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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河岳点将录-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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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 一片如烟似雾的灰尘,冉冉飘坠下来。
  罗侯公子厉声喝道:
  “屋上什么人?”
  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道:
  “云震速急闭上呼吸。”
  罗侯公子凛然一惊,料那灰尘中必有奇毒,急忙闭住呼吸,一掌迫退归隐农,疾向门外冲去。
  云震料想来了帮手,不禁胆气一壮,闭住呼吸,跟踪进扑,挥拳猛击过去。
  一本和尚斗得性起,哪肯让敌人走脱,一面横身拦截,一面怒喝道:
  “王八羔子臭酸丁。”
  罗侯公子怒不可抑,双掌一翻,右手抓住了一本和尚的左臂,左手抓住了一本的脖子。
  归隐农大惊,长剑一振,闪电般袭了过左。
  这都是同一时间的事,此时,那片灰尘已接近几人头面,罗侯公子虽不惧三个敌人,却不敢让那灰尘沾身,仓促中,随手一扭,猛折一本和尚的左臂,顺势一挥,将一本朝归隐农的剑上撞去,同时猛窜一步,避过云震一拳,就势冲出了房外。
  归隐农虽久经阵战,此时也有点慌乱,百忙中,长剑一缩,一把抓住了一本和尚,拖着一本,向门外疾冲,口中叫道:
  “云震快退,别让灰尘沾到身上。”
  话声中,归隐农挥剑当先,拖着一本,冲出房门,云震也跟着窜了出来,再看那罗侯公子时,早已失去了踪影。这时,客栈中的人闻得打斗之声,纷纷向此处赶来,归隐农料那罗侯公子上了屋顶,当即纵身一跃,跳上了瓦面。
  —本和尚怒喝道:
  “兀那王八儿子哪里逃?”
  他练的是硬功,没有飞身上屋的本领,愣了一愣,扭头向自己房中奔去。
  云震恐怕归隐农单独一人不是罗侯公子的敌手,也自双足一顿,跃上了屋顶。
  黑暗中,只见归隐农卓立瓦面,目凝神光,正向远处眺望,罗侯公子早已不知去向。
  云震吁了一口长气,道:
  “老前辈看到罗侯公子走的方向么?”
  归隐农伸手一指远处一座屋脊,道:
  “我上来时,他已到了那边,接着就看不见了。”
  云震道:
  “刚才在屋上讲话的是准?”
  归隐农道:
  “老朽也搞不清楚……”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你看是西门咎么?”
  云震摇首道:
  “不像西门老前辈的声音。”
  两人过去一看,屋瓦果然被人揭开了一块,归隐农将瓦盖好这时,一本和尚已奔回房中,取来他那亮银禅杖,在屋下大声叫道:
  “云震,那臭酸丁呢?”
  云震高声道:
  “走了。”
  归隐农还想四处察看,寻找刚才暗助己方之人,但听一本和尚在屋下大声吆喝,命店家搬梯子让他上屋,两人只好跃了下来
  一本和尚怒声叫道:
  “那酸丁逃向何方?咱们快点追去。”
  归隐农笑道:
  “追不及了,我瞧瞧你的手臂。”
  一本和尚道:
  “那臭贼, 下次遇上,教他吃我一杖。”
  归隐农莞尔一笑,拿起一本的左臂检视,幸喜仅只脱臼,尚未折断筋骨,连忙接上关节,揉了一揉,接着向栈中掌柜的查问,原来罗侯公子早就住在这客栈中,云震等后到,被他发觉。暗中听去不少机密,三人却还懵然不觉。
  三人转回房中,一本和尚余怒未消,忿然说道:
  “今日便宜了这小魔,不知儿时再能遇上?”
  云震放声一笑,道:
  “不出一日,定然再见。”
  一本和尚道:
  “为什么?”
  云震道:
  “那罗侯公子非杀在下不可,同在金陵城中,咫尺之隔,举步就到,当然是相见不远了。”
  一本和尚道:
  “那罗侯公子为何非杀你不可?”
