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仓库到大明-第15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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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武学外面,守门的见是他,就以为他是来视察的。
“伯爷稍待,小的去禀告……”
“不必了,本伯只是随便看看。”
守门的军士想起了土豆,不禁有些惊讶。
他觉得方醒不该是那种人,那和他的名将的头衔不符。
怜子如何不丈夫?
方醒看到了那眼神,只是笑了笑,问了土豆所在班级的位置后,就进了武学。
校场上有几个班级在操练,见到方醒有学员就分神了,结果被教官冲过去狠抽了一顿。
就在惨叫声中,方醒来到了一间教室的外面。
教室很宽敞,而且为了光亮,在开始建设时就用了在当时还算是奢侈品的玻璃窗。
方醒靠在墙壁上,缓缓靠近窗户,就像是个小偷。
他从教室的后方玻璃窗外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后,又飞速收回来。。
他回忆了一下还在脑海里没消散的画面,然后脑袋再次前驱。
他看到了土豆,坐的笔直的土豆。
土豆坐在第三排,这个位置算是不错。
从身后看去,土豆应当是在用心听讲。
讲台上的教授背对着学员们在黑板上画图,方醒看了一眼,好像是阵列分解。
阵列的变化轮换是火器军队的生命线,所以武学里对这方面不但要理论学习,还有实弹操作。
在教授回身之时,方醒就离开了这里。
“伯爷,方翰……昨日还打了一架。”
负责纪律的教授有些尴尬的介绍着土豆才进武学没几天的战绩。
“输了还是赢了?”
方醒随手翻着一本名册,上面有班级分类,以及每个学生的具体情况。
这是绝密资料,可那教授却没多看一眼,说道:“赢了,和他打架的那个老学员被打掉了两颗牙,手臂严重受伤,大概要养大半个月才能参加操练。”
这是立威。
方醒问道:“他可被孤立了吗?”
教授摇头道,“没,方翰家学渊博,和学员们打交道也很和气,所以除去少数人之外,大家都还算是亲热。”
方醒点点头,叮嘱道:“本伯今日没来过。”
教授心中偷笑,赶紧应了。
你这是既想让方翰过上平静的学院生活,又担心他被人给欺负了。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出了武学,一个意外的人在等着方醒。
两人并肩走在宽阔的大道上,身后是几名番子和方醒的家丁。
沈阳胖了些,身上也少了些戾气。
“权贵们之间的联系多了很多。”
沈阳的声音多了些温度,“安纶的人到处在打探消息,可下官发现了一件怪事。”
“什么事?”
方醒想起了金陵的那个安纶,至少还可以交往。
等成为东厂的厂督之后,这人就幡然变脸,变化之快,连方醒都有些不解和迷惑。
沈阳说道:“安纶的人几次去了福州,下官的人恰好在那边盯着福州的几个官员,结果发现安纶的人在盯着一个叫做闫春辉的小官。”
“闫春辉?”
这个姓氏不多见,方醒马上就联想到了闫大建。
沈阳点头道:“就是闫大建的儿子。”
这话的意思是在说安纶大概是想搞闫大建。
“兴和伯,闫大建差点就成了礼部尚书啊!”
东厂和锦衣卫都不复开国和永乐年间时的风光了,去动一个差点成为尚书的高官,那会不会让皇帝被动?
“你的意思是说陛下不知道这事?”
沈阳点头道:“肯定的,陛下若是知道的话,上次也不会赏赐了闫大建。”
朱瞻基不喜对自己的臣子弄那些欲擒故纵的手段,觉得你有问题,那么直接查就是了。
“他没私自动手就不算是问题。”
东厂主要是对内,盯几个官员真不算事。只要不是污蔑或是没证据就严刑拷打,那些文官们都不会说话。
沈阳知道这一点,“兴和伯,安纶最近很亢奋,他又去了一次仁皇帝的陵寝。”
方醒点点头,然后两人分开。
第二天一大早,方醒就带着家里的妻儿去踏春。
风依旧寒冷,但是太阳能给点温度。
路上野营了一晚上,再第二天下午,他们看到了天寿山。
天寿山面积不小,春季之下,依旧是显得有些萧瑟。
方醒把家人安排在下面,自己带着两个家丁一路到了仁皇帝的陵寝之外。
石翁仲有些灰暗,地上的缝隙里偶尔有几根灰败的杂草在风中摇曳着,直至被人一脚踩了下去。
孙祥身体僵硬的走了过来,脚步蹒跚。
他的头发在光照下看着近乎于银白色,脸上多了皱纹,很深。
这不过是几年的时间啊!
方醒过去几步,伸手想扶住他。
孙祥在被触摸的一瞬就摇摇头,然后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眼中多了些迷茫。
“兴和伯……”
“是我。”
眼前这个太监已经到了人生中最后的时光了。
孙祥笑了笑,很冷清的笑容,然后觉得不好意思,就拍拍方醒的手臂,说道:“咱家许久都没见到外人来了。”
这话让人心酸。
方醒笑道:“要不我回头去给陛下说说,给你这边调两个人来,好歹也能服侍你的食宿。”
“那是荣养。”
孙祥微笑着,看着前方开始斜落的太阳,说道:“咱家有罪,居然没发现黄俨那个逆贼,让仁皇帝去的不安生,哪有脸要什么荣养?若是能在死后找个远远的能看到这里的地方埋了,那就算是赎罪了。”
方醒心中微动,孙祥伸手搭了个凉棚,眯眼看着橘红色的太阳,满足的道:“那些来送米粮的人说了不少大明现在的事,好啊!所向无敌,百姓能吃饱饭,这便是盛世。”
“咱家每日都在为大明祷告,会把这些事告诉文皇帝和仁皇帝。”
孙祥显得极为高兴,然后看了方醒一眼,说道:“兴和伯,说吧。”
一个人习惯了安静和寂寞,那就最好不要去打扰他。因为你不知道他喜欢上了热闹和繁华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兴许会变得让你极度失望,或是极度懊悔。
方醒不知道孙祥会变成什么样,他犹豫了一下,孙祥察觉到了这种情绪,就说道:“咱家没多久好活了,还忌惮什么?”
