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君心 上部-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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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闲地挥挥衣袖，皇帝拂袖而去。
欺人太甚！
看著桌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古晨曦不知在心里咒骂这“昏庸”皇帝多少遍了。
连连三个月来，皇帝就像是故意为难他……不！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他。
也不知道这皇帝从哪找来这麽多芝麻绿豆点的小事情，还命各地官员细细写明每件事情的原由，然後再一一呈现在他面前等著批阅。
“混蛋！”
拍了一声桌子，怒气，也只能等到皇帝人走後才能发泄。
这麽多的奏章，只怕是到凌晨都批阅不完啊！
拿起笔，修眉微蹙著开始了一天的繁忙政务。
眼下，正是阳春三月，皇宫里的鲜花都在争相怒放。
芙蓉，杜鹃，兰花……一簇簇，一丛丛，满眼的繁花似锦。
“烟花三月，柳絮满天飞……真是好美。”
品了一口酒，弘熙舒服地坐在凉亭里，看著後宫的妃子们在御花园里嬉戏打闹。
“皇上可有看上哪位妃子愿今晚伺候著？”
眉头一蹙，赏花的大好心情又被那多嘴的老奴才打断了。
放下酒杯，弘熙闷声说：“曹公公，朕是出来赏花，不是选皇後的。”
这老奴还真是不死心。
自从三个月前他在大寿上拒绝了大臣们纷纷推举自家女儿来个选美立後的提议，之後，这曹公公就不时地制造嫔妃们与他陪宿的机会。
今天是阳春宫的妃子，明天是飘香宫的才人，後天又是……
这麽多的女人，他哪里记得住？
在他眼里，这些女人是国色天香，却没有半点特色。虽能吟诗作画，却又没有任何神韵天赋。
他想爱，可就是爱不起来啊！
……
最後，所谓的陪宿，也不过是弹弹琴，唱唱歌，然後遣退佳人罢了。
“唉！”
叹口气，弘熙只觉得花园里嫔妃们的声音非常刺耳。
可曹公公仍未察觉皇帝的不悦，依然在一旁唠叨著说：“陛下请看，那身著白裙的燕妃，陛下可喜欢？”
“不喜欢。”
弘熙根本没看。
曹公公仍不死心：“那翠绿衣裙的碧珞妃，姿容娇好，柔若无骨，目如秋水，唇如樱珞……”
“曹公公，朕明天命人给你录一本书，书名就叫作《曹公公後宫语录》如何呀？”
闻言，曹公公脸色骤变，连声跪下求饶：“陛下，奴才怎敢起色心？奴才是个……太监啊！”
“起来。”
弘熙命侍婢搀扶起曹公公，调侃道：“朕是欣赏你形容嫔妃姿色的言辞。如此出色的描绘，更胜於书画不是吗？还是录成书比较好吧？”
弘熙大笑，忠心耿耿的老奴才这才总算知道了“陪宿”这事以後不能再提。
不过，皇帝是忧国忧民，他身边的忠臣们，也就更应该尽职尽责地辅佐皇上，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所以，除了立後之事，还有一件事情一直让曹公公百思不解。
亲自为弘熙斟了一杯酒，小心地问道：“陛下，奴才想知道……陛下刚才不是说，是要出来办政务的吗？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陛下可有什麽政务上的安排？”
喝著酒，赏著花，弘熙简单说了句：“没有。”
“可陛下刚才不是说……”
“那只不过是借口。难道你想让朕每天对著那张木板脸发呆？”
一想起古晨曦那完美的做事方式，弘熙又开始心烦。
曹公公唯恐皇帝老子发怒，又立刻斟了一杯酒道：“陛下息怒。奴才只是不明白，那奏折往时都是陛下亲自过目批阅的，怎麽现在就让古丞相担了去？”
这话一问到点子上，弘熙就邪恶地笑起来：“丞相嘛！先天下之忧而忧。那些个小事，本来就应该由他来。”
活活累死他！哈哈！
这句心里话，聪明狡猾的弘熙才不会说出来。
曹公公又问：“可长此下去，就怕古大人会累出病来。再有，臣担心朝纲的把持……”
弘熙挥手要他住嘴，和颜悦色的面容忽然变得严肃：“朝纲的把持朕自有分寸。朕交给他的，不过是些芝麻小事。军国大事，朕会亲自批阅。”
得到皇帝这句话，曹公公也就放心了。
时光转眼来到了阴晴不定的五月。
在这个多雨的季节，政殿外的竹林就像刚刚沐浴过的少女，越发显得婀娜妩媚，清脆可人。
古晨曦担任宰相之职，已经快有大半年的日子了。
如今，宫里宫外，大家都习惯称他为“古大人”，而不是“古丞相”。这并不是说众人不服他，而是以他出色的外表和文武双全的卓越能力，再配上这麽年轻的年华，用“丞相”这个词，似乎太显得老成。
“所以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古大人’这个称谓。”
弘熙满意地看著古晨曦批阅的一卷卷奏折，习惯性地称呼著古晨曦的名号。
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就算他再怎麽讨厌古晨曦，再怎麽想逮著机会究他的疏忽之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古晨曦真是个绝世罕有的人才！81C6连看：）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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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关於臣提出的常年征兵，服满两年兵役後再归田的提案，陛下觉得如何？”
