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钿碎-第2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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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奕拉着李闵往外走,道:“下官就是个吏员之才,可不敢比先贤,不过这回还是真是巧,房先生以前在河内追随姜大将军,不知道怎么着到了咱陆浑,竟然还搅到起科考舞弊案里去了,被人压在府门口,幸好下官经过——”
“你说什么?”李闵心道不好,方才李愣莫非说的就是那些人?
杜奕愣住了,李闵也不管他,飞也似冲到门口,还没到,就听见众人大嘲大嚷,原来是李愣正带着一帮人与杜奕手下的差役对峙,李愣手下都是战兵,明晃晃钢刀生气,那些差役手里拿着长棍却半点惧意也没有,特别是站在最前头的一个,身量不高却十分精悍,一条长棒逼住李愣,一双小眼烱烱放光。
李闵跑过来,道:“放下,都放下!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李愣忙收了刀,“回都督——”
差役抢白道:“回将军!杜奕先生说这里头有位房先生是受了冤屈的人,所以小人只能拦一拦,请都督治罪!”
李闵心道,这也是自己的错。刚要说没事,不想噬魂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后头,拉了拉他的衣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违令者杀!”
李闵皱起眉,噬魂说的没错,可因为这件事就杀他未免说不过去,再说自己的良心上也不好受。
“李愣是奉了我的将令而来,你们知不知罪?!”
差役们再也抗不住,除了领头的都跪倒在地,磕头求饶,此时杜奕也过来了,斥道:“何魁!还不跪下!”
那汉子嗵地跪倒在地,道:“一切都是小人的错,都督要杀就杀不人,与他们无干!”
杜奕瞪了他一眼,转而向李闵道:“都督,他就是这么个倔强的脾气,以前在军中就不合群,如今到了地方上还是这个样子,再说都是下官的错,方才一急就没多想,求都督网开一面,饶了他吧!”
李闵犹豫起来,一边是作为都督的威严,一边是良心未泯。正为难时,突听见有人哼了一声,抬眼看去,只见那群犯人丛中竟有个干瘦的人渺视着李闵。
杜奕连忙道:“都督这位就是名动天下的房先生,房先生这位就是李都督,你别看都督年仅若冠,却打下了好大片太平世界,陆浑百姓那个不说都督好,感都督的恩德?”
房先生表情没丝毫变化,又从鼻子里斥了一声道:“战场之上匹夫之勇,刑律之上优柔寡断,吏治之上略有所得——”说着他一指周围的那些同犯之人,道:“却得一塌糊涂!就这样也可称为枭雄?”
杜奕胀红了脸,连拉住李闵边道:“房先生,这都是晚辈无能,与将军无干!”
房先生笑道:“算了吧,你一个小小的长史能做什么?”
李闵道:“那依你之见,我当如何?”
房先生看了李闵一眼就不再说话。
李闵走过去强拉着房先生就往府里走,房赤儿几个都被绑着,挣扎着过来,却被士兵的钢刀逼了回去。李闵回头道:“都先押起来,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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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朱以昉将只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小奴拧着腰笑呵呵地走进来,溅出来的茶水正好撒到她的裙脚,小奴道:“呦!老爷,您这以是跟谁生气呢!”
朱以昉将张纸甩出来,道:“自己看!”
小奴绕过碎片,拿起浸了水的纸,见上头写着六个大字——办正是走正道,没有落款,不过从丑的没法见人的字体上看,八成又是那位李都督的作品,打从朱以昉到了陆浑,不应该说是从没到陆浑就被这位李都督压的喘不上气来,这回又弄了个什么科考,这种变法大事竟然半点消息也不气朱以昉这位刺史通气,真把这位姓朱的当空气。若是朱以昉安安生生也没什么,至少李闵还没功夫和他计较,谁想到这位朱刺史并不安份,竟然不知道从那里找了十几个业务精熟的老吏,想着假科考的机会夺过一些治权。更可恶的是朱以昉竟然让人拿着从她手里拿到的考题私地里贩卖!小奴真想问一问这个姓朱的到底是不是江左朱门之后,竟然为了几个小钱把这么要命的事都耽误了!一想到朱以昉这种小气又摆不到台面上的做法,小奴就打心眼里看不起来,可是没办法,不管怎么样这位老大人都是从东都城来的,又连着陆家的那两位,更连着东都城里头那位炙手可热的齐王殿下。
小奴将纸扔到地上,道:“小奴还以为是何事,不就是李家小儿又出了点妖蛾子!”
朱以昉怒道:“小儿!你再过杀人的小儿!十几颗人头啊!”
一提这个,小奴就从心里打个颤,今天她去城外刚修好的大悲寺上香,谁想到刚到城门就看见差役们挂起十几个木笼,那些木笼实在太熟悉了,它总是和干瘪的人头,弥散的头发联系在一起,以前见到还没什么,可这回不同,那几颗脑袋的主人前两天还在府里头和她低声下气的说话,转问就被人砍下来挂到城头上去了。
朱以昉发着抖道:“李闵小儿,李闵小儿明明知道他们是我的人,竟然还要杀,竟然还要杀,杀了还要把人头挂到城上去,他这是挂他们的人头吗!他这是挂我的人头!”朱以昉几乎是跳了起来,指着外头大叫道:“李闵小儿,你有本事就把本官的人头砍了挂上去,本官与你不会罢休!李闵小儿!你给本官等着!”
小奴心里哼了声,可还是和颜悦色地劝解两句,然后道:“老爷,有位朋友想见您!”
