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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当代-2006年第1期-第76章

小说: 当代-2006年第1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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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就是西藏军人。 
   
  3.空港故事 
   
  一次次的进藏,或飞机,或汽车,也吃了些苦头。而且还有个奇怪的现象,好几次临到进藏时我就病了。一次是感冒,打完针进去的;一次是胃病发作,疼痛难忍,一路吃着药进去的;还有一次是慢性阑尾炎发作,吃了三天大剂量的口服青霉素才压下去;其中还突发过一次全身过敏。但都没有大碍,进去之后就好了(这也算是我和西藏有缘)。无论怎样,今天进藏,比起当年走进西藏的女兵们,已是天壤之别了。且不说有了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关键是,可以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若走陆路,沿途可以睡在很好的房子里,还可以吸氧。坐飞机就更不用说了,舒舒服服地喝一杯茶,就到高原了。 
  有时候我从飞机的舷窗望下去,望着身下那连绵起伏无尽的山脉,总是难以置信,当年那些年轻的十八军女战士,就是靠她们的双脚翻越我们身下那些起伏的雪山的么?就是靠吃得半饱的身体顶过严酷的寒冷的么?她们的生命怎么会那么顽强、那么坚毅啊? 
  我曾从陆地进藏三次。当然都是借助交通工具。青藏线那次,沿途住各铁路工程局的招待所;川藏线的两次,均住在沿途兵站,条件也不错。我曾在每个兵站的门口留影,以示走过。其实是路过。不管怎么说,从陆地进藏,还是要艰辛一些。我为此写了些文字,如《遥遥远远的路》。而飞进去的旅程,常被忽略和遗忘。 
  就说说我的空港故事。 
  几乎所有飞进西藏的航班,都是在早上。所以在我记忆里,进藏就是摸黑起床,睡梦中启程。1998年夏天,我带着十几个作家去西藏办笔会。本来人多就事儿多,何况是去西藏。我感觉压力很大。那天早上我起得更早了,等把大家从招待所的房间吆喝下来,却不见送机场的客车。连忙打电话到车队,说是送我们去机场的客车司机睡过头了,幸好及时叫醒他,他脸也没洗,睡眼惺忪地就跑来了,搞得我好一阵紧张,也没敢指责他。 
  总算按时赶到了太平寺军用机场,天还没大亮。其实作家们很配合,但我的精神始终紧绷着。托运行李时,那些骄傲的空军小伙子与我们的作家发生了冲突。事情很简单,有个女作家行李超重,他要罚款,一男作家说,我们都是一起的,行李一起算肯定不会超重。那个兵不肯。这显然有些不讲理。男作家来气了,一时间气氛紧张。我赶紧上前好言调解,息事宁人,赶紧办理了手续。等终于把全体弄上飞机坐下时,我感觉自己精疲力竭,然后身上就不对劲儿了。我预感自己的老毛病犯了。果然,到拉萨时,我已全身过敏,模样十分可怕,脸都肿了,肿到睁不开眼。少女时代我是个很爱过敏的人,每年都发病。成年后比较少了,就忘了这个茬,根本没带过敏药。没想到突然间回到少女时代,狼狈不堪。 
  幸好同去的一位作家带了息斯敏,赶紧给我吃了两粒。人体的过敏源至今是个医学难题,而我那次,肯定是精神过于紧张引起的。我知道终会过去的,就耐心地躺在床上等,等着那些来无踪去无影的红斑消退。等到下午5点多,它们果然消退了,就跟机场的那些兵一样,吓唬吓唬我又走了。于是我爬起来,按时参加了军区政治部欢迎我们的晚宴。 
  肿着一张脸飞进西藏,印象自然深刻。 
   
