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帽子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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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们不能指望路达乐去游说他的哥哥。周大人,我们初来乍到认识的人不多,你且告诉我们路达乐的住处,我们今晚想办法潜伏进去,既然路达乐是路达利唯一的亲人,我就不信他们没有联系!”胤祥胸有成竹的说,周有德一听却又犯了难,胤祥贵为皇子,万一有个闪失他拿几顶人头也担不起责任。
“十三爷,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这些粗活还是让下人们去做吧!”
“不了,天快黑透了,你且让你的手下带路吧!”胤祥执意而为,周有德逆不过他,只能找来两个参将,反复叮嘱要保护好胤祥三人的安全,这才让手下去引了路。
趁夜,几人摸黑到了路达乐的府上,还没进他住的胡同,胤祥赶走了周有德的手下,复而给了冯家印、苏庆徳一个眼神,两人点点头,把着墙头爬进了路达乐的家里。胤祥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小声说了句等等我,脚下利落的蹬着石墙一个翻身爬了进去。
第四十三章 混世魔王心生悔意 落难兄弟出手救援()
胤祥几人从路达乐府上的墙头一跃而下,趁天黑穿过庭院直接摸到路达乐休息的卧房。他几个锅着腰藏在墙根底下,透过窗纸看到一个男人背着手在屋里坐立不安的来回溜达。冯家印伸手轻轻捅破窗纸,屋里的灯光刚好透出来,胤祥稍稍抬头,便看见那男子眉头深锁一筹莫展的愁苦模样。
胤祥几人均没有见过路达乐,见那心事重重的男人穿着打扮皆是非凡,不由自主的认定他就是路达乐。直到不多时,又一身穿湖蓝色缎面长袍的高个男人走来,胤祥回头看了冯、苏二人一眼,几人又开始有所怀疑,一时间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路达乐本人。
那高个子男人进到屋里,气喘吁吁的说道:“二爷,狮子山脚下全是官兵,咱们根本就进不去。”
路达乐抬起头盯着对方,唉了一声叹道:“我哥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那高个子男人点了点头,说话间声音发着颤:“大爷要的东西早就准备妥当了,只是上山的路如今都被官兵封锁着,咱的人上不去,路大人下不来,准备什么也无济于事啊。”
高个子男人两手拍在一起啪啪作响,胤祥藏墙根处会心一笑,心想果然如自己所料。那路达利乃zj人,康熙33年进士出身,祖上又都是做官的,从小到大皆是锦衣玉食,怎能吃得了这落草为寇的苦?
路达乐又是一番唉声叹气,忽的,他站起身问那高个子男人:“秦升,你不是有个侄子在汉军营当个小头目,他可有办法混进山去?”
高个子男人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而后又十分为难的点了点头,犹豫说道:“我那侄子就是个钱虱子,这些年除了给家里要钱,没干出件人事来。既然二爷吩咐,秦某就走一趟,成与不成还得等见了他再行谋划。”那秦升说罢转身就要出门,胤祥几人赶在他出门之前紧跑几步跳上了墙头,这才没有被人发现。
“十三爷,接下来该怎么办?”苏庆徳心里有了谋划,怕是跟胤祥想的不一致,故意再问出来。
“既然路达乐送上门来,咱们就给他来个欲擒故纵放虎归山!你我再回营帐去,跟周有德说一声,放这个秦升进山!”胤祥眼中闪着熠熠的光芒。而冯家印、苏庆徳也像是嗜血的怪物闻到血腥味般兴奋的磨拳擦掌,只等着胤祥的一声令下,冲上山去将敌人们生吞活剥了才算终了。
