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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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气逼人,此地并非讲话之所,公子还是下船,随谢某到大营再叙,如何?”
云孟平生最喜好结交名士,一见到眼前大名鼎鼎的谢平,也不管自己被送到江州是何原因了,反而来了兴致,便下了船,随着谢平进了浔阳城。
谢平没再骑马,而是陪着云孟一道步行进了浔阳城,谢平一边走一边给云孟介绍着浔阳城,原来眼前的浔阳城,只能叫做故城,乃是汉时的浔阳城旧址,本朝新建浔阳城还在距古城八十里外西南之处。云孟这才明白,怪不得此地见不到百姓、商铺,而到处见到的都是军队兵士,原来这浔阳故城其实就是一座大大的军营。
不一会儿,云孟被谢平引到一座府院门前,府院大门敞开,红色匾额高悬,上书两个金字“谢府”。云孟见了只是眉头微微一皱,也没多说什么。进入谢府,不论庭院,还是堂室都极为俭朴、低调,丝毫没有奢华之气。进入正堂,谢平请云孟先坐,自己没有坐在主位,而是紧挨着云孟坐了下来,又命人端上热茶、火盆。然后,屏退左右,对云孟轻声问道:“公子是否心中有很多疑问,却不知从何说起?”
云孟脸色微变,反问道:“谢先生当代名士,在下听闻,先生素有傲骨,平生最看不起官场阿谀逢迎、尔虞我诈之风,故而隐居东山,不愿踏足官场,如今为何又放弃志向,做起了北府大营的都统领?”
谢平听完云孟之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然后说道:“云公子真是厉害,不是回答谢某问题,反而质问起谢某了。也罢,时间紧迫,谢某便单刀直入,将所有一切讲与公子。”云孟听谢平这么说,反而是疑惑更甚了几分。
谢平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一切说起来,话就长了。的确如公子所言,谢某对官场经营实在毫无兴趣,也确实看不起当今朝廷之中那些阿谀钻营、中饱私囊、假公济私、欺世盗名之徒,也不愿与其为伍。但当面对国运势如危卵,岌岌可危,内忧外患这般情形时,身为大晋子民又如何能够置身其外呢?难道公子的义兄殷渊大将军不也是如此吗?”
云孟听到谢平提到殷渊,心中似乎有一种不祥之感,但却没有流露出来。谢平继续说道:“谢某也是在这种形势下,被感召入朝,但愿能为江山社稷尽一些绵力。谢某猜测,公子此时心中一定觉得谢某是在矫饰。那么,谢某问公子一个问题,你觉得殷渊与令师孰真孰假、孰正孰邪、孰公孰私啊?”
谢平这样的问题实际上也是云孟最不愿面对的,也无法回答。谢平并没有等待云孟的答案,接着说道:“公子也不必回答谢某,其实公子心中已有答案。你虽未说,但你的行动却已说明了一切,公子,谢某说的可对?”
云孟心想“谢平究竟是何意,是在试探我,还是另有它意?”云孟微微笑了一下答道:“先生究竟何意可否明示?看来让云某来江州其实是先生的安排吧?”
谢平大笑,又点点头说道:“哎呀,云公子果然是慧眼如炬,这么快就看出来了。的确,邀公子前来确是谢某的安排,但也是情急之下,为了搭救公子于水火,而不得已之法啊!”
云孟一听,眉头紧锁,问道:“先生说什么?为了搭救云某,这却为何?”