  我独自一人那次,也很难忘。 
  是11月里,连成都也很冷了。我当时的领导,创作室主任杨景民,考虑到我一个人进藏,又是个女人,就起了个大早,亲自把我送到太平寺军用机场。 
  杨主任是从西藏出来的,他的青春岁月在那里度过,他对西藏没有向往,只有回忆。有时他会在办公室给我们讲西藏。讲他的当兵生涯。我记忆中比较深的一个细节,是他说他入伍时带着小提琴,分到西藏某工兵团后,有天早上他刚把小提琴拿出来摆开架势,班长就走了过来,从他肩上取下小提琴,换成一把镐头,说,走吧,上工地去。他就扛着镐头和班长去工地了。他所在的工兵团,参与了拉萨到贡嘎机场道路的修建。 
    那个早上杨主任把我送到机场后,就回去了。他直打哈欠,还没睡醒。确实太早了。冬天的凌晨六点啊。所有飞往西藏的航班都是在早上七八点起飞,也许因为这个缘故,在我的感觉中,飞西藏,就是往天亮的地方飞。 
  我办好手续,一个人在简易的候机室里坐着,看许多脸颊黑红黑红的西藏军人在排队办理登记手续,有军官,有士兵。军人中间,还夹杂着拖儿带女的家属。没有喧哗,也没有说笑声。大家似乎都和我一样,还没完全从睡梦中醒来。一个孩子忽然哭了,他的母亲顾不上哄他,只是把他往怀里搂了搂。我知道军人假期到了必须回去,不管是什么季节,我想不通的是家属们为何要在寒冷的冬天进藏?还拖着年幼的孩子?他们受得了吗?一个跟我儿子一般大的小男孩儿,被他的母亲背在背上,脑袋耷拉着熟睡。等他一觉醒来,就到了另一个天地。不知他能否呼吸顺畅? 
  太平寺军用机场总有浓浓的西藏气氛,有时我会觉得到了太平寺军用机场,就已经到了西藏。 
  这时,大门口传来煞车的声音,接着出现一辆北京吉普,上面下来一男一女。男的很帅,女的挺漂亮。女的把水果递给男的。男的说,你回去吧。女的说,那就祝你一路平安了,遂上车走掉。我把这一幕看进眼里,继续发呆。几分钟后,我一扭头,突然发现那个男的就坐在我身边。他笑着问我,你进藏探亲吗? 
  那是1990年,我军刚改文职没两年,文职没有军装,我穿着绿白两色的羽绒服,围着白色羊毛围巾。大概很像探亲的部队家属。我说不是的,我是去采访,我也是军人。他很高兴,说我也是军人。他当时穿一件黑色风衣,里面裹着军服。我看出来了。他怕我不信似的,马上掏出军官证给我看,是个营长,中校军官。我们交谈起来,然后一起上飞机,一起飞拉萨——军航上不对号入座,也没有空姐。到机场后,接我的人还没有来,他就陪我等,还给我喝他的兵带给他的滚烫的红参水,让我觉得拉萨的冬天没有那么冷…… 
  这个开头,后来被我用在了我的小说《天天都有大月亮》中,几年后,小说改编为电影《遥望查果拉》。据说已成为西藏军区新兵必看影片。遗憾的是,拍得不够好。他们把我的严寒拍成了色彩斑斓的夏日,把许多艰苦生活的细节省略了,用一些豪言壮语代替,让我看了很不安,很怕观众以为西藏军人真是那样的。 
   
  那个冬天,我在西藏呆了整整一个月,独自奔波采访,吃了不少苦头,也收获不小。正是那一次,我第一次知道了50年代初女兵进藏的事,心里落下了《我在天堂等你》的种子。 
  一个月后我结束采访,准备出藏。正是年底,赶上了一年一度的老兵退伍,机场无比拥挤。许多航班都去执行送老兵的任务了。加上天气不好,我买的那趟航班被推后到第二天。我很着急,在西藏已经一个月了,儿子还小,又不能通电话。关键是如果走不成的话,还得返回拉萨,而送我到机场的车已经走了。正在我焦虑不安时,我遇见了进来时在机场认识的那位营长。他来送他们部队的老兵。听我说了情况,当机立断,给我换了一张当天航班的头等舱。 
  等飞机时,我看到到处都是流泪的场面,许多老兵毫不掩饰地哇哇哭着。其中有几个女兵,脸庞像藏族姑娘似的黑里透红,她们紧紧抱成一团,鼻涕眼泪互相蹭在对方已经脱去了领章帽徽的军衣上。她们无声地呜咽着,不愿抬起头来。她们在为她们不寻常的青春流泪,在为她们患难与共的姐妹流泪。我相信,她们在西藏从军的三年,所付出和所得到的,将超过以后的三十年。 
  我被离情包围,亦产生了浓浓的不舍之情。我想我对西藏的感情,是从那次开始的,也就是第二次。而第一次,我浑然不觉。 
  一个人和一个地方的感情,与一个人和一个人的感情是相似的,有一见钟情的,也有日久生情的。我对西藏,属于日久生情。 
   
