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有钱人-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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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岩若有所思道:“要不是李指挥这么一提醒,我还没注意到呢。对啊,姬兄,别的商人做生意赚了钱,要么就是花钱混个功名,要么就是买地养老。可姬兄你官是做得不小了,却为什么从来就不买地呢?”
“买地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收些佃租罢了。我朝农民已然够辛苦的了,我再去兼并他们的土地,岂不是苦上加苦?”
姬庆文一边将凌乱的扑克牌收起来,一边说道:“还有,我花钱的地方其实也不少,除了招兵、养兵、练兵、用兵之外,收购织坊、扩大生产、营建海港,哪样东西不费钱?要是还出大把的银子买地,我这么许多产业不都荒废了吗?”
这几句话姬庆文说得十分直白,可他心里却另有想法——
什么是钱?钱就是资本。资本就像水一样,哪里有利润,就会义无反顾地流到哪里去,就跟百川归海是一个道理。而这个过程当中,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流”字。如果把大笔大笔的白银都买了土地,那就相当于把活钱变成了死钱。死的钱又怎么流?又如何产生利润和效益?
这些话,因为涉及到了后世凯恩斯主义的经济理论,所以姬庆文害怕李岩和李元胤等人都听不懂,便也没有当面同他们说。
然而姬庆文心里却有一笔账:他现在虽也是个富甲一方,甚至可以说是富可敌国的有钱人了,可比起大明朝晋商、秦商、以及江南等几个大商会来,却还只是个小弟弟。如果想要真正从经济上将明朝引入近代的历史发展,那仅仅凭现在的姬庆文还是不够的。
因此摆在姬庆文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将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明末形成一股资本主义的大潮流,吸引原本在历史上沉淀、凝固了的资金,发展起资本主义工商业,从而实现富国强民、富国强兵的目标;要么干脆就由他姬庆文将明朝所有(或者至少是大部分)资本都纳入自己名下,从而由自己主导起整个历史变革的进程……
这两条路,到底怎么选……
姬庆文现在还没有什么主意,他现在首先要面对的,则是匆忙赶来请自己帮忙的诚意伯刘孔昭爵爷。
刘孔昭匆匆而来,见姬庆文并没有出来迎接,心中不免有些不满。然而他也听说,姬庆文现在圣眷正隆,只待将白莲教之乱彻底平息之后,皇上就要封他爵位,不但封号商量好了,就连圣旨都已拟好了。
而当这道圣旨明发天下的时候,姬庆文在爵位上就能同自己平起平坐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公侯世家出身的刘孔昭也不免有些妒忌、有些不快,可既然是皇帝下的旨意,他刘孔昭区区一个伯爵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暗地里骂上几句“不知天高地厚的暴发户”而已。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有求于人。
于是刘孔昭废了老大的力气,这才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拱手朝姬庆文招呼道:“姬大人,别来无恙啊!”
姬庆文倒也不是托大,只不过方才几人刚刚在牌局上交锋过,军帐之中颇为凌乱,忙着收拾一番,这才出来得有些晚了,便也赶忙回礼道:“无恙,无恙。”
他又看了看天色,将刘孔昭引入军帐,又道:“现在时辰有些尴尬,不若刘爵爷多留片刻,我叫营里的厨子做几样拿手好菜,请爵爷就在这里吃顿便饭如何?可惜现在还在打仗,就怕做出来的菜不合刘爵爷的口味。”
姬庆文明武军伙食之精,在整个平叛大军之中都是极有名气的。而那刘孔昭自从领兵入浙之后,吃糠咽菜了将近一个月,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来了,一听姬庆文要请他吃饭,顿时喜笑颜看,也不客气,说道:“那好,那好。等将来我军凯旋之后,由我做东,请姬大人到南京城里最好的饭店美美吃上一顿,也算是我的回礼了。”
后世有句话:胜利能够掩盖一切矛盾。
眼下虽然攻击温州城不利,但总体作战还是十分顺利的,因此姬庆文和刘孔昭原本颇有几分芥蒂的两个人,还是能在这种胜利的氛围下谈笑风生的。
只听姬庆文说道:“说起大军凯旋……听说刘爵爷昨日试探着攻打了一下温州城,不知战况如何?”
姬庆文耳目清明,就连不少锦衣卫也为他所用,这一点刘孔昭时候知道的,因此他也明白姬庆文方才这句话乃是明知故问。
然而他现在正是为此事而来,只能赔笑道:“唉!不瞒姬大人说,这仗打臭了。没想到白莲教负隅顽抗,仍在做困兽之斗,我军攻击半日,损失颇大,我可怜兵士们伤亡惨重,便鸣金收兵了。”
第三二七节 袁崇焕又出事了()
刘孔昭攻城不利的事情,姬庆文当然是知道的。可按照刘爵爷的性格,能够毫不讳言地将自己的败仗说出口来,倒也确实有些难为他了。
于是姬庆文也不愿羞辱磨砺他,反而好言相劝道:“刘爵爷不必气馁,当年太祖皇帝吃了陈友谅多少败仗,最后不也用了贵先祖刘伯温的主意,在鄱阳湖一战取胜,从此定鼎天下的吗?”
一提起老祖宗,刘孔昭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来,赶紧奉承两句道:“姬大人此言,令人茅塞顿开。可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既然是领军作战,还是应当求胜而不求败的。姬大人,你说我这话有道理么?”
