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夙孽-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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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视线并不能及的方位里,旖贞狠狠地剜了太子一眼,然后已经拉起太子,快步向前,出了厅堂,直向后园。两厢宫女紧跟上来,被旖贞喝道,“你们这么要紧的跟着太子,是怕我害了他吗?只是寻常逛逛,又是在这戒备森严的王府之中,哪里要你们处处盯梢也不嫌厌烦。”
众位宫女马上去看偷看太子意思,太子怔了一下,向她挥了挥手,领头的宫女要说个什么,被太子瞧了一眼,只得也退下。
又走出几步,旖贞才放开太子手,语气强硬,“你觉得我好看吗?”
太子一脸惊诧,似乎不敢相信旖贞如此发问。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旖贞就那么径直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忽然一笑,向他行礼。太子虽然还没有闹明白她的意思,亦向她回礼。
旖贞看着还礼的太子,“千秋万代,我会用微笑葬你!”
第二百一十二章 扮猪吃虎()
又走出几步,旖贞才放开太子手,语气强硬,“你觉得我好看吗?”
太子一脸惊诧,似乎不敢相信旖贞如此发问。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旖贞就那么径直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忽地一笑妩媚,向他行礼。太子虽然还没有闹明白她的意思,向她回礼。
旖贞看着还礼的太子,冷冷道,“千秋万代,我会用微笑葬你!”
太子惊诧抬头,对却对上她玲珑笑意,那是一抹动人的颜色。旖贞生得极美,莹白肤色如上好白瓷,这样巧然一笑,像是天蓝处滑过极其飘逸的行云,又不沾染丝尘,光影极佳的植入太子目中。
只是一眼,心上已起震动,他们虽是皇亲,却久不曾见。
此时,他细细回想起上一次见旖贞时的情景,是她劈手夺去他手上的螳螂,转眼踩死在地。
从那之后,他拒绝见她,时过境迁,她这样向他笑,让他心防全开。
金线牵连绣出精致花样的绣鞋,在木质地面上擦过,她向他走近,夹带幽幽香气,轻轻嗓音落在耳边,“这个时候,太子一定会想起从前心爱的螳螂吧?”
旖贞看了看太子惊呆的模样,“告诉太子个秘密,我并没有变。”
太子只是一动不动,好似更呆了。旖贞以为他记起了前仇,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欢快,“太子殿下,等你长大了,翅膀再硬些,记得来要我还啊,我会让他们,啊,不,是我给这臣女,亲自为殿下捉一只同当年一模一样的螳螂来赔罪。可不要等着几十年过去了,太子哥哥仍要向我母亲低头。还是像这样,要做长辈们吩咐的事。”
把话说绝,让他讨厌她。主动去退婚,这真的很容易。
园中春风骀荡,太子背光而立,有些表情,未入眼已遗失,可他的声音却清楚亮堂,“说来奇怪,那件事,每想到表妹,都会沉渣泛起。而今日之后,却再不会记得。”
已经要转过身离去的旖贞惊诧回头,“太子温润,只是做给长辈们看了吗?今日见到牙尖嘴利的太子,才是太子真面目么?”
太子忽然举起手,更远处的婢子立时退得干干净净,他的声音,如穿眸而过的湖水潋滟,这样望去,尤浸着水汽一丝丝的甘洌,“人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而以孝治天下,从来只像是水中花镜中月,我想,那只是因为王者未付之真心。”
他对她说这些,并非制气,亦不是敷衍,旖贞简直意外之极,脸上诧异之色,早已是挥之不去,她脸上恍惚疑问,“我对你这样无礼,你不生气反而跟我讲的理想吗?”
他无声一笑,“贞儿是妹妹,亦是妻子,我无意在你面前遮掩,你也无需在我面前小心翼翼,我拥有四海时允你放纵,贞儿并不是无礼,按照你的地位,你只是口快心直了一点。”
旖贞似乎一霎惊慌,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会给出的反应,旖贞定定瞧了他一会儿,“太子是因为读书太多了,才会这么宽容吗?要不然就是为了显得大度才这样说吧,我这样对哥哥说话,连他也会气恼,你不要想扮猪吃虎。”
他微微带笑,古板得让旖贞发慌,“我长活一生,如能得到天下,也要佑你一世快活?”
旖贞咬得唇上一痛,抬起头来,自己揉了揉嘴唇,“我敢向你保证,母亲没有在此处布下眼线。今天说的话,即使是在这王府之中,也只到,你知我知的程度,太子可放下心防。太子,也可以与郡主像正常人一般一言不合,给对方点颜色看看的。”
他居然点了点头,“我从书上看到,寻常的夫妇举案齐眉,闺房乐事也很羡慕,此余生,请妹妹教我!”
旖贞抽了抽唇角,“这真的没有暗卫,暗卫再隐蔽,也会有一点点小小痕迹的,我小时候就仔细观察过的,你要相信我。”
他好似赞同的点头,“皇姑母培养出的暗卫,天下第一,我却从未亲眼见过,之后也想一睹雄威!”
旖贞将手里的迎春花直接扔在地上,看了看他眼睛,觉得背光看不到其中细节。绕到天光明亮一侧,他温文随过身来。
旖贞开始由衷感叹,“你是不是被人敬得的太久,没有听过如斯刺耳的话,觉得新鲜,多半还会觉得,我与你那些侍妾不同吧?”
旖贞与太子未定结亲缘之前已经有了两名在册的侍妾。
太子听了,神色微黯。旖贞觉得,自己这才是切中了要害,可下一瞬,太子又做出了清水无害的无辜模样,“贞儿是生我纳侍妾的气么?”