朱以昉撒完了气,摊坐在榻上,道:“什么朋友?”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突然锐利起来,让小奴几乎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朱以昉如同是换了个人,再看时朱以昉又是那副混混沌沌的样子。小奴心道: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李闵行事乖张,已经有很多人对他不满,这位朋友同样不满李闵很久,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小奴也是今天上香的时候偶然碰见,再来对老爷有用,就自作主张将他带回来请老爷责罚!”
朱以昉拉着小奴的手,用嘴添了添,笑道:“我的小奴儿为我着想,我怎么会责罚呢!既然是你带回来的,那本官就见一见也没有什么,来人收拾收拾!”
小奴趁朱以昉说话,忙收回手,压制住厌恶地心情,边巧妙地在裙后蹭了蹭边道:“老爷,看他的样子像是个有头有脸人家出身的,不如到后堂去见,也显得老爷礼贤下士,就是这个人没什么用,也能让他传扬老爷的名声。”
朱以昉吃力地站起来,笑道:“对,对对!小奴说的很对!你真是本官的女诸葛!来让本官亲一个!”
小奴两颊绯红,半推半就,道:“老爷去办坐事,小奴专在后等。”
朱以昉点点头,在几个仆人的陪同下去了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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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闵与房先生对桌而坐,杜奕打横陪坐,拿起茶壶给三人倒了茶。
“请!”李闵道。
房先生拿起杯,吹开升腾地雾气,看了看,淡黄的茶水在瓷杯里出一圈圈的波纹。
“南茶?”
杜奕笑道:“都督是北人,却十分喜欢南茶。”
李闵道:“茶不分南北,好吃才行。”
房先生笑道:“吃茶可不分南北,用人却不能不分东西?”
杜奕将茶壶放回小炉上,转眼壶口又咕噜噜地冒起热气。
李闵道:“听杜先生说三裴不如一崔,三崔不如一房,房先生既然光临,不知道可有什么能教李某?”
房先生道:“指教不敢,愿闻将军的志向。”
李闵笑道:“无非齐家治国安天下。”
杜奕静坐在一边。
房先生笑道:“将军死到临头尚不知吗?”
杜奕急道:“房——”李闵拦住他,道:“房先生何出此言?”
房先生双手捧茶小口呡着,道:“李都督与齐王殿下势同水火,坊间何人不知?!”
李闵笑道:“我与齐王却实有些过节,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他为朝廷辅政,我为地方都督,毫不相干!”
房先生起身便走,杜奕连忙拉住,道:“房先生!这是为何?”
“李都督既然有心相瞒,房某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不如归去!”
杜奕朝李闵直眨眼。
李闵心道:杜奕如此看重人,想必有些门道,不如行听听他有什么说的。于是站起来,躬身一理道:“李某确实言之未尽,请先生见谅。”
杜奕强拉着房先生又坐了回去。
李闵道:“不知房先生何以教我?”
房先生道:“那要看将军想做何人?”
“忠臣!”
房先生笑而不语。
李闵道:“总不是奸臣!”
房先生笑道:“小人已经说过了,将军是要做枭雄的人。”
李闵道:“曹操也不错。只是人都说他是个奸臣。再说我一个小小都督,作不到。先生,不送!”说罢转身便走。
杜奕又忙去拉住李闵,低声道:“都督,房先生大才,为人也好,今日能来,有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房先生道:“我视齐王如冢中枯骨,只是没想到李都督却视之如虎!”
李闵转回身,看了杜奕一眼,坐回去,道:“齐王殿下上奉天下,下令诸侯,一呼百诺,齐王只说了几句话,若非下官命大,早就埋于黄土之中,先生又何以说他是冢中枯骨?”
房先生捋须道:“内挟天子而不安,外令诸侯而不服,兵多而不治,政多而无断,试问将军,将军若在其位能安否?!”
李闵的眼角不自然地抖了抖。
杜奕低着头作沉思状。
李闵给房先生斟满茶道:“房先生以为闵该如何?”
房先生道:“将军可知房某曾在何人幕府中做事?”
李闵看了眼杜奕道:“听杜先生说,先生是在姜大将军幕府中行走?”
房先生道:“姜大将军乃当今皇后之兄,国朝巨擎姜门之后,手握重兵,门生顾吏布列朝廷,当初魏王谋逆,姜后遇难却没动姜家一下,这位姜大将军反而高升,可惜魏王无能,派来只会捣乱的张孙二人,河桥一役孟将军阵亡,大败之后姜大将军后中尚有重兵,当时在下就给姜大将军献策,不知李都督敢听否?”
李闵道:“先生请讲!”
房先生站起来,转着圈道:“在下说可西入并州北联沙漠之众,东入幽燕强兵,南向以争天下!奉陛下以令不臣,先收齐邺再平关中以大势定荆襄,安江左,徐治蜀中,数十年后不失做宣皇帝!”
李闵听着听着不自觉是长起身。
房先生笑道:“李将军,溢出来了。”
“什么?”
房先生道:“茶壶!”
李闵这么发现方才听得太入神,房先生桌前的杯里早倒满了水,茶水溢出杯口流得满桌都是,连忙放下茶壶,边用袖子擦桌子边道:“房子先生果然大才,只是,只是——”
房先生退后一步,低头道:“可惜姜巨为人宽厚,家人又多在东都,不敢也不忍做这种事,在下只得给他出了个拥强兵以据河内坐观天下的主意,事后想来这一计反而害了他,若是当时姜将军能解甲归田,凭着姜家的势力倒不失做个安逸老翁。”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