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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中国道教发展史略-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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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太祖《御制周颠仙人碑记》云:
    颠仙,周姓者,自言南康属郡建昌人也。年一十有四岁,因患颠病,父母无暇常拘,于是颠入南昌乞食于市,岁如常,更无他往。元至正间,失记何年,忽入抚州一次,未几,仍归南昌。有时施力于市户之家,日与稠人相杂,暮宿闾阎之下。岁将三十余,俄有异词,凡新官到任,必谒见而诉之,其词曰:告太平。此异言也,何以见?当是时,元天下承平,将乱在迩,其颠者故发此言,乃曰异词。不数年,元天下乱,所在英雄据险,杀无宁日。其称伪汉陈友谅者,帅乌合之众,以入南昌,其颠者无与语也。未几,朕亲帅舟师,复取南昌,城降,朕抚民既定,百归建业。于南昌东华门道左,见男子一人,拜于道傍,朕谓左右曰:此何人也。左右皆曰:颠者。朕三月归建业。颠者六月至。朕亲出督兵,逢颠者来谒,谓颠者曰:此来为何?对曰:告太平。如此者,朝出则逢之,所告如前,或左或右或前或后,务以此言为先。有时遥见以手入胸襟中、以手讨物、以手置口中,问其故,乃曰:虱子。复谓曰:几何?对曰:二三斗。此等异言,大概知朕之不宁,当首见时即言婆娘反。又乡谈中常歌云:“世上甚么动复人心,只有胭脂胚粉动得婆娘队里人。”及问其故,对曰:“你只这般,只这般。”每每如此,及告太平,终日被此颠者所烦,特以烧酒醉之,畅饮弗醉。明日又来,仍以虱多为说。于是制新衣易彼之旧衣,新衣至,朕视颠者旧裙腰间藏三寸许菖蒲一茎,谓颠者曰:“此物何用?”对曰:“细嚼饮水腹无痛。”朕细嚼水吞之。是后颠者日颠不已,命蒸之,初以巨缸覆之,令颠者居其内,以五尺围芦薪,缘缸煆之,薪尽火消,揭缸而视之,俨然如故。是后复蒸之,以五尺芦薪一束半,以缸覆颠者于内,周遭以火煆之,烟消火灭之后,揭缸而视之,俨然如故。又未几时,以五尺围芦薪两束半,以缸覆颠者于内,煆炼之,薪尽火消之后,揭缸视之,其烟凝于缸底若绵状,颠者微以首撼,撼小水微出,即醒无恙。命寄食于蒋山寺,主僧领之月余,僧来告:“颠者有异状,与沙弥争饭,遂怒不食,今半月矣!”朕奇之,明日命驾亲往询视之,至寺,遥见颠者来迓,步趋无艰,容无饥色,是其异也。因盛肴馐同享于翠微亭,膳后,朕密谓主僧曰:“令颠者清斋一月,以视其能否?”主僧如朕命,防颠者于一室,朕每二日一问,问至二十有三日,果不饮膳,是出凡人也。朕亲往以开之,诸军将士闻之,争取酒肴以供之,大饱,弗纳,所饮食者尽出之。良久召至,朕与共享,食如前,纳之弗出,酒过且酣,先于朕归道傍侧右边,待朕至。及朕至,颠者以手划地成圈,指谓朕曰:“你打破个桶,做个桶。”发此异言。当是时,金陵村民闻之,争邀供养。一日逢后生者,俄出异词曰:“噫!教你充军便充军。”又闲中见朕常歌曰:“山东只好立一个省。”未几,朕将西征九江,特问颠者曰:“此行可乎?”应声曰:“可。”朕谓颠者曰:“彼已称帝,今与彼战,岂不难乎?” 颠者故作颠态,仰面视房之上,久之,稳首正容以手指之曰:“上面无他的。”朕谓曰:“此行你偕往可乎?”曰:“可。”询毕,朕归,其颠者以平日所持之拐擎之,急朕趋之马前,摇舞之状,若壮士挥戈之势,此露必胜之兆。