谢平喝了一口茶,说道:“公子莫急,这一切缘由谢某今日都会告诉公子。在此之前,为避免误会,谢某先要表明立场。”
说着谢平起身将正堂的几扇门都关了起来。又走回到云孟近前轻声说道:“面对公子这般忠义之人,谢某定会以诚相待。不瞒公子,谢某隐居期间令师就曾多次邀我与其共谋大业,现在看来当然无非又是那些所谓北伐大义等等。起初谢某也如公子一般,被其豪言壮语所打动。便欣然接受,慢慢谢某发现了许多越来越不正常的地方,特别是我调任北府都统领之职后,所见所为大都是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不是清除异己,就是秘密暗杀。谢某也曾提出异议,都被令师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也就是经历了所谓建康亲王勤王之事后,谢某完全看清了这位桓大将军的道貌岸然。后来太后秘密召见了谢某,太后倾尽肺腑与我长谈,令谢某认识到如不能有人阻止桓原,继续放任其独大的话。恐怕到时候尾大不掉,不用外敌来犯,大晋亦自亡矣。故而,谢某如今名义上仍在桓原手下听命,暗地之中却是在联络朝中忠良,江湖贤但以图振兴宗室,对抗桓原。”
听了谢平所言,云孟仍是将信将疑,又问道:“先生与云孟说这些有何意啊?难道就不担心云孟告密不成?”
谢平又是哈哈大笑道:“看来公子仍是对谢某有所防备,其实这也倒是人之常情,也罢今日你我暂且先谈到这里,公子一路上舟车劳顿也是累了,就先去客房歇息,待来日谢某再请公子叙谈。”
云孟确实也是需要好好梳理一番头绪,便也就顺水推舟,道了谢。由谢府下人领着去客房休息去了。
第四十三章 北府大营(二)()
第二日一大早,云孟刚刚起来梳洗完毕,就听到“咚咚咚”急促的敲门之声,云孟赶忙将房门打开,一见敲门之人正是谢平,谢平双眉紧锁、神情严肃,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为与云孟说什么,看了看四下无人,便径直进了云孟房中,云孟随手将房门带住。急忙问道:“先生,这么一大早来找云孟,某非有什么要紧之事?”
谢平面色凝重的对云孟说道:“公子,军前有变啊!我刚刚收到前敌快报,说寿春大营几日前突遭偷袭,死伤过半,寿春城也已失守,如今大军残部暂退至谯城。”
云孟心中一惊,又问道:“前几****军不是还刚刚大胜吗?为何转眼局势就有如此之大的变化,而且伤亡还如此惨重,难道是我军就没有丝毫防备吗?”
谢平也是不住的摇头,说道:“说来也是怪啊,寿春大营公子也是去过的,毕竟那是十五万大军啊,大都督也深谙兵法,排兵布阵也应是高手,寨营相连一定是衔接有序,相互照应,敌军渡河而来,即便是趁夜偷营,也不至于损失如此惨重啊?”
云孟心系殷渊安危,于是又问道:“先生,可有殷兄下落?”
谢平摇了摇头,说道:“关于大都督的消息到是暂是还没有,不过大都督吉人天相,又有众军护卫,定不会有事的。公子不必着急,前军消息谢某再去派人打探。”
谢平走后,云孟反复思量“难道真的是所谓战事瞬息万变吗?可是凡是有应有征兆,这败势也来得太过突然了吧,敌军偷营却无防备,是大意,是轻敌,还是其中有隐情?如今消息全凭谢平打探,自己却何事也做不了,真是急煞人也。”
不到中午,谢平又急急忙忙的来了,一进屋,云孟就问谢平可有新的消息。谢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弄得云孟不知所措。忙又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举止为何如此奇怪?”
