女子道:“我们不怕人言,人言怕我们。”

    张释端侧身道:“我来介绍,这位是大将军之子,楼础楼公子。这边第一位便是陛下的亲姐姐,洛阳长公主。”

    楼础吃了一惊,皇帝对这位长公主极为看重,登基之后不久,将她的称号改为“洛阳”,据外面的传言,长公主颇有干政之举,马维所谓“牝鸡司晨”,指的就是这种事。

    “布衣楼础,拜见长公主。”过道狭窄,身边又站着张释端,楼础干脆不跪,只是拱手作揖。

    屏风后又传来窃笑声,长公主道:“我虽是女流,但是比你们年长得多,有我监护,楼公子当可不畏人言了吧?”

    “楼某惶恐,若知长公主在此,断不敢登门。”

    “这个人有些迂腐啊,还有些胆小怕事,我觉得他不是咱们要找的人。”长公主不客气地说,只将声音稍稍降低。

    楼础巴不得被撵走。

    屏风后面小声议论,张释端暂停介绍,小声道:“楼公子大可不必拘礼,屏风后面的人都是陛下至亲,她们说的话,陛下没有不听从的。”

    楼础正考虑要不要直接摆明态度,反对女子过问政事,屏风后面的长公主道:“五弟,你先退下。”

    “咦?”张释端大惑不解。

    “咱们都退下,你七姐要单独向楼公子说几句。”

    “五弟”、“七姐”,楼础对这些皇亲之间的排行完全搞不懂。

    张释端笑道:“七姐出马,必定成功。楼公子,这回我不用传话了,看你们二人谁能说服谁。”

    楼础恍然,原来这位“七姐”就是张释端此前频频前去咨询的人,不由得有些好奇,没再废话,留在了原地。

    屏风后面人影消散,张释端也退出房间,楼础站立不动,突然想起还没人给他们介绍,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

    屏风后面烛光微弱,初时并无人影,待她走近之后,才显出极淡的一团影子。

    “十七哥好久不见。”

    楼础一愣,极少有人称他“十七哥”,即使是家中亲兄弟也不用这个称呼,何况对方还是一名他不认识的皇族女眷。

    “不敢,阁下是……”楼础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只得称“阁下”。

    对面笑了一声,“在下姓张,先帝赐号‘欢颜郡主’,十七哥记起了吗?”

    “恕楼某眼拙……”楼础还是没想起来,对方既是郡主,必是王女,可他连人都没看到,称不上“眼拙”。

    “难怪,那时我与十七哥都还年幼。十三年前,我随母亲进京,新宅诸般不全,暂寓姨母家中,游赏花园时,与几位哥哥见过数面。”

    楼础终于有了印象,兰家显赫,除皇太后、大将军夫人之外,还出了一位湘东王妃,当年王妃进京,在大将军府里住过几个月。

    一个小女孩儿的形象浮现在楼础眼前,他脱口道:“你是蛮丫头?”

    “哥哥们都这样叫我吗?想必是因为我从南方而来,爱爬树,爱捉虫吧。”

    楼础忙道:“小时候乱叫的,原来……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