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旮旯里的爱情-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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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谷忠林的面部表情,起了明显地的变化,露出疼惜的那种表情。当时,田自耕和朱云清觉得其中有伪装的因素。后来,经过两天时间的调查取证,走访了几十个人,看过十多户的粮仓后才明白,社员群众对显贵的感情是真实的,没有半点虚假。
谷忠林继续说:“四年来,汤书记带领完们(完们),开垦了上万亩荒山。荒山开垦完后,就带领完们(我们)耕种,并且分片管理,打得的粮食,按照四、六分成的办法。这样,大大的激发了完们(完们)劳动热情。全大队几千人既使再苦再累,都愿意跟着他,没有白些格儿(白天)和晚些格儿(晚上)地劳动。这几年,全大队各家各户,除了还完人嘎(别人家)的陈旧老帐外,家家户户还有余粮呢。”
“蔫们大队原来是乃们个样子(你们大队原来是怎样的)?”田自耕追问道。
“前些格儿完们不是给蔫们港了哈(前面给你们讲过了哈)。”谷忠林说。
“原来完(我)大队,几乎家家户户七(吃)不饱饭。边里(周围)乃些(那些)大队有点儿结余的粮食,被完们(完们)大队都借完了。”谷忠林想起过去的日子,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唉……,那时,完们(完们)每年到分粮食的时候,根本不用背回家替(去),就被帐主子(债主)弄走了。完们(完们)借的都是萑薯(红薯)和洋芋(土豆),还的是稻谷。当时,完们(完们)借人嘎(人家)300斤萑薯(红薯)或洋芋(土豆),要还100斤稻谷或150斤苞谷(玉米)。那时,不是家家都能借得到的,有些人嘎(人家)太穷,就连借200斤萑薯(红薯)或洋芋(土豆),还100斤稻谷,人嘎(人家)还不愿意借。”
说到这里,谷忠林老人流下了眼泪。
“老人嘎(老人家),蔫乃么的啦(你怎么)?”朱云清问道。
“没得么得事儿(没什么事)。年纪大了,一想起乃段(那段)苦日子,完(我)就流眼睛儿水(流泪)。”谷忠林说。
“老人家,真对不起哈,让蔫老人家(您)伤心了。”
“没事儿。”谷忠林说。“蔫们(你们)还要问些么得(什么)事儿?”
“蔫们(你们)到狮山界开的那几千亩荒山,是乃么(怎么)开出来的?又是乃么(怎么)分粮食的?”田自耕问道。
“哦,乃尔哈(那儿啊)。”谷忠林接着说。“完们(我们)挖荒山挖了两年:第一年,完们(我们)挖了一大半。到了播种的季节,汤书记到处借粮食种子,借来后,就按照面积分给社员播种、管理。第二年,就是替年(去年),就全部挖完了。替年(去年)的种子,完们(我们)大队只到人嘎(人家)乃里(那里)借了一点点儿就够了。替年的粮食收割后,完们(完们)大队家家户户就还完了人嘎(人家)的帐。今年哈(今年),完们(我们)是大丰收,家家户户的粮食堆满了仓,家家的红薯洞(窖)都是满满的……看歹日子过的,越来越好。”
说到这里,老人家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接着说:“歹几年(这几年),汤书记和完们(我们)社员一起,白些格儿(白天)做坪里的,晚些格儿(晚上)做狮山界的。大家看见汤书记都是乃么(那么)撸脚撸手地搞,没得(没有)一个偷懒的。再港(再说),歹座(这座)山,是完们(完们)玉湖坪大队的几千人能七(吃)饱饭的盼头,大家都很卖力。”
“老人嘎(老人家),狮山界收得的粮食,是乃么分成的?”田自耕说。
“四、六分成。”谷忠林老人说。
“乃们格儿四、六分成?”朱云清问。
“上交四成,自格儿得六成。”
“哦。是多劳多得啵?”朱云清问。
“蔫乃是港的么得话(你讲的什么话)?”谷忠林说,“按责任组收得粮食的总数四、六分成哈。然后,再由责任组把粮食分到各家各户。”
“哦……”朱云清和田自耕像是明白了什么。
“时嗝(时间)到了,完(我)要回家替(去)哒。”
说完,谷忠林老人转身就走了。
望着老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想起老人刚才的表情和所说的话,朱云清和田自耕懵了,彻底都懵了。
第五十四章()
杨威声和赵桦没走多远,就进了黄家嘴生产队。他俩左顾右盼,寻找着社员群众,开展调查取证工作。
“县领导,完们(我们)是先去找队长,让他把社员集中起来,一个个问呢,还是先自己找人暗访,再集中社员问呢?”杨威声问赵桦。
“杨副主任,蔫(你)还真会开玩笑哈(啊)。”赵桦说。“完算乃们子领导哈(我算什么领导啊)。”
“宰相衙内七品官哈(啊)。哈……哈……哈……”杨威声哈哈大笑地说。
“可是,完(我)不再宰相衙内当差哈(啊)。”赵桦笑着说。
“蔫(你)是县里派下来的领导,完(我)听蔫(你)的。”杨威声说。“再说,蔫(你)是人民警察,,对办案有经验。”
“杨副主任,蔫(你)太抬举完(我)哒(了)。”赵桦谦虚地说。“蔫(你)是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党委副书记)、武装部长,无论是级别,还是资格,都应该完(我)听蔫(你)的。”
“完(我)是个‘一根筷子能插到底的直肠子’,说话和做事,不喜欢遮遮掩掩的。”杨威声部长接着说。“完(我)两个歹组(这组),蔫(你)是负责人,完(我)听蔫(你)的。吃饭、睡觉的事儿,完(我)负责联系。”
