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之刺遍江湖-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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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国家最高的科举考场,殿试举人,选拔状元。
殿前的广场,我的天,挨个排六个足球场,还绰绰有余,这一大片地面……比得上天安门广场了,可是……这是在宫内啊。
罗子骞惊得目瞪口呆。
真是大国雄姿啊。
一座座宫殿,一条条回廊,一道道石栏……罗子骞只觉得进入了天庭,一种庄严神圣之感,弥漫在心里。
晕晕乎乎,他几乎把刚刚学过的礼仪都给忘记了。
好在跟着人群,别人做什么,他也做什么就行了。
穿过含元殿,走过宣政门,进入宣政殿。
这就要正式见到宪宗皇帝了。
罗子骞看见一队队羽林军卫兵,一面面五色旗,在宣政殿内外遍布,威严中透着庄重。鼓乐声中,皇帝到了。
大臣们开始对着皇帝行礼,罗子骞跟大家一起,行“再拜稽首”之礼,其实就是跪拜加作揖。
罗子骞发现,行完了这套礼仪,其实也就没什么事了,大家按照官员的规制,各自到固定的位置上,皇帝的办公就开始了。
“罗子骞——”
宫人一声喊,把罗子骞吓了一跳。
好啊,第一个点名,就点到我了。
他不由心里一阵咚咚直跳。
当着这么多元老重臣,首辅宰相、侍郎大臣……我罗子骞要头一个跟皇帝对话了。
九五之尊、万众景仰的皇帝,他要跟我说什么呢……
……
宪宗皇帝看着罗子骞。
皇帝,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一张国字形的长脸,三绺胡须。眉宇间,始终有着一种忧郁和焦虑。
罗子骞走出群臣班列。
他悄悄打量了两眼皇帝,躬身施礼之后,便低下头来。
他心道:“皇帝,看来并不快活,这也难怪,他其实是天下最没有追求的人,想要有的,全都有了,整天就只担心别人造他的反,忧虑远远多于快乐。”
“罗子骞,”皇帝开口说话了,语气里有些有气无力,中气不足。
其实古代好多皇帝,都患有这种“精气不足”的毛病,除了后妃众多,耗费精气外,他们乱用药物,也是原因之一。比如这位宪宗皇帝,就迷恋“仙丹”,总想通过吃丹药强身健体,长生不老,其实越吃越弱。
罗子骞再次躬身施礼。
“罗子骞,听说你在平定李锜叛乱时,单人闯入府衙,生擒李锜,甚为勇猛,殊堪葆奖。”
皇帝的话听起来很随和平易,就和常人聊天,也差不多少,这倒是让罗子骞耳目一新。
事实上,封建社会的礼仪,越到后来,越是严格,自宋、明到清,一朝比一朝严,唐朝时候,反而没有明朝清朝那么多讲究。
“回陛下,李锜谋逆,下天共讨,我身为大唐军人,捉拿李锜,乃是本分。”
宪宗似乎对他的话很满意,慢声细气地说道:“罗子骞,现下四海不平,贼人猖獗,你勇武过人,日后为朕平定藩镇,还有好多事要做。”
“是。”
罗子骞心道:“不知道皇帝要派自己去哪里。”
皇帝又说道:“着吏部拟令,擢升罗子骞游击将军。”
群臣中走出一个老臣来,躬身回答:“臣遵旨。”
罗子骞一愣,乖乖,这就又升了官了。
他转念一想,这也正常,皇帝要升我的官,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他大老远的把我从京口召过来,自然是要升我的官,然后再派作用。
反正就是派到战场上,冲杀作战罢了。
他按照礼制,再次跪倒,稽首再拜,“谢陛下。”
皇帝说道:“罗子骞,你不用回京口了,朕有新的任用时,你再披甲出征,为朕效命。下去吧。”
“是。”
罗子骞本来准备了一大套说辞,想在皇帝面前慷慨陈辞,发挥一下嘴皮子上的功夫,好好让皇帝高兴一把。
没想到,皇帝根本没给他陈述的机会。而且,也没说明到底要委派给他什么任务。
这……皇帝老兄,你也太省事了吧。
一个“游击将军”的封号,其实只是虚名,如果不加委任,只能领一份干饷,就跟现代的职称一样,就算你评上了“高级教授”,找不到职位,也没用。
但是,皇帝已经开始处理下一份公务了。
罗子骞心里满是遗憾,本来准备了那么多节目,还没认真上演,便结束了。
……
散朝以后,一个面目俊朗的官员快步走到罗子骞跟前。
“罗郎,等一等。”
罗子骞知道,这些官员,每个都比自己官大得多,因此他见了谁都得谦恭。
他微微欠身,拱手为礼,看着这个官员。
这人眉目和善,三绺短须,看上去风采飘逸。
“我叫白居易。”
“啊?”
罗子骞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白居易……
第60章 白居易()
白居易……
罗子骞小时候,从呀呀学语的时候开始,就是读着他的诗,长大的。
那些《卖炭翁》、《琵琶行》、《长恨歌》……
现在,白居易一身朝服,就站在自己面前。
罗子骞只觉得心里崩崩直跳,浑身血往上涌,刚才见到宪过皇帝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激动。
帝王将相,其实都如过眼烟云,而历史伟人,才是真正名垂千古的。
罗子骞上下打量了一阵白居易那谦和平易的面容,躬身一揖,“罗某见过白翰林,您学冠古今,名满天下,我从小景仰,今天得见,三生有幸。”
“哈哈,罗郎何必过谦,”白居易一笑,“难道你从小便认识我?”
