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武 作者:早春芳华and余静若(晋江vip2012-10-05完结,情有独钟、女将军)-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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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一别,一别已是一载。
“师姐,我从云梦来。”木子惶急掏出襟内帛。
碎帛血,缕缕散了边际。
琉熙亟亟取过,借着车壁微光看清,却是鲜血写成的四字——真心不变。
“蒙恬,”她深深蹙眉,将碎帛贴于心间。
“蒙大哥现在东郡驻军,我是与他一起出的咸阳,到了东郡连夜赶去云梦。可到时,你却已经走了。”木子抢着说出隐情。
琉熙紧蹙眉间愈发拧成一簇,只两日,却是无缘得见。
她暮然抓了木子的手,央求道,“木子,你再为我送一回信可好?告诉蒙恬,季春月末,到云梦与我相聚。”
木子不假思索应承下来,“好。”
琉熙浓浓笑意透出,想到天外天上的一双儿女,喜极中拉了木子臂膀,想要他转告蒙恬。念头只是一闪,嘴边的话生生咽下,她要给他一个惊喜。
是夜,木子草草歇在李牧府中。
第二日,天方擦亮,木子便亟亟上路,驰马往东郡而去。
蒙恬得知消息,狂喜跃起,张臂抱住木子,重重拥入怀中,重拳如捶,咚咚砸向木子背脊。
木子一刻不敢耽误,即日折返,顺道又将蒙恬信带回。
数着日子,早早预备,只等相见。
风卷黄沙,刀兵无情,二月刚过,秦国两路大军出三川郡,奇袭赵国,一路直扑邺地,一路奔向太原。
云梦相距邺地不过数十里,初为魏国之地,后被魏国献给赵国,秦国攻赵,复又夺取,成为秦地。
秦赵一起干戈,邺地烽烟必然四起。无论是由邯郸前往云梦,还是东郡前往,便即路途艰险,不能前行。
邯郸上下一片哗然,惊惧声中,秦军已是攻克狼孟、番吾。
李牧急往宫中见驾,商议御敌良策。
出门登车,却已见琉熙男装束冠,坐于车中。
“父亲,熙儿愿同父亲并肩杀敌,卫我赵国。”琉熙深深拜下。
李牧只刹那的迟疑,暖色颔首笑应,“果然是我李氏女子。”
赵迁乍见男装琉熙,眸中一亮,旋即不动声色,只听李牧慷慨陈词,讲演战事。廷议罢了,众人尽皆退出殿外。
忽见一员皂衣侍者趋赶跟随,垂头立于琉熙身侧,谦卑低语,“太后请翁主留步。”
赵王迁的生母,原本乃是邯郸乐伎,深得先王宠爱,先王爱屋及乌,废弃长公子赵嘉,将王位传于赵迁。如此的太后,想来便是当年送芸姜公主出嫁的柳夫人。
回想送嫁之前柳夫人百般刁难,琉熙沉眸一怔,然而太后有请,又不得不往。踌躇再三,却也只能转身跟随宦者往后殿里去。
殿内弥漫郁郁沉香,缭绕纷纭幻影。宦者撤去屏风,柳夫人笑坐台上。
琉熙垂眸上前,跪拜台下,忽听吱呀一声侧门轻开,一道淡淡影子投入,落在她眼前。抬眸处,赵迁玄袍玉冠已到近前。
“琉熙拜见王上。”她恭顺低下头去,伏跪叩拜。
柳夫人笑睨赵迁,挑一丝戏谑的笑,“多年不见翁主,依旧男装丽人。”侧眸眉峰一挑,调笑赵迁,“母后竟不知道,迁儿喜欢飒爽女儿,若是知道,当年必定就留下她了。”
柳夫人素来溺爱赵迁,凡他所爱,必定双手奉上。琉熙自是知道,听到此处,心头凛然一紧。
“太后莫要调笑,琉熙已有夫君。”
“当日你也说你已嫁,入秦却又嫁于蒙恬。”柳夫人嗓音极柔,如琴鸣一般,语声却是冷了半截。
琉熙喉头一紧,惴惴答道,“琉熙确有夫君,并已生养,太后不信,可唤宫人查验。”
90几番魂梦与君同
“哦?”柳夫人语声绵柔;又添几分寒意,裙裾窸窣扶案而起。 琉熙俯身在地;只见她逶迤长裾曳地徐行,已到跟前,“那还不速去咸阳接回?”
