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有钱人-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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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佐推门进屋,见姬庆文正同一个美貌女子说话,便故作热情地说道:“没想到姬大人还有这等雅兴,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哪位名牌上的花魁啊?”
姬庆文一笑道:“沈公公这话失言了。她可不是什么青楼女子,而是我的妻子。公公今后还须留意。”
将朝廷命官的妻子说成是青楼女子,那可是一件颇大的失礼失仪之事,让沈良佐不禁脸上一红,慌忙赔礼道:“那是杂家有眼无珠、有眼无珠……还请姬大人不要见怪……”
沈良佐来的时候怒气冲冲,却没料到第一个回合便在言语上落了下风,已然向姬庆文道歉起来。
姬庆文却不客气,微笑着朝柳如是看了一眼。
柳如是在跟着姬庆文之前,不知结交过多少朝廷命官,自然懂得规矩,知道姬庆文要同沈良佐谈论大事,便轻飘飘蹲了个福,说道:“夫君就尽管同沈公公谈事吧,我先下去为两位安排几样好菜上来。”
说着,一提腰间系着的洁白无瑕的纱裙,便退了下去。
姬庆文的夫人都离开了,沈良佐带过来的几个随从自然也不好久留,只能极知趣地关门退了下去。
待众人退尽,沈良佐又致歉道:“姬大人,杂家初来乍到,不知道大人这里的规矩,方才有口无心,还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姬庆文却道:“其实公公说得也没错。我的大老婆柳如是,原来也是青楼中的一位风尘女子。只不过她出淤泥而不染,乃是一朵洁白的芙蓉,正好被下官有幸采撷了而已。”
一听到“柳如是”的大名,就连沈良佐都惊讶得瞪圆了眼睛,惊呼道:“原来传闻都是真的啊!姬大人还真的娶了柳如是为妻。柳如是……哦,不……尊夫人可是名满京华的人物,迎娶她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据说光赎身钱就有足足十万呢……”
不是十万,是三十万。
可姬庆文唯恐说出三十万的数字会吓破了沈良佐的胆,便避重就轻道:“哪有,哪有?这不过是旁人闲来无事的胡扯而已。”
沈良佐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继续讨论下去,赶忙将话锋一转,用尖利的嗓音干咳了几声,说道:“姬大人,杂家今日特意走一趟来苏州,倒也不光是来找姬大人说笑的,乃是有一桩重要事情找姬大人详谈。”
姬庆文不用猜也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却故意装蒜道:“那是在下失礼在前了。既然沈公公有正事同我谈,那这里就太不合时宜……我看今日时辰太晚了些,还请公公明日移步去苏州织造衙门再细谈不迟。”
沈良佐这个大太监急吼吼跑到妓院里,已经是“干着急”了,如果要他再等一天,他可就得忍不住“着急干”了。
于是沈良佐忙摆摆手道:“不必了,这里雅致得很,就在这里谈就好。”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什么?杂家自打从姬大人手里接过淀山港码头之后,码头经营的经营情况,恐怕姬大人也有所耳闻吧?”
姬庆文听了这话,莞尔一笑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啊?沈公公是司礼监出身,东厂、锦衣卫就没有不听你的,我的一举一动不还全在公公的掌握之下?公公是知道的,我这人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不会吧?”沈良佐反问道,“好像姬大人前些天还去过一次湖州呢吧?”
姬庆文顺水推舟道:“我说得不错吧……在下知道,我身边到处都是沈公公的眼线,恐怕我今天哪只脚先迈进的这处‘绛云楼’,沈公公也是心知肚明呢!”
其实沈良佐只知道姬庆文去过一次湖州,至于他何时去、何时回,带的什么人、见过什么没人、说过什么话、办过什么事,他是一概不知道……
只听姬庆文接着说道:“不过下官前去湖州,也不为休息消遣,而是去采购生丝、宣纸等物,也是为了织造衙门的生产呢!”
沈良佐从一个小太监混到司礼监提督太监的位置上,也可堪称一个人精,立即接过话头,说道:“杂家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呢。”
好不容易将话题重新带了回来,沈良佐自然不会让姬庆文又将话题岔开,便一口气往下说道:“也不怕姬大人嫌弃,杂家接手码头之后,这日子一直都是过得紧巴巴的……可杂家就想不通了,杂家遵循的,都是姬大人之前制定下来的规矩,可姬大人经营得风生水起,怎么偏偏杂家就如履薄冰呢?还请大人给我指条明路。”
姬庆文喝了一口面前的茶,笑道:“都说下官人前风光,却不知下官人后辛苦。松江府这座淀山港码头,本来就是不赚钱的……”
“不赚钱……不赚钱……既然码头不赚钱,姬大人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开出来呢?”沈良佐追问道。
“为了安抚那些海商啊!”姬庆文不假思索地答道,“沈公公管理港口也有些日子了。应该知道这些海商穿上衣服人模狗样地跟你做生意,衣服一脱,便成了打家劫舍的海贼。要是在下不开这座码头,不给他们正正经经做生意发财的机会,他们自然就会想别的歪门邪道来赚钱。”
“姬大人的意思是……”
姬庆文“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这座码头是开来绥靖地方的。不但不赚钱,还每年要从织造衙门里拿钱出来供应给码头呢!沈公公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实现经济效益的同时,实现社会效益。”
沈良佐将这句话听了个半懂,学着姬庆文的话说道:“那不如姬大人就继续实现一下你的那个什么,叫社会效益,每年多少也给码头上供应一些银子,也好让杂家的日子好过一些,如何?”
