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行录-第8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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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雁觉得心底轻飘飘的,好像行走在漫无边际的云端,方向感骤然消失。
对不起,阿水我当真对阿月无能为力了!
对不起!
她暗自呼唤,重重摇头不再去看君莫愁,接着负剑前行,从铜面空闻镜的投影里穿过去。就算心情再糟糕,眼下也需要从这个空间里脱身。不再去看那个人,不再去想他,或许会好一点。
“你你做什么?”君莫愁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云雁对自己的反应,竟变成了视而不见。他惊异地在镜中站起,背后猎猎飞舞的青纱帷幕,与衣袍触碰出沙沙的巨响。
“站住!”他对云雁的背影高叫:“你要去哪里?”
云雁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前方,轻声回答:“自然是想出去。”
她突然回头,一剑急挑朝铜面空闻镜,但见紫光崩裂之间,君莫愁与他周围的景色一起化为碎片,在半空飘飘荡荡。它们好像无数只黑色蝴蝶,成群惊飞片刻后,又再此聚集在一起。
碎片组回了方才的景致,在水榭台上,君莫愁的身影扭曲片刻,重新出现,没有半点变化。
他环顾四周后,终于笑了起来,振袖挥手指着云雁:“哈哈哈!你终于克制不住愤怒出手了!可惜啊,一切都是白搭,我的真身远在酆州,你又如何刺得到我!”
云雁摇头,皱眉认真道:“我只想试一试,青虬缚是否被铜面空闻镜操控,袭击镜子会不会撼动神器。”
“看来不是。”她抬手穿过透明水纹:“但两者之间会有一定特殊感应,否则你的影像,也不会恰恰传递进这里来。”
“你!”君莫愁的笑容僵住:“你不是想杀我?”
“杀你作甚,无论你怎么折腾,总归是阿水的亲弟弟。”云雁继续摇头:“阿月,我不想杀你。”
“是因为你的姐姐,不是因为别的。”她苦笑凝视镜中人:“我对你存有的情分,已经不留半分。”
“当然,你根本就不稀罕,我也很累了。”她小声道:“从此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咱们两不相欠,两不相见。”
君莫愁紧紧攥起拳头,青筋暴裂,然后他突然松开拳头,大笑点头:“是!正该如此!原本我耗费心力驱动次术,就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
云雁有些发怔地望向他,胸中憋闷的难受,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堵在嗓子里,好像有股火苗在炙烤。
她端详那张酷似怜生水的脸庞许久,终于发出长叹,背过身去又要准备离开。却听君莫愁再次开口说话:“你不想知道,枢夜的下落吗?”
云雁再次微怔,探出神识在脚边白雾里搜寻,发现那具尸体依然匍匐在原地。她驱动捉影式瞬移过去,扶住枢夜惊讶道:“他出现在这里,是你做的吗?”
“我若说你手臂里的不是幻象,你是否信我?”君莫愁的精神振奋了一些,又恢复到先前半卧在榻上的姿势。
他伸手到榭台下方的红莲池里,搅动映照星光的水面,激起银珠四溅:“若大型祭祀这面铜面空闻镜,会得到一个效果,能将某个物体,通过魔气间隙,传送到目的地。”
“我想着姐姐以往的恩情,便决定送你这个礼物。”他朝枢夜努努嘴:“能传送的物体必须是死物,所以它正合适。”
“阿月。”云雁听着他得意的笑声,努力克制住悲伤与惊讶,大声呵斥道:“枢夜向来待你不错”
“正是他待我不错,我才会为他收尸,又花大力气送还给你。”君莫愁掩袖微笑:“为什么姐姐不感谢我,反而怒气冲冲来数落我。”
“我知道,你想看我难过愤怒到难以克制,因为你恨我。”云雁扶紧枢夜,手指尖在剧烈颤抖,但她努力维持平静:“可是,你不该用枢夜来开玩笑。”
“我可没有开玩笑。”君莫愁懒懒道:“你认为呆在身边,欺骗背叛你的人,只有我一个吗?”
不等云雁回答,他便指着枢夜的尸体,冷笑出声:“我在海水漩涡里看见他时,发现此人虽已气绝,浑身伤痕却没有一滴血溢出。”
“好奇之下我将这尸体收敛,带回酆州,派遣了数名法师长老进行研究。”君莫愁抱起手肘枕在身后,笑意盈盈:“姐姐,你猜最后的结果如何?”
云雁盯着枢夜手臂上,一道灼烧的疤痕出神。
的确,这伤痕好像是画在他身上,并没有进入肌体半分。没有血痕泛出,被袭击的部位依旧光洁,也没有破损枢夜的遗体十分安详,也非常完整,被白光簇拥下,他好像一个睡过去的美丽瓷娃娃。
确实诡异。
想到这里,她轻轻启唇:“你们发现了什么?”
“长老们经过种种测试得出结论,枢夜的这具躯壳,已经死了数百年之久。”君莫愁含笑回应:“它被人用奇异的术法,重新注入生命力站起,其实根本就是个冷冰冰的容器,是人拿来混淆身份的东西。”
“也就是说,一直跟在我们身边的那个男人,从来都是具尸体。是某人借尸还魂,隐藏身份的工具。”他压低了声音:“每次想着,我都有点不寒而栗,姐姐呢?你听到这里还能淡定吗?”
“所以在你身边,隐藏欺骗你的人,不只我一个啊哈哈哈!”君莫愁发出得意笑声,指着枢夜:“你的眼神果然不大好,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只是个瓷娃娃一般的容器而已!”
