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悲鸟 作者:伊夫·马拜-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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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还不知道呢!没关系,那东西没有任何价值。我不起诉。”
“它不属于你!”
“这是怎么回事?”
“它是在你家被偷的。”
“你怎么知道?”朱莉不客气地打断他。
“我得把你带到警察局去审问。跟我们走。”
齐娅过来阻拦:
“你是谁?竟敢如此大胆!”她叫道。
“齐娅,不要担心。这是例行公事。我会回来吃中饭。别忘了让埃莱娜尝尝你做的菜……埃莱娜在哪?你知道吗?皮埃尔?今天一早,我听见她要佩里开车送她进城。佩里已经开着他的破车回来了,可她……”
皮埃尔轻轻地咬着嘴唇。
“走吧,先生们。”朱莉说。
“我陪你去。”皮埃尔说。
“千万别去!区区小事,不值得你中断工作,哪怕一分钟。只是,我不能如约去诊所了。待会儿见!”
“不不,我跟你去。”皮埃尔坚持道。
一个民安队员推开他,不许他跟朱莉走。朱莉已上了一辆旧吉普,两边各有一个全副武装的卫兵。
几小时后,又来了两个民安队员,一个穿着迷彩服,另一个穿着军官制服。他们上楼来到皮埃尔的房间,直奔目标,似乎事先已得到准确的情报,知道在哪里最有可能找到要找的东西。
皮埃尔正在写一篇关于发现小雕像的文章。他压低眼镜,眯着近视眼,盯着这两个不受欢迎的来者。他们站在门口。一楼,有扇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他们决定进去:
“跟我们来!”
“你们缺乏想像……去哪?”
“你会知道的。”
他们一人抓住皮埃尔的一只胳膊,把他一直推到他们的汽车里。汽车的前门已经拆掉。后门凹凸不平,一开“吱嘎”作响,门被漆成黑色,中间有几个缩写字母,已经模糊不清了。民安队用皮带绑起他的手。这个犯人如此听话,他们感到很惊讶。他们怕中计,便改变了主张,给皮埃尔松了绑。
“有什么用?你逃脱不了我们的掌心。你往哪逃?这是个小岛。”
汽车艰难地发动起来了,但往前滑行时又熄火了。司机火了。皮埃尔探着身子,想认出前进的路线。他相信自己平时散步时踏遍了别墅周围的小路,但对这条布满车辙的泥路他却毫无印象。这条路的两边种满了绿色的橡树,树干因爬满毒藤而生长不良。贪吃树皮的羚羊纷纷倒在毒藤底下。
皮埃尔的好奇引起了民安队的不安。他们用头巾蒙住皮埃尔的眼睛。皮埃尔轻轻地唱起歌来。他们的不安变成了担心,于是便命令皮埃尔住嘴。皮埃尔没有理睬,民安队朝他的嘴唇一拳打过去,强迫他住嘴。皮埃尔马上就感到嘴上流血了。
“你们害怕了,蠢货!”他骂了一句,声音很轻,不是出于谨慎,而是因为瘀肿使他动不了嘴唇。
汽车放慢速度,停了下来。没有任何声音和味道能帮助皮埃尔判断此时此刻身在何方。他担心出现最坏的结果。蒙着他眼睛的头巾被扯下来了;他们转了几个圈,回到了离出发点不远的教会。在旧餐厅里,他发现朱莉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勒贝尔蹲在朱莉面前的一张芦苇编的席子上,当皮埃尔进去时,他盯着皮埃尔。朱莉脸上露出了微笑。皮埃尔也笑了。勒贝尔站起来,用手指着一张圆凳,说:
“请坐!”
