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行天下-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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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相比较,答案还用说么?干嘛为一个在街上被抢亲者吓得屁滚尿流的弱鸡卖命啊!
人们心里虽这么想着,样子却还是要做做的。于是,所有的官差聚拢到了一处,假装商量突入院内控制萧靖的方案,实际上他们的商议永远不会有结果。
徐继仁颓然坐在了路旁的一块大石上。这一坐,就又是一个时辰。
酉时了。
夏季天黑得晚,距离城门关闭还有一段时间。眼见着差人的讨论依旧热火朝天,沉默不语的徐继仁突然“腾”地站了起来,把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他的眼睛红红的。不是哭了,是怒了。
欺人太甚!
徐继仁早就发现别人都把他当傻子,可他忍住了。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提出了赏格,但重赏之下也没有勇夫。
到了此时此刻,他不打算再忍了。
你们都不愿动手,老子自己来!
徐继仁笑得很是狰狞。他低声吩咐了手下人几句,那人显得有点为难,但出于对伯爷的畏惧,还是飞快地去了。
不多时,他回来了,所有人看到他手里东西的瞬间都变了脸色。
火把?
天色一时半会黑不下来,这么早就点起火把,难道
徐继仁的表现马上就证实了众人的猜测。他夺过火把站到了院门前,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萧靖,在数丈之外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放肆的狂笑。
“姓萧的,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他用力挥舞着火把,咬牙切齿地道:“你不过是一个贱民,老子烧死你就像烧死一条狗!是你害得我在新婚之日当众出丑,这笔账,就用命来还吧!哈哈,你不是抢走了夏家的贱人么?正好,你们就去阴曹地府当一对苦命鸳鸯,到了那边,也要记得我徐继仁的恩德!”
话音刚落,徐继仁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萧靖和夏晗雪都在笑!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没有彷徨。在那一刻,萧靖甚至还当着他的面紧紧地握住了女孩的手!
死亡近在咫尺,两人的柔情蜜意都不曾减少半分,这就是所谓的情至深处么?
徐继仁彻底疯狂了。
“去死吧!”
他用尽全身力气想将火把扔进院里。千钧一发之际,有个随从死命抱住了他的胳膊,颤声劝道:“伯爷不可!姓萧的固然可恨,但纵火也是大罪呀!这光天化日的,无数双眼睛看着呢,就算朝廷体谅伯爷的难处从轻发落,罪责也不会小了。要是万一引燃了附近的民宅”
“滚!”
狂怒的徐继仁哪里会听别人说话,一脚就把这随从踢开了老远。
在你们看来,我就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
爹去世的那天起,徐家就失了势。空有钱财有什么用?别人一句话就能让徐家败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们只知道我游手好闲,不知道我是为了四处结交才如此浪荡;你们只知道我花钱如流水,却不知道花出去的钱都用来巴结贵人了,若非如此,又哪里来的徐家的安稳?
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徐家么!
徐继仁又一次挥动了手臂。就在火把即将脱手而出的时候,远处忽然有人厉声喝到:
“住手!”
早些时候,宫中。
大瑞的最高统治者陈伯锐低眉侍立在榻边,态度极是恭谨。
他还不到四旬,鬓角却已白发丛生,精神也不是很好。若让不知底细的人来看,兴许会觉得这位皇帝已年近甚至年过五旬了。
而榻上坐着一位雍容的妇人。她倒有五十多岁了,可保养得极好。从那犹存的风韵中依稀能看出,她年轻时应该是位大美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呆滞的双眼没什么光彩和生气。
两人的关系是母子,可从外表看上去却给人一种“姐弟”的既视感。
“皇儿,听说河东又旱了?”怔怔出神的妇人忽然开口道:“救灾的事固然要紧,可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若国库的钱不够支用,哀家这里还有些,你拿去便是。”
陈伯锐忙道:“万万不可。母后,河东虽然糟了灾,灾情却比几年前轻了许多。就说拨钱赈灾,这两年风调雨顺的,国库的银子也足够了,哪能动您的体己钱?”
身为九五之尊,他也有他的骄傲。先帝在位的后期做了不少糊涂事,彼时天下已有了乱象,是他继位后勤于政务、拨乱反正,才稳住了大瑞这个庞然大物。如今,民间已有不少人称颂他为“中兴之主”了。
见皇帝打定了主意,太后也不再坚持了。沉吟片刻,她又道:“适才外面一阵喧腾,哀家在深宫中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事还引发了宫人的议论可是城里出了什么乱子么?”
第三百三十四章 往事()
听到太后问起此事,陈伯锐目光一凛,慌忙应道:“城中的喧闹竟然惊扰了母后这是儿臣的过错,还请母后责罚。”
无论朝野还是民间,都称颂当今天子乃是至孝之人。
陈伯锐不是高太后的亲生儿子,却是由高太后抚养长大的。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两人也是情同母子,陈伯锐对太后的侍奉和照料已做到了极致,极为孝顺的他绝对不输给天下任何一个孝子。这段属于皇室的反哺之情,一直以来都是流传在民间的佳话。
那一声声“母后”,叫得确实是情真意切。
高太后叹道:“皇儿不必自责,你日理万机,岂是什么事都能管得过来的?有些动静无妨,只要没闹出乱子就好,哀家还正嫌这宫中太气闷了。”
陈伯锐知道母后年轻时的性子,对这番话一点都不意外。
高太后蹙眉道:“听说,是徐家那个败家子惹出的事?”
