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日月记-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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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地清雪添柴,熬了不知多久,教尊的身体在雪地上慢慢消失,眼看这厮死透了,他再打熬不住,一次加足柴火,拍醒大灰接岗,自己迷迷糊糊沉入了梦乡。
在梦乡里他当然要做梦:他来到一个桃花盛开的地方,很多人欢迎他,好像他是个凯旋而归的大英雄。原来是忽里赤与艾里孙这班部下,而楚月站在欢迎的最前列,怀里抱着两个娃娃,哈,为他生了双胞胎!
他大喜过望,立刻跟可人儿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贺喜的宾客可真多:老兄弟移次古来了,刺花来了,金兀术也来了,大金国的头面人物好像来了不少,可惜他大都不认识;咦,秦桧也来了,原来是陪小王八蛋赵构来的,哈哈,他的面子可真够大的,接着是范宗尹、韩世忠等一班大宋的文臣武将们;还有死胖子陈矩、张荣、李成等义军将领们,真宝、君不见七侠等江湖朋友们……贺礼堆得跟小山一样,大灰兴奋地跑前嗅后,贺客们个个喜气洋洋,毫无敌意,如同老朋友见面,什么时候天下一家了?
最大的惊喜是最后出现的大英雄岳飞一行,跟在他身后的几员大将莫不是岳云、杨再兴、牛皋么?怎么都看不清模样,他想要靠近点,却被喜娘拉住了,喜娘竟是王氏,原来吉时已到。
鞭炮声中,他和新娘子拜堂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哈,他的父母怎么也从后世来了,真是数喜临门啊,他的嘴都乐得合不拢。
“夫妻对拜”——“且慢!”一个娇痴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一个青衣少女从大红喜字上跳下来,手里握着一束淡黄色头发。是楚月!他糊涂了,那跟自己拜堂的新娘子是谁?
楚月笑吟吟道:“你答应为我做三件事,不得有违,是也不是?”
他眨眨眼,好熟悉的台词:“有这事么,不过可人儿说的,一万件也答应!”
但见楚月走上几步,到了他身前,提高脚跟,在他耳边轻声道:“这第二件事,是要你今天不得与她拜堂成亲。”
“甚么?”他一呆问,心里想着第一件事是什么?
新娘子猛地掀起盖头来,竟是三相公,红影闪动,红袖中伸出纤纤素手,五根手指向楚月头顶插了下去,好像是——九阴白骨爪!
“不可!”他大吼一声,一招“亢龙有悔”挡住三相公,“小月,你听我说——”
三相公却不听他说,陌生地瞪着他,尖叫道:“你——不是明日,绝不是明日!”
他一下子惊醒过来,眼前白茫茫一片,篝火已熄,大雪已停,天色已明,乃是个阴天。他揉揉眼睛,老子在做梦啊,耳边依旧听到三相公的叫声,他翻身而起,大灰正护在三相公身边,她闭眼叫着——说梦话哩。
他扑过去,摇唤着:“小月,我在这呢!”
三相公轻吟一声,缓缓睁开双眼,呼出一团白雾:“你——是谁?”
他喜叫:“我是明日啊!”
三相公陌生地注视他:“你——不是明日!”
虽然光头,五官可不会变,总不成王氏又为自己植了另一张脸,想想并没喝过那劳什子的苦药,应是化装术作怪,他等不及解释,唱起一首歌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三相公的眼神渐渐亮起来,泪水流下来:“是你,真的是你……”
他亦鼻子酸酸的,轻轻将她揽住:“是我,真的是我……”
四周银装素裹,三相公在他怀里羞红了脸,说不出话来,风儿带起地上的雪花儿围绕着凹处不停地飘呀飘,将他俩团团围住,好浪漫!
第一次跟他真正的亲近,良久,三相公才喃喃道:“明日哥哥,俺有点晕!”
他自然地用唇触她的额头来试体温,三相公羞得一缩,没躲开,他一惊,她的额头好烫!
