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夙孽-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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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她一眼,没有即刻说话。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世子扼()
就在无忧打算平静一下,理新那些不明不白心绪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就抬起了头看向远处,然后简直如同命中注定般地,又一次看到了,能用太多这世上最最尊贵词汇描述的鸣棋世子。那么风流倜傥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十步远的地方,似乎津津有味地瞧着自己。
从好多的历史经验来看,这都是针对于无忧的危险时刻。不得不防。
无忧有点发懵,然后,禁不住担忧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执壶。本来不该看的。但是太在乎的时候,真的有点做不了自己的主。
逃离不成,就只有向他行礼,然后,静待吩咐。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即刻说话。
他沉默的时候,就像是宽广的天,什么都有可能在其中酝酿。
所以,她不懂他的意思。总之,他可不是真的少言寡语的性格,越是这样反常的安静,就越是在琢磨什么。
可他太久不说话了。无忧手上又有这种要命的东西,想得太多,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只得稍稍提起目光来偷看他。然后再做点什么打算,她这样想。
他似乎就是在等这个。
笑容出现在他脸上,无忧不敢深看,放低目光。他向她走近,飘动的衣袂出现在她垂下的视线当中,“干嘛偷看我,不是说手上的东西很重要的吗,干嘛还追我过来,”然后,他又瞧了一眼她紧紧抱住的执壶,“不是想跟我一起喝了这个吧,喝了也没有什么,明天只要换一壶而我不说,你不说,这世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是不是想要对我说这样的话。”
无忧的心大跳狂跳起来。
迎着他洒然目光,她说,“不行,世子妃终有一天会知道。这样的罪过奴婢可承担不起。”
他有一点点不高兴,“干嘛总提起别人,连累人不高兴。”
然后,他的目光里像是升起一些梦的色彩,“如果我想办法,她就永远不会做成什么世子妃。”
他的语音穿过无忧眼前的光束,一字一音都变成好似可以看到般的明亮。
如果是那样的相遇该有多好。这样的想法,只要一过脑子,无忧都觉得会是罪过。她宁愿用那样的可能,去换已经失去的一切,哪怕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坠向了深渊,总好过太多人的不幸。
她不出声。
他也并不气馁,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她。
伸出手去接她手里的酒壶。
经过日光的手臂,在地上投出好看的影子来。
她手上一时脱力,终是让他夺过那执壶去。然后,笑呵呵地看着手中的战利品,像孩子一样甚是狡黠地冲着他笑。
无忧呆愣地瞧着他,低下头时又瞧到地上的光影裂出了缝隙,是带着凛冽的暗色。
无忧看得眼神迷离,鸣棋的身影带了水光,衬得整个王府都像是一幅腾起雾气来的山水画作。
他对于她来说,是那种不应该见过,或者见亦如不见的容易破碎的美好。如果她有那样的退路,也许,她会让自己放纵那么一次,与他一起饮下这杯酒。然后丢失了自己。
第一次知道,自己也会有一点点在乎眼前这个人。也是第一次真正地对自己说,他是她永远触不到的远。因他太宽广,她在清晨启程走了一生都不会与他相遇。
于是她抬起头,“世子会娶高国郡主,完成公主一生的夙愿。”
鸣棋握住执壶准备启盖的手僵住。
他抿了抿唇,长长叹了一口气,“不觉得今天是难得的一天么,不觉得,美好的想法会在今天应验么,干嘛又这样说。”
无忧压住沸腾的心,“世子的目光不该落在无名的婢子身上。”
他冷笑,“到了现在还要对我欲擒故纵么。到底还有没有完了。是听他们说我在沙漠上的极度忍耐而要试试我么。千里追击,只要还有最后一口气就永不放弃。”他的神情忽然冷酷起来,就像是要呼出闪电一样的乌云翻滚。
无忧想,他这样,反倒会让人觉得舒服。仍然不怕死地自他手中轻轻抽出执壶来。
他忽然出手掐住她的颈子。
细弱的颈项之上,蓦然一紧,巨大的力度,让她完全窒息,本能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腕子想要掰开他的手,也只用出一刹的力量,下一瞬紧抓的五指,颓然变得无力下垂。
有很多的风经过她努力张大的口,进到她的心里。
岁月仿佛一下子退后到遥远处。
那是在什么时候,她因不舍而留在自己家院子的后园里,只是低头摆弄一只蜻蜓。
小心翼翼地触它的翅膀,然后是娘亲在唤她,她就那样抬起头来微笑,不发出声音,只是看着好看的娘亲。
那时娘亲的裙子上绣着最最亮丽的花,它们在那样的光线,那样的温度下面就像是真的,温暖的花叶,轻柔的芳香,然后她用小小的脚印向她跑过去。
再然后,一切骤然消失,那么快,她呼出一口气,让她手指随之产生了力量,狠狠地抓住那只手腕,直到神志幡然清醒的那一瞬,才知道,他放开了她,她已经跌进了他怀里,然后是急急地喘,又喘又咳。
他的脸上出现复杂以极的表情,就像是娘亲瞧到她弄伤手指时的样子。
