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字真经-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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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惨嚎连连,直听得我心中发毛。手里紧握钢刀,准备有人来就砍脚。果然,有些盗贼退到镖车旁边,我就咬牙横着就是一刀,一下子就砍在那家伙的踝骨上,他大叫一声跛着一只脚逃走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有人喊道:‘风紧,扯乎!’接着有人破口大骂:‘是何人暗中偷袭,有种的站出来!’我听得奇怪,干脆以脸贴地,偷望出去,发现许多黑衣贼呆立不动,一个个像根木头似的站着。此刻又有人喊道:
‘弟兄们已遭人制住穴道,还不快替他们解穴,快,快解穴!’不一会儿,那些黑衣盗贼又动了起来,过一会便沉寂下来。我仍然不敢动,又隔了好一阵子,我实在耐不住了,便爬出车底。咳,一个鬼影也没有了,我喊一声,弟兄们有的从车底,有的从镖车里纷纷钻出,一查点,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张保一番描述,直听得丁氏父女瞠目结舌。丁香樱口微张,俏眼中满是惊奇。
别的镖伙也讲述了自己的见闻,大同小异,与张保所述大致一样。
丁浩仰天长叹:“天助我也!九龙不该亡!只是这位暗中助阵的高人,怎不现身相见呢?
令我丁浩好生仰慕又好生遗憾哪!”
丁香问道:“张大哥,你瞧见那两个跟着我们走了几天的年青相公么?”
张保听小姐如此称呼,赶紧站起来道:“不敢当三小姐如此称呼,请直呼贱名。那两位相公却不曾注意,怕是早就逃命去了。”
丁香又问其他人,一样答说不知,不禁低头一叹。
丁浩道:“大公子二公子还在林中,张保你带上几个弟兄,扎上几支火把,把他们接出来吧。”
张保即刻叫人准备,快扎火把。
丁浩说了方向,六个弟兄在张保率领下,进树林去了。
丁浩与丁香轮班调息,以防不测。
丁香值夜时,芳心纷乱,思绪万端。她这是生平第一次在江湖行走,哪知就遇到了这样大的风险。大难临头时,平日围在自己身边转、自以为是护花使者的那些名门子弟们,还不都是自顾自逃命去了。使她特别失望的是铁扇书生甘遥,本以为他武功出众,在一干年青子弟中的功力最高,平日接触觉得他豪气干云、年青有为,不愧天下第一堡的少堡主,颇得她好感,但仅此而已。倒是甘遥对她一举一动都显得过于亲热,分明钟情于她。可是,他居然连她也不顾,跑得影子都见不着了。人啊,只有在患难时才见真情哪!
她不由长长叹子口气,马上又想起那个没有丝毫武功的酸丁,这个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呢?要是他会武功就好了,有了武功不就可以和他交上朋友了吗?哎哟,想到哪儿去了,羞死人哪!
派出去的镖伙还没有回来,镖师追风刀姚刚、铁腿金刚王峰,阴阳判陈虎一起回来了,于是大伙儿又着实热闹了一番。
姚刚等三人突围时,也得到了高人传声入密的指示,叫他们往来路冲出。在血战中,他们的对手一个个不是手一软就是脚下一滑,使他们得以顺利突出。三人遂在三十里地外歇息,晚上来查看情况。
听他们讲述,丁香才想起自己与人交手情形,不是跟说的一样吗?