“安纶……他和闫大建有什么问题?换个说法,他和闫大建可是有仇吗?”
孙祥摇摇头道:“咱家真不知道,不过安纶在东厂多年,从未行差踏错。”
第2433章 陛下,奴婢看不见了()
“东厂本就没几年,安纶原先要提起来时就查过他家的情况。”
孙祥的逻辑有些混乱,然后他停顿了一瞬,苦笑了一下,在嘲笑着自己离死不远了。
“咱家老了。他的父亲是个赌棍,输光了家财,然后就阉割了他……”
这大抵是一个让人悲伤的故事:一个赌徒输红了眼睛,把自己的儿子阉割了卖给了当时转为宫中提供阉人的那些人。这等事不少见。这等事在当时并不孤立,那些家贫的会阉割了自己的儿子,然后卖出去。
这等阉割几乎就是在拿生命开玩笑,死亡率极高。
“他父亲后来失踪了,肯定是活不了了。”
孙祥有些迷惑的在回忆着:“他的母亲好像是被人拐走了,还有个妹妹也跟着去了。”
“当初可说了拐到哪去了?”
“好像是福建吧。”
孙祥摇头感慨着自己的记忆力:“孙祥上来也就是这几年,在金陵的时日不短,做事勤勉,就慢慢的爬上来了。”
“也就是说,从他身居高位之后,就这么简单的查了一次?”
孙祥点点头,然后问道:“他可是有什么不妥吗?若是用得上,咱家就去一趟。”
方醒摇摇头,“一些小事罢了。”
孙祥虽然久离权利,可孤零零的待在这里却让他想通了许多事。
“罢了,咱家只能说……他的忠心不会缺。”
这是孙祥最后一次给安纶背书,他想起了以往自己从窗户外看到的安纶。
那个无声哭泣的安纶!
哎!
他目送着方醒出去,然后缓缓的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这是一间砖瓦房,山里冷,还潮湿,门外晒着被子。
绳子是从两根树之间拉的,还是孙祥请了守陵户来帮的忙,那些人不知道他以往的经历,所以还说他可怜。
他走到被子的前方,把脸埋进被子里,深深的吸了一口阳光的味道。
他抬起头看看着夕阳,说道:“这就是日子的味道啊!”
“孙公公,吃晚饭了。”
守陵不但有守陵户,还有军队。
孙祥一直在自己开伙,只是最近他的眼睛不行了,烧火时差点把房子给点燃了,所以那些守陵的军士可怜他,就让他跟着搭伙。
“多谢多谢。”
孙祥回身笑眯眯的道:“多谢了,只是咱家今日中午吃多了些,晚上不敢吃,怕睡不着。”
来喊他的是一个军士,闻言就说道:“有事喊一声。”
孙祥应了,那军士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给自己留点好吃的。
军士奔跑的姿态矫健,充满了活力。哪怕是在这鼓噪无味的山间戍守,可他们依旧能给自己找到乐子。
孙祥叹息着,赞美着:“这就是日子啊!”
他把被子收了,然后进去铺床。
他就坐在床边看着外面,呆呆的。
那眸子里仿佛有无数岁月流过,一幕幕往前,却不能回头。
最后一抹夕阳落下之前,那眸子定住了。
黑暗降临,孙祥呆坐着,听着不远处有军士在打闹,更远的地方有守陵户的孩子在哭嚎。
以往他会觉得这是亵渎,对文皇帝和仁皇帝的亵渎。
可现在他只是听着,恍如一块顽石,纹丝不动。
打闹渐渐的消停了,无聊的军士们开始准备睡觉。
渐渐的,陵区安静了。
初春的早晚很冷,山间就更冷了。
渐渐的外面有了呼噜声,声音很响亮。
“该把打呼噜的换回去,不然会惊动了陛下啊!”
幽幽的声音中,孙祥开始活动腿脚,然后扶着床架艰难的站起来。
他在黑夜中站了一会儿,脚下才感到了些许温度。
门一直没关,夜风吹过,有些呼啸的声音。
孙祥走了出去,然后看看远方。
远方没有光亮,天色黯淡。
前方的几排屋子就是军士们的地盘,此刻那里鼾声大作。
活人在酣睡,而帝王也长眠于地底。
孙祥缓缓走出这片屋子,鼾声渐渐消失在身后。
他走上了神道,然后蹲在地上摸索着。
拽掉几根干草后,孙祥艰难的起身,看着前方说道:“陛下,奴婢的眼睛不行了。”
两侧的石翁仲在黑夜中寂寞无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中,一个如狗般大小的黑影猛地从前方窜了过去。
孙祥并未看到,他蹒跚着前行。
那个黑影突然止步回头,一双绿色的眼睛看着缓缓走动的孙祥,就向前几步。
黑影跟了过去,不慌不忙,脚步优雅。
孙祥走到了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