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旮旯里的爱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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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贵和梦华是一起长大的,俩人从小关系就处得很不错,真正的“青梅竹马”。可是,两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由于梦华是玉湖坪大队大地主的后代,显贵的父母拼命地反对这对苦命鸳鸯。另一方面,玉浓(显贵的妻子)的爹是当时的大队书记,他利用手中的权利百般刁难。梦华为了显贵的前途,在那个漆黑的夏夜,忍痛与显贵挥泪分手。
话说显贵,算得上方圆几个大队屈指可数的能人。就玉湖坪大队近千户人家、几千人口来说,没有一个不服他的,但也没有一个不背地里(背后)骂他娘的。当然,显贵并不在意。心想,只要你们觉得骂我就解恨了,那就让你们狠狠地去骂。
其实,显贵心里是很苦的。他心里的苦,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也从没给别人讲过。别人看见的,听到的,只是他的外表和每天装出来摸样。比如,上面来了什么运动,他是一把手,不执行能行吗?当时,他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社员群众们少挨点儿饿,批斗黑五类的次数降到不能再降的程度。尽管这样,还是有一层人恨他,恨不得吃他的骨头。
显贵白白净净、细皮嫩肉,尤其他那天生的身高和气质,说话总是一字一字地往外吐,有板有眼。玉湖坪大队的人都说显贵这个狗日的能文能武,哪个玩得过他?他天生就是一个当官的料。
据老人们说,他成绩非常好,但在考大学时由于感冒,结果以5分之差,被挡在分数线以外。如果他不是感冒,现在也是吃皇粮的大干部了。
高考失败后,显贵回到了村里。
据老人们说,那时的显贵,他只要把脚一蹬,能震得屋檩子打颤。他回村里的第一年,他就当上了玉湖坪村完全学校的民办教师。第二年,公社决定除了继续做民办教师外,还兼任大队文书,这一年入了党。第三年就当上了大队支书兼大队长。在公社提拔他当大队支书时,公社书记给了他高度地评价:像显贵这样的人才,玉湖坪村几百年就出这么一个。农村工作不比城里工作,也只有显贵这样的狠人(能人),才能杠得起这个位子(大队支部书记),搞得好这个工作。
那个时候,公社干部时兴驻队。每年的农忙、双抢时,公社干部下到各个大队现场指挥抢种抢收,很多干部还挽起裤脚,亲自下田做事。当时在玉湖坪大队的驻点干部是公社副书记、副社长唐典祝。唐副社长是出了名的农民干部,枝山公社的干部没一个喜欢他。因为唐副社长一来,大队干部就要陪着他下田或者做农活。只有玉湖坪大队的显贵,能陪着唐副社长从太阳出来,一直搞到“日头落土”。
显贵做事,不是让人家看的,而是脚踏实地地做。虽然,有些时候,只到田边、地头站一会儿后就走了,那是因为有更多的事儿等着他去做。为此,玉湖坪大队很多人误解他,认为只要唐副社长一走,显贵的裤脚,就绝不会沾一下水。即使他刚从田里出来,裤脚卷到大腿膀子上,一腿的泥巴,恨他的人都认为他是为了应付唐副社长的突然袭击。他乘了真正的冤大头。