审问的时间很短。勒贝尔提了一些很愚蠢的问题,朱莉应答自如。她的回答条理清楚,让无知的指控者无地自容。勒贝尔糊涂了,对朱莉进行威胁,免得让人以为他好欺。朱莉否认了一切,变被动为主动,要勒贝尔拿出指控她的证据。皮埃尔怕她太大胆,会遭到惩罚。他像一个最后终于招供的罪犯那样,忧郁地说:
“小雕像丢失的那天晚上,朱莉·克恩和我一起睡在这里,睡在教堂里。她请我吃饭,庆祝我的六十岁生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晚宴的菜单给你。我们喝多了,想睡在这里。我死而无悔。”他最后微笑着对朱莉说。朱莉惊讶得圆睁大眼。
皮埃尔的这番话证明他和朱莉都不在现场。勒贝尔未加证实,便下令给他们松绑。民安队员很失望。用猎刀一一砍断捆绑他们的绳子。
“别高兴得太早!”勒贝尔说,“事情还没完。小雕像还没有找到。我们走着瞧。”当朱莉跨出门槛时,他摸了一下朱莉的腰,对她说:“我不相信你是清白的。”
“谁不清白?”朱莉反问了一句。
“我让你一个人走路回去,”勒贝尔冷笑道。“你不会有任何危险的。这里的人,我应该说不管什么人都喜欢你。至于你嘛,皮埃尔·多斯,你也许再也没有必要呆在这个小岛上了。它以前太欢迎你了。”
皮埃尔迅速拉走朱莉,共同对付危险。勒贝尔看着他们走远,然后回到他的人身边。他的下属严阵以待,手里握着枪,只等一声令下。但勒贝尔没有下命令。
康贝在别墅里找皮埃尔。他想让皮埃尔看一个石制的箭头。那是哑孩子在沼泽边上发现的。哑孩子冒着被咬的危险,在沼泽地里捕捉睡着的蛇。
康贝在楼梯上遇到了诺。诺告诉他,朱莉和皮埃尔被捕了。
“我去找他们。”康贝说。
“在这里等他们。他们会被释放的。齐娅知道。”
她抓住康贝的胳膊,把他拉到楼上的一个空房间里。康贝激动得迫不及待地脱掉诺的衣服。诺也帮助他,如果哪个扣子难解或哪个结太紧,她便亲自动手。
“让门开着,”她说,“没有人来。”
康贝的身体使诺激动,也使她宽慰。她陶醉于他极不滥用的那种美妙而温柔的力量之中。每一阶段他们都一起即兴创造一些游戏,游戏的规则每次都不相同,并且注意让双方谁也不输。康贝用舌头抚慰着诺,延长让她颤抖的快感。他们忘了一切,眼里只有他们自己,没听到埃莱娜冒失地上了楼,踩得楼梯“吱嘎”直响。
埃莱娜躺在树丛边的太阳底下,突然看见康贝和诺先后走进别墅……她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忍不住想去证实自己的猜测。
康贝已把自己与埃莱娜短暂的艳遇忘得一干二净。诺紧紧地搂着他,他闭上眼睛,微笑着听她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埃莱娜在透过门缝偷看,她自己抚摸着自己,孤独、妒嫉和狂怒得要哭。
齐娅见她惊慌地走出别墅,朝通往城里的小路走去,立即在女儿的衣物撒了一些槟榔粉,以保护女儿。站在树梢的那只大冠鹃朝庄园大叫,好像是说齐娅做得对。齐娅探身窗外,扬起脑袋,对着大冠鹃又是赞扬,又是请求,又是威胁,又是咒骂。
几年前,在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情况下,他们首次相遇。从那以后,她便不时地责备这只大冠鹃。齐娅的母亲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便把女儿叫到身边,要她去收集同宗的女人们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秘密。如果齐娅同意她便会有通灵、说教、治病的本领,也会有母亲的魔法、巫术和咒语。她也要作出一种牺牲。至于是什么样的牺牲,她做了就知道了。齐娅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她告别了母亲,等待黑夜来临,以便回家。