沈良佐这话才说到了点子上。
他屈尊来访,为的还不是想姬庆文讨几两银子的花销么?
可姬庆文却是一钱银子也不想给。
只听他“呵呵”笑道:“公公,你这话似乎有些不太合规矩吧?不怕公公说我托大,织造衙门从来就不做亏本生意,更不会送银子给别人。要说送,也只会送给一个人,数额也颇为巨大。公公,你猜我织造衙门的银子是送给谁的?”
“皇上万岁爷?”沈良佐猜测道。
“没错!就是万岁爷!”姬庆文确认道,“公公确实是位高权重,又是皇上信得过的人,可似乎还不是圣上本人,想必在下的织造衙门也没有理由,送钱给公公吧?”
第二六三节 开源节流()
姬庆文穿越到明朝已有三四年时间了,早就已经摸准了这些大明朝的官员们的套路,只要一提起“皇帝”两个字,直接或是间接地动用起皇帝的权威来,那么那些原本官威十足的大小官员们,便会变得谨小慎微得就像童养媳似的。
沈良佐也不例外。
他一听姬庆文说起皇帝来,立即说道:“不……不……当然没有,没有这个道理……杂家只是想请姬大人看在我们同朝为官的份上,能够帮我一把,先暂借我个一二十万两银子,也算是能让杂家过几天宽裕日子……”
姬庆文假装叹息道:“公公,不是在下不肯帮忙。实在是松江码头上欠了苏州织造衙门太多钱了,恐怕再难借钱给码头上了。”
这叫什么话?
苏州织造衙门是你姬庆文在管,淀山港码头也是你姬庆文一手修建的,不过是左手换到右手而已,又谈得上什么欠不欠的?
于是沈良佐便问道:“姬大人这话又从何说起呢?这两处生意不是都在姬大人手上吗?”
姬庆文道:“沈公公别忘了,苏州织造衙门可是每年要向皇上进贡大批绸缎和银两的。下官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用织造衙门的钱去搞码头这种亏本生意的啊。因此,在下便耍了个小花招,让码头‘暂借’织造衙门的银两运营,这些欠钱,等有朝一日码头赚到了钱,是要还给织造衙门的哦……”
姬庆文口中提到的这个套路,后世广泛用于政府修建桥梁、机场、高速公路等大型工程之中——也就是先筹集资金,然后再收费偿还资金本息,而筹集资金的抵押则是尚不存在的大型工程和固定资产。
考虑到沈良佐是个脑子不甚灵光的明朝人,姬庆文没有把套路说得太详细,却也足够让沈良佐赶到懵逼了。
只见他惊讶了半晌,这才说道:“这可……真……真是匪夷所思……姬大人这算账的方法,杂家可真是闻所未闻……”
姬庆文一笑道:“寻常有一笔账两笔算的,也有两笔账一笔算的。可在下可确确实实是两笔账两笔算的啊,这有什么好想不通的?更何况在下看在沈公公的面子上,已经暂缓催促码头欠款了。公公,你看你到任了也有将近一个月了,我什么时候像你讨过钱?要是放在以前,码头上可是要每个月都往织造衙门账上打两万两银子的哟!”
姬庆文这话不过是临时起意、随口说说——反正织造衙门和淀山码头的过往账目都牢牢掌握在姬庆文自己手里,他再怎么说都是可以的。
而沈良佐兴冲冲从松江跑来苏州,原本是要向姬庆文讨些银两的,却不料三言两语之间,他却每个月都欠着姬庆文两万两银子没有给。
沈良佐同姬庆文谈了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便带着一肚子回松江淀山港了,连过夜都没过。
回到淀山港,没有从姬庆文那里讨到一两银子的沈良佐,只能召集起自己在江南本地招募的几个军师、谋士,商量起下一步的对策来。
谁知道这些所谓的“江南才子”都是些篾片相公,吟风弄月、填词作诗都是满肚子的本事,偏偏没有半点经世济民的真才实学,商量了一整夜,都拿不出什么事半功倍的好办法来。
想来想去,只有老生常谈的四个字“开源节流”。
开源,就是要增加淀山港的收入。可淀山港现在管办分离,除了向过往海商收取关税之外,并没有别的收项。于是沈良佐便一改姬庆文按船舶长度、吨位收钱的规则,转而以商船运输的货物的价值收税。
可商品的价值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块缅甸产的翡翠,你说值五百两银子、我说只能去腌咸菜,谁都有谁的道理,根本没有统一的标准。于是海商们只能去寻求贿赂沈良佐或是他手下书办、主簿的门路,求他们在清点货物的时候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少收些关税。
建立起一套严格的规矩十分困难,可要打破它却方便得很。
被沈良佐这样一搞,原本秩序井然的松江府淀山港码头顿时变得乌烟瘴气——老实本分的海商不得不多缴几倍于之前的关税;而投机取巧的海商在关税上固然得了便宜,可行贿的钱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样一来,淀山港相比其他老牌海港关税低廉、贸易自由的核心竞争力已然丧失了不少。要不是只有在这里才能购买到苏州织造衙门生产的进贡丝绸,那些一闻到利润,行动起来便比苍蝇还快的海商们早就调转风帆船舵,转投别的港口去了。
总而言之,“开源”这件事,算是被沈良佐勉强办理下来了。
可“节流”这事却不是那么好办的。
所谓“节流”,就是要尽量将不必要的开支和成本节省下来。
码头的开销主要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是码头日常维修、维护所用的成本;其二则是码头上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