却说这狮子山上,连续几天皆是阴雨连绵。山上又潮又冷,江浙一带长大的路达利不甚适应,身上长了一片细小通红的疹子。那些疹子不抓痒的可谓坐立不安,而抓挠破了却流出一些脓水,脓水流到哪里,哪里就会又长出一片新的疹子。如此恶性循环,路达利只觉得自己看似没几天好活了,忽然间对自己冲动投降简直悔的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上山的第一天,路达利就想方设法将自己的藏身之处告诉给了弟弟路达乐,可十几天过去了,弟弟看到自己的亲笔信竟然连点动静都没有,想必山下早已被朝廷的官兵围得水泄不通,路达利寻思着恐怕活着再难走下山去,连续几天思来想去,竟有了轻生的欲念。
“路大人好雅兴啊,外面的兄弟为了口饭吃都快打破头了,你还在这凭栏眺望仰天冥想,你这是准备作诗还是写文呐!”身后响起匪寇大当家的声音,路达利赶紧回过头,恭恭敬敬叫了声“项爷”。
这大当家自称项爷,逢人便说自己是前朝护国将军袁崇焕曾经的副将。这些年随着清朝在关内站稳脚跟,不少前朝疑案得以沉冤得雪。特别是身受碟刑被老百姓唾骂于街头的袁崇焕,如今在民间已然被塑造成救苦救难的护国英雄,甚至不少村民为袁崇焕建了祠堂供以祭祀膜拜。
袁崇焕一案的颠覆也给了仍不甘被清朝统治的阴谋家以反清复明新的理由,一时间民间跟袁崇焕沾亲带故的义士四起,这个中真假,如今却无从考证。
这位项爷便是其中的一位,打着袁崇焕的旗号纠结了左亲右邻千把号人自称项羽多次托梦给他,让其带领着乡亲父老推翻朝廷统治,再造逆天通途。路达利曾经还把他这番说辞多次当作笑话,既然要编造个唬人的名号,为何要借用一个横死江东的项羽,用龙御天下的刘邦岂不是更好??而如今路达利感叹自己亦成了这帮匪众中的一员,没逃开官府的追缉不说,还染上了这般怪病,如今又被大当家项爷如此酸臭的戏虐,路达利自是气不打一出来,但为了活命,还是得拼了命的隐忍。
路达利故意露出多处破损还流着脓的胳膊,挠了挠胳膊上的疹子嘿呦嗨呦的说:“项爷,咱不是不懂规矩,上山那天就知晓了跟着项爷混,吃喝都得自食其力。如今您看我这副模样,别说出去找吃的了,就是走路都成困难。更何况我这一身疹子,挠破的地方就流脓,脓沾到哪儿,哪儿又起一片。“说着,路达利故意将胳膊冲着那大当家又凑近来一番,那大当家嫌弃的几乎立马跳开,拿手捂着鼻子嚷嚷道:
”行了行了,你好好养着吧!”说完,那大当家甚至头也不回的走开了。路达利留在破木头搭建的稻草棚子里,眼看着几场雨下来支撑棚顶的木桩上竟然长了一层蘑菇,禁不住苦笑出声。路达利又拖着溃烂已发木的双腿好不容易走到棚子靠近山隘的地方凭栏眺望下去,心底不时期望山脚下能出现脑海中熟悉的家人的影子。如今久久远望,山中暴雨又起,路达利收起草窗缩进稻草填铺的榻上冻的浑身上下直哆嗦。
倘若早知下场会是如此,还会坚持当初的选择吗?路达利心底久久不能平静,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又是一夜辗转难眠。
第四十四章 出师不利悍将垂老 将军献计放虎归山()
胤祥夜探路达乐府,得知路达乐果然与其兄长路达利有所联系,同时探知他们正想方设法要往狮子山上运输物品。胤祥感觉此乃难得的机会,便带领冯、苏二位副将连夜又赶回周有德安置在狮子山下的营帐,及时将这条好消息通知给他。
回到狮子山下,胤祥发现偌大的营帐中仍旧警备森严、灯火通明,一想到自春节开始这批人便安营扎寨在这里,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动。
再进到周有德的营帐,周有德已经脱下厚重的铠甲,换上一身轻便的短衣短裤,年迈的他没有了铠甲的衬托,如今再看已然是位佝偻驼背、双鬓斑白、已到风烛残年的老人。胤祥掀开帘门走进去,周有德听到声音,走进一看才发现是胤祥他们三人又回来了。
