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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河岳点将录-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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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西门咎这时也想到了“罗侯心法”,他是机灵人,一瞧云震伸手入怀,面有迟疑之色,就猜透了云震的心意。这片刻间,乃是西门咎有生以来,性情最为善良的一刻,他想也未想去巧取豪夺,但却又爱极了那套心法,眼看云震犹豫不决,心头的焦灼,简直无以言喻。
  终于,云震取出了那块黄绢,双手递过,道:
  “晚辈与那裴大化约定,他若寻到了‘玉符’,半年之后,双方在大同见面,他归还‘玉符’,晚辈还他这块黄绢,我知老前辈喜爱这套心法……”
  西门咎岔口道:
  “以老夫的武功,实在用这心法不着。”
  云震点头道:
  “老前辈先留着玩赏一些时日,如果晚辈亲自寻回了‘玉符’,这心法就权以相赠,万一裴大化寻着了玉符,那半年之后……”
  西门咎道:
  “半年之后,老夫定在大同等你。”
  接过黄绢,收入怀内,接道:
  “老夫也并非要玩赏此物,只恐你武功低微,身怀重宝,反惹杀身之祸,我暂时替你保管着。”
  云震漠然点了点头,道:
  “后会有期,晚辈告别了。”
  两门咎道:
  “你决心到金陵么?”
  云震道:“晚辈决心到高家去探—探。”
  西门咎不由自主的叹息了一声,道:
  “你小心了,这是只可智取,不可力敌的事。”
  云震点头称是,转面一看,无影神丐已经不知去向。
  西门咎道:
  “老叫化是向西走的.你在外行走,遇上丐帮的人,避着一点好了。”
  云震应了,拱手作别而去,踏上官道,转面一望西门咎尚站在原地,遥遥望着,连忙举起手来挥了一挥,始才大步奔去。
  金陵,六朝金粉之地。
  金陵王高华的府弟,座落城东南旧王府大街上,红墙碧瓦,甲第连云,那富贵门楣,豪华气象,便是真的王侯府邸,也远远不如。
  高家原属武林世家,虽是久为武林瞩目,但也不过一方大豪而已,直到高华手上,才得了金陵王这个外号,而且名驰江湖。历久愈甚。
  高家数代单传,人丁向来不旺,如今的高华,膝下仅有一女,连继承香火的子嗣也没有一个,由此看去,高家势必日趋没落了,可是,自高华接掌门户后.一扫惯例,家中豢养了甚多武士,而且数目愈来愈多,到了现在,外间的人根本就弄不清楚,金陵王到底拥有多少属下了。
  不过,金陵王高华之所以名震江湖,却另有特别的原因,与高华本人的武功以及属下武上没有明显的关系。
  原来二三十年前,整个江湖,全属一道一魔的天下,那北道云中子苏铉虽是玄门羽士,但却热心世务,专管闲事,门下唯一的弟子北斗剑张铸魂更是嫉恶如仇,黑道中人撞上,不死也得带伤,这师徒二人,也就成了黑道人物的克星。
  那南魔罗侯神君却另是一绝,此人愤世嫉俗,几至不可理喻,他几乎是与天下一切正派人士为敌,谁若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他就非将其毁掉不可。这一道一魔,一方是专与恶人作对,一方是专寻好人的晦气,不过几年工夫,整个武林为之板荡,黑白两道人物,同都感到生机危殆,岌岌不能自保。直到后来,一道一魔正面冲突,而且胜负难分,两不相下,武林人物始才喘过—口气来。
  在这整个的过程中,金陵高家却始终未受干扰,江湖之上,既未听说北道苏铉找过高家的麻烦,也未见过罗侯宫的人与高家起过冲突。这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其中的原因,恐怕除了一道一魔之外,那就只有金陵王高华一人知道了。可是,武林中老一辈的人,见过一道一魔的很多,却从无一人见过金陵王高华,据江湖传言,许多终身在高家服役的人,也从未见过主人一面。
  这是一层神秘的网,网住金陵高家,网住金陵王高华,因此,高华金陵王成了武林中一位神秘人物,金陵高家也成了武林中一股特殊的力量,到目前为止,尚无一人与这力量正面接触过。这股力量是否会危害武林,乃至到底会危及黑白两道的哪一方,也无人确切地知道。
  这就是金陵王府的外貌。这一日,南门外进来了满面风尘的云震,云震踏入城内,找了一座街头饭摊,用过一顿粗茶淡饭,随即向人打听金陵王的住处。
  提起金陵王,少数人还弄不明白,原来本地人称为高员外,云震问明了高府所在,匆匆向旧王府大街行去。
  转过两条街道,见到了金陵王的府邸,正门前是五级台阶,两座石狮子高可八尺,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左右两座侧门,门内是长达数丈的甬道,门边各竖—座旗杆,遥遥相对。
  正门内竖着一座宽大的屏风,遮住了屋中的景色,云震装作路人,从容走了过去,见门后长凳上坐着上十名青衣男子,瞧那服饰,似是看门的仆人。
  云震暗暗忖道:这金陵王好大的气派,真的王侯之家,只怕也不过如此。
  忽听蹄声大响,左边侧门内冲出五骑马驰出街口,转弯不见。
  行了不远,见有一条小巷,云震走进小巷,向高宅后面绕去,发现后门有好几座,此时俱都闭着,左侧有一座花园,看那形势,花园很是广大。
  云震约略估计了一下,金陵王府邸中,独立的屋宇,至少有三四十栋,想到如何寻找金老大等人,寻到了又将如何,真是彷徨无计,茫然无主。
  心头发愁,信步向长街走去,不觉来至一处广场,这地方好热闹,唱戏的,卖药的,说书的,形形色色,不可胜数。