一个冷冷的女真语自身后飘来:“厮磨够没有,女娃受了内伤,又经江水雪气激冻,风寒入腑,再心情浮荡,若死不了亦落下残身!”
他一震一悔一慌,震的是这魔头在这般残酷环境下仍未死!悔的是自己要为迂守誓言付出代价了么?慌的是这厮所言不知是真是假,三相公有如此危险?
生怕对方不利,他头也不敢回,暗运混沌大法,斟字酌词,不敢说错一句话,看情形这厮不懂汉语,他用女真话回道:“前辈,这女娃的命就是明日的命,至于前辈的命,可是在下救的!”
他这番话可谓言简意深,既以自己作为筹码威胁教尊不可对付三相公,又挑明对其有救命之恩,那不得已为之的顺水人情自是归到自己头上,谅这厮想不透其中环节。
“小子为何不借机取我性命?”教尊语气充满了挫折感,想来此番步入中原,本欲大显神威,却连吃败仗,更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实在与其超然若神的地位反差太大,忽尖锐叫道,“说——你是不是看过我的脸?”
日妹么的,不杀还需要理由么?他大为头疼,快寻个合理的解释,这厮似乎有翻脸之意。
“老子行事光明磊落,怎会杀个不醒之人,更遑论窥人私隐了?大丈夫决不乘人之危!”他脑筋飞快转动,一面为自己的行为披上高大的外衣,一面语带双关地激将对方不要乘人之危。他口里说得漂亮,其实内心好生后悔,这厮如此怕人看到真脸,一定有其理由,可惜自己没利用昨个大好机会,会有什么秘密呢?
教尊哼道:“小子不用提醒,我自会报还!”
对方口气有缓和余地,他松口气,那好不容易提至初层的混沌状态随之消散。
在山洞里的精神训练中,第一步的“色不变”,他可以正常达到;第二步的“心不动”,他可以勉强达到;二者合为“混沌大法”的初层状态,即“放下”
身外之事——可称之为“忘物”,最接近他先前的神秘感应,跳出自我看外界,可以捕捉到对手哪怕细微之处的破绽,他目前所晋入的混沌状态大都止于此。
第三步的“化水、化风、化火”,他仅能偶窥其一,生成体内气劲,或如水之渗、或如风之轻、或如火之舞,体现于几次生死对决中的神来之笔,亦可用以解除禁制、激活肢体;第四步的“天地日月,至阴至阳”,只存在于他的空想中,天地人合一,日月心合一,不知将来能否达到;此二者积至“混沌大法”的中层状态,即“放下”人之本位——可称之为“忘我”,实现武、佛、道的大乘境界,好像儒家也有此悟,可惜他对孔老二一向不喜。
而第五步的“原始混沌与宇宙终结合而为一”,却是他的理论推测了,他以为在“物我两忘”之上一定还有更高的空间,他设想与宇宙的轮回有关,为“混沌大法”的高层状态——“放下”之永恒,可能穷他一生也达不到这个高度,古往今来不知又有几人达到过?
怀里的三相公懵懂发问:“明日哥哥,你在跟谁说话?”
他正要回答,一只纤手伸过来,搭上三相公头顶,她闭上眼睛,他大惊,以为教尊对她下毒手,正欲跟其玩命,教尊道:“小子,想女娃无事,不要妄动!”
他迟疑一下,见三相公神色安详,教尊在给她疗伤,这般好心?教尊自负道:“萨满教以医人济世为任,能让我亲手医者乃天大福分!”
他心下释然,有句话没敢反驳:那你怎么杀人不眨眼?
“小子,将女娃放下,这般亲密做甚,小子恁多情,真替楚月丫头不值!”
哎呀,这魔头与挞懒、达凯关系密切,怎会不识楚月,看来亦明了他俩关系,自己与三相公的小儿女情态落入这厮眼中,会不会用来挑拨离间?
