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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乱红楼-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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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没人敢打扰她。

    晚上的事,吴才人和明淑郡主都丢给了她。现在元春已经宛然是这群芳宴的唯一主事者了。

    就算夜间寒冷,姑娘们也顶多就是拢了拢自己大衣裳。

    又过了好一会儿,元春才把视线从空中撇下,很快就落到了黛玉的身上,轻皱娥眉,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来。

    她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可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她侧面的黛玉也正好看过来,神色间一片坦荡。

    元春几番欲言又止,却终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再想想她之前听见“正气”二字就出头的行为,虽然觉得有些荒谬,她却不能不想到这个可能——

    也许,那就是她的真心话?

    可是啊,如果那真是她的真心话,那就肯定不是贾母教出来,而只可能是她父亲叫出来的。而她的父亲,在盐政之位一坐数年……监管江南盐政的林如海,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个迂腐书生才对。他难道不知道女儿这样是要闺誉败坏的?哪怕她说正言,行正道,可女儿家又怎么能和男人相比?

    如此一想,元春真是纠结万分。

    最终,在黛玉坦荡的、毫不心虚的眼神和神情面前,她竟是只能无奈的在心中叹息最近诸事不顺,挥了挥手道,“行了,我们也走吧。明日里还有得忙……林姑娘,探春,你们先回院子里,迎春宝钗,我还有事要吩咐你们。”

    黛玉这样的态度,实在是她生平仅见。她从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姑娘家。

    加上又有宋清涟的事,她实在是没这个心力多去管她了——话已出口,她可没这个能力,让其他听见那话的人都对此闭口不谈。

    于是,最终,又只有黛玉和探春两个结伴儿回院子里了。

    且连探春都受了冲击,再没出门时那股兴头。黛玉的话对她的触动,其实远比对元春的触动要大。这会儿,探春甚至都有些忘了宋清涟的事,颇有些闷闷的。

    等到到了院子,探春说告辞时,看黛玉的眼神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黛玉倒是有些歉意,“……三妹妹你是被我连累了。”

    探春摇了摇头。

    黛玉这话仍然是事实——就是元春,对黛玉的态度也有所变化。但她知道,她并不在乎这样的连累。

    而等到探春进了自己的房间,迎出来的紫鹃这才相当奇怪的开口,“姑娘,出什么事了?”

    黛玉正要说话,之前一直都显得十分安分,面上不比任何大家出来的嬷嬷要差的容华却先说道,“花梣姑娘说得不错,姑娘这样的豪侠性子,官宦千金中真是少见。”

    “花梣?”紫鹃一下子没想起来,但依然觉得很耳熟。更重要的是……

    “豪侠?”

    她忍不住对这黛玉上下打量,却怎么也没法将自家姑娘和这个词联系起来。虽然跟在姑娘身边,她已经听了不少奇怪的词了。比如说“天命”、“气运”、“正气”什么的。

    黛玉却笑叹道,“侠以武犯禁啊。这个道理却也是一样的。”

    一边也拢了拢衣服,带着两人进屋。紫鹃虽有些不解,却敏锐的察觉到自家姑娘可能惹了什么事,便不敢多问,忙服侍黛玉换了大衣裳,又问是否梳洗。

    还是黛玉主动道,“明日里开始,我也要出去走动走动了。不过,只怕你家姑娘不会受人欢迎呢。”

    “姑娘?”紫鹃甚是疑惑。

    谁知,黛玉却又不说了,只是盯着她看了半晌,又道,“也罢,你们的事,终归会为你们解决的。”

    紫鹃更莫名其妙了。

    倒是容华在一边见了,暗暗点头。她虽然不知道黛玉这么做的原因,却知道黛玉这句话的意思——一旦她的闺誉坏了,身为贴身丫鬟,自然也要受到牵连。黛玉就此作出承诺,可见其品性。

    她虽说是为了儿子而不得不投靠大户,却也自然希望,跟一个好主子。

    就这段时间的见闻来看,这姑娘的行径和一般的大家闺秀当真不同,心思也深。可某些言行,却是比那些平常的闺秀,要更对她这样前江湖女子的胃口!

    只是,如今这忠烈亲王的别庄里,古怪之处甚多。

    无法看清的话,是不是能把自己的本职做好?

    容华对此倒是略有不安。

    &

    第二日发生的事情,更是进一步验证了容华“古怪”的预感。

    黛玉不过刚刚醒来,紫鹃去取早膳时,就打听回来一个消息——明淑郡主一早就打点车马回了忠烈王府。

    而即使是有温泉的别庄,也正飘扬着稀疏的雪花。

    这也就罢了,因明淑郡主走了,元春也暂时按兵未动。只是封了温泉,也没允许闺秀们离开。

    闺秀们这一日里,交好的难免都聚到了一起,只是再没有了之前谈诗论词的雅兴。又有些人结伴去看了早上才重新清醒的宋清涟。

    宋清涟却是闭门不出,也没见任何人。隐约传闻说她又见了一次鬼,然而,不能强闯她的房间,也就没人能确定真假。

    而等到下午,明淑郡主就返回了。

    只不过,她带来的并不是高僧,而是忠烈亲王的两个儿子,她的两个兄弟,以及之前才被提到的玄阳道长张淮!