大汉疆土虽然稳固，但北方匈奴日益扩张的势力，却也是古晨曦不得不日防夜防的顾虑。
弘熙给了古晨曦一个肯定的笑容，像是很欣赏地，细细询问道：“古大人的提议相当周全。古大人，你不妨就把心中所想，全部说出来给朕听听？”
古晨曦也笑，语音侃侃而谈：“当今大汉国土安康，百姓安居乐业。但长此安逸的生活，表面上虽然光鲜，内部，却可能已经发生腐败。万一匈奴趁此猛然袭来，只怕我们会措不及防。到时候，是有这个力，没这个心。
抗敌，除了军事力量上的力道对比，更需要的，是一个坚定有力的信心，而且是要有一颗敢於面对现实的心。
臣以为，大汗的繁荣，是应该建立在坚固的防守和长期稳定之上的。
两年的兵役不仅可以壮大国家的军威，更是在必要之时，为战争做到最好的准备。”
一番话下来，弘熙已经不止一次地点头应允了。
“好！就按照古大人的提议实施！”
“皇上圣明！”
对於男人而言，能够让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承认自己的能力，足以是对自己能力最强有力的证明。
古晨曦的心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畅快过了。
虽然这“昏庸”皇帝时常地给他出难题，一副看不起的样子，可俗话说“谋者必忍。”
他古晨曦虽无“谋势”之心，可这大半年批阅芝麻绿豆点的奏章的劳顿，总算也该走到尽头了吧？
刚想请奏皇帝是否应该给自己换换工作，哪知皇帝先声夺人道：“古大人真是国之栋梁！今後那成堆的奏章，还请古大人继续批阅。”
带著期望的心，一下子就被打回原形。
就算脾气再好，就算再怎麽能忍受，也总该有个限度吧？
古晨曦蹙起眉头，振振有词地说：“难道陛下没从臣刚才所提出的‘两年兵役’的提案中看出，臣更想做军国大事？”
弘熙也蹙起眉头，毫不忍让地说：“你提出的提案朕已经应允。丞相的职责不就是辅佐皇帝吗？古大人所谓的军国大事，难道是想取代朕不成？”
“皇上明知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就应该做好你应尽的职责！”
“可那些个奏章……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那不就是古大人实力的最好证明吗？”
“荒谬！”
“无礼！”
“轰──隆──隆──！”
霎那间，雷鸣电闪，侍候在侧的奴婢们不禁慌作一团。唯独那两人毫不相让地对峙著。
“轰──隆──隆──！”
紧接著，又是一道道刺痛人眼的闪电，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雨势越发汹涌，在黑与白的相互交闪中，两张俊美绝伦的面孔毫无惧色。最後，也不知道是谁先让的步，只听皇帝弘熙秉然地说：“绝对不许，再有下次！”
6
皇帝和丞相之间不和之事，也许就是从五月暴风雨的那天开始的。
一天比一天冷漠，公式化地上朝，接著就到政殿处理政务，快速潦草地批阅完繁琐而微不足道的奏章，再快速地离开那恼人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郁郁森然的政殿内，多出了一样不协调之物。
“怎麽会有一把古琴？”
古晨曦沈闷地低语。
这政殿虽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但自从他担任宰相以来，皇帝弘熙也就鲜少来过。除了那每天站在门口的侍卫，就几乎只有他一个人。
可如今，在皇帝尊贵的榻下忽然间多出一把古琴，可想而知，昨夜是皇帝在此批阅奏章，无聊之时，传了一位嫔妃过来弹琴慰籍的。
……他何时迷恋起女色来了？
乌黑的眼眸泛起不满的神色。
这政殿是何等严肃的地方，放上一把仅供娱乐的古琴，成何体统？
政治上的不得志，已经让古晨曦萌生了辞官还乡的念头，再一看这琴，心中更是压抑难受。
爹爹，您要孩儿辅佐的君王，竟是何等的昏庸霸道……孩儿实在是不知道，那血的誓言……还能维持到何时？
殿外正是斜雨飘飞，阴郁的天气让古晨曦神采暗淡。
拨动那纤细的琴丝，“铮”地一声，就连心，也跟著动摇起来。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看看那昏庸皇帝是如何让国家衰亡的算了。
古晨曦心一凉，修长的手快速娴熟地抚起琴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宫里又开始有了新的传言。
“听说每天晚上，都会从政殿中传出动人心弦的古琴声……”
“听说那琴声时而婉转，时而忧伤，又时而像充满著一种复杂的心事般，忍不住让人停住脚步……却又不敢上前打扰了那抚琴的人……”
“如此灵性的琴音，想必是後宫哪位有才德的妃子弹奏的。”
“那政殿本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可自从古大人当上宰相之後，政殿也就时常是古大人一人理政。听说每晚古大人都会遣散殿前侍卫，那名抚琴的嫔妃才会出现……难道古大人瞒著皇帝，偷偷与那位妃子在夜深人静之时幽会？”
“皇帝对嫔妃们如此冷淡，如今宫中又多了一位对女性极有吸引力的男人……我想，只要是女人，都会忍不住爱上冷静优雅的古大人吧？”
“能够获得古大人的爱意，那位夜夜为他抚琴的嫔妃真是幸福啊……”
“应该是浪漫吧？越是隐蔽的事物，就越是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啪──！”
甩掉手中的牍简，方才屋外仕女们的谈话已经让弘熙脸色铁青。
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