玉湖坪村恨他的人。找不到他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背后就拿显贵“没儿子”这件事说事:显贵你千能万能,却没能和玉浓搞出个带把的后代。
按农村人的习俗“女大不当留。”和“嫁出门的女,泼出门的水。”等千年习俗,女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就得嫁出去,从此以后,姑娘再也不是本家的人了。而显贵偏偏不信这一套,他逢人就说:“姑娘怎么啦,照样能成材啰!我早就把玉浓送到公社卫生院结扎了。”这确实是事实,公社、县里还给他奖了150块钱,县里的一个副县长还亲自给他颁发了烫金奖状,现在还挂在他家堂屋的神橱(神柜)上。
第二章()
军宝7岁了,他的同班同学静平比他小一岁。
“哎呀……”乱糟糟的一年级(乙)班教室里突然一声尖叫。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军宝把一条小死蛇放到杨翠军的书包里头,把杨翠军吓得哭起来,静平拎起死蛇扔到教室后面的水沟里。
军宝身上穿着一套用白线布染成的蓝布春装,静平穿着一件桃花纹的薄棉衣,头发挽到脑壳后面,最主要的是衣服没有像军宝那么多补丁。因为她是土皇帝显贵的独生女儿,穿着、打扮自然就不同于其他的同学了。
“秤砣,你又欺负人!我报告老师去!”静平叉着腰气愤地说。
“臭丫头,不准叫我的外号(绰号的意思)!”军宝伸长脖子,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
军宝9岁前,又矮又黑,虽然那年头日子过得清苦,但奇怪的是军宝无论吃什么,他都发胖。所以,村里的人给他送了个外号,叫“秤砣”。
“秤砣、秤砣……”静平仗着他爹显贵的势,哪能被军宝的气势所吓倒,她也伸长脖子,扁着嘴巴连连地叫着。
军宝气得不得了,一个猛冲,用头向静平撞去。静平见军宝快要靠近自己,她向教室门边一闪,“咚”的一声,军宝的头实实在在的撞到板壁上。
这一下,更激怒了军宝,他顾不得头部的疼痛,稍微歇息了一会儿,双目圆睁,向正在教室门外发怔的静平和杨翠军追去。
杨翠军,是杨家湾大队的人,她排行老四,她爹是某公社的干部。她经常扎着两个小羊角辫,嘴巴一鼓一鼓的,小圆脸跟个苹果似的,白白胖胖还没有被毒日头晒黑。
当军宝把静平和杨翠军追到学校的土操场桂花树旁边时,静平来了个急刹车,伸手将毫无防备的军宝推翻在地,转身拉着杨翠军又跑。军宝爬起来,绕着桂花树追,可是怎么也追不上。静平这下更得意了,突然站住做了个鬼脸说:“秤砣,有本事你莫找杨翠军搞哒,有么得事尽找我来。”
“男子汉大丈夫,老子就是不怕你。杨翠军,你莫跑哒,我今天不打你,只打静平。”军宝不小心,又中了静平的诡计。
“臭秤砣!乱秤砣!疯秤砣!我不怕你!你来追我啊!快啊!……”静平边跑边叫着军宝最感到耻辱的外号。
军宝气急败坏地说:“站住,我代表人民枪毙你!……叭!”
黑得像泥鳅的军宝有三大出奇:一是成绩好得出奇,二是头大得出奇,三是倒过来看就像一个大秤砣,沉着呢。他读一年级时,无论是春夏秋冬,一天到晚都是打着赤脚,黄泥巴从屁股后面一直扬到他的脑壳上,怎么看他都是农民伯伯的候选人,再加上发着暴耳风,脸浮肿浮肿的,就像一个大猪头。
操场上,军宝仿佛从天而降,手一伸,就抓住了正在看球,没有一点防备的静平的小辫子。
静平疼得呲牙咧嘴:“疯秤砣,臭猪头,你再不放手,我就告诉我爹,叫你离了婚的疯瘤子爹打死你!”
军宝松了手,威胁地说:“你敢!老子原来怕疯瘤子爹,现在老子就是不怕他了,他没权利管我了。”
军宝突然问:“臭丫头,你是不是喜欢龙儿哈?”
静平脸红了:“放你娘的狗屁!……我喜欢你咧!”
