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有钱人-第4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青山问道:“咦?还有这样的事情?这普天下的钱财都是皇上的,难道皇上还缺钱,以至于要出售贡品筹钱吗?除非是……”
“除非是什么?”姬庆文忙问。
“除非是辽东女真人闹得凶,皇上国库里没钱给袁督师发军饷,才想到要靠出售贡品来赚钱。”杨青山说道。
姬庆文闻言大惊,问道:“这……这话你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杨青山一笑道:“你是东林党孙承宗的学生,我就不能也是东林党人吗?你知道的消息,我凭什么就不能知道?”
姬庆文更加惊讶,忙又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会知道这么许多大内秘闻?”
杨青山依旧没有直接回答姬庆文的问题,反而笑道:“姬大人有心思盘问我是什么人,还不如将这点精力拿出来,好好想想怎么将这些绸缎出售出去吧!”
这句话又说中姬庆文的心事,怅然若失道:“是啊,这些绸缎出售不出去,我没法在皇上、老师面前交差是小事,要是耽误了收复辽东失地的大事,那可就不妙了。”
杨青山掩嘴笑道:“没想到姬大人一个举人出身,又当了这本由太监担任的杂道官员,居然还能有这样忧国忧民之心,也算是难得了。”
“听杨公子说得这样胸有成竹,想必是一定有法子来收购我手里的这些绸缎了。说不定杨公子自己就是富商巨贾,点一点头,就能将这些绸缎一扫而空了。”姬庆文试探着说道。
杨青山笑道:“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不过门路却也有一些,只是不能白教而已。”
“只要杨公子有办法帮我把绸缎销售出去,那无论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够办到,绝对不会讨价还价。还请公子有话直说。”姬庆文回答得十分干脆。
杨青山伸出玉葱一般的手指,指着车上的绸缎,说道:“你让十尺绸缎给我,让我做一件衣服,我就将我的门路告诉你。”
十尺绸缎便是三十两银子,价值说便宜不便宜、说贵却也不贵,姬庆文稍微迟疑了一下,便从车上取出一把剪刀,又扯出绸缎,估摸着超过十尺便用剪刀裁下一块,折叠好了送到杨青山手中。
那杨青山抚摸了一下绸缎,皱着眉头说道:“你啊你,好端端一块绸缎,被你这粗手笨脚,裁剪得仿佛跟狗啃似的,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姬庆文吐了吐舌头:“所以我才多裁了两尺绸缎嘛,不会耽误公子量体裁衣的。”
杨青山脸上愁容不改:“可好东西却依旧是浪费了,岂不可惜吗?”
那人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我念在姬大人出面赦出葛成葛爷、替天启六年五位义士修建坟墓、又为织工建立福利坊。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可见姬大人用心良苦、光明磊落。好吧,我就告诉姬大人,为何无人来收购织造衙门的绸缎了。”
姬庆文闻言大喜,忙道:“来,来,来。这里不是说话所在,还请进屋去,我们慢慢聊。”
杨青山摆摆手:“这里说话正好。”便接着往下说道,“现在大明商业发达,各地都有商会,苏州自然也有苏州商会。而苏州商会财力惊人,势力绝非一座小小的苏州城可以局限,南直隶,以至于浙江、湖广的商人,都以苏州商会为马首是瞻。”
姬庆文是个聪明人,已然听出了杨青山话中涵义,说道:“这么说,是苏州商会从中作梗,故意约束商家,不来收购织造衙门的绸缎?”
杨青山笑道:“姬大人果然聪明过人,就是这个意思。”
姬庆文又问:“在下初来乍到,来到苏州城后,又只做好事、不做坏事,想不出哪里得罪了苏州商会,不知他们为何要这样作弄我。”
杨青山说道:“听说姬大人也是陕西商宦人家出身,怎么商场上的道理一点也不懂?商人都是些见利忘义之辈,只要给足了银子,你哪怕当他的面在他脸上吐口水,他也能欣然自处。可要是夺走了他的银两,那便有如他们的杀父仇人。”
姬庆文点头道:“这道理我当然懂。可我也并没有抢夺他们的银两啊!”
杨青山拍了拍怀中抱着的十尺绸缎,说道:“这是大内的绸缎,工艺比起民间纺织的绸缎不知高处多少来。这些绸缎投放到市场上,那商会自己生产的绸缎,哪还有人肯买?这不就等同于断了他们的生财之道了吗?”
姬庆文听了之后立即恍然大悟——什么叫做“市场垄断”,什么叫做“劣币驱逐良币”,姬庆文当初听说过却没有完全理解的这些经济学概念,他竟在穿越之后的大明朝有了切身的体会。
于是姬庆文长叹道:“那可就麻烦了……”
杨青山道:“说麻烦也不麻烦。在下也认识几个苏州商会里的人,有两条路摆在姬大人面前,这两条路姬大人任选一条,便也就没了今日的烦恼了。”
“哪两条路?”
杨青山从袖中拔出一把小扇,扇了几下,说道:“其一,是将每匹绸缎三百两的售价,降低一百两,作价二百两全部出售给苏州商会。这样每匹布,姬公子赚一百两、苏州商会也赚一百两,大家便能相安无事。”
姬庆文蹙眉道:“也不是我不舍得这一百两银子。只是这些钱都是要上缴给皇上的,要是降低了售价,那原本我能筹措二十万两的,就只能筹措十万两了,实在是不行啊……”
杨青山道:“这也在情理之中。那就选另一条路。请姬大人将这些彩织锦缎的织造技巧,传授给苏州商会。大家公平竞争,有钱共赚,也是可以的。”
姬庆文却道:“这就更加不行了。一则这是大内不传之秘,要是流传出去,那便犯了欺君之罪,我也担待不起。其二,这织造之法,都是我织造衙门辖下织工祖传的法门,凭借这本事,苏州寻常织工,每天只赚一两银子,他们便能赚二两。我要是将织造之法泄露出去,岂不是断了他们的生路了吗?”