“歹个(这个)……”赵桦有点犹豫地说。
“么得歹个乃个的(什么这个那个的),就歹么(这么)定了。”杨威声果断地说。
“那好吧。”听了杨威声的话,赵桦觉得拒绝不了,说。“完(我)听蔫(你)的。”
“乃们又是蔫听完的哈(怎么又是你听我的啊)。”杨威声开玩笑地说。
说完,俩人相视一笑。
虽然到了秋天,但由于天气反常,热得真是要命。
他俩边说边走,大约走了十来分钟,迎面碰上了一位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
他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右肩扛着一把锄头,左肩上搭着一件灰不灰、黄不黄的旧褂子。整个人从头到脚,又黑又亮,闪闪发光,好像涂上了一层黑锅底灰一样。他的裤腿卷过膝盖,毛茸茸的小腿上,布满大大小小无数个筋疙瘩,被一条条高高鼓起的血管串连着。
他叫钟家卫,因为家里穷,一直没有娶上媳妇,到去年才抱得美人归。所以,乡亲们送他一个“老单身”的绰号。
他对乡亲们送的这个绰号,不反对也不支持。喊的时间长了,尽管他已经是有媳妇的人了,可是,只要别人三天不喊他“老单身”,他心里就觉得不舒服,觉得别人忽视了他,无视他的存在。
这天,由于玉湖坪大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根据大队部的指示精神,全大队社员群众放假三天。也就是这三天,无论他走到哪儿,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长辈或同辈年长的,都叫他“家卫”;辈分低的和年龄比他小点儿的,都叫他“卫爷爷”、“卫伯伯”、“卫叔叔”,或“卫哥哥”的。总之,没有一个人叫他“老单身”。
为了这点儿事,他已经窝火几天了。这不,刚刚在家里被新媳妇数落了几句,气得他顺手拿了一把锄头,准备去菜园子里蒿草(除草)去。
“兄弟,能停下来港(讲)几句话么(吗)?”杨威声对钟家卫说。
“港么得港(讲什么讲)!完(我)没得兴趣港(讲)话!”钟家卫没好气的地吼道。“要港找人嘎港替(要讲话找别人讲去),没时嗝跟蔫们港(没时间和你们讲)。”
“就港(说)几句话,耽误不了蔫(你)多长时嗝(时间),好啵?”杨威声部长说。
“一句都不行,完(我)比不得蔫(你)歹些(这些)穿皮鞋的人。”钟家卫没好气的说。
在大湘西,人们把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吃国家粮、拿工资不干农活儿的人,叫穿皮鞋的人;另一种,就是农业人口,以靠干体力活儿为生的人,叫穿草鞋的人。如果是谁考上了大学或中专,别人就会说“鲤鱼跳龙门”、“脱了草鞋换皮鞋”等等恭维的话。
“如果完港完(我讲我)是公安局的呢,找蔫了解一点儿情况,蔫会港么?”赵桦问道。
钟家卫上下打量了一下赵桦,说:“公安局的乃们(怎么)的哒。完(我)犯法的事儿不做,啠Вǘ荆┤说亩鞑黄撸ǔ裕杩梢晕奁疚薰实匕淹辏ㄎ遥┳テ鹄矗敲矗俊
“蔫(你)乃们歹样不讲理哈(你怎么这样不近人情啊)。”赵桦说。
“乃们的(怎么的),完就歹样的(我就是这样的)。”钟家卫真是一条犟牛,就是转不过弯来的一根筋。
“算啦,懒得和蔫(你)吵。”赵桦自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有点生气地说。“杨副主任,完们(我们)走。”
“莫生气哈(啊)。老百姓一般都是‘树叶子掉下来,怕打破脑壳’的,与自格儿(自己)没关系的事儿,都不愿意管。更何况,蔫(你)港(说)蔫(你)是公安局的呢。”杨威声劝慰着赵桦说。“完们(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蔫(你),蔫(你)是他,不是一样的嘛。”
赵桦点点头说:“是哈(是啊)。”
俩人挪动了一下脚步,正准备抬脚走的时候,听见钟家卫说:“等哈子(等一下),刚才格儿(刚才)是完(我)错了,对不起。”
“没事儿的,兄弟莫记载心上。”赵桦说。
“有么得(什么)事儿,快点问。”钟家卫说。
听了钟家卫的话,杨威声和赵桦俩人的脸上,露出了不易觉察到地微笑。
第五十五章()
接近中午,天气反常的深秋,太阳在天上火辣辣地照着,苦重而炎热的空气仿佛停滞了。田野上,村庄里,路旁边,滚动着仿佛要把人们的皮肉烧焦似的缕缕热浪,大地愁苦着脸,等候着风的流动。
杨威声、赵桦和“老单身”钟家卫顾不得闷热的天气,盘腿席地而坐,开始谈了起来。
“兄弟,蔫(你)叫么得名字?”杨威声问道。
“完(我)叫钟家卫,乡亲们都叫完(我)‘老单身’。”钟家卫说。“不过完(我)现在已经有媳妇儿了哈。”
说到这里,“老单身”钟家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福的微笑。
“恭喜蔫哈(你啊)。”赵桦满脸真诚且疑惑地说。“蔫(你)有媳妇儿哒(了),乃们(怎么)还叫蔫(你)‘老单身’哈。”
“完(我)很喜欢歹个(这个)绰号的。这不,几天没听见他们叫了,心里堵得慌,才冒犯了两位哈。”钟家卫道歉道。“对不起,莫和完(我)乡巴佬一般见识哈(啊)。”
钟家卫的话,惹得杨威声和赵桦哈哈大笑起来。
“歹个(这个)绰号,对蔫(你)难道有么得(什么)特殊意义,或者港(说)有么得(什么)纪念意义么(吗)?”赵桦问道。
“当然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