众人一致认为,没有现身的高人,一定是隐世奇人,否则,当今江湖,谁又能有这份绝高功力,惊走这几个大魔头?只是谁也猜不出到底是哪位奇人,只好感叹一番。
到子夜,杭州镖局总镖师八臂熊罗虎和几个镖师也先后来到。丁辰、丁申和吴霜玉也被镖伙接来了,于是又免不了相互问候一番。
第 四 章 逃之夭夭
第二日天刚朦亮,丁浩聚众镖师商议行止。对此各有一番意见。
一种认为:只有冒险将镖押到南京,九龙镖旗才能不倒。
一种以为:人力太少,倘若魔头们又在前边堵截,镖银又将保不住。不如暂退回杭州,等约了高手,再谈起运。
丁浩沉思良久,慨然道:“各位,若回杭州请人助拳,九龙镖局的信誉全失,传扬开来,北京及各地的债主定会哗然,九龙镖旗不倒也倒矣!因此,只有冒死前行,别无它路!再说,劫镖人已现身,都是一二十年隐迹的大魔头,我们又到哪里去请高手来冒险呢?”
一席话点透了症结,众镖师意见完全统一。
丁浩遂将镖伙招拢,对大家讲明情形,并让大家选择去留。去的当以厚金酬劳。
众镖伙一致愿将镖车送到南京,表示与镖旗共存亡。
镖师们被镖伙的忠诚打动,个个激动万分,决心以头颅维护镖局声誉。
丁浩热血沸腾,立即下令套马。
此时,只听两骑嗒嗒,从前面丘陵地上,缓缓驰来。
这不是那个“酸丁”和他的伙伴吗?
噫!他们从何而来?
丁香也不知为了什么,想也不想就提气纵身,一个起落就到了两人马前。
“你、你们没有死……啊,不是、不是,我是说你们没有事啊,没受伤吗?”丁香语无论次,关切之意显露无遗。
方冕嘻嘻笑道:“小姐,死是没有,可也吓得差不多了!”
钟吟双手一揖,道:“有劳小姐动问,小生铭感五内!”
众镖伙看清了是他两人,齐声欢呼起来。
钟、方二人赶紧下马,过来和众人相见。
丁老镖头问:“二位受惊了,不知是如何脱险的?”
钟吟又是一揖:“托老镖头的福,我二人一见不妙,便挥鞭打马,逃之夭夭。”
众人一阵大笑。
丁浩又问:“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钟吟答道:“我兄弟两人孤孤单单,怎敢上路?在那边找个凹地躲了一夜,本想今日返回杭州,不想又见到了诸位,小生有个不情之请,想再跟随镖车前行,不知老镖头准也不准?
若是不准,我兄弟二人就远远跟着……”
看他说得可怜兮兮,又想起昨日把他俩当奸细扣押的事,大家又是一阵豪笑。
丁香也笑得流出了眼泪,道:“你俩就跟着我们走吧,怪可怜的!”
丁浩正色道:“公子,前面还有刀光剑影,老朽可不敢担保你们的安全哪!”
钟吟一本正经地道:“不妨事,不妨事,只要贼人一来,小生就……”
众人立即接上他的嘴,齐声道:“逃之夭夭!”
说完又引起哄堂大笑。
钟吟也笑,笑得开心。
方冕也笑,他是傻笑。
在一片欢乐气氛中,镖车又开始上路。
丁香对钟吟道:“喂,酸丁,你们离我近些,遇到强人好照料你们,昨天害得姑娘从林子里出来找你……”
她忽然察觉说漏了嘴,不禁一阵面热,慌忙掩饰说:“找其他同伴,找……”越说声音越低。
钟吟知道丁香从林子里出来过,没想到她把老父接应走后,竟是出来找他。心里不禁一阵发热,说不出的一种滋味在心头。他想,这姑娘的心真好啊,竟然关心一个不会武的人,此后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决不让任何人伤害她。他觉得,从见丁香姑娘后,自己也老牵挂着她,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能与姑娘同行于道,他感到十分欣慰。
再说镖局一伙人马,个个精神昂扬,当天便到了湖州。
湖州乃江浙两省的交通重镇,车来人往,十分繁华。
钟吟和方冕随镖车住进了一所大旅店。
蒙丁香的好意,将他俩安排在丁氏兄弟和丁老镖头住房的中间,她自己和吴玉霜住对门一排。这是个四合小院,与外间的大院相隔,干净舒适。
丁香还特别交代钟吟:“晚上要是有贼人来骚扰,你们可千万别出来啊!”
