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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河岳点将录-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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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摸过了盏茶光景,西门咎等人已将尸体掩埋完毕,张铸魂功行周天,气机大见舒畅,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周公铎含笑迎去,抱拳一拱,道:
  “张大侠旧伤得愈,可喜!可喜!”
  张铸魂还了一礼,道:“旧伤幸愈,皆出高夫人所赐,不知高夫人可曾同来?”
  周公铎道:“高夫人现在天台歇足,因为天时已晚,吩咐兄弟代为先容,不意误打误撞,竟碰上了罗侯神君在此寻衅。”
  张铸魂道:“先容不敢当!不过,若非诸位适时赶到,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归隐农接口说道:“这些事已成过去,不必说它。听梅女侠讲,高洁小姐已脱魔掌,罗侯老魔自动取消了百日之约,咱们六诏之行,去是不去?”
  武婆婆大声叫道:“怎么不去?咱们直捣魔宫,拆他的老巢。”
  张铸魂道:“这事得从长计议……”
  武婆婆截口吼道:
  “计议什么?难道只许他来,不许咱们去么?”
  石可玉吃吃一笑,接口道:“婆婆性子好急!罗侯老魔诡计多瑞,谁知他讲的是真是假?
  咱们回去看看裴老丈的伤势,问问他洋细情形也不迟啊!”
  武婆婆眼睛一瞪,喝道:“鬼丫头!你帮你老子么?”
  梅蕙仙忍俊不禁,接门笑道:“婆婆,玉儿正在帮您哩!若是罗侯老魔所言是真,咱们必得查访高洁小姐的下落,还要分头寻回那‘玉符’,这样一来,少不得又要借重您老人家。
  六诏远在南荒,往返不下万里之遥,您老人家心肠热,如果捎信请您老人家去,岂不害您老人家往来奔波,徒耗精力?”
  武婆婆目光一愣,须臾,恨声道:“好哇!你们都帮铸魂,我老婆子孤家寡人一个……”
  话犹未毕,猛一跺足,气唬唬迳朝谷内奔去。
  众人不觉莞尔,沉闷的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停了一下,忽听张铸魂喊:“震儿!”
  云震趋前一步,躬身应道:“弟子在。”
  张铸魂道:“速去天台,清高夫人移驾石屋。”
  归隐农道:“高夫人明日一早就到,急也不在半夜时光,我看不必去请了。”
  张铸魂道:“老前辈有所不知,据说‘秃鹰’鲁玄,乃是浙东地面的罗侯分宫之上,罗侯神君殒羽而去,想来今夜必宿天台,他心中怨怼,如果与高夫人狭路相逢,那将又是一场血战,晚辈着云震前去促驾,实含查探究竟之意……”
  他话未说完,薛颂平担心乃姑安危,急忙接口道:“既然如此,晚辈与云兄弟同走—
  趟。”
  张铸魂微一吟哦,颔首道:“好吧!路上小心。”
  石可玉忽然叫道:“爹!我也去,我认得小路,我带云哥哥走捷径。”
  张铸魂尚未置答,齐小冬接口叫道:“好啊!咱们都去。”
  一本和尚冷冷说道:“你去干吗?”
  齐小冬眼睛一瞪,道:“怎么?我不能去?”
  一本和尚睥睨而视,道:“和尚问你,去干么?”
  齐小冬眉头一轩,道:“带路啊!他们知道高大人宿在何处么?哼!”
  他二人吵闹已成习惯,纵不当真,火药气味却是十分浓重,张铸魂不明内情,怕他二人认真争吵起来,连忙笑道:“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齐小冬顿时眉开眼笑,再也不去理会一本和尚,敞声叫道:“大哥,走啦!”