杨青山听了一愣,沉默许久,才道:“没想到姬大人还有这样悲天悯人的情怀。唉!这两条路都走不通,看来只有去求求那个人了。只要他肯说话,苏州商会想必也会买他几分面子吧。”
第〇六二节 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什么样的人?居然会能有这样的面子?”姬庆文本来就是一个好奇心强的人,听杨青山这样介绍,自然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只见杨青山微微一笑:“虞山先生钱受之先生。”
“钱受之?”姬庆文沉思了一下,又道,“这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可惜我来苏州也算有些日子了,竟然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杨青山却是一脸的疑惑:“姬大人不是孙承宗老督师的门生吗?受之先生是东林领袖、文坛盟主,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大名呢?哦,莫非是大人是从北方来的,不知钱先生的表字——钱受之的大名,上谦下益……”
“原来是钱谦益啊!”姬庆文脱口而出道。
杨青山听姬庆文话语之中似乎有些不太恭敬,脸色立即难看起来,说道:“怎么?似乎姬大人对钱先生有些不以为然?”
还真被这杨青山说中了!
钱谦益的诗词文章,姬庆文无论是在穿越前、还是在穿越后,都没有读过;却知道他“水太冷”、“头皮痒”的这两个典故——虽然是东林党的核心成员,却是一点血性和骨气都没有,比起史可法、倪元璐、黄道周几个人,骨头可是软多了。
然而姬庆文虽然心中有数,可这些事情现在毕竟没有发生,又见杨青山言语之中对钱谦益十分推崇,便也不能把话说破,矢口否认道:“不,不,不是这么一说。只不过我一向知道钱先生以道德文章著称于世,却不知他在商会居然也有这样的影响力。”
杨青山道:“苏州商会大多敬仰东林党人。钱先生是阉党之乱后,硕果仅存的东林宿老,最近又在领导复社运动。他能出面说话,苏州商会当然要给他面子了。”
杨青山这几句话说得非常诚恳,可姬庆文心中钱谦益阴鸷懦弱的形象依旧根深蒂固,不是仅凭这个萍水相逢、不知底细的杨青山这几句话便能扭转过来的。
然而姬庆文回头看看这一车的绸缎,又想起库房里也被绸缎塞得满满当当,而自己确实没有更好的将这些绸缎销售出去的办法了,便只能轻叹道:“那就只好去求求这位钱先生了。可惜我同他没有什么交情,不知杨公子能否替我们引见引见?”
杨青山听了这话,才觉放心,便说道:“我一个后生晚辈,有什么能耐替钱先生和姬大人之间居中引见?姬大人既然是孙承宗老督师的学生,那便也是东林党人,有这层身份在,钱先生是不会不见你们的。”
“呵呵!”姬庆文心中骂道,“这个钱谦益好大的谱,我也是堂堂五品朝廷命官,又是皇上的钦差,想要见一个钱谦益,居然还要看他的心情。”
却听杨青山又道:“钱先生文章是好的,人品也是好的。可惜就是气量有些……姬大人去求他的时候,记着说话要留些分寸,有什么话要客客气气地说。”
姬庆文道:“我知道,我是去求人嘛,自然是要低声下气了、低三下四了。”
他这话中带有几分揶揄,可杨青山却似乎没有听出来,微微颔首道:“姬大人有这样的态度,那我就放心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说道:“时辰不早了,在下还有些事情,就不叨扰先告辞了。哦,我取了姬大人这么许多绸缎,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手里这柄纸扇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却也是我亲手绘制的,就留下给姬大人了吧。”
说罢,杨青山抱着绸缎朝姬庆文躬身行了礼,便转身往织坊门外而去。
姬庆文赶紧对这杨青山的背影说道:“这些绸缎,不是换来了钱谦益的门路了吗?这把扇子你还是拿回去吧。”
杨青山闻言,回头莞尔一笑,脚下却不停步,眨眼间便已从姬庆文的视野中消失不见了。
杨青山离开了有一阵,却见李岩躲躲闪闪走了过来,见姬庆文依旧呆呆站在空无一人的库房门前,李岩便轻咳了两声,问道:“姬兄,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去吃饭,等酒足饭饱之后,再另想办法?”
姬庆文答道:“办法已经有人教我了,就是不知道好用不好用……”
李岩有些惊讶,忙问:“是什么办法?不如姬兄说出来我们探讨探讨。”
于是姬庆文便将杨青山介绍的钱谦益的事情,同李岩一五一十讲了。
李岩听到钱谦益的名字,倒比姬庆文要兴奋得多,连称他是文坛领袖,想要趁此机会结交他一下。
姬庆文却有些顾虑,说道:“求人的嘴始终是不太好开口。既然李兄对这个钱谦益这样有兴趣,不如李兄过去求他,我在旁给你敲边鼓如何?”
李岩脸皮要比姬庆文薄得多,听了这话,立即打起了退堂鼓,支支吾吾就是不肯答应,却见姬庆文手上拿了把扇子,便故意将话题岔开,问道:“姬兄,你从来不用扇子的,今日怎么也拿了一把?”
姬庆文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说道:“这就是那个杨青山给我的……”
李岩劈手夺过折扇,展开一看,瞪着眼睛问道:“姬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