坐在姬庆文一旁的李岩早已听出刘孔昭的弦外之音来,在姬庆文耳边低语道:“姬兄,看来刘爵爷是要问你来讨救兵来了……”
姬庆文点点头,接着刘孔昭的话往下说:“有道理,有道理,刘爵爷说得确实有道理。不过这胜仗也不是想打就能打的。”
刘孔昭赶忙接过话头,说道:“那是……我这不就过来找姬大人帮忙来了吗?都说姬大人手下的军队厉害,在京师时候就连满洲鞑子的八旗兵都不是姬大人的对手,这些白莲教的叛匪就更不值得一提了。因此,下次攻城之时,我想请姬大人能够出兵助战,不知姬大人意下如何?”
姬庆文手下的明武军,经过这几天的休整,除了阵亡的十一个将士无法补充、八九个受了重伤的还在调养之外,战斗力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了。
但姬庆文却并不希望自己花了大价钱招募训练起来的这支精兵,成为刘孔昭强攻城池的先锋。
于是他便用为难的口气说道:“刘爵爷,不是下官不想出力,是在是我手下就这么千把个人,要攻打这么老大一座城池,恐怕也派不上多少用场。”
“不,不,不。”刘孔昭忙道,“姬大人手下人马虽然不多,可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精兵强将,说是‘以一当十’一点也不夸张。只要姬大人率军攻城,想必温州这座空城便会迎刃而破了。”
以刘孔昭的身份,让他去拍姬庆文的马屁已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可自打姬庆文赚了钱、当了官之后,过来拍他马屁的人不知凡几,对这种寻常的马屁功夫,姬庆文倒也练就了一些免疫力。
因此姬庆文丝毫没有被刘孔昭这几句打动,说道:“刘爵爷可太抬举我了。我手底下这些人马,哪有那样的本事?就算勉强出马了也不过是画蛇添足,给刘爵爷添乱罢了。”
他话锋一转,又道:“其实嘛,白莲教已成了困兽之斗,打不打的也就这么一回事。刘爵爷再多耐心个十天半个月,搞不好白莲教自己就给饿死了。”
这就是姬庆文心里打的小九九了。
现在周秀英还在温州城里,要是强行攻城势必就会导致异常激烈的血战、鏖战、乱战和混战,刀枪无眼,又怎么能将周秀英这么个妩媚艳丽的女子就乱军之中搭救出来呢?因此只有等着白莲教元气尽丧,不攻自破的时候,才能想办法将她从朝廷的屠刀底下解救出来。
谁知刘孔昭一听姬庆文这话立即就慌了,说道:“那可不成,那可不成。姬大人,要是在多耽搁几天,弄不好白莲教的徐鸿儒就要登极称帝了……”
“称帝就让他称去呗,反正就是小朋友玩过家家,我们在城外看看笑话不就行了吗?徐鸿儒这厮困守温州,脑袋上就一片西方的天,就算当了皇帝,还能翻起多大浪来?更何况他这个皇帝还是假的。”姬庆文满不在乎地说道。
刘孔昭却道:“别啊,姬大人,这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姬大人还不知道吧,听说朝廷里皇上正打算议一议袁督师的罪状,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在我鼻子底下闹出逆贼称帝的大事件来,搞不好皇上就要拿我开刀了……”
“慢,慢,慢……”姬庆文将刘孔昭的话打断,道,“刘爵爷,你方才说的袁督师……指的是不是袁崇焕大人?”
刘孔昭立即点头道:“可不是他嘛!听说姬大人同袁督师一样,都拜在孙承宗老督师的门下,这消息姬大人你会不知道?”
姬庆文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
京师一战之后,袁崇焕便被论罪下狱,然而这大半年过去了,崇祯皇帝似乎始终没下定决心,决定应当如何处置袁崇焕这么个棘手的人物。而就因为袁崇焕这人的身份、地位和资历,只要是他有半点风吹草动,便会引发朝野震动。
可现在听刘孔昭说皇帝都要给给袁崇焕论罪了,姬庆文这边怎么一丁点消息也没听到呢?就连孙承宗老师那边也没有漏出半点消息来,难不成是他老人家忙于恢复关宁防线,将袁崇焕给忘了不成?
因此,姬庆文对刘孔昭的消息的可靠性并不十分确信,试探着问道:“刘爵爷,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话?可别是道听途说吧?”
刘孔昭赶忙解释道:“这么紧要的事情,是可以乱说的吗?不瞒姬大人讲,皇上是用宗人府的名义,向各地的王爷、公爷和侯爵、伯爵下的咨文,想要探一探大家的口风。听说皇上已拟好了给姬大人封爵的旨意,可是毕竟没有明旨下发,姬大人自然也就不知道这样的消息了……”
未待刘孔昭把话说完,姬庆文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把拉过李岩、李元胤就离了中军大帐商量事情去了,把刘孔昭连同他的两个随从孤零零留在军帐之内。
姬庆文找了个僻静地方,斥退旁人,立即问李元胤道:“李指挥,你耳目众多、消息灵通,可曾听说过皇上要打算处置袁督师的消息?”
李元胤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姬大人,宗人府一头管着紫禁城、一头管着各地王府,是个通天的衙门。只有这处地方,锦衣卫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刘爵爷说皇上是走了宗人府的通道来打探各地王爷贵戚的口风,那末将没听说过,便也不奇怪了。不过姬大人,袁督师在天牢里已然关了半年时间了,多多少少也总是得有个说法的,而以袁督师的身份,发落之前征询一下各位王爷、爵爷的意见也是应该的。看来皇上年纪虽轻,办事还是很稳妥的。”
李岩却道:“李指挥的话固然不错。可依我看,圣上却是在动荡之中求稳定啊!”
姬庆文听李岩似乎话里有话,便赶忙问道:“李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岩道:“姬兄不妨想想。处置袁督师,不过分为三种情况而已。其一,袁督师无罪,那将他从牢里放出来,官复原职也就是了;其二,略有小罪,那最多是贬官外放或者削为平民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