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岳点将录-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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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震戚然道:
“这样讲来,我和雯儿的关系,高洁是一概不知了?”
引凤道:
“实际是并不知情,不过,大体上是知道的。”
云震惑然道:
“此话怎讲?”
引凤叹道:
“唉!这中间的纠葛,一言难尽了。”
云震蔼然道:
“你慢慢讲。”
引凤一抹泪痕,缓缓说道:
“我家小姐患此病症后,神魂分裂,一人形成两人,但这两人性格迥异,脾气大大不同,连聪明才智,也有极大的差别。”
云震道:
“雯儿纯洁敦厚,那是不及高洁精明了。”
引凤点了点头,道:
“正由于高洁精明,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因此八九岁时,就已发觉自己所患的怪病,而雯儿天真,不解世情,始终没有觉察出自己的毛病。”
云震叹道:
“唉!雯儿脆弱,不知道自己的毛病也好。”
引凤黯然道:
“高洁虽然坚强,但发觉自己所患的病症后,也是万念俱灰,痛不欲生,勉强活到今天,但日日与愁苦为伴,从来没有过一天快乐的日子。”
云震喟然长叹一声,心中暗道:一个少年女子,发觉自己患着这古怪的病症,随时会忘记本身的一切,变成另外一人,其打击之惨重,那是可想而知了。
引凤道:
“高洁由于自幼生活在愁苦中,天天度着自伤自怜的悲惨日子,时间一久,自然养成了愤世嫉俗的性情,她恨天恨地。恨生她养她的父母,恨世上的任何人,唉!公子爷设身处地想一想,她行事偏激,手段狠辣,岂非情有可原么?”
云震深深叹息一声,道:
“这样看来,精明的高洁,比起天真的雯儿更为不幸了。”
引凤泫然欲泣,道:
“所以婢子认为,我家小姐,是世上第一可怜人,公子爷应该倍加同情,加倍怜惜才是。”
云震容色一黯,道:
“可是,高洁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却教我如何同情,如何怜惜?”
引凤道:
“公子爷是否知道,高洁何以要取你的性命?”
云震道:
“我想不出是何道理?”
“此事该由小瑶池说起,当高洁苏醒之后,发觉自己躺在那石洞中,心情的烦躁,可想而知,那时她一心向外闯,击公子一掌,实出无心,但是,当她心情平静之后,以她的聪明,自然想像得出,那雯儿与公子爷之间,必然有一种极端亲密的关系。”
云震道:
“对于此事,她定然十分恼怒。”
引凤点了点头,道:
“在她想来,她是高洁,而非雯儿,公子爷与雯儿间的种种,她高洁概不承认,可是,雯儿的一切,全都附着在她身上,譬如说公子爷与雯儿同榻而眠,也就是与高洁的身体同榻而眠,公子爷曾经抚摸过雯儿,也就是抚摸过她高洁的身体。”
云震脸色苍白,道:
“纵然如此,也非我的过失。”
引凤凄然一笑,道:
“但高洁并不如此想,在她看来,公子爷是趁她睡眠中,或是昏厥中,亵渎了她的身体,她心有不甘,自然要置公子于死地了。”
云震忿然道:
“这种想法,未免有欠公道。”
引凤道:
“换一种说法,在她高洁看来,公子爷是个陌生男子,而这陌生男子曾经抚摸过她的身体,她当然不能容忍此人活在世上了。”
云震漠然一笑,道:
“然而,我与雯儿亲近,也是有人玉成好事的。”
引凤双目一睁,道:
“公子爷认为那玉成好事的人是谁?”
云震道:
“我虽不知道那隐身暗中,玉成好事之人是谁,但知那人本领很大,‘修罗指’功力极高,想来定是高洁的父亲或母亲。”
引凤道:
“好吧,就算是我家主人,但公子爷是否知道,我家主人为什么要玉成此事?”
云震摇头道:
“云某愚拙,猜不透尊府主人的用意。”
引凤浩叹一声,道:
“说来简单,爱女心切而已。”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我家主人只有这一个独生爱女,对于女儿不幸的遭遇,做父母的,难免有一种歉咎的心理,因之极力谋求补救,想是我家主人看重公子爷,才在暗中玉成其事。”
云震苦笑道:
“好事应该做到底,否则岂非弄巧成拙,反而坏事了?”
引凤黯然道:
“事情演变到目前这地步,已非我家主人所能为力了。”
云震眉头一蹙,道:
“亲如父母,尚且无能为力,云某又能奈何?”
引凤道:
“唉!我家主人的苦衷,又非公子爷所能想像得到的。”
云震道:
“姑娘讲吧!”
引凤黯然垂首,缓缓说道:
“先说那雯儿,那姑娘看起来温柔如水,毫无脾气,但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固执。”
云震道:
“如何固执?”
引凤道:
“她自以为是天地所生,始终不认自己的父母。”
云震哑然失笑,想到雯儿那天真娇憨的模样,心头泛起一股甜蜜的感觉。
引凤轻叹道:
“非但如此,她那性情,与这金陵王府中的人格格不入,任何人无法讨得她的欢心,她不恨任何人,但也从不喜欢任何人,她不愿住在此处,一心一意,只想回到她那小瑶池中,与自然为伍,过那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我家主人自是放心不下,总想找一个她所喜爱之人,作为她的伴侣。”
云震漠然一笑,道:
“最后终于找着在下了。”
引凤默然一笑,接道:
“再说高洁,她性情偏激,对生身父母也满怀仇恨,我家主人因自感歉咎,凡事容忍,从来不加约束。”
她似是有着无穷的感慨,说到此处,不禁喟然长叹,摇头不已。
云震垂目望地,沉默了片刻,道:
“姑娘对主忠义,在下十分佩服,关于眼前之事,必有高见,尚祈不吝指教才是。”
引凤道:
“指教二字,婢子万不敢当,不过,有一件事,婢子却是看得十分清楚。”
云震道:
“什么事?”