  云震一路逛去,心中却一直思索着“玉符”的事,忽见一座庙宇,烧香的人进进出出,云震也跟着进去,见许多善男信女在那里抽签问卜,心想我也抽个签,问一问“玉符”的着落。等个空缺,走到蒲团前,恭恭敬敬的向神龛磕了三个头,默默祝福了一番,然后抽出一支竹签,将两片木龟向地上掷去,
  只听叭啦一声,两片龟都是阳面,云震连忙将木龟拾起,将竹签插入筒中,顺便一瞧,那支签是“下下”。
  云震见“下下”签未成,心中暗喜,又磕了一个头,另抽一支竹签,不料两片木龟都是阴面,只得将竹签插回筒中,重新再来。
  如此问卜四次,终于抽准了一签,瞧那签是“中平”,心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倒也算是吉兆,连忙掏出几枚铜钱,投入钱箱,然后走到一旁,按照签号,取了签文。
  只见那签文写道:
  “山中也有千年树,世上难逢百岁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到底无。”
  云震暗暗想道:这签不太好。一抬头,发觉神龛中供的,原来是至圣先师孔夫子,不禁想道:夫子向来不言怪力乱神,这签不能作准。
  如此一想,倒也释然,遂向庙外走去,忽见地上有一张废签,顺手拾起,一看那签文,乃是:“笋因落箨方成竹,鱼为奔波始化龙,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超旧人。”
  云震心想:这签倒不错,于是扔掉自己求的签,将拾来的签收入囊内。
  走出庙来,转到一座卖艺场中,一个赤膊大汉正在练一趟双刀,剑法云震倒知道一点,刀法却是不懂,看那汉子双刀飞舞,还躺在地上翻滚了一阵,云震也不知他练得好坏,接着又看了一套单刀破花枪,随即就卖起药来,云震见没有表演,趁着身旁一人溜走,也跟着挤出了人圈。
  走了几步,见有几人围在一座算命摊前,见了算命摊,不禁想起张铁嘴,又想到失去的“玉符”,一阵忧思袭上了心头。
  那算命先生名叫知机子,正在大张说辞,劝人测字,见云震走了过来,而且愁眉不展,连忙叫道:
  “这位小官人,看你面有忧色,定是胸有疑难,无法解决,测个字,包你灵验如神,不灵不要钱。”
  云震暗暗忖道:张先生托我将“玉符”交给他的师父,他师父应该是一位术数家,不知是否有名的人物?
  忖念中,向那知机子含笑说道:
  “我想向先生打听一个人……”
  那知机子截口道:
  “寻人?先请坐。”
  云震在摊旁坐下,道:
  “有一位白石先生,不知您是否听说过?”
  那知机子捋疏须,沉吟道
  “唔——没有听说过,小官人何不测个字。”
  端过字筒,摇了一摇,放在云震面前。
  云震微微一笑,随手拣出一张纸卷,放在摊上。
  知机子打开纸卷,见上面是个“桂”字,当下在一张纸上写了一个桂字,略一沉吟,顿时面露喜色,道:
  “小官人,恭喜你,一定找得到人。”
  云震道:
  “我先不找人,先要找一样东西。”
  知机子一楞,随即道:
  “那也一样,喏,‘桂’从木。”
  说着在纸上写了一个木字,接道:
  “木届东方,东方乙木,你要找到的东西落在东方。”
  接着在纸上写了两个土字,道:
  “桂字这一边是两个上字,土字,十一也,两个十一,遇日则成昔,加月则成腊,时间应不出本年年底,就是说今年腊月以前,你一定能找到东西,而且,还得贵人相助,看,双上遇人则成‘佳’,佳就是好的意思。”
  说着在纸上写了一个佳字,接道:
  “时间是本年年底,地点是东方,得贵人相助,东西绝对能够找回。”
  云震微微一笑,道:
  “多谢先生指点迷津;多少钱?”
  知机子比了一个手势,含笑道:
  “五文。”
  云震闻言,掏出钱来,取了五文,放置桌上。
  知机子道:
  “小官人看个相吧?或者算个命,骨骼为一世之荣枯,气色定行年之休咎,我与你说详尽一些。”
  云震摇着笑道:
  “多谢了。”
  起身离座,欲待行去。
  忽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
  “喂,我也要测个字。”
  云震一看,一个娇靥如花的小道姑,不是别人,正是那什么王屋老人石田的孙女,石小妹石可玉,想起她多次作弄自己,夺去那盛放玉符的木匣,最后还将自己点住穴道,放在瓦上,不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知机子见是一个漂亮的小道姑,微微一怔,道:
  “仙姑要寻东西么?”
  石小妹凶霸霸的道:
  “谁说我寻东西,我寻人。”
  随便拣出一个纸卷,扔在知机子面前。
  云震暗忖道;她跑来跑去,原来是在寻人,不知她找的是谁?
  忖念中,知机子已打开字卷,原来纸上是个“杏”字。
  云震暗暗想道:但愿她找的人落在西方,千万别和我走一条路。
  但听知机子道:
  “仙姑请坐,寻的是什么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石小妹双眼一瞪,怒声道:
  “男人,你简单的讲,少废话。”
  知机子从未见过如此蛮横的顾客,眼看她气势汹汹,一身道装是上好的锦缎做的,倒是不敢欺她年幼,轻轻咳嗽了一声,沉吟道:
  “仙姑,你找的是男子,我照直讲,你可不能见怪。”
  石小妹怒斥道:
  “废话。”
  知机子被骂得一愣,慢吞吞的道:
  “杏字少掉‘人’,那就剩个古字。”
  说着在纸上写了一个古字,接道:
  “古者,作古也,既作古人,自然就找不到了,再分开来看,杏从木,既已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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