  云震道:
  “罗侯心法,是他罗侯门传宗武学,自不能流落在外,所以那罗侯公子非杀在下不可。”
  一本和尚道:
  “我只担心寻找不着,他自行找来,那是再好不过。”
  归隐农捋须笑道:
  “和尚虽勇,可惜三人联手,仍旧打他不过。”
  一本和尚禅杖一顿,怒声道:
  “纵然打不过,也得周旋到底。”
  归隐农哈哈一笑,拇指一竖,道:
  “佩服之至,老朽拼了这把老骨头,追随和尚,决不落后。”
  一本和尚裂嘴一笑,转而一顾云震,道:
  “你那武功路子好怪,有时八面威风,有时娘娘腔,有时又神奇莫测,令人……”
  转眼一望归隐农道:
  “令人怎样?”
  归隐农含笑道:
  “令人莫测高深。”
  一本和尚道:
  “对,令人莫测高深,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震强笑道:
  “在下本来的武功,只有一套‘开山拳’,不值一笑。”
  一本和尚正色道:
  “那可不然,我瞧你拳力惊人,威不可当,罗侯公子那小子也不敢硬挺。”
  云震莞尔一笑,接道:
  “后来,在下与雯儿同隐小瑶池,随她习武,所学虽多,但驳而不纯,同时她那武功以诡谲、凌厉取胜,不合在下的心性。”
  一本和尚道:
  “难怪你的武功有时带娘娘腔,原来是跟小姑娘学的。”
  云震脸上一红,道:
  “近来,在下获得张大侠的武学札记,不时钻研,武功路子日渐转变,可惜时日太浅,领悟不多,武功尚无长足的进步。”
  一本和尚道:
  “那武学札记,记得是些什么武功?是剑法么?”
  云震道:
  “那札记,并未记载整套的武功,而是泛论一般的武学道理,掌、指、拳、剑之学,皆有涉猎,乃是张大侠练武的心得,随时记载而成。”
  一本和尚道:
  “哦!那可是新鲜玩意,给我瞧瞧。”
  云震微微一笑,探手入怀,取那札记。
  但听归隐农道:
  “和尚不可乱来。”
  一本和尚瞠目道:
  “乱来什么?”
  归隐农肃容道:
  “武学之道,各有宗派,那札记所载,是太乙门的秘学,你自有师承,不该探悉别人门中的秘艺。”
  一本和尚微微一愣,手指云震,道:
  “他不是罗侯门的弟子,为何就能练那罗侯心法?”
  归隐农呵呵一笑,道:
  “那是机缘巧合,并非有意……”
  话锋一转,接道:
  “天已不早,各自安歇,养足精神,明日好斗罗侯公子。”
  两人闻言,各自转回自己房中。
  云震回房,忽见桌上放着一个紫木小匣,不禁猛地一怔,随即剔亮油灯,拿起那紫木小匣,仔细观看。
  原来那紫檀木小匣,正是装盛玉符之物。当日在杭州,张铸魂将这紫木小匣交给云震,云震携带此匣,兼程北上,不幸遇上裴大化,被裴大化扒窃过去,而裴大化反受其祸,玉符被那温老四劫夺而去,这紫檀木小匣,却落于石小妹手中。
  此际,这紫檀木小匣完整如故,毫无损坏之处,心中暗道:原来刚才揭开屋瓦,撒下尘土,惊走罗侯公子的人,竟然是她。
  启开木盒一看,垫在盒底的那块黄绫尚在,想到那关系重大的玉符,尚在虚无飘渺之中,不禁惆怅满怀,长长叹息了一声。
  须臾,隔壁房中,响起一本和尚雷鸣般的鼾声,云震定了定神,收起木匣,上床坐定,取出张铸魂那册武学札记,打起精神,细心阅读。
  这一路行来,三人总是分房住宿,向例是云震的房间居中,归隐农与一本和尚居于两侧。
  一本和尚睡觉时鼾声如雷,以往,云震每夜秉烛观书,耳闻隔壁传来的鼾声,丝毫不以为意,全然不受影响,但今夜情形不同,云震闻得那鼾声,不禁心乱如麻,怎洋也无法集中心神,贯注在那札记上。勉强看了半页,终于怅然一叹,停止下来。
  忽然间,街上传来更鼓之声,时已三更了。
  云震心事如潮,起伏不定,烦闷中,不觉喃喃念道:
  “清江碧草两悠悠,各自风浪一种愁,正是落花寒月夜,夜深无伴倚空楼。”
  他心中暗道:夜来无伴倚空楼,高洁岂不正居住那高楼之内,玉符势必收回,软求不成,那是只好硬来了。
  心念转动,突地牙根一咬,收起札记,飘身下床,吹灭油灯,启开窗门,纵身上屋。
  他隐居小瑶池期间,每日上下削壁,轻功练得颇佳,如今内功猛进,轻功更臻上乘,纵屋越舍,如履平地,不带丝毫声息。
  忽听身后有人低声唤道:
  “云震!”