半路上,狂风突然来临,刮着森林发抖。惊慌得不敢再叫的鸟儿向沼泽地逃去。齐娅无法动弹,躺在小道上,冰冷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只要能动,她便把脸贴在地上。一股暖流从脚心一直涌到脑门,渗透全身。她热得发疯,精疲力竭,灵魂游离躯体好几个小时。当她恢复正常时,天还是黑的。但风停了,云散了,鸟儿回到了树上。母亲也把自己的秘密和本领全都传给了她,她在神游过程中,感到母亲一直跟她在一起。
她想到了自己的债务。她慢慢地回到家里,发现儿子已经睡着。她看着他,直到黎明。当太阳驱散晨雾时,她抱起了孩子。孩子醒了。她轻轻地摇晃着他,喂他奶,给他讲獴的故事。那头獴,早上像云雀一样歌唱,晚上像寡妇一般悲哭。孩子又睡着了。齐娅紧紧地抱着他,出了门,来到树阴底下。在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的驱使下,她猛地一下扼断了孩子的脖子,就像打猎时她击毙落在网中的獴和猞猁一样。
这时,那只大冠鹃大叫一声,把她震得晕了过去。她拖着已没有生气的儿子倒在地上。
牺牲第一个孩子就是她付给神灵的代价,在这当中,她成了中介,成了同谋。她的债被一笔勾销了。她曾经充当凶手。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躺在床上。园丁佩里守在她身边。她试图朝她的这个伙伴笑一笑,她很为儿子担心。佩里猜到她想问什么,便用结实的大手捂住她的嘴。她一点不知道佩里是如何处理孩子的尸体的。佩里永远也不知道孩子是怎么死的。这是他们的秘密,也是他们结婚的深层原因。
在他们的女儿诺出生那天,齐娅才抓住佩里的双手吻着,第一次问他儿子的尸体埋在何处。
佩里没有回答。齐娅一再追问。几小时后,当她不再等回答时,佩里对她说:
“只有那只大冠鹃知道。应该去问它。但你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迫使它回答你。”
埃莱娜来到市政厅的大门口。全副武装的门卫把她带到楼上的一个客厅里,负责安全的官员坐在一张堆满案卷的桌子后,一边翻着报纸一边小口小口地抽雪茄。案卷摇摇欲坠,每次开门,都差点被风吹倒。埃莱娜进来时,他不耐烦地朝这个不速之客抬起头,把报纸和雪茄扔到布满空酒瓶的废纸篓里。
“你一个人到这里来是很冒失的。朱莉·克恩的客人也难免受到伤害。特别是在她被指控偷窃之后。你看见那个著名的小雕像了吗?”
“并没有亲眼看见。”
“它将证明鹰派在这个岛上扎根比鹮派更早!简直是开玩笑!直到现在为止,我们所知道的恰恰相反……这是忘了两派通婚已久,我们的血已全都混在一起……如果由我的性子来……”
“我知道谁偷了小雕像。”
“朱莉·克恩?她已被释放。”
“是诺,齐娅的女儿,康贝的女朋友。”
“齐娅的女儿……”
“今天下午,在朱莉·克恩的房间里,我突然发现了她。她……她手里捧着那个小雕像。她一听到我的声音,马上把它藏了起来……藏在裙子里面,然后匆匆逃走。”
“你为什么没有跟上去?”
“我怕让她难堪……”
“她现在在哪里?”
“也许在她母亲家里。她很容易激动。她会招的。”
“你为什么主动来揭发?你知道,这并没有奖金。那么,是责任感,是对古董的爱好?妒嫉?”
埃莱娜的脸红了。
“你还很漂亮。”
“如果恭维的价值取决于恭维者的价值,那你过誉了。”埃莱娜嘲讽地说。
“要是你勇敢的举动到此为止了,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注意!这些天大家都很烦躁,很不高兴。小心点!别忘了,蔑视危险的人容易遇到危险。”
自从儿子皮埃尔出生后,多斯夫人就确信丈夫对自己不忠,尽管她没有确凿的证据。皮埃尔的父亲受过良好的教育,风度翩翩,他从不隐瞒自己对女人的兴趣。而那些女人也反过来对他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