琉熙心中百转千回;万念闪过;孩子本就不在咸阳;若是放任赵迁遣人去接,必定扑空。虽说李牧在朝中一言九鼎;如日中天;但欺君之罪,并非儿戏。若说孩子现在云梦,那便更无不接之理;然而,前世里邯郸陷落国破家亡的最后关头就在眼前。能否躲过,仍属未知。论私心,孩子自然是留在云梦为上。
柳夫人就在眼前,虽有万千思绪,却也不及细想,琉熙脱口而出,“只是娇儿太过稚嫩,生下便就夭亡了。”
话已说出,她心上一沉,自此之后,再不能接回孩子共聚天伦。只怕去云梦探望,也要小心行事。
柳夫人一声低哼,裙裾终于转过琉熙眼前,徐步走向殿外。琉熙暗暗吁出一口起来,却被高处伸来的修长手掌惊起,抬首处是赵迁风仪秀彻容貌,他俯身相扶,“你若愿意,寡人不嫌。”
顷刻,落回原处的五脏又被提起,琉熙慌忙伏地叩拜,“琉熙不堪王上如此厚爱。”回话间以额触底,不敢抬眸。
“贱婢!”柳夫人转开的裙角扫过凉意渗渗席面,信手将琉熙下巴捏起,“王上不嫌,你倒不愿!”
“母后,”赵迁温润手指将她俏脸救下,向柳夫人微不可见摇头。
那一世,琉熙伺候赵迁十年,知他不喜用强,他虽不是明君圣主,却也温柔多情,喜音律善击鼓。但眼下赵迁不敢为难于她,恐怕还是另有深意,李牧出征在即,赵国安危,皆系其间。难为武安君的独女,赵迁即便昏聩至极,也不至蠢笨如此。
琉熙极尽谦卑深伏地上,“琉熙愿随父亲出征,为王上分忧。”
殿内良久无声,琉熙冷汗湿了衣衫,直觉冷意透骨。
赵迁白皙修长手指向她伸出,劲力方好握在肘上,将她搀起。入目,是他温软的笑,“战场凶险,翁主不必去了,不如留着宫中陪伴母后。”
温柔的笑里藏了冷意,教她不敢拒绝。
她终是低下头去,只想离去,“琉熙谨遵王命。”悄然挣开他紧扣的指节,倒退出去,出到殿外,犹觉被他握过之处寒意刺骨。
李牧大军是夜启程,奔赴邺地,阻滞秦军。
琉熙却只得依照王命,入宫侍奉太后柳夫人。
赵军出击不过一月,痛击秦国大军于狼孟之地,素有铁尺钢牙之称的秦军,竟是再次为李牧大军所挫,只得撤回秦地。 。
李牧声威再震,举国称颂。
秦军本欲再战,然而天佑赵国,此年入夏,秦地大雨,粮食欠收,饿殍遍野。秦王只得暂止刀兵,休养生息,以待来日。
李牧得知秦地大灾,喜出望外,本打算借此天赐良机强赵抗秦,但天不遂人愿,就在秦地大灾次年,赵国代地大震,自乐徐以西,北到平阴,楼台房屋尽倒,墙垣大半坍塌,更是压死压残生灵无数。两地之间裂开巨缝,东西竟宽一百三十步。
赵国巨震方歇之时,秦王已橐橐迈动统一六国的战靴。
秦王政十七年,恰是赵王迁六年,秦王嬴政命内史腾率军南渡黄河,奇袭韩国,风卷黄沙般兵临城下,韩国都城新政被破,韩王安遭俘。
自此,华夏大地再无韩国,唯有秦之颍川郡。
李牧原本力主助韩抗秦,可这年,恰是赵国巨震次年,瘟疫横行北地,粮食欠收,饥荒大盛。虽是有心救韩,却已无力回天。赵国只得眼看韩国覆灭,颍川立郡。
白驹过隙,云梦百花开过,又谢,晃眼已是三年。
琉熙被困在宫中,陪伴柳夫人,一日不得远离。
蒙恬先是驻军东郡,后随内史腾南渡黄河,攻打韩国,一路凯歌直抵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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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的金戈却不愿停歇。