  云震住足站定,转面望去,归隐农劲装疾服,背插长剑,由店中跟了出来。
  归隐农低声问道:
  “高家?”
  云震点了点头,道:
  “晚辈见机行事,老前辈不必辛苦了。”
  归隐农正色道:
  “老朽尾随在后,替你接应,非必要时,不要与人动手。”
  云震暗暗忖道:这位老前辈待人热诚,他既知道了我的行动,一定不会让我单独涉险。
  心念一转,不再多言,转身向金陵王府奔去。
  不过片刻工夫,云震奔到了金陵王府之外,他数度来此,高家宅地建筑的大慨情形,已了然于胸。当下绕过大门,转入左侧小巷,拣了一片树木掩映,便于藏身之处,双足一垫,飘过了围墙。
  这金陵王府中,甲第连云,云震日间去过的那间高楼,题名天机楼,大楼正门面向府门,左边侧门外是一座花园。云震日间走的左面,这时就避开正门,循日间所行旧路,向那侧门走去。
  此时夜阑人静,万籁无声,云震双目如电,不住向四周巡视,哪知一路行去,如入无人之境,一忽工夫,穿过那座月洞门,进入了小花园内。
  突然间,云震心头一动,暗道:堂堂金陵王府,戒备此松驰,未免不合情理。
  一念转动,不禁大疑,于是隐身树下,等待归隐农,不再前进。
  讵料,等了良久,依旧不见归隐农入内。
  他屡经挫折,行事已较往日稳重,智慧也与日俱增,一瞧归隐农未曾跟来,顿知已被人拦住,自己畅行无阻,显然是对方故意放行。
  他疑念丛生,一时之间,踌躇未定,忽然发觉,八九丈外,数点香火闪了闪,随即隐失不见。
  云震双眉一蹙,凝目望去,但见花木丛集,遮住了视线。
  他依稀记得,那面有一座小亭,亭外植有几株腊梅。
  蓦地,一阵寒风拂过,花木摇晃,重又显出那数点火光。
  这次云震看的真切,那火光正当小亭之下,乃是数点香火,当下顺着花径,向那小亭悄然行了过去。
  行至近处,云震吃了一惊,原来那小亭中有一石几,石几上陈列一座香炉,炉中燃着五根香,一个女子直挺挺的跪在亭中,似在对天祝祷。
  这瞬息间,云震脑海中,突然幻起雯儿的倩影,觉得那凉亭中跪着的女子,正是雯儿,他心头忡怦乱跳,激动不已,双脚移动,一步步向那凉亭走去。
  那女子挺跪亭中,纹风不动,仿佛一尊石像,炉中的香,已燃去大半截,看那女子跪着的姿式,大慨她已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倏地,云震看清了那女子,原来既非雯儿,亦非高洁,而是那俏婢引凤。
  云震发觉并非雯儿,不知为何,心头竟有一种失望的感觉,暗道:这丫头日间被高洁重击一掌,即使有疗伤圣药,保住性命,但伤势定未痊愈,如此寒夜,跪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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