久居深宫的太后才不是守着一亩三分地的井底之蛙,耳目通天的她又怎能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就算她无心关注,这么大的八卦也早晚会传到她耳中的。
陈伯锐答道:“回母后,此事确与徐继仁有关,不过他是苦主,是有人在他迎亲时当街行劫抢走了新娘。”
高太后轻轻点头,又道:“他要迎娶的,是夏家的姑娘吧。”
陈伯锐“嗯”了一声。
高太后缓缓站了起来。一旁的宫女本要上去搀扶,却被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近前的陈伯锐抢了先。
“夏鸿瀚是不是混日子混得糊涂了,怎么会把女儿嫁给徐家的登徒子?”
陈伯锐虽然不敢去看说话的高太后,但也知道此刻她的脸上一定写满了厌憎之色。
他知道,太后极其讨厌徐继仁。若不是念在徐家对先帝有恩,太后一早就把徐继仁赶出京城了。
“哀家的眼睛不好了,可心里却像明镜似的。夏家的雪儿人人都说她品貌过人,出发去北胡和亲之前哀家也见过她,确实是个温良贤德的好孩子。想迎娶这样的好闺女?他徐继仁配么!”
陈伯锐依旧没敢吭声。高太后喜欢夏晗雪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不少宫人都知道老太后曾对夏家的姑娘赞不绝口。
从北胡归来后,夏晗雪又被太后召见过。若不是碍于夏家的敏感地位,她没准都当上太后的干孙女了。
越说越不忿的高太后不由得加重了语气:“若抢亲的人真如外面所传的一样是雪儿的情郎,那倒也抢得合情合理。”
陈伯锐不禁苦笑:放眼天下,这话也只有高太后能说得出来了吧?
说到了这里,他不能不表态了。稍稍酝酿了下,他终于道:“母后所言甚是。不过,徐继仁娶亲是明媒正娶的,光天化日当街抢亲确实触犯了律法,再怎么说也暴戾了些”
话还没说完,陈伯锐突然变了脸色。
他慌张地放开手拜倒在太后身前,以头点地道:“孩儿言语无状,无意中冲撞了母后,实在罪该万死!”
恍若未闻的高太后笔直地矗立在原地。她脸上的阴沉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缅怀和神往,似乎有人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
大瑞历代太后多是中原世家的女儿,只有高太后不同,因为她来自从前朝起便屹立西南的大土司高家。
西南是民族杂居之地,历来都是由大大小小的土司进行统治,朝廷在当地没什么影响力。从前朝开始,历代的帝王都没有放弃吞并西南、由朝廷直接管辖当地的野心,可无论是改土归流还是出兵讨伐,最后都碰了一鼻子灰。不得已,也只能延续着土司制,对当地的土皇帝们听之任之了。
而高家就是其中最难啃的骨头之一。
高家的先祖本是汉人,因战乱南下避难,却在一代代的经营之下成了当地大族,被前朝封了世袭的土司。到了大瑞,高家已是西南一股没人敢轻视的力量。
而先帝当年是出了名的逍遥王爷。年轻时,他就喜欢四处游历,什么差事都不愿做,更不愿像其它的皇子一样被圈养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皇家本来还想将他导入正轨,在三番五次的尝试无效后,也只能由他去。
说白了,他的几个兄长要么文采斐然,要么满腹韬略,谁都没指望他继承大位。既然如此,让他过这悠哉悠哉的生活,别人不也省了不少心么?
于是,先帝继续到处游玩,直到在西南偶遇了青春貌美的高太后,一见钟情。
一开始,高姑娘看不上这涎着脸像跟屁虫一样整天跟在她后面的翩翩公子。你谁啊?穿得文质彬彬又会吟风弄月很了不起么,能不能离我远点啊?
西南民风彪悍,一言不合当街动刀子什么的是常事,生于土司之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高姑娘更是小辣椒一枚。为此,她没少举刀恫吓先帝,可那人总是嬉皮笑脸地跑开,又阴魂不散地回来,赶都赶不走,纯粹就是个无赖。
好不容易动用家中的势力将这莫名其妙的人轰走了,高姑娘又听到了一个噩耗:父母要将她嫁给另一位土司的少公子!
她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傻大憨粗、头脑简单还满脸大包的家伙。为此,她哭闹着抗议过,不仅摆出了誓死不嫁的姿态,甚至还真的绝了食,可区区一个女孩家又怎是土司家族千百年来互相联姻这一铁律的对手?
万般无奈时,她又想起了对自己死缠烂打的那位翩翩公子,只觉得连这“癞蛤蟆”都变得可爱起来。
出嫁之日,她像所有不情不愿的新娘子一样大闹了一场,却还是被送去了夫家。
就在高姑娘万念俱灰、以为一切至此注定的时候,一声暴喝打断了她的思绪:
“队伍过去,把人留下!”
接着,她就看到那“癞蛤蟆”手持长剑,目眦欲裂地带着十几二十个人真刀真枪地杀进了超过两百人的队伍中。
你们这里不是可以抢亲么?好,就入乡随俗!
为了心上人,他来拼命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禁忌()
先帝的抢亲可不同于萧靖处处留手的小打小闹,他真的是挥剑一路砍杀进去的。
冲到新娘身边时,早已杀红了眼的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高姑娘望着身负剑伤还对她傻呵呵地笑着的“癞蛤蟆”,眼睛红了。
当地的女子都崇敬英雄,她也不例外。原本她觉得这人不过像许多从中原来的绣花枕头一样,就是个靠吟风弄月来勾搭女孩子的家伙,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勇武!
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