谢平微微笑了一下,招呼云孟坐下,然后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只因谢某刚又获得些消息,只是感到不可思议,故而才有所举动而已。”
云孟也是奇怪,问道:“是何消息,还请先生说与在下听听。”
于是谢平便将有关情况给云孟述说了一遍,原来谢平所说的消息,并不是战事进展情况,而是寿春一战的详细战报。谢平的叙述中有两处令人不解之处,一是战事发生的时间,是在朝廷派来钦差犒军的当日晚间,但云孟似乎没有丝毫印象。二是对岸敌军不仅悄然间渡过淮水,而且又是在我军毫无察觉的情况之下,绕过前锋营,直插到中军大营,仿佛是知道我军兵力布防一般,哪里弱,哪里强都似乎了如指掌,将我军连营分割成数块,而我方缺少中军调度,致使大军首尾不能相顾,左右不能照应,各营只能是仓促应付,各自为战,结果当然是损兵折将、一败涂地,只能被迫撤退,大批辎重粮草都被丢弃,十五万人马损失过半。
谢平讲完后,云孟面露疑惑的问道:“真是怪哉,若是那夜敌军偷营,如此大的动静,为何我却毫不知情?还有为何敌方对我军布防了如指掌,难道是大营中出了奸细?”
“嗯,的确,这也是谢某为之疑惑之处,关键还有最为蹊跷之处,在于为何对岸敌军早不偷营晚不偷营,偏偏要选在钦差犒军之日,似乎我方大营中的一举一动都在其监视之下一般。故而,大营中有细作定是确凿之事,且此人绝对是可以接触到军情机密之人。”谢平分析一番说道。
云孟一下子站了起来,焦急的说道:“先生是说,这个细作就隐藏在殷兄左右吗?”
谢平微微点了点头,云孟接着说道:“如此,殷兄不是时刻都有危险吗?不行,此事我必须要尽快告诉殷兄才行。先生可否为在下帮这个忙啊?”
谢平也站了起来,正声的说道:“殷大都督乃国之栋梁,就是公子不说,谢某也绝不能袖手旁观。公子且在房中稍等,谢某立刻就去安排一番。”说罢谢平转身出门去了。
看着谢平的背影,云孟心想“莫非是我错怪谢平了不成,看样子他的确是一个正人君子,也的确实心系江山社稷。”
转眼间就到了申时,可是却没有等到谢平,“也许是谢平有事耽搁吧。”云孟安慰自己道,又等了一会儿,眼见天都擦黑了,仍是不见谢平。云孟再也坐不住了,出了客房奔前厅去寻谢平。
来到前厅,却见前厅的四扇雕花门都紧闭着,有灯光从里面映出,似乎还有人影晃动,角落里有两个谢府下人远远的垂首站着,不敢靠近前厅。云孟也顾不了许多,迈步就上了厅前台阶,刚要敲门。就听屋内传出“啪”清脆之声,好像是茶杯被摔了,然后又听到谢平的声音传出来,似乎还很生气,谢平说道:“好卑鄙、好歹毒,此等阴毒之计他也能想得出来,真是杀人于无形啊!你说,让我如何与云公子去讲?”
云孟在门外听到谢平提到了自己,而且好像其中还有什么凶险似得,便也没敲门,直接将面前扇门给推了开来。厅内的情景让云孟为之一愣,就见谢平正端坐在正中,满脸的怒气,地上散落着一只茶杯的碎片,当地站着一人,尽管背对着云孟,但云孟对他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人正是徐宏。
此时,谢平也看到云孟了,脸色一下子恢复了正常,站起身走到云孟近前,说道:“还说正要去找公子,公子自己倒是来了。来来,请进。”说罢拉这云孟就进了屋内。
徐宏也走上前,对这云孟抱拳说道:“公子可好,徐宏见过公子。”
而云孟却仿佛没听到一般,仍是一副吃惊的表情。云孟之所以吃惊并不是因为见到徐宏而惊讶,其实从这两日在与谢平的交往中,以及方规、李霸在船上与云孟说描述的一些细节,云孟已推算出徐宏十之**应该是谢平的手下。只不过徐宏此时的出现,好像背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再联系到方才谢平所说的那几句话,就加重了云孟不祥的预感。
谢平看到这种尴尬的场面,忙上前打着圆场。笑着说道:“公子不必惊讶,广达也是自己人,只不过有时必须要逢场作戏装装样子罢了。哦,对了,上次你在桃花岭上劫了你老师的军饷,可是有人证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