  4.爱西藏的女人 
   
  又回到拉萨。 
  汽车驶入西藏军区大院,觉得非常亲切。士兵依然肃立挺拔。大道依然整洁干净。老柳树依然郁郁葱葱。 
  想起上次进藏,刚进军区大院就吃惊地发现,路边的柳树全被砍了头,只剩下木桩子般的树桩。当时把我急得直嚷嚷,干吗啊,干吗这样啊?干吗砍树啊?没人理我。后来有人跟我解释说,砍了会长得更好。我不信,我真怕它们就此牺牲了。 
  还好,这次一进大院,我看到它们依然活着,木桩上抽出了新的枝条。但老实说,没有原来的好看了。我还是觉得不该砍,该让它自由生长。乱有乱的活力。 
  C大校开会结束来看我们,亲切握手,寒暄,然后让我们试穿他为我们准备的行头:迷彩服,羽绒背心,大衣,棉皮鞋,帽子,等等。穿好后一一让他审看,好像我们是两个刚入伍的新兵。 
  我试穿完毕,开始犯晕了。知道这是正常反应,没在意,只是告诫自己少说话,少激动。但晕的程度依然在增加。回头看Y,她也是小脸发黄,正在高原反应中。 
  中午想好好睡一觉,却没睡着,激动吗?不应该啊。已经是老西藏了。下午坐在那儿继续犯晕,看见电视里的人载歌载舞,很奇怪,想,这些人怎么不怕喘啊?还这么折腾?后来一转念:人家又不在高原,又不缺氧,当然可以唱歌跳舞了。 
  反应开始迟钝了。 
  坐那儿发晕的时候,接到一条短信,是一位青岛朋友发的,邀请我五一长假去青岛玩儿。我立马打起精神给她回复说,我在拉萨呢,我又进藏了。她马上回复道:好羡慕你啊。 
  这也是个爱西藏的女人。我们原来素不相识,她读了我的小说《我在天堂等你》后,无比向往西藏,去年夏天请了假,独自一人背着行囊踏上了进藏的路。路过成都时,经朋友介绍我们见了一面。她告诉我她打算先飞进去,再坐车出来。我跟她说,这要看你进去后的感觉,是否适应,是否喜欢。半个月后她出来了,还是飞出来的,没能实现走陆路的愿望。她很喜欢西藏,可高原反应一直缠绕着她,两条腿都肿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她还是坚持跑了几个地方,以瘸腿的方式,留下了她在西藏的足迹。出来后她告诉我,回青岛后她要好好锻炼身体,以便再次进藏。 
   
  我发现喜欢西藏的女人,都是爱做梦的女人。 
  昨天在电视上看到那位高原生态学家徐凤翔,亦是一位充满梦想的女人,可敬可爱,为了西藏的环境保护和生态研究,她在四十岁以后毅然进藏,在西藏一呆20年。被人们称为森林女神。黄宗英为此写了报告文学《高原小木屋》,轰动一时。如今年届70岁的徐凤翔虽已离开了西藏,但依然在从事西藏的环保工作,在北京集资修建了一个专门宣传西藏环保的小木屋。我在电视上看到她说着一口南方口音的普通话,笑眯眯的,穿着绣花的中式服装,女人味儿十足。我一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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