“滚开去,哪个要你喜欢,小娘们!”军宝朝静平伸伸舌头说。
静平当然不会喜欢黑得像泥鳅,就像一个大肥猪头,而且动不动就打人、骂人,经常在班上闹恶作剧的军宝。她确实喜欢的是龙儿。
龙儿,白净而且文静得像个小姑娘,从来不说痞话脏话,除了成绩比军宝差了点,其他的什么都比军宝强。在静平眼里,龙儿简直就是从神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粉雕玉琢的人儿。
军宝一下课,把书包里的花拿到学校旁边的小水沟里去泡,上课铃响时,他又飞快地跑进教室,然后趁翠军不注意,偷偷地把菊花放在翠军抽屉里,坐在军宝前面的静平就享受不到这么好的待遇。
军宝总爱在上课时乘老师不注意静平的刹那,扯她的头发,静平疼得实在忍受不住了就发出“唉呀……”的尖叫声。很自然地,军宝这小子免不了被老师留学、罚抄作业。静平的日子也不好过,每天都得陪着军宝一起抄完作业,检查完他的作业后才能离开。
军宝喜欢上翠军,应该是从他们排节目准备参加公社的文艺演出开始。那年月,革命样板戏统领舞台,学校也不例外。当时,军宝扮演的角色是大地主,静平扮演的是地主婆,龙儿扮演的是穷困潦倒的书生,翠军扮演的是书生的妻子。当剧情进入到大地主强抢书生的妻子抵债时,没有牛屎高(小而矮的意思)的七岁娃娃,竟然也闻到了爱情的神秘香气了。
虽说军宝很淘气,也爱搞恶作剧,有事无事爱捉弄别人,当然翠军也经常遭到军宝的戏弄。唯一不同的是他戏弄翠军,纯粹是他喜欢翠军。究竟喜欢翠军什么,年幼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二十年后,他才发觉他喜欢翠军的那种天生的高雅气质。
军宝很喜欢翠军,俩人虽然是同桌,但从来也不敢靠近翠军。没想到今天不仅能正面看着翠军,还能面对面地拉着翠军那双白皙的小手。尽情地享受着来自翠军身上散发出来的,犹如兰花一样的清香气味。那是一种夹杂着生命深处最隐秘的原始领地的幽香。军宝感受到这种清香,是妈妈身上绝对没有的,而且也是永远在妈妈身上找不着的。
军宝醉了,就像一个醉醺醺的醉汉,把本来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给忘了。自那以后,军宝每天都在捉弄同学,但他再也没有捉弄过翠军。
翠军的眼睛又大又亮,红红嫩嫩的嘴唇,穿着干净的碎花白色连衣裙。活脱(好象的意思)是只小天鹅。她的衣裳总是干干净净的,这又是一个让军宝感到惊讶的事儿。他暗地里总喜欢拿自己脏兮兮、用白线布染成兰色的衣服和翠军作比较。黄泥的斑点布满了他的兰色衣服,风儿吹过,一阵难闻的汗臭扑鼻而来。这臭算不了什么,更让他感到有点不好意思的是他衣服的夹里,随时都可以找到恶心的虱子。上课时,他实在忍不了,用手去挠痒。
“军宝,怎么啦?很疼吗?”翠军眼睛看着前面,轻声地问军宝。
“没事,只是痒着啰。”军宝害羞地、轻声地说。
“你妈妈知道吗?”
“知道又能怎么样,唉。”军宝显现出一副无可奈何地表情说。
龙儿的衣服和翠军的衣服一样,总是干干净净的,这是军宝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为此,他非常嫉妒龙儿。总是想着法子,变换着花样地捉弄他。当然,每次军宝都得接受老师的惩罚,或打一顿手板心,或罚几个小时的站,更残酷的是叫军宝自己搬两块砖头站到大太阳底下,晒出了油为止。
龙儿是班上唯一一个喊自己的父亲叫“爸爸”的人。他爸爸是名中学教师,妈妈是H村的妇女主任。其实他爸爸、妈妈算不了什么,军宝最佩服的是龙儿的祖父。
龙儿的祖父是名爬雪山、过草地的老红军,经历过大大小小几百次战斗,也是一级红星军章获得者。解放后,由于他不习惯过城市生活,回到了H村过起田园生活来。早晨在水库坝上练练拳脚,白天除了应邀讲革命故事外,就是上山打点柴火什么的,晚上把村子里的小孩召集在一起,给他们讲他的故事。
快放暑假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