“老子的家务事,干你屁事?”他惴惴然放开三相公,背上这新的情债,该怎么向楚月交代?万一可人儿不接受情敌,闹将起来……孕妇可受不得刺激啊,他一时不知所措,唉,到时再说吧。
教尊躬着身子,双手在三相公身上拂点如飞,他此刻方敢看这厮,那柄剑已被取出,别在其腰间,除了蓝袍上的血渍,行动如常,当然,这厮戴着面具,看不出其脸色是否有异。
教尊头顶腾起阵阵白雾,看来真费心了,正是善有善报,若自己一念之差杀了这厮,现就对着三相公束手无策了。
忙乎半天,三相公发出轻轻的呻吟声,教尊转头:“小子,走远点!”
他愣愣地没反应过来,教尊呵斥道:“女娃内急,你也要看么?”
他诺诺点头,正要避开,却又觉不对:老子看不得,难道你看得?
似他肚中的蛔虫,教尊的手将方巾一扯,声音蓦然变个声调,瞪向他:“你还不走?”
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傻乎乎看着教尊垂下的满头青丝,听着其界乎成年女性与少女之间的清悦原声,天,她竟是个女的!
记忆的长河倒流出与教尊第一次接触的情景:在其冒充新娘子将他诱入花轿后,受不过高老庄二老的不雅言语相激而出轿,他当时奇怪一个绝顶高手怎会如此心浮气躁,现在明白了,这是身为女子的正常反应!
她面具下的秘密难道是……一个源自后世武侠小说的关联幻想不由生出来:一个蒙面的绝色女侠,若被人看到她的脸,就要以身相许,嘻嘻,老子岂不赚大了!他摸着自己的光头: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老子的情债不能再增加了,哈哈哈!
“咱们走,两位姐姐要解急哩!”他有胆调侃了,料想教尊“姐姐”也要方便的,忙一拍大灰,在其羞恼之前远远开溜,不知怎的,他对自己的处境大为乐观起来。
他在岸堤上巡视一圈,远近白茫茫一片,不知是何地界,顺便也方便一番,总算不需要高益恭帮手,再想起名存实亡的君不见七侠、不知死活的凤姐姐、真宝与沙都卫,伤感一通,估计时间差不多,方返回凹处。
着回书生装束的教尊正重燃那堆篝火,并不担心他乘机逃跑。三相公沉沉昏睡中,他上前一摸她额头,退烧了,教尊“姐姐”没有吹牛。
教尊似什么没发生过般掸去袍上雪渍,复回中性假声:“我点了女娃睡穴,醒后便无大恙,养息十天半月便可全复,人情偿完,小子随我上路吧!”
哈,这么轻巧就不欠他的了,看来教尊“姐姐”也是个赖皮。他毫无逃跑之意,当然想去楚月身边尽一个丈夫与未来父亲的责任,即便到大金后未知凶险,可是,他不想现在就走,至少,三相公还没彻底安全。
“你不跟我走,我就杀了女娃!”教尊看出他的犹豫,威胁道。这女魔头当真好没道理,救了人家又要杀人家,什么逻辑?
“你敢!”他真切地感到教尊的杀机,挺身挡在三相公跟前,保护心爱女孩的意志无比坚决!
气氛蓦然紧张,双方剑拔弩张,大灰龇牙咧嘴地低吼,等待他一声令下。护花心切他也没细想:以教尊武功,大可不必以三相公相胁,直接制住他拎走就行。
午后,天依旧阴沉沉的,看来还要下雪,积雪的官道上出现了几个黑点,大雪封路,鸟兽绝迹,人也不出门,旅者大都躲在客栈,这几个黑点倒是罕见。
走到近前,却是一行奇特的队伍:一个蓝袍书生昂首走在前,一个穿裙小和尚背着个长袍少女跟随,一条大灰狗伴在左右,身后留下一组深深的足迹。
他与教尊达成妥协,先将三相公送到最近的村镇,待她有了安全保证后,便随教尊北上。他从官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