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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明末有钱人-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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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骆养性立即将徐纯朝的话打断,“夜长梦多,必须现在启程,一时一刻也不能耽误。”

    徐纯朝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着说道:“骆指挥,属下也知道魏忠贤确实是个奸臣。可当初他也救过家父一命,这样的恩情,属下不能不报。还请指挥大人,能够看在属下为锦衣卫出生入死的份上,就宽限魏忠贤一天吧……”

    他这几句话说得动情,在场的锦衣卫部众听了,无不垂首不语,就差也附和着求情了。

    然而骆养性却丝毫没有被徐纯朝感动,大笑道:“哈哈哈,我锦衣卫素来讲究忠孝节义几个字。没想到你徐纯朝为了一个阉狗,居然能低头下跪……哼,也算是有情有义了,没有辜负你身上这身飞鱼服。”

    徐纯朝面露喜色道:“这么说,指挥大人是同意了属下的请求了?”

    “哼!”骆养性冷笑一声,“我什么时候同意了?不过是随口夸赞你两句罢了,还不给我退下?”

    徐纯朝立即转喜为忧,高声叫道:“指挥大人,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说着,他向前爬了两步,一把抱住骆养性的大腿,痛哭流涕。

    骆养性见自己珍贵的麒麟服上,被抹上了徐纯朝的鼻涕、眼泪,心中说不出的腻歪,抬起脚将徐纯朝踹走,忽然面露狰狞道:“听令,魏忠贤私养武士、公然抗旨,已同叛逆,还不动手,把他这些护卫给杀了?”

    一众锦衣卫部众听了这异常突然的命令,还在懵懂之中,虽然手按绣春刀,却没有拔出,面面相觑地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动手。

    骆养性见状,又怒道:“怎么?你们没有听见我的命令,也要抗旨吗?”

    锦衣卫们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围住魏忠贤那些护卫,就是一阵乱砍乱杀,转眼之间已将这些人剁成肉泥。

    躲藏在屋内朝外偷看的姬庆文见到这一幕,吓得浑身冒汗,几乎要晕厥过去——要知道,这些护卫在昨夜还同姬庆文一道并肩作战,杀退了白莲教徐鸿儒、周秀英的袭击,可过了不到几个时辰,这十条鲜活的生命就化为了一堆鲜血淋漓的死肉。

    而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却丝毫没有被这血腥的一幕打动,从牙缝之中挤出几个字,说道:“徐纯朝,怎么样?难道你也想跟着死吗?你大好的前程,为了一个魏忠贤,值得吗?”

    徐纯朝一时有些犹豫,魏忠贤却起身说道:“好,好猴崽子,下手狠辣,比杂家强。行了,你也不用为难徐纯朝了,杂家这就跟你回京。不过杂家屋里还有些东西,你让杂家回去收拾一下,总可以吧?”

    骆养性眼珠一转,说了句:“好,你快去收拾,我们这就出发。”

    于是魏忠贤颤颤巍巍从座位里站了起来,而他身边已没了半个从人和护卫,孤零零一个人转身走进屋里,只留下一个落寞、孤寂而又老迈的背影。

    姬庆文躬身躲在屋内,见魏忠贤回屋去了,不禁松了口气,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努力压抑住嗓音,对李岩说道:“李兄,看来魏忠贤此次回京,已是在劫难逃了吧?”

    李岩也禁不住挥起衣袖,擦了擦寒冬里额头上渗出的汗,说道:“应该是这样没错了。没想到阜城县这小小的驿站,竟成了朝廷权力斗争的核心,我们不知不觉闯了进来,又能平平安安地全身而退,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姬庆文正待答话,忽听窗外又传来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的声音:“魏忠贤怎么进去了这么久还没出来?你们哪个给我进去瞧瞧?”

    姬庆文闻言一惊,赶紧又从缝隙之中观看,只见别人都未行动,却是那徐纯朝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快步进门,又立即退了回来,高声叫道:“魏……魏忠贤,上吊自杀了!”

第〇三五节 一条道走到黑() 
徐纯朝这一声大喊,仿佛吹起一阵凛冽寒风,让不知多少人被这寒意袭得浑身打颤,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就连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也慌张得连说话声音都结巴起来:“徐……徐……徐纯朝,你……你……你说什么?魏……魏……魏忠贤他怎么了?”

    徐纯朝倒是已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挺直了腰杆,朝骆养性作揖道:“骆指挥,魏忠贤已在屋内自缢而死。”

    骆养性闻言,用力晃了晃脑袋,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立即快步向前走进屋里,却又急速退了出来,仿佛那屋子里并没有吊着已死了的魏忠贤,而是关着一头斑斓猛虎。

    此刻骆养性心里已是一团乱麻:自己接到的圣旨,是要一个活的魏忠贤回京,而魏忠贤却在自己眼皮底下上吊自杀了,这样的罪过——往小了说,是自己职责有失,未能阻止钦犯畏罪自杀;往大了说,则要背负起逼死魏忠贤的罪名……

    他魏忠贤是什么人?失了势的九千岁!九千岁再怎么打折,那也得是千岁老爷,天下多少双眼睛紧紧盯着的人。而这样一个人,居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了!

    而死了的魏忠贤毕竟还是魏忠贤,朝廷里阉党的势力依旧十分庞大,万一他们群起而攻之,那上奏皇帝要求惩处自己的奏章都能将骆养性给淹死了。到时候新任皇帝未必能抵挡住纭纭众口,说不定立即就会派人将这套刚穿上、还没捂热了的麒麟服,给骆养性扒了去。

    骆养性一想到这里,更是心神恍惚,在院子里背着手、低着头原地转了两圈,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居然是杀人灭口,只听他说道:“魏忠贤死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能走漏风声。驿站当中一切人等,一个都不能留,统统给我杀了!”