钟吟谨遵吩咐,连连称是。
晚上,钟方还未歇息,就听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听大概是站在房檐下的小黑龙丁申欢呼道:“大师兄!你怎么也来了?五师兄,你怎么和大师兄遇上的?”
只听一个威严的声音道:“为兄本是来助你的,想不到路途耽搁来迟,让你和丁老镖头受惊了!”
室内方冕做个鬼脸,细声说:“你听,吹法螺的又来了。”
钟吟微笑摇头:“少发议论。”
接着又听丁申叫道:“爹,香妹,我大师兄来助阵了!”
隔壁门开了,丁老镖头的声音:“哦,许少侠,有劳了,屋里坐。”
许大师兄的声音:“丁师叔久违了,许天华护镖来迟,望乞原宥!”
丁老镖头:“不敢,不敢,请进!”
丁香大概没出屋。
隔壁屋里的声音很大,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丁师叔,小侄突围后便往湖州来,还以为大伙都会来这儿呢!您老没事吧?”
方冕说:“听见没有?是那个把你拉下马要揍你的人,华山弟子魏山。”
钟吟点头。
又是一阵脚步声,是从对院过来的。
“哟,大师兄来啦,现在好了,有大师兄在,还怕什么老魔小魔?”这是吴霜玉娇滴滴的声音,“大师兄,你为什么不早来一步呀?”
丁香的声音:“见过大师兄。”
许天华的的声音:“昨日在湖州遇到五师弟,知道了劫镖详情。丁师叔,依晚辈浅见,不该听那疯疯癫癫的老道胡说八道,以丁师叔的功力和敝派弟子的剑法,如果一对一相斗,未必会输给了对方。”
丁浩声音淡淡:“事情已过去,就不必再提了吧。”
许天华:“那疯癫老道行迹可疑,弄不好和对方是一伙,故意唆使诸位突围,以使镖银唾手可得。否则,突围一战,居然毫无损伤,这不是和盗匪一向斩尽杀绝的作风相异么?此外,我方能顺利突围,也说明敌势不强,是可一拼。所以……”
丁浩道:“疯道人若和对方串通一气,那么我方人已突围,为何不将镖银劫走呢?”
方冕轻声道:“对啊,看他如何说?”
钟吟示意噤声,听下去。
只听许天华道:“晚辈对此有些揣测,其一,对方定有阴谋,这阴谋一时还看不透;其二,对方此举必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因而临时改弦易辙……”
丁浩道:“领教了,许贤侄远道而来,早些歇息吧。申儿,快替你大师兄二师兄安排宿处。”
等人走散,又听丁香道:“疯道爷是好人,爹,您可不能冤枉人啊!”
丁浩道:“放心,为父心中有数。你也早些歇息去吧!”
丁香道:“有人值夜了么?”
丁浩:“你姚大叔自有安排。”
接着只听莲步在他们门口停了停,随即渐渐远去。
方冕道:“吟哥,睡觉吧,听这个什么大师兄胡吹法螺,我人都困死啦!”
钟吟道:“夜间不可大意,你先睡,我且值夜,以防万一。”
方冕早就累了,于是上床就寝。
钟吟吹熄了灯,盘坐床上,运息调元,立即就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待他运息完毕,日间疲劳早除,窗外一片静寂,已是三更天了。
忽然,他听到对屋衣袂飘风之声,似是从后窗跃上了房。他立即抬手,窗户自开,身形一晃,从床上横移窗外,左手一挥,窗户自闭,右掌虚空朝下一按,人已经飘然上房,不过瞬间而已。
只见一个俏影从屋上掠起,斜往前面一屋顶落去,钟吟功运双目,依稀看到十丈来外有一道黑影一闪不见。
他认定俏影是丁香,想必丁香大约听见了动静才追出来,便远远蹑在丁香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