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岳点将录-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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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侯神君先是一怔,继而阴阴一笑,道:
“你那些言事,老夫以往听得多了,不说也罢!”
张铸魂道:
“听与不听,那是神君的事,张某有幸与神君对敌,总是缘份,这心中之言,不吐不快。”
罗侯神君眉头一皱,道:
“你若不嫌噪聒,你就讲吧!”
张铸魂道:
“听说神君采纳焦鑫之计,意欲发动贵属,遍造杀孽,目的乃在逼迫敝师徒早日现身,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罗侯神君道:
“此事当真,一点不假。”
张铸魂道:
“既然如此,目下神君已知先师见背,张铸魂就在眼前,可谓目的已达,神君大可收回成命了。”
罗侯神君眉头一扬,道:
“你是在为武林同事请命么?”
张铸魂轻轻颔首,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神君不觉此举有伤天和?”
罗侯神君冷冷一笑,道:
“老夫但知顺我者生,逆我者死!老夫经营四十年,与令师生死搏斗,不下二十余次,为的就是武林霸业,岂容那些自命侠义之士,反抗老夫?”
张铸魂恳切的道:
“神君错了!俗语言道:‘以德服人,天下归心,以力服人,虽霸不久。’神君若能广行仁义,一统武林,指日可待,比那妄造杀孽,徒伤阴骘之举,顺利得多。”
罗侯神君哈哈一笑,道:
“你也错了!须知人有奴性,不加鞭挞,妄想叫他听令于你,那是缘木求鱼。老夫痴长七十二,这些事比你懂得多些。”
张铸魂道:
“奴性是人的一面,若能谆淳导之以德,使其自尊而尊人,自能心悦诚服,忠心不二。
何况多行不义必自毙,专横凌人,自取其辱,神君难道不曾想到一旦身受其辱,将是何等凄惨可悲的事?”
罗侯神君眉头一耸,桀桀笑道:
“普天之下,谁人能使老夫身受其辱?”
张铸魂口齿启动,正拟再加说词,不意武婆婆怒声喝道:
“铸魂,对牛弹琴,你唠叨什么?”
只听罗侯神君笑声转厉,杀气蒸腾,道:
“极是!极是!老夫是牛,牛有牛性,牛性蛮横,张大侠,你就不必多费唇舌了。”
话声之中,身躯前移,气势凌人地逼了过来。
武婆婆目光一凌,藤杖一顿,就待迎将上去。
这时云震早已筹思成熟,但闻他绽声喊道:
“婆婆且慢!”
武婆婆微微一愣,喝道:
“什么事?”
云震闪身而出,道:
“小子问问玉符下落。”
提起“玉符”,武婆婆不便置啄,放下藤杖,虎视眈眈地瞅着罗侯神君。
那罗侯神君见到云震闪身而出,不知怎的,竟然止住脚步,鸠脸之上,神情数变,好似心念纷沓,一时拿不定主意。
云震先向张铸魂告了“放肆”,然后扬声道:
“罗侯神君,云某请问,高洁现在何处?”
罗侯神君听他问起高洁,脸色倏变森严,冷冷说道:
“你问老夫,老夫问谁?”
云震暗暗忖道:怪事!这老魔为何这般回答?莫非雯儿又生意外了?
他这样一想,不觉又急又怒,目光一闪,峻声喝道:
“什么话?高洁被你虏为人质,不问你问谁……快讲,高洁现在何处?”
罗侯神君冷冷一哼,道:
“小小年纪,竟也学会了装模作样?”
云震眉头一皱,道:
“什么?云某装模作样了?”
罗侯神君嘴角一抿,冷声说道:
“想那高洁识人不多,随同老夫南行,更非外人所知,老夫路过严州钓台,那高洁竟然失去踪迹,如非你们一伙人俟机将她劫走,老夫怎会连日寻她不着?哼!如今竟来反问老夫?”
他那神态颇为气恼,不似故意做作,张铸魂等一干人,不觉愣怔住。
须知罗侯神君功力之高,目下堪称宇内第一,他将高洁虏为人质,自然处处防她逃走,现下有人在他眼皮之下劫走高洁,此事宁不费人猜疑?
云震心头更是焦急,暗暗忖道:这事也许是真,但是,谁人认得雯儿?哪个又能不留痕迹的将雯儿劫走?莫非……莫非……
他陡然心头一震,目光凌厉的朝那罗侯公子望去。
罗侯公子被他看得怒火上升,峻声抗辩道:
“看我干什么?难道本公子会将高洁私下藏起来么?”
云震冷哼一声,道:
“阁下自己明白,何须云某多言。”
罗侯公子大步行来,怒声吼叫道:
“混蛋!本公子但知必须取你性命!”
罗侯神君举手一格,挡住了罗侯公子,说道:
“云震,你不必节外生枝,高洁既然被你们劫走,那算你们棋高一着,百日之约,取消便了,用不着扯到小徒身上。”
云震怒声道:
“阁下昏庸之极,你道令徒是个正人君子?”
罗侯神君道:
“小徒虽非君子,却也不敢有违老夫令谕,何况他终日随侍老夫左右,未尝离开老夫一步,此事非他所为。”
张铸魂接口说道:
“云震不必与他辨驳,他既保证高洁百日安危,日后问他要人便是,现在问他‘玉符’何在?”
罗侯神君阴阴一笑,道:
“你那‘玉符’本来倒在老夫身上。”
云震急忙接口道:
“如今呢?”
罗侯神君道:
“如今你问裴大化吧!”
张、云两人相视一眼,云震一顾石可玉,道:
“小妹快去问问白云道长,那‘玉符’可在裴大化身上?”