  身形一晃,当先奔去,气得一本和尚直瞪眼睛。
  云震见了,当即向乃师等人行礼辞别,率同薛颂平与石可玉随后追去,瞬息出了山谷,不见影迹。
  四人走后,张铸魂留下宝儿及两名丐帮弟子,担任守望之责,然后率领其余之人,转回石室。
  眼下行藏已为罗侯神君所悉,此间再无守秘之必要,同时,高夫人等一行人即将到来,洞内石室有限,不敷应用,张铸魂乃烦丐帮弟子将外面石屋收拾干净,重新启用屋后那扇石门。
  众人进入甬道,行未及半,忽听武婆婆高声喊道:“蕙仙,快来帮我准备酒饭。”
  梅蕙仙听得呼唤,连忙撇下众人,抢先奔去,道:“来啦!来啦!婆婆歇着吧!这些事怎敢劳动婆婆。”
  只听武婆婆冷冷说道:“讲的很好听嘛!我老婆子躺着长大的?去吧!准备碗筷,看看酒暖了没有,大伙儿怕是早饿了。”
  原来武婆婆并非当真生气,而是好胜性强,一时下不了台,因之睹气先行奔回。但老年人顾虑周详,路上想起李元泰夫妇尚未用饭,周公铎等一干人必也十分饿渴,故而回到石室,立刻下手煮盾弄菜,准备款待这些远客。
  众人闻言之下,不约而同的暗暗忖道:这位婆婆纵然火大些,毕竟是位慈祥的长者,若是能够和熙一点,那就令人仰慕了。
  忖念之中,到了那间宽敞的石室,张铸魂肃客入座,道:“各位宽坐片刻,我去看看裴大化就来。”
  话声甫落,但闻步履声响,白云道长飘然走了进来。
  张铸魂一见,连忙抱拳为礼,道:“老前辈辛苦了,裴大化不要紧吧?”
  白云道长摆一摆手,道:“坐下谈,我老道碰上生平最不合作的病人。”
  话声中,迳自在一张鼓形石凳上坐了下去,众人见了,也纷纷参差落座。
  张铸魂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觉蹙眉道:“老前辈怎么说?”
  白云道氏道:“裴大化固执得很!我老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以金针度穴之术,将他救醒,他元气大伤,服下三颗续命丹丸,却是不肯休息。”
  张铸魂愕然道:“他为何不肯休息?”
  白云道长道:“他要见你。”
  张铸魂双眉深锁,道:“见我有急事?”
  白云道长道:“他说找到玉符了。”
  张铸魂失声叫道:“玉符?……哦……在他身上么?”
  他听说裴大化找到了玉符,内心顿时兴奋无比,竟而一语三折的语无伦次,失去了平口的镇静。
  白云道长摇了摇头,道:“不在他身上,他说另外藏在一处。”
  张铸魂急不及待地道:“藏在何处?”
  白云道长道:“他吵吵闹闹,坚持亲口告诉你。”
  张铸魂当即起立,道:“晚辈这就去看他。”
  白云道长举手一拦,道:“现在不用去,他睡熟了,我点了他的睡穴。”
  张铸魂一愕,道:“这……”
  白云道长道:“你放心,我知道重伤之人,不宜封闭穴道,但他不听劝告,不肯休息,情绪更是激荡不已,那将大伤气机,自绝生路,我之所以点他睡穴,乃是一时权宜之计,让他宁静片刻,保持一分元气。”
  张铸魂缓缓颔首道:“是的,裴大化不听劝告,倒叫老前辈烦心了。”
  白云道长道:“只要能治愈他的内腑伤势,烦点心倒也值得。实在说,他纵然最不听话,我老道仍然由衷地钦佩他。”
  归隐农一面点头,一面接口道:“说得也是,裴大化本来是个寡廉鲜耻,贪得无厌的偷儿,生平但知财货,不知善恶仁义,想不到一旦觉悟,竟能不顾生死,锲而不舍的一意追寻玉符,这等行径,这份志向,确也令人感动。”
  西门咎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若非是他,云震怎会失去玉符?裴大化既然有心向善,对自己造成的过失,理该竭力弥补。”周公铎哈哈—笑,道:“师弟责人过严了。”
  西门咎双眉一轩,道:“这是就事论事,我哪里责人过严?”
  周公铎双目之中,荡漾着喜悦之色,微笑道:“师弟大概是以己度人吧?”