引凤道:
“高洁若是害死了公子爷,有朝一日,那雯儿复苏过来,发觉公子已不在人世,那雯儿定然自戕而死,雯儿既死,世上也就再无高洁了。”
云震心头泛起一阵寒意,道:
“这么一讲,高洁想害死云某,岂非与她自己过不去?”
引凤凄然道:“岂止与自己过不去,根本上她就厌世,正想用这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云震微微一呆,心中暗道,如果我云震得了这魂魄分裂之症,只怕老早就已自戕而死,绝无勇气活到今天了。
引凤幽幽一叹,道:
“公子爷,你扪心自问,对雯儿究竟有无真情?”
云震怔了一怔,挽首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引凤道:
“可是,雯儿即是高洁,高洁亦即雯儿,公子爷与雯儿有齿臂之约,白首之盟,对于高洁,难道另作别论不成?”
云震茫然一笑,道:
“此事超过了常人的想像,在下有无所适从之感。”
引凤摇首不已,凄然道:
“男子汉做事,是一则一,是二则二,岂有模棱两可之理?”
云震蹙眉道:
“姑娘不是讲过,后日十六,罗侯师徒来尊府相亲么?”
引凤倏地冷笑一声,道:
“如果高洁下嫁罗侯公子,你云公子无动于衷么?”
云震淡然道:
“高洁本人愿意,在下岂能拦阻?”
引凤冷然道:
“高洁嫁了罗侯公子,有朝一日,那雯儿复苏过来,难道雯儿也算罗侯公子的妻子?或者是高洁属罗侯公子,雯儿属于你云公子?”
云震微微一怔,想到那仙女般的雯儿,落入罗侯公子怀抱中的情形,不禁混身一颤,心头直冒寒气,
引凤秋波一转,嫣然笑道:
“公子爷是否觉得,雯儿与那罗侯公子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么?”
云震怒叱道:
“雯儿是你的主子,你胆敢如此污辱她!”
引凤冷笑道:
“是你公子爷讲的,我家小姐与罗侯公子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云震怒道:
“我讲的是高洁,井非雯儿。”
引凤冷然道:
“高洁即是雯儿,雯儿就是高洁,两者一而二,二而一,根本是一个人。”
云震喘了一口大气,压抑着心头的激动,沉声道:
“雯儿与我有齿臂之盟,以往我不知她的隐疾,冤枉了她,其错在我,如今我已明白她的苦情,那……”
引凤冷声道:
“那又怎样?”
云震喘息一声,毅然道:
“我要设法治愈她的病症,让她永远是雯儿,永远过着快活的日子,简单地讲,只要云某有三寸气在,罗侯公子的魔爪,休想触着雯儿一根汗毛。”
引凤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之色,随即又装出那冷冰冰的模样,道:
“公子爷讲的都是雯儿的事,但眼前没有雯儿,只有高洁,公子爷有何打算呢?”
云震愣了一愣,脑海中幻想出高洁那冷若寒冰,既阴沉,又狠辣的影子,一时间,满腔热情尽化乌有,只觉得眼前一片茫然,空空洞洞,一无所有。
但听引凤道:
“如果高洁下嫁罗侯公子,公子爷袖手旁观,不闻不问么?”
云震凄然一笑,道,
“倘若高洁与雯儿无关,云某当然是袖手旁观,不闻不问。”
引凤冷笑道:
“可惜的是,高洁不但与雯儿有关,而且关系过份密切了。”
云震嘿嘿一笑,口齿启动,却感到无话可讲,怔了片刻,将手一拱,转身行去。
引凤眉一蹙,道:
“公子爷就这样走了么?”
云震愁容满面,道:
“此刻我的心思紊乱得很,你让我冷静地想一想。”
引凤淡淡地一笑,疾行数步,赶在云震身前领路,走出房外,一名守在门外的青衣小婢在引凤耳畔悄悄讲了数语,引凤点了点头,领着云震,从另一道侧门走出天机楼。
此刻已是清晨,二人穿过花径,绕过数座屋宇,出了内宅,忽见西天一霸谷涛陪着归隐农,遥遥走了过来。
引凤见二人行来,顿时住足站定,低声说道:
“婢子已将内情陈明,如何处置,单看公子爷了。”
云震苦笑道:
“姑娘的恩德,容后图报。”
引凤道:
“客气了。”转身行去。
云震怔了—怔,见谷涛与归隐农已经走近,急忙将手一拱,道:
“谷老英雄早。”
谷涛抱拳还礼,道:
“公子早。”
身形一转,陪着云震与归隐农向外走去。
二人离开金陵王府,转回客栈,一本和尚刚刚起床,见二人归来,不禁大为恼怒。道:
“好啊!三人同行,理该同心一志,你们却瞒着我和尚干事,既然见外,何不早讲?”
提起禅杖朝外走去。
归隐农一把扯住,道:
“和尚哪里去?”
一本和尚怒道:
“拆伙啦!”
归隐农笑道,
“有始无终,岂是大丈夫行径,和尚坐下。”
一本和尚嗔目望住云震,道:
“我和尚笨头笨脑,高攀不上,莫如早早散伙,免得误了你们的大事。”
云震满腹愁烦,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