哦,这句话差点说漏了。
但是,我从小景仰,这可不是过谦,是实话。
白居易挽住罗子骞的手,“罗家小哥,我倒是听说你勇武冠绝,景仰得紧哩,如今天下纷乱,国家正需你这样的人才,定边安邦……你跟我走,咱们去我家,小酌一番,如何?”
“求之不得。”
能跟着白居易去喝两杯,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他发现,白居易豪爽朴实,和善平易,根本就没有一点架子。
也许,大人物,本来就是这样的吧……
……
罗子骞跟着白居易,以一种“无比仰慕”的心情,来到城东“常乐坊”,白居易的家里。
让人惊讶的是,白居易的家,竟然异常简陋。
一座平常小院,就和普通农家相仿,只是打扫得颇为洁净,连一般农家富户拥有的上马石、高门楼、影壁墙……一概皆无,院里一座小小的马棚,一条碎石甬路,其余什么也没有。
“白翰林,你太……朴素了。”
白居易哈哈一笑,“我要那么豪华做什么?茅屋四五间,一马二车夫,聚友小酌,心愿足矣。”
出口成章。
进入屋里,就更让罗子骞纳闷儿了。
一间大客厅,面积挺大,墙上挂着竖轴字画,地上摆着七八张低矮的案几,案几后面各放着几张方形的布面垫子。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连张八仙桌、椅子之类的物品都没有。
这……坐哪儿啊?
白居易伸手谦让,“罗郎,请坐。”
罗子骞张大了嘴巴,面色尴尬,请坐?这……看起来只能坐到地上了。
他道了声谢,便坐在案几后面的垫子上。
原来,这正是唐朝的规矩。
古代社会,“坐”是有讲究的,最正规,最端正的坐姿,是“跪坐”,即双膝跪下,屁股压在自己的腿肚子上,这叫做“正襟危坐”,隆重场合,必须如此。
当然这样坐可太累了。
退而求其次,你也可以“盘腿坐”,这样稍微舒服点。
在正式场合,坐在椅子把双腿耷拉下来,那是不礼貌的。
因此,罗子骞在别处,比如火浣宫里,在黑胡林庄园里,都能坐到椅子,挺自在,但是在大官员白居易的家里,却是找不到椅子坐的。
他只能“跪坐”在案几后面的垫子上。
“我的天,”罗子骞心里暗暗叫苦,“这要是坐上半天,老子可要腿疼好几天了。”
好在白居易笑道:“不必拘礼。”
好,有他这句话,罗子骞可以把腿从屁股上抽出来,盘腿坐了。
罗子骞打量着墙上那些字画,有行书长轴,有水墨山水,他不懂这些,心想:“每一幅,必是精品,如果流传到后世,应该都是价值连城的名家巨作。”
白居易笑道:“罗郎,一会还有几个朋友,过来小聚,大家畅怀痛饮,吟诗作对,如何?”
糟糕。
吟诗作对,我哪里会?
罗子骞笑了笑,“白翰林,我是一个……武人,从来不会这些,惭愧了。”
“没关系,大家饮酒谈天,欢乐足矣。”
过了片刻,一个三十多岁的儒服雅士,迈步走进客厅,白居易介绍说:“这是校书郎萧免。”
罗子骞吓了一跳,萧免?他是萧柔的哥哥呀,将来……很可能是自己的大舅哥。
他赶紧跳起来,躬身长揖,“萧公,你好,罗某久仰了。”
萧免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说道:“舍妹说过多次了,今天在白府一见,果然不虚。自家人,不拘俗礼。”
罗子骞心下一宽,他称自己为“自家人”,显然是萧柔的功劳了。
白居易一愣,“你们认识?”
“呵呵,他和舍妹,是战场上相识的朋友。”
白居易拍手一笑,“如此甚好,跃马征战,醉卧沙场,何其豪迈,可惜我辈文士,不能象罗小郎一般,驰马杀贼。”
罗子骞对白居易,越来越是钦佩。他发现这个大文豪不光是诗文冠绝,出口成章,而且心胸开阔,直爽豪迈,让人心悦诚服。
其实这是古今共同的特征,但凡伟大人物,没有不是心胸豁达,豪迈宽宏的。
过了一阵,又有几个人进了白家,有的身穿华贵绸服,有的布衣粗衫,但都是爽朗倜傥之士,与白居易性情相似。
白居易一一介绍,罗子骞也不知道这些“学士”、“侍郎”到底都是谁,但他估计一定都是当朝大员,当代大儒。
他涌上一阵兴奋,掺杂着惶恐。
我在跟一堆历史名人,聚会言欢。
个顶个都是大家巨匠啊……
忽然一个身着华丽裙服的女子,走进门来。
这人衣着光鲜,容光焕发,一张俏脸上眉目含笑,手里拎着一个花布小包。
罗子骞一看,又是一阵兴奋,原来这人自己认识,她正是在太湖边上碰到过一面的女诗人薛涛。
天下第一才女!
她也来了。
厅里诸人,纷纷起身见礼,罗子骞也跟着大家起身施礼,薛涛笑着同各人打招呼,当她看见罗子骞的时候,第一眼并没认出来来。罗子骞说:“薛姑娘,我们在太湖边见过一面。”
“哦,是你呀,”薛涛笑道:“想起来了,你是那位……驰马湖州,解救危难的将军,当时咱们还吟了两句白乐天的诗,烟渚云帆处处通,飘然舟似入虚空……”
“正是。”
“罗将军,你们那天匹马长刀,飞骑赴援,令我好生钦佩,还吟了一首诗,以作纪念呢,你看……”
薛涛说着,从臂上的花包小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