她是在生气,可,却不是生什么侍妾的气,真理没有越辩越明,旖贞长长呼出一口气,茫然道,“你也太会装傻了,大显看来真的是有救了,不过,你也注意休息一下,偶尔露出过真面目,因你终究是要露出的,可我从小就不喜欢你,到死也无法爱上你!不要想着娶了我,既可以讨好我母亲,又可以广置侍妾。我最不喜欢成全人了。你若娶了我,一年也不见你,却一定不会允你纳妾!。”
他也不气恼,只是笑看着她,“原来贞儿还在记恨哥哥从前的错处,可人都是会变的,你只要做你喜欢的事就好。贞儿,我总会像这样,在你喜欢的风景前等着你!”
旖贞含恨看向他,“太子职位是让你信口开河的吗?你最好会说到做到,要不然轻易许诺会遭天打五雷轰的。”
说完,也不向他行礼,一阵风似的跑了,半晌,太子依然身姿如前的立在原地喃喃自语,“母后与姑母之间确实有太多的误会,从前讨厌贞儿那么久,却原来,是为了今天,这样一眼倾心的相见。”
他低身,拾起那朵,被旖贞随手抛弃的迎春花,交给慢慢来到自己身后的婢子。
***
旖贞将今天与太子的对话全部告诉给无忧,最后感叹,权势是多么神奇的东西,因为母亲如今炙手可热的权力,即便,她一点面子都不给地将太子奚落讽刺,太子竟然一脸欣慰地将她每一句大放厥词,听得津津有味儿。那享受的表情如同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无忧给旖贞惊的瞪大眼睛,这惊叹之中,虽有一半是早有预料,另一半却是发自真心。
第二百一十三章 开诚布公()
旖贞将与太子的对话全告诉给无忧,之后感叹,权势多么神奇,因着母亲,即便她一点面子都不给地将太子奚落讽刺,太子竟然一脸欣慰地将她的大放厥词,听得津津有味。
无忧亦是惊叹,只是这惊叹之中,一半是早有预料,另一半才是发自真心。
她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郡主说得这样透彻,又是这样的犀利,虽然言辞不是刀剑,却已胜过刀剑,但郡主不觉得,这位太子也许真的是天性敦厚吗?”
旖贞放下手中釉盏,看了无忧一眼,满是凉凉的嘲讽,“女差对我动过同样讨好的心思吧,那些忍耐,不是因我而起,是因他需要母亲的支持,起码,祈求母亲不去打扰而存在。”语毕,桌子上轻轻扣了扣指,“这世上,才没有一见倾心的深情,就算是有,也没有人会对讨厌自己的人深情以待!”
无忧在座位上欠身,“人有很多时候不相信极致情形的出现,可极致却会不经意的来到。”她说出这句话时,若有所思,心间已经浮起一个名字,有一瞬觉得自己失言,慌忙捧起手边的茶盏掩饰。
座上的旖贞已经喃喃语道,“善修表哥也许真的是那样的人,他讨厌我,所有人都知道,他却说要娶我。于他而言,我会成为他报复母亲的良好工具,可在我心里,却仍是不能真的同他计较什么,因为我就像是疯了傻了。明知道,他已经不怀善意,却总也放不下他。”
旖贞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自怜自伤,完全没有想到无忧害怕她联想出那人。
无忧,长长在心上松了口气,最后,旖贞说,那日她原想着要将太子欺负哭的,可总觉得太子那个大智若愚的劲头不好对付。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向外面做了个手势,有异族打扮的壮汉手捧一只托盒进来。
那托盒外面用绸布,包裹得严实,无忧瞧不到内中。但心知归根结底,是郡主要拿来向太子作祟之物。
旖贞已经伤感地伏在案上,“我为什么不像母亲那样威严,让太子害怕。”长叹一声,挥了一下袖,壮汉抽下绸布,一只大蛇在箱中探出头来,无忧给那蜿蜒探头的大蛇好生吓了一跳,紧张道,“郡主三思,吓坏了太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旖贞换了个姿势,撑住下颌,“慌张什么?又没有毒?他都能装疯卖傻这么久,实力如此持久坚强,一条蛇是吓不死,然后,她顿了顿,看向无忧,“你知道母亲愿意留什么样的人在身边吗?”
无忧欠身摇头。
旖贞伸出手指,在空中遥遥向她点了点,“女差装起傻来,不在太子之下,母亲最喜欢有所图有所想的人,如果是真的看透一切的人,母亲看都不会看向他,所以,女差想要的是什么?”
“大公主的喜欢!”无忧面色坦然。旖贞摇头,“我只是一个局外人,只听不说,又或者女差的所图所想,我是帮得上点忙的,也会与你狼狈为奸也不一定,反正一切都有点可能。”
无忧答非所问道,“无忧还想着能为郡主解忧……”
见无忧一副谨慎模样,旖贞好笑得前仰后合,然后不肯相信道,“是为了那些仇人吗?让我想想,如果想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虽然知道那对手明明是今上,也没有放弃!”
然后,她被她自己推测出来的结论吓到,“你要到皇上身边吗?让皇上做个昏君,要么刺……”
语道一半,捂起嘴巴来,再慢慢放出一指来宽的缝隙,“照你这样的想法,全天下敢收留你的人也就只有母亲!”
然后,她又重复了一遍,“母亲!”再抬头看向无忧,“母亲能助到你的事情,我也可以帮你。”
旖贞那些周密的分析并没有错,也是无忧根本不能真的掩饰的完全的东西。她不知道旖贞怎么能帮到她。
是在什么时候,她曾想过,如果有人要帮她,她会放下心防,向那人祈助。,可又是在什么时候,她清楚明了,这世上能帮她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她自己。她一直害怕,有人像这样对她说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