后兵行带往,至皖城,无风,舟师难行,遣人问之,颠者乃曰:“只管行,只管有风,无胆不行便无风。”于是诸军上牵,以舟泊岸,溯流而上,不二、三里,微风渐起,又不十里,大风猛作,扬帆长驱,遂达小孤。朕曾谓相伴者曰:“其颠人无正语,防闲之,倘有谬词,来报。”后当江中江豚戏水,颠者曰:“水怪见前,损人多。”伴者来报,朕不然其说,以颠果无知,命弃溺于江中。到湖口,失记人数有十七、八人,将颠者领去湖口小江边,意在溺死,去久而归,颠者同来,问命往者何不置之死地,又复生来,对曰:“难置之于死。”语未既,颠者猝至,谓朕欲食。朕与之食,食既,颠者整顿精神衣服之类,若远行之状,至朕前鞠躬舒项,谓朕曰:“你杀之。”朕谓曰:“被你烦多,杀且末敢,且纵你行。”遂糗粮而往,去后莫知所之。朕于彭蠡之中,大战之后,回江上,星列水师以据江势,暇中试令人往匡庐之下,颠者所向之方,询土居之民,要知颠者之有无。地荒人无,惟太平宫侧,草莽间,一民居之,以颠者状。示问之民人,对曰:“前者,俄有一瘦长人物,初至我处,声言:好了,我告太平来了,你为民者,用心种田。语后于我宅内,不食半月矣,深入匡卢,莫知所之。”朕战后归来,癸卯围武昌,甲辰平荆楚,乙巳入两浙,丙午平吴越、下中原、两广、福建,天下混一。洪武癸亥八月,俄有赤脚僧名觉显者至,自言于匡卢深山岩壑中见一老人,使我来谓大明天子有说。问其说,乃云国祚殿廷仪礼司,以此奏。朕思方今虚诳者多,朕驭宇内,至尊于黔黎之上,奉上下于两间,误听误见,恐贻民笑,故不见不答。是僧伺候四年,仍往匡庐,意在欲见,朕不与见,但以诗二首寄之。去后二年,使人询之,果曾再见否?其赤脚者云:“ 不复再见。”
    又四年,朕患热症,几将去世,俄赤脚僧至,言天眼尊者及周颠仙人遣某送药至。朕初又不欲见,少思之,既病,人以药来,虽真假合见之。出与见,惠朕以药,药之名,其一曰,温良药两片,其一曰,温良石一块,其用之方,金盆子盛著,背上磨著,金盏子内吃一盏便好。朕遂服之,初无甚异。初服在未时间,至点灯时,周身肉内搐掣,此药之应也。当夜病愈,精神日强,一日服过三番,乃闻菖蒲香,盏底有丹砂沈坠,鲜红异世有者。其赤脚僧云:“某在天池寺,去岩有五里余,俄有徐道人来,言竹林寺见,请某与同往,见天眼尊者坐竹林寺中,少顷,一披草衣者入。某谓天眼曰:此何人也?对曰:此周颠是也。方令人主所询者,此人也。即今人主所作热,尔当送药与服之。天眼更云:我与颠者和人主诗。某问曰:诗将视看。对曰:已写于石上。某于石上观之,果有诗二首。”朕谓赤脚曰:“还能记乎?”曰:“能。”即命录之,粗俗无韵无联,似乎非诗也。及遣人诣匡庐召之,使者至,杳然矣!朕复以是诗再观,其词其字,皆异寻常,不在镌巧,但说事耳,国之休咎存亡之道已决矣,故纪之,以示后人。
    第二节  明成祖与武当山的张三丰
    明初有太祖朱元璋与其神仙朋友周颠的一段渊源,已与道教结下不解之缘。到明成祖称帝的时期,忽又醉心倾慕习俗传闻,对活了两三百年的神仙道人张三丰,不但屡下诏书访求,并派遣使臣到处寻觅。后来又在湖北武当山为张三丰大兴土木,建设武当成为道教的胜地。因此道教在明代,又平添武当张三丰的一派,以身心内炼金丹,达成性命的双修的丹法为主。明末以后,直到现在,其流风遗被,凡言武术技击,气功吐纳、内功导引、男女采战等江湖术士,无一不附会于张三丰而尊之为嫡传的祖师。声名之隆,影响之大,自吕纯阳以后,所有著名神仙方士,尚无出于其右者。且武当道士,自明代以后,又巍然自成一派,与“全真 ”、“正一”等家,分庭抗礼,互不相下。