张铸魂心念电转,道:
“不必去了,想那裴大化是伤在罗侯神君掌下,即使裴大化行窃得手,此刻怕也被那罗侯神君搜回去了。”
石可玉欲行又止,云震转脸喝道:
“听见没有?那玉符辗转由云某手上失去,快快还来。”
罗侯神君桀桀笑道:
“好啊!劫人盗符,如今复赖在老夫身上,这就是你们这些自命侠义人士的一贯作风么?”
云震听得此言,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却又不似故意作伪,不觉疑念顿生,暗暗忖道:怪啦!莫非那“玉符”仍在裴大化身上,未被老魔搜去不成?
依据云震的性格,他心中既有此念,必定先求证实,但此刻他另有图谋,竟而一反常态,当下冷冷一笑,道:
“哼!你想狡辩?云某借用一句话:‘你是最后握有碧玉信符之人’,云某唯你是问。”
话声一落,“唰”地撤出“沉香宝剑”,气定神凝,一步步向前逼去。
张铸魂一见大急,绽声叫道:
“云震回来,你不是他的敌手。”
云震道:“前辈莫管,晚辈定要叫他交出玉符。”
武婆婆蓦地扑了过去,喝道:
“叫你回去就回去,你敢目无尊长?”
身形折转,直向云震迎面扫去,逼得云震足尖急点,硬生生刹住脚步,忙朝一侧闪去。
石可玉娇躯一扭,猛地扑出,一把将他抓住,道:
“快回去,云哥哥!你怎么也不听话啦?”
云震生似十分焦灼,跺足道:
“小妹放手,你不懂我的心意。”
石可玉怎肯放手,紧紧握住他的右肘,嗔目道:
“我不管你什么心意,万事有爹爹作主。”
云震“曲池穴”被握,全身酸麻无力,却又不能运用其他手法,震脱石可玉的手掌,那样或将伤着石可玉。
他急得满头大汗,一时无奈,只得悄声道:
“小妹快放手,张前辈功力未复啊!”
他这样一讲,石可玉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意,原来云震乃是故意逞强生事,藉以抢先与那罗侯神君动手,俾使张铸魂不致涉险。设若讲明此意,以张铸魂的性格为人,那是万万不会应允的,这等用心,可谓良苦了!
讵料他声音虽低,却瞒不过张铸魂与武婆婆,只见武婆婆藤杖一顿,飞了过来,怒声喝道:
“混蛋!铸魂功力未复,你又有多大气候?冒冒失失,独断专行,若有差池,你叫老婆子为你白费一场气力?”
原来武婆婆心中也着实喜欢云震,只是她性情暴躁,旁人但见她声严色厉,火气极大,不易感觉到那份爱意,就是此刻,她也白发箕张,怒目而视,一副凶霸霸的模样,但那语意之中,却是感情扬溢,一听就明白了。
云震心头一阵激荡,答不上话。
张铸魂忽然叹了口气,道:
“老前辈不要骂他,他乃是一片愚诚。”
活声一顿,移目注视云震,接道:
“云震,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此时此地,你明白其中含义么?”
云震浑身一震,躬身应道:
“晚辈明白。”
张铸魂缓缓颔首道:
“你我身为武林中人,纵然不能名垂史册,也须为后世留个榜样,你若顾情不顾义,那要使我失望了。”
云震但觉冷汗直透背心,颤声垂首道:
“晚辈无知,险险辜负了前辈栽培之恩。”
张铸魂容颜—整,道:
“错了!那不是恩,那是我的付托。邪魔一日不灭,你的责任一日不了。来日方长,不可徒逞血气之勇,更不可只顾情谊之私,懂么?”
云震惊然道:
“晚辈懂了。”
张铸魂脸色稍霁,道:
“懂就好,往后你身系武林安危,得要自知保重,我今日若是力战而亡,后年重九之约,仍须你去参加……”
这话何异临终之遗命,云震心头巨震,不觉惶然道:
“前辈……”
张铸魂摆一摆手,淡然接道:
“不必讲啦!你的心意我明白。总之,今日之事,能战则战,不能战,管你自己逃命,不用顾我。”
这是他的决心,也是他的战略,他纵然说得心平气和,但那慷慨赴义的浩然之气,亦自磅磅礴礴,充满了整座山谷,令人听了,不觉心头大震。
但闻石可玉颤声叫道:
“爹爹!您……”
张铸魂目光移注,肃容喝道:
“玉儿,你是世俗儿女么?”
石可玉泪如泉涌,腾身扑了过去,哽咽道:
“玉儿……玉儿……”
张铸魂曲臂一揽,将石可玉搂在怀里,柔声说道:
“爹爹知道,玉儿不是世俗儿女,想当日牺牲个人情爱,向你爷爷求取‘太阳丹’,玉儿是何等胸怀……”
石可玉双肩抽搐,泪眼婆娑,哀声接道:
“爹爹不要说啦!”
张铸魂容颜一舒,道:
“好!爹爹不说,那你擦干眼泪。”
石可玉果然听话,举起衣袖,擦拭眼泪,但那眼泪却是愈拭愈多,怎样也拭它不干。
只见张铸魂目光一转,忽又凝注云震,道:
“云震,我有一桩私事托付你,你肯答应么?”
云震毫不考虑,躬身说道:
“但凭前辈吩咐。”
张铸魂道:
“玉儿幼失怙恃,对你十分痴情,我将玉儿托付你,回头若是战事不利,你带玉儿同走。”
他突然说出这话,那是有意将他义女许配云震,成全石可玉一片痴情,但是,云震听了这话,却似晴天霹雳,身子猛然一震,瞠目结舌地答不上话来。
忽听武婆婆冷冷一哼,峻声喝道:
“铸魂,这算什么?你是在安排后事么?”
张铸魂淡然应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晚辈不得不将玉儿的终身大事安排一下,万一此战成仁,我也可以安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