“十三爷,不瞒您说,老臣其实早已眼花,为了不影响军心,始终在硬撑着。如今屡次出师不利,幸得皇恩浩荡不予追究,不然老臣早就一腔热血洒在这狮子山下,唯有一死以报圣恩了。”周有德说着眼中流出浑浊的泪。胤祥曾长年出征西北,自是十分明白这种屡吃败仗的心情,见周有德自责落泪,心里一时也分外感慨。
“哎,周大人此言差矣,当年皇阿玛三征葛尔丹,最后一次10万大军受风沙影响在土尔扈特被敌军截断,皇阿玛率领前军迷失在土尔扈特四天四夜找不到出路,沙漠里没水没粮,饿死渴死的战士不计其数。今日在这狮子山下,被围困的是这帮穷匪,咱们都得相信老天有眼,正义之师始终会行好运!”胤祥为周有德鼓劲,周有德摇了摇头,哀叹一声答道:
“十三爷,万岁爷亲征倾的乃是全国之力,迷路四天坚持下来的将士总能找到运粮的队伍。时至今日我围剿匪寇已有十天之久,汉军营五千将士每天的吃喝已令我捉襟见肘。这群匪寇藏于深山吃喝不愁,我这五千将士一步不敢动,如今吃喝全靠粮库支撑。上年遭灾,皇上下令征调陕甘宁川四地粮草救济。如今眼看着我那几仓粮食也要见底,这狮子山下连个果子都挖不到,再这么靠下去,没把山上的匪寇靠下来,我这些将士都得回老家咯!”周有德声音颤颤巍巍的说,情绪激动时,又是好一通伤心的落泪。冯家印粗人一个,看不得出生入死的爷们哭哭啼啼,有些不耐烦的说:
“周大人怎地如此悲观!头顶三尺有神灵,是人都有个怕字,这批匪寇上山之前皆是些装模作样的社会名流,我就不信围他的十天半月,他们能一直吃的了这份风餐露宿的清苦!”冯家印怒气冲冲的说,胤祥身手拦住冯家印,语气颇为平和的开口说道:
“家印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别人不说,单单就这路达利一人,就断然不会甘心就此落草为寇。周大人,我们夜探路府,倒是得了条好消息,路达利果然跟他弟弟有所联系,仿佛还向他弟弟路达乐要了些东西,让路达乐想办法运上山去。”胤祥故意说的平缓,周有德一听眼睛登时放了亮,他赶紧凑到胤祥的身边,急迫的问道:
“十三爷可知路达利要了何物?他们准备如何运上山去?”
见周有德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奕奕,胤祥脸上才见了笑容,他背手在身后脚下挪了几步,有所思量的说:
“我们听的不怎么清楚,只听那路达乐要一个叫秦升的下人,找他一个在汉军营做小头目的亲戚想办法混到山上。”
听胤祥如此说,周有德的兴奋劲儿立刻又降了下来,他耷拉着脸,眉头紧成一团愁眉苦脸言道:“咱边防汉军营光在籍的就四万人,还有些新招进来的没来得及编入军籍,咱们尚且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姓秦,这么大海捞针似的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胤祥一听也是这个理儿,顿时也没了主意。苏庆徳站在一旁静静想了一个晚上,此时忽然想到一计,于是开口问道:“周大人,要想登上这狮子山,是否只有面前的一个进口?”
“苏将军所言极是,我们崇山峻岭多拔地而起,古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指的就是我们群山鹤立路陡难行。这狮子山虽地处川贵边界,却是连绵峻岭的一部分,它纵横百余里的另一面就是悬崖峭壁,任凭你有天大的本事,除非长出翅膀,否则寸步难行。”周有德啧啧的介绍地形,苏庆徳听罢脸上闪出得意的微笑。他胸有成竹的走到桌前指着地图说道:
“十三爷你看,照周大人所言,上山只有一条路,那无论秦升请谁帮忙上山,都得经过这个哨岗。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