秦王政十八年,嬴政借赵国连年灾荒,人心不稳,国库空虚,趁机派遣将军王翦统帅上郡秦军直取井陉,又命杨端和率领河内驻军出击,两军南北夹击邯郸。
赵国上下已是无人不知,此番秦军,只为灭赵而来。
李牧请缨出战,择司马尚为副帅,于太行山以西阻滞秦军前路,殊死一搏。赵军并不仓促出击,采用坚壁固垒之策,却是秦军屡战屡败。一代名将王翦,竟然被赵国残兵所阻,困于太行以西。
夏末入夜,添了凉意,徐徐微风吹动帐幔,琉熙不由搁笔起身,走出营帐。
夜风湿了顶顶帐幔,帐中烛火摇曳,一座座连着,似是灯烛的海。
半数帷帐已熄了灯火,兵士在鼾声中入梦。
这是护卫赵国的最后一支军队。
煞费苦心,步步为营十数载,终是走到这一步。
边城已失了大半,秦军南北夹击之下紧逼邯郸,父亲率军出征。
走到今日,她似是做了许多,却又似是什么都没做。
今夜此时,她所祈求的,只余保住父亲性命,不至战死沙场。
叹了口气,走回帐中,卸了身上甲胄,换过窄袖胡服。
赵中的李都尉,纵是视死如归,腰别败者首级的秦军强兵,见其绛色帜纛,也必肃然起敬。人人皆知他乃将门虎子,勇冠三军,与秦军作战,屡战屡胜。
然而,这李都尉本是女子,莫说秦军,即便赵营中,也鲜有人知。琉熙此次出征,乃是冒顶兄长的军缺。赵中,皆以为李都尉乃是李牧将军独子,只因相貌过于俊逸柔美,因而以青面獠牙面具示人。
营中灯火又熄了几盏,将士们沉沉入睡,酣甜睡梦里,他们的故国没有强敌,他们的田野麦浪翻金。
琉熙丝毫无有睡意,扣长剑于腰间,只身步出营帐,向山间深碧竹林走去。
林间竹叶簌簌落,入夜,她常来此,青竹清苦香气入鼻,心神便可稍稍平复。白日杀敌无数,入夜,张张逝者面容在她眼前恍惚,似是旧日秦军伙伴,又似未曾相识,搅得她无以入眠。
一阵风过,吹动翠竹瑟绰,笔直深碧晃动,带落尖尖碧叶。
今夜林中似乎格外的静,虫鸟不鸣,忽听一缕筝音缭绕。
蒙恬独坐林中,指尖缓缓清商流转,幽音动弦,亦拨动他心弦丝缕。秦军攻赵,他本不欲来,当年曾与琉熙有约,若秦攻赵,他不出征。可左思右想,还是亟亟跟来。世人皆知,此战意在灭赵,琉熙身处邯郸,他又如何能安心。嬴政湣鹬フ越欤∏∮兴�
连日来并不曾出战,王翦的顾虑,无须明言,李牧乃是蒙恬的岳丈,不可不避。
蒙恬每每睡于军帐之中,总也难眠,恍惚间总觉琉熙侧卧身后,猝然惊醒,却只有清冷的夜。徒留心中阵阵绞痛,连带着五脏也似疼痛难捱,疼得身子微微打颤。
今日白天观敌之时,他偶见山间有此竹林,遥望之下已略觉心宽。入了夜,换了便袍独自出来,盘坐抚筝。
筝音清亮却哀切断肠,湣鹄肱嫉娜改衿嗥嗟拿小�
他侧首抬指轻拨筝弦,将数载相思一一倾倒出来,流泻弦上。乐音之中,他湣破臣鹞跛匾挛杞#淌仔︘�
琉熙负手侧耳倾听,听他哀音楚楚,不由眼底一热。
秦地自从蒙恬造筝,一时竟成风雅,贵胄重臣竞相一试琴技,赵国却鲜有高人精于抚筝。这弹拨之人,必定是秦军将校。琉熙止步不前,垂首静赏,不愿搅断这天籁奇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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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百步猝然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