第一百八十七章 掌握之中() 
张滦松松的勒着马缰,领着几个羽林在别庄外大致扫净了雪的山道上,迎接那有些颇为壮观的队伍。作为东宫下属这已经足够,没有必要对忠烈亲王府表现出更多的敬意。

    ——这倒是恰好合他的心意。

    此时,他已经能看到那几个策马走在队伍前方的人,其中一张脸是他无比熟悉的。

    这还是在他“出走”之后,第一次见到张淮。

    他依然一身道袍,带着貌似云淡风轻,实则得意洋洋的笑容——张滦记得,当初张淮在背后作祟,让把他扔去鬼山的提议通过之后,也是这么笑着的。

    不过,那一次算是突如其来的打击,这一次,却是早有预料了。

    从一开始他就猜到,他和这件事有关。只是他还不明白,张淮是怎么和向礼荆搅在一起的。在这之前,没人听说他们有什么来往。又或者,并不是狼狈为奸,只是相互利用?

    那张笑脸越来越接近,张滦却没有再多看了。

    他的目光从向礼荆的身上掠过,放到了另一侧的人身上。这个少年的年纪和他差不多大,有着和许多京城贵胄子弟类似的白皙皮肤和俊秀面庞。但是,除开京城纨绔少有的好气色之外,他身上相对单薄的蓝色锦衣也说明了他的不同寻常——想要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身穿薄衣而泰然自若,显然只有深厚的内力才能做到。

    向礼衍,忠烈亲王嫡子。之前他可没想到,他之所以“晚到”,居然是因为跟着师叔南下,最后竟随着黛玉北上而来!

    或许是察觉到主人并不稳定的心情,他坐下的那匹大马有些不安的撅了撅蹄子。张滦忙收敛心神,朝来人拱了拱手。

    “镇国,向公子,玄阳道长。”

    他并没有伪装自己和张淮亲昵熟悉的样子,相当客气的用上了道号。至于向礼衍。因为目前皇帝的身体状况不稳定,还没有召见他。虽然太孙确立了他的身份,却还没有给他封爵。没有实职的情况下,张滦也只能如此称呼了。

    而他的这番称呼,也无人表示异议。

    向礼荆应了一声,便笑着对向礼衍道,“这一位你总该听过的,张滦张清源,太孙的得意属下。你们年纪相近,又都做过道士。倒该亲近亲近。”

    然而。向礼衍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看来对此不大感兴趣。

    或者说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儿心不在焉。

    张滦对此也没多少兴趣,他并没有让路或者引路,而是依然领着人立在山路上,接着问了一句。“镇国是打算让玄阳道长来处理别庄里的事?”

    向礼荆咀嚼了一下,却还是不能肯定张滦这话到底是什么味道,只能笑道,“是明淑心慌,竟只知道回家求助了。玄阳恰好来拜访二弟,听说了便好奇,说要跟来。其实,这事儿可不该我们做主。就是王妃来也是一样的——不知道贾才人和吴才人是怎么决定的?”

    他的话听来倒是十分明白事理。可张滦却并不相信这是实情。

    不过,他这会儿还是指挥人让开了路。一边道,“贾才人昨晚就已经连夜派人去通知宋府了。想来今天宋府也该来人。”

    向礼荆点头道,“这才是正理。明淑是想着前些日子的事,还真担心别庄里竟引了鬼怪来……但宋姑娘果然是被人所害吧?玄阳说,最要紧的是确认宋姑娘到底碰到的是什么邪术——当然。在清源你面前说这个道理,有些班门弄斧了。”

    “我没有学过什么道法,也没有碰过什么邪术。”张滦看了张淮一眼,道,“这方面玄阳道长知道得比我多得多。”

    “可惜……”向礼荆摇头道,“不过,有玄阳道长在的话,至少能知道宋家请来的高僧名道,是否名副其实吧。”

    张滦对这句话却是没做回应。

    他又看了向礼衍一眼——曾经的小道士依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如果他总是这样,简直难以想象,太孙会选择扶持他来分裂忠烈王府的力量。

    但太孙如今确实是有这样的心思,这个张滦还是能肯定的。

    &

    因如今向礼荆这两兄弟到别庄来,也只能自觉地当自己是客人的缘故,明淑郡主的车子是径自开进去了,他们两人并之前没人想到的玄阳,却只好由张滦招待着,在外院住下。

    在这其间,张滦并没有和自己的堂兄说一句话。

    而张淮也就那么平静的跟在一边,仿佛真只是来看热闹的。他甚至连个道童都没有带来。

    不过,就在张滦将张淮带到客院,准备就这么离开的时候,张淮却忽然开口了,“清源,虽然人人都知道我们兄弟不算和睦,可在道家也就罢了,你如今跳出张家求名求权,那儒家的规矩,你面上好歹也该注意点儿罢?”

    儒家的规矩,就是“兄友弟恭”么?

    也一样沉默的崖松听见张淮这番话,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了一声。不过,更让他忍不住在心底嗤笑的是——

    这两兄弟对上,果然还是张淮这个做哥哥的更沉不住气啊!

    张滦却是依言停下脚步,平静道,“我也不考科举。”

    张滦的面上越是平静,张淮便越是得意。便是眼中都带了几分笑出来,“可如今,你是这别庄的护卫吧?这事儿,你就不担心难以收场?你看,你要还是穿着这身道袍,未必会只能待在外院吧?”

    张淮的话中,倒是颇含深意。

    身为东宫的羽林,要顾忌的东西确实是不少。更何况,以张滦的天资,修习道法远比修习武功要更强。哪怕是在现在的末法时代,对他来说,想要用道法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什么事,也比用武功容易多了。

    张滦自然知道这些,是以他也听得懂张淮这话中的深意。

    他彻底转过身,面对张淮,忽地反问道,“你并不在乎这群芳宴最后会怎么收场吧?”

    张淮倒怔了怔。奇道,“难道你在乎?”

    张滦没回答,反而再问了一句,“宋夫人是不是特别疼女儿?或者,宋老太太?”

    张淮双眼一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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