武当道观亦以供奉真武大帝为主,其旨趣虽略同于“全真”,实则大异于唐、宋道教的崇拜对象。据湖北地方轶闻,武当道观的真武大帝圣像,实为明成祖自己的塑像,但故作长发仗剑,俨如天君神帝的形状。究其动机,最初因闻其侄建文皇帝逃匿为僧,隐于房县。房县原位于武当山脉,故兴建道观供奉真武,作为压胜的象征。事出有因,查无实据,若以成祖的为人而论,其大兴武当道观的事实内幕,是否可能存有其他隐秘作用,诚难遽下断语。至于三丰与武当之因缘,是适逢其会,因此得一跃而为后世道教武当派的祖师,宁非神仙奇遇!《明外史》本传云:
    张三丰,辽东懿州人,名全一,一名君宝,三丰其号也。以其不饬边幅,又号张邋遢。颀而伟,龟形鹤背,大耳圆目,须髯如戟,寒暑惟一衲一蓑,所啖升斗辄尽,或数日一食,或数日不食,书经目不忘,或处穷山,或游市井,能一日千里,嬉笑谐谑,旁若无人。尝游武当诸岩壑,语人曰:“此山异日必大兴。 ”时五龙南岩繁霄俱毁于兵火。三丰去荆榛,辟瓦砾,与其徒创草庐居之,已而舍去,行游四方。太祖故闻其名。洪武二十四年遣使遍觅之不遇,后居宝鸡之金台观。一日,自言当辞世,留颂而逝。县人共棺敛之,及葬,闻棺内有声,启视则复活。乃游四川,见蜀献王。复入武当,历襄汉,不常厥处。永乐中,成祖遣给事中胡潢偕内侍朱祥赍玺香币往访,积数年,穷陬僻壤皆到,迄不遇。乃命工部侍郎郭琎隆、平候信等,督丁夫三十余万人,大营武当宫观,费以数百万计,既成,赐名太岳太和山,设官铸印以守,竟符三丰言。或言三丰金时人,元初与刘秉忠同师,后学道于鹿邑之太清宫,与里人张毅相习。毅四世孙朝用,尝游宝鸡遇三丰,问:“汝家名毅者为谦?”答曰:“吾高祖也。”三丰曰:“吾曾见其始生时,今孺子亦渐长,努力读书,官可至三品。”后亦符其言。天顺三年,英宗赐诰,赠为通微显化真人,然竟莫测其存亡也。《武当山志》云:
    三丰号元元子,又号张邋遢,辽东懿州人,张仲安第五子也。寓居凤翔宝鸡县之金台观修炼,忽留颂而逝,士民杨轨山殓之,临窆复生,以一小鼓留其家。入蜀转楚,或隐或现,有问以大道者,专以仁义劝人,事皆先见,往来鹤鸣山,半岁失所在。尝至甘州张指挥家,遗一中袖及葫芦。天顺间,甘肃总兵官王敬患中满疾,诸医不能疗,以中袖火煨服之愈。后葫芦忽自震碎,留杨氏小鼓,虽戛大镛不能混其声,后亦亡去。又旧志载张全一号三丰,相传留候之裔,洪武初遍历诸山,搜奇览胜,乃至武当结庵,常与耆旧语云:“吾山异日与今,大有不同。”命丘铉清住五龙、卢秋云住南岩、刘古泉杨善澄住紫霄,又结庵展旗峰北曰:“遇真宫黄土城内曰会仙馆。”语弟子周真德曰:“尔可善守香火,成立自有时来,非在予也。”洪武二十三年拂袖长往,不知所之。二十四年诏遣三山高道,清理道教曰:“ 元元者可请来。”永乐十年,遣使致香书,屡访不获。正统元年,诰赠为通微显化真人。
    第三节  明世宗与陶仲文的前因后果
    明太祖朱元璋起义,克复南昌先后时期,世居江西龙虎山嗣汉张天师的四十二世孙张正常,自元代赐号天师以来,即曾以天师身份自居,两度入朝。洪武元年又入贺即位。明太祖却谓:“天有师乎?”乃改授为正一嗣教真人,赐银印,秩视二品,设寮佐,曰赞教,曰掌书,遂为定制。以后天师世系,在明代时期,封秩一如旧制而不衰。如《明史·方伎传》云:
    张氏自正常以来,无他神异。专恃符箓,祈雨驱鬼,间有小验。顾代相传袭,阅世已久,卒莫废去云。此直至明世宗嘉靖年间,忽然又崇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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