第1578章 消息()
“枢夜是谁?他去了哪里?他费尽心机在你身边做什么?”君莫愁摊开手:“我们都不知道,也不曾察觉。这个人当真厉害,隐藏的那么深,现在又金蝉脱壳,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雁将头埋下,扶着臂弯中的尸首,鼻端又传来那种熟悉的,若有若无的馨香,使她有些神游天外。
隐藏的很深,没有人察觉吗?
并不是这样的。
在暮沉风浮世里时,玉衡蓝犽曾经对自己说过一番话,正是形容枢夜的。说他全身上下,都透露着被精心雕琢过的痕迹。好像一具空空的躯壳内,被强行塞入五脏六腑,添加了魂魄
当时虽然自己有些疑惑,但因暮沉风的浮世,事件发生的过于频繁。在应接不暇,四处奔跑后,就经蓝犽的话抛之脑后了。现在想了起来,蓝犽竟和酆州的魔族长老,英雄所见略同。
他们都发现了,枢夜的躯壳不是活人的躯壳。怪不得他修行速度那么缓慢,经常病怏怏的模样,其实所谓的石脉,应当说是尸脉吧。连生命都没有的经脉,如何支撑灵气在血肉里游移。
那么,曾陪伴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的那个少年,又是谁呢?他在哪里,为何连躯壳都不要了难道,枢夜你不想再和我见面了吗?
想到这里,云雁心中泛起浓烈的哀伤,或许这哀伤中,还饱含有君莫愁的一份。不管怎样,此时此刻,她很想大叫出声,或痛饮之后在雨中舞剑,好生宣泄一番。
又一次的身边的人们就这样分离,或许是永别。
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老发生在自己身上!不不对!只要还活着,还走在这条路上,这些是一定会发生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对于寿元漫长的修仙者,也是如此。
虽然早已有所准备,忍耐力也够强。可这一切降临时,依然会刺痛到心脏里,好像天下最锐利的剑招一般。
“啪嗒。”
一滴小小的泪珠,从云雁的眼底滑落,碎裂在枢夜的发丝间。
君莫愁见得真切,呆了片刻他眉开眼笑,抚掌大叫:“原来你还是会哭的,也不枉我花费如此大的精力,将这个躯壳从酆州送给你。”
“嗯,看见我伤心,阿月真的那么快乐吗?”云雁用手背擦掉泪痕,轻声道:“那么就尽情的笑吧,因为以后你再也见不到了。”
君莫愁微微皱起眉头,用手抚住胸口,喃喃道:“姐姐说的不错我不该在这时候幸灾乐祸,我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坏家伙。”
“哈哈哈!”他有些疯狂地扭曲了五官,脸色一变转为大笑:“但是真的好畅快!我记忆中最后的你,是这么一副灰土土脸的模样!”
“你就要死了。”他伸出双掌,平覆到镜面,极其认真道:“我要仔细记得这个样子,这才是我最希望看见的,姐姐的样子。”
“没有装模作样的淡定,也没有自以为是的骄傲。”君莫愁满意地微笑:“这么脆弱、无助、落寞,你终于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了。”
“你说我脆弱无助落寞什么的,都行。”云雁恢复了平常神色,瞥了一眼他:“但以你的本事,恐怕还不能弄死我。”
“我当然不行。”君莫愁啧啧叹息:“但是姐姐难道不知,你已经被论剑山判处诛灭之刑了吗?”
云雁震惊之下,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那人再次发出大笑:“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消息,我怎会耗费如此大的心力,跑来和你见最后一面。”
“不开玩笑。”云雁沉下脸色:“你听谁说的。”
“魔皇大人。”君莫愁回答的很快:“三天前她来水月宫游玩,召我作陪,说看见了我就想起了姐姐你想到你就要被人修处死,她还掏出手绢,哭了一盏茶的时间。”
说到这里,他抱起胳膊皱眉:“看着那么丁点眼泪,和魔皇狐狸一般的神色,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的。”
“是三三念跑来水月宫,亲自告诉你,我要被论剑山处死了?”云雁只觉云里雾里:“她一个魔族之主,怎么消息比这边的人还灵通?”
“我就知道,这个消息令你难以接受。”君莫愁指着镜子外:“可是你想一想,为什么现在会在青虬缚中。”
云雁站起身背起手:“我会被困在青虬缚里,三三念也预料到了吗?”
“否则她也不会让我,去求来大司祭的铜面空闻镜,并借出魔皇地宫之力,启动此术与你相见。”君莫愁叹道:“因为她说,论剑山想要万无一失地抓住你,只能启动这个剑神器,还需要趁其不备。”
接着他好像复读机一样,传递着魔皇的话:“陛下要我告诉姐姐,你活该。当初如果听她的话,留在酆州做魔皇的宠妃加御厨,就不会被可恶的人修处刑杀死。”
“现在事已至此,就连她也无能为力,等青虬缚召唤出真身后,你就插翅难飞了。”君莫愁道:“陛下让我告诉你,论剑山将借用守山武灵的力量,来处罚你这位分神大能。”
“召唤崆峒和九黎现身,以极阳极阴的双重力量,化为炎凤与冰凰,将你的身子贯穿,真气打散。”他煞有其事地叹息:“这力量在世间,几乎没人能够安然承受,你的剑府定会粉碎。”
云雁深陷疑惑,禁不住开口询问:“先不管三三念这些胡话,在峨顶之上,对我的当众审讯结果,是十分有利的。”
“几乎七峰的所有人,都认为我会在长老团审讯后无罪释放。”她在原地急急踱步:“可为何突然之间,传出对我判处极刑的消息?”
“这些我怎么知道。”君莫愁在镜中拧起眉头:“反正对于我而言,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等你死后,就再也没有那么多烦恼了。”
“你不要乱转,先听我说完。”他敲击镜面,很有些不耐烦:“陛下说,作为教我与你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