  西门咎湛然说道:“事理如此,说什么以己度人?西门咎往日作恶多端,杀人不计其数,如今既悟前非,除了立志去恶,随时等待旁人向我复仇,从来就未想过逃避责任。”
  白云道长颔首接口道:“极是!极是!裴大化九死一生,从罗侯神君身上窃取玉符,正是弥补以往的过失,他此刻伤势极重,仍恐再次失去玉符,吵着立时要见铸魂,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也正是负责到底的表现。你们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都是大勇的人,纵然固执一点,我老道仍是一样的钦佩。”
  西门咎微微一怔,口齿启动,却未说出话来。
  忽见武婆婆走进石室,目光转动,落在白云道长脸上,道:“白云,你讲钦佩谁?”
  白云道长未及回答,那一本和尚已自抢先道:“钦佩你婆婆啊!”
  武婆婆先是一怔,继而脸色一寒,道:“嚼舌!老婆子几斤蛮力,有什么值得钦佩的?”
  身子一转,举手一招,接道:“走啦!吃饭去。”
  室内哄起一阵大笑,武婆婆也不置理,颤巍巍领先而去。
  众人相率到了餐室,畅谈欢笑的吃完一阵奉盛可口的酒饭,然后各自安歇,相候那高夫人到来,共定行止。
  张铸魂先去裴大化疗伤处转了一圈,但见裴大化睡得甚甜,脸上纵然毫无血色,气机则已渐平稳,于是心头稍宽,回到石室,在那玉石云床上打坐调息。
  功行周天,但觉内力又增进了一分。
  他不是耽于安乐之人,罗侯神君的邪恶势力一日不灭,他便一日不能安枕,此刻功力又进,精神大振,再想入定,已经不能够了。
  于是,他起身下床,负手慢步,在那石室之内转来转去,默默思索着来日行动的步骤,不知东方之既白。
  忽见梅蕙仙走了进来,无限关怀地道:“你没睡?”
  张铸魂感激地笑了一笑,道:“打了一会儿坐,没睡。”
  梅蕙仙黛眉轻蹙,道:“一夜不睡,又在想心思?”
  张铸魂轻声一叹,道:“局势又有了变化,不得不未雨绸缪,想一想来日的行动腹案,等高夫人到来,也好有个商量。”
  梅蕙仙艾怨的道:“你就知道为旁人操心,一点也不保重自己。”
  张铸魂歉然道:“天生的性格,改也改不过来。这么多年,仙妹一直为我担忧,这份深厚的关顾之情,愚兄不知何日才能报答?”
  梅蕙仙玉脸微红,斜眼一睇,嗔道:“谁和你讲这些。”
  涉及男女私情,梅蕙仙虽然已届中年,也不觉心头鹿鹿,无限娇羞。
  她在一张鼓形石凳上坐下,柔声接道:“你的腹案想好了么?”
  张铸魂道:“我怕又要与仙妹暂别了。”
  梅蕙仙心头微震,但她深知张铸魂的性格,事关魔道消长,那别离已是司空见惯,当下强捺心神,柔声问道:“你又准备到哪里去?”
  张铸魂道:“我想携带震儿去见白石先生。”
  “玉符已有着落,何必要你同去?”
  张铸魂道:“如果没有玉符,我去也是枉然。我之所以要去,乃是想督导震儿,早日练成‘六丁神剑’……”
  梅蕙仙点了点头,道:“我懂了。”
  张铸魂歉笑道:“仙妹知我极深,必能原谅愚兄的苦衷。”
  他所讲“苦衷”二字,乃指“轻言别离”,不重视梅蕙仙的感情。但那梅蕙仙宛如未闻,痴痴说道:“一路之上,饮食需人照顾,我陪你们同去吧!”
  张铸魂摇了摇头,道:“仙妹盛情,愚兄心领。”
  这话梅蕙仙倒是听见了,目光一愣,幽幽问道:“怎么?你不让我去么?”
  张铸魂恳切的道:“不是不让仙妹去,愚兄乃是另有所托。”
  梅蕙仙顿了一下,道:“你总是有理的。”
  张铸魂道:“事关重大,愚兄不得不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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