    躲藏在屋子里面看热闹的姬庆文听了这话,禁不住浑身一凛——所谓驿站当中的一切人等,自然也包括自己在内,那当然也就在需要杀了灭口的范围之内。

    这让他张皇失措地往李岩身上看去,却见李岩也望着自己,眼中放出的目光却平静了不少,摊开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姬庆文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骆养性话音刚落,便有人劝谏道:“骆指挥,魏忠贤树大招风,再怎么隐瞒,都是隐瞒不过的。只有在上奏时候想办法避重就轻,不至于将这口黑锅背在自己身上,才是万全之策。”

    这人的声音姬庆文十分熟悉,就是方才那个盘问自己的锦衣卫李元胤。

    只听李元胤继续说道:“这其实也不难。只要上奏之时,骆指挥将来到阜城驿站之后所做的事、所说的话一概略去,只说看到魏忠贤时候,他便已经畏罪自杀。那魏忠贤便是提前畏罪自杀,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责任会落到骆指挥的头上。”

    骆养性听了眼睛一亮,说道:“好,李元胤你说得好。光凭这几句话,本官就要重重赏你!这样,徐纯朝附逆魏忠贤,他指挥佥事算是当到头了,我这就提拔你做新任的指挥佥事,回去就给你下文书。”

    李元胤当即拱手作揖道:“多谢指挥大人栽培。不过徐大人也是忠贞之士,还望骆指挥不要为难他。”

    骆养性脸色一沉,并不想答应,然而李元胤刚给他出了个好主意,不能当场就驳了他的面子,只能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又伸手一指徐纯朝道:“我不处置你,自然有御史言官弹劾你。你也别跟着我回京师了,就守住这个破驿站,不要乱走,懂了吗?”

    徐纯朝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说了个“是”字。

    骆养性又对李元胤说道:“你方才盘问的那几个举人,就怕他们知道了内情出去乱说,要不先带回诏狱里看管起来,等风头过了再放出来?”

    姬庆文在屋里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头一紧,却听李元胤又道:“指挥大人思虑周全,属下佩服。不过朝廷眼看就要开科取士,要是误了他们两个的前程,他们闹将起来,怕是不好收拾。属下方才询问那两个举人时候,叫他们待在原地不动,这里发生的这些事情,他们应该并不知情。而且据属下观察,他们也不是什么书呆子笨人,知道自己前程要紧,绝对不会过来掺和的。”

    李元胤先是吹捧、后又分析,一揉一搓说得骆养性不住地点头称是,说道:“有理,有理。好了,事不宜迟,你这就叫几个兄弟,将魏忠贤的尸体拿下来,赶紧送到京城里去。还好老天爷帮忙,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碰到这倒霉事,魏忠贤这阉狗的尸首不出三天就臭了!”

    说着,骆养性扭头便往外走。

    院子里的锦衣卫们却忙活起来,抬尸的抬尸、赶车的赶车、警卫的警卫,不出一盏茶功夫,就将魏忠贤的尸体从房里抬了出来,放在一辆板车上,又盖上几层席子,迅速出驿站往北方而去了。

    姬庆文听外头没了动静,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李兄,都说这里是是非之地、是漩涡中心,没想到这道坎儿居然这么难跨。现在锦衣卫都走了,我们弟兄总算是平安无事了吧?”

    李岩也是惊魂未定,寒冬腊月里展开折扇不停地往脸上扇,说道:“还多亏那个叫李元胤的锦衣卫,看来他也是忠义之人。要是没有他,我们这关也不好过啊。”

    姬庆文点头道:“那是,也不知道锦衣卫指挥佥事俸禄银子多不多,要是有机会,我可要多给他几百两银子,就当是买命钱了。”

    李岩却道:“锦衣卫这样的要害部门,又是指挥佥事这样的大官,俸禄虽然不多,却从没听说靠俸禄过活的,姬兄的银子可以省了。不过眼下我们还没有真正脱险,还是赶紧走吧。”

    于是姬庆文同李岩离了屋子,便吩咐多九公、杏儿和黄得功立即整理行李、驱赶马车,赶紧离开这座腥风血雨尚未平息的阜城驿站。

    驿站驿丞和他手下的那些兵丁,昨天夜里白莲教徐鸿儒、周秀英来袭的时候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因此姬庆文找不到人销房,在房内留下几两银子,算是赏钱,便赶忙跳上已准备好了的马车,往驿站外而去。

    未离驿站,却见徐纯朝一动不动地矗立在驿站门口,好似一座泥塑。

    徐纯朝的经历遭遇,姬庆文已了然于胸,一点也不想同他在起什么瓜葛,便低声吩咐赶车的多九公,快马加鞭先离了此处再说。

    却不料似乎在半梦半醒之间的徐纯朝突然开口说道:“两位公子,在下临死之前有几句话要讲,不知两位愿不愿意听上一听?”

    “什么?你要死?”姬庆文听了脱口而出,“你想自杀?这又何必呢?”

    李岩也道:“徐大人,魏忠贤不是什么好人,死了也就死了。相信你跟随他也有些难言之隐,他现在死了,你不也得了解脱了吗?”

    徐纯朝道:“多谢两位的好意。在下不是是非不分之人,知道魏忠贤是个奸臣。然而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恩情我不得不报。可天下之人,又有几个知道在下的苦衷呢?世人只知道我附逆阉党,回去之后不知有多少人要弹劾我,现在死了也是一了百了。”

    姬庆文劝道:“徐大人何必如此?常言道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可为人处世并不是一定要见了棺材才掉泪,到了黄河才死心的,没必要一条道走到黑。徐大人不是庸碌之辈,只要脱下官服,隐居民间,未必就没有安身立命之道。”

    徐纯朝脸上忽然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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