不过,她想,那不是真的,她能将鸣棋与娘亲混为一谈,只是因为她刚刚在意识里游的时候想到了娘亲。
最后出现在他脸上的是惊吓,他的声音都有点抖,无忧觉得自己也知道是为什么,王府虽然势大,但对下人,忠诚的奴婢们还是算得上体恤。连鸣棋也不想背负恶人的名声,一切不过如此。
就在刚刚那个高傲的世子,因为她的忤逆,差一点想要扼死她,这是事实啊。
她伸出碰到了执壶,赶紧坐起,将它搂到怀里。
她是该保护好这个的。
从今往后不会再胡思乱想。
他又伸出手来。
无忧惊恐地望着他。
他的手顿了一下,终还是伸了过来,抚了一下她的脖子。
她向后缩身。
他的动作停止,“为什么不怪我。我刚刚是要杀了你,不是闹着玩,没有体会到么,那样的力量,我曾经用这样的动作杀死过太多的人,所以这绝对不是闹着玩。”
无忧抚着脖子还在干呕,但仍然努力将他恭敬,“奴婢不敢。惹世子生气是奴婢的不好,世子原该处罚。”说完仍有些微咳,又细细忍住。
第一百五十六章 茶会()
鸣棋觉得,无忧样子可笑似地笑她,大笑了一阵,然后,似乎是抑制不住,伸出手指来指着他笑,“是因为高贵而不可责备,还是因为不值得一提才不怪罪。”
她努力抑制住要继续咳下去的冲动,低头整理衣衫,刚刚在挣扎的时候,开得凌乱之极,手上动作不停,回道,“是奴婢不小心惹恼世子。”
“不对,是因为太小心而惹恼的。你真的是个厉害的丫头。你知道么,你一直让我不知如何是好。如何才算是对你好,如何又会让你记恨。只为了这壶酒么。也不对,只是为了我母亲的吩咐。看来,我不该来讨好你,我干脆去跟母亲说才是。真接让好将你许给我。不是一直说身份卑微么,那就做我的侍妾。做我未来许多女人中的一个。你一直是这么想我的吧。”
无忧被他的反应惊吓,比刚刚被他扼住脖子时,还要惊吓,现在不说,大公主未必不知道,可是,现在去说,大公主就一定不会由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真的站了起来。目光望向远处的重楼片宇。
无忧扶着地,也跟着艰难站了起来。她看向他,目光中点点祈求,“世子奴婢并没有犯错,请世子饶过奴婢。”
他转回身,却更加地发狂,“现害怕了,怎么现在才害怕呢。为什么总是要拒绝,还要再想别的出路,怎么就不会想我就是你的出路。因为看到了你,我才总是会心神不宁,没有办法看书,没有办法写字,也没有办法练剑,因为从那些上面都能看到你。为什么你要出现,而且还要无所不至。我干脆想让你来我身边。你却不要。不仅不要,还要拿我当过墙梯么。你到底要去哪里,还是同之前一样想去到皇上那里么。”然后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是真的生气了,狠狠地甩一下袖子,仍然向大公主的寝室方向去。
她大声地喊他的名字。
没想到他会定住,然后又走了回来,他看着她,“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她想要说她越矩,刚刚动唇,他伸出手来捂住他的嘴巴,“不要道歉。你陪我练过剑。最近总是陪着我。”
无忧低头看了看那酒,难道真的是这酒的问题,他已经醉了,而且,只是这样闻一闻的原因。
之后,鸣棋对刚刚说的话解释寥寥,无忧当然也不能再冒犯地问什么。就只是一直罪人似的低头,除此之外,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让他消气。
可他忽然靠了过来,那么突然地近身,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无忧扶住身后的廊柱才没跌下身去。
感觉到他的气息还在,不敢轻易睁开眼睛。
但时间长了又觉得尴尬。
他在她额前弹了一下,“你是喜欢我的。”
无忧的目光从他脸上快速滑落。
他的气息微凉,就在轻轻呵在她面颊。然后转身离开。
她靠在廊柱上慢慢滑下。
这样离开一身都是他的气息。向着自己的息室走过去,不过短短百步的距离,已经出了好些汗。
挣扎着优雅行步,终进了息室。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才终于稳了稳心神。
然后,想起,还要去见倾染染,关于这壶酒,关于明天的流程。本来还要想得更深入的。
神思却猛然那么一转,又转到了鸣棋在眼睛上亲的那一下,伸出手来在上面抚了抚,好像是怕倾染染能看出来什么一样。
这个就是做贼心虚的感觉么。就像是拿了倾染染的什么东西。
因为这些前绪,连动作都变得生硬,总像是少了那么一分坦定。她好像还没有适应如何那么自如地做一个坏人。
等到离了大公主府,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风也比白日更凉了一些,她在之前与倾染染约定好的一处茶楼下面下了马车,微微变暗的晚风扬起她的披风。
她仰起头打量那家茶楼的金字招牌,返回光亮刺得人一时有些睁不开眼。
与这位异国郡主现在的会面,打的是大公主的旗号,自然不会怕跟着自己的车夫回去向大太太回禀什么。不顾蝶儿的劝阻,无忧朝着车夫扬了扬手,道,“这里离候府已经不过是几步的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也辛苦了。”
那车夫听了吩咐有些高兴地去了。
蝶儿担心道,“他这么早回去,少不得又会去见大太太说姑娘的行踪,难为姑娘还总是对他那么好,对他一个下人也是以礼相待。要奴婢说啊,姑娘就是对人太好了,才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说到一半见无忧只盯着招牌,知道又姑娘又是想自己的心事,八成没有听到她说话,然后打量一下四周的情况,才想到,压着声音道,“姑娘与那位郡主是要在这里见面么,这可怎么了得,这里人来人往的,少不得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