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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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仲逸看来,这一切都是次要的,只要樊文予入住真正的宅子,那他便可堂而皇之的出入,再也不便来这偏远之处,更不便见那妩媚之妇。
傍晚时分,樊文予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小院中,进门后方才看到仲逸的身影,他长长舒口气:你这几日都躲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换客栈?
仲逸一脸无奈,与那袁姓女子的荒唐事又无从说起?只得借口那家客栈房钱太贵,久住不是办法,只得另选一家更偏、更便宜的小客栈来住。
樊文予对此却不以为然:不就是银子嘛,好说,好说
晚饭后,二人来到书房,红玉再次奉上茶水,此刻她却是规规矩矩、一本正经,据此,仲逸更是想起那个名字…金莲。
但他并不打算告诉樊文予,谁让他结识这样的女人?若是那天头顶的黑色乌纱变为绿帽之时,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一切就看造化了
红玉走后,樊文予便是一阵抱怨,仲逸对此并不意外,设身处地换做别人,降了品阶,小了职权,短期之内的一阵牢骚那也是在所难免,权当听倾诉罢了。
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道:“明日一大早你便随我去刑部,一大堆的活等着干,此次无论如何都要帮帮我,否则我是绝不会放你回蠡县的”。
一口热茶一饮而尽,腹中立刻如灼心般烧痛,不过片刻之后便是一股暖暖的感觉,一时兴奋,竟将热茶当做是那杯中的温酒了。
看着仲逸眉头微皱,不知是热茶的缘故,樊文予急忙道:“这可是你说的,要来京送我,待我理顺刑部的差务后才肯离去,这照磨所的差事是繁琐了些,但我目身边可信、可用之人就非你莫属了”。
“那还有何说的?一切唯樊兄之命是从,这总行了吧?”,仲逸笑道:“若是这样,我倒想起一件事来”。
樊文予见他答应了,便笑着说道:“何事?只要你答应来帮忙,什么都好说”。
仲逸凑上前去道:“其实也无甚要事,就是我继续想住在客栈”。
樊文予哈哈大笑道:“依你,依你”。
次日清晨,仲逸便早早起床,一番洗漱之后,便随樊文予出了门。此时时辰尚早,他们二人走在大街之上,与普通路人并无差别。
樊文予品阶低,又初来乍到,不骑马、不做轿,低调行事也是极有必要的。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从四处走来,街边小吃摊前坐了不少早起之人,他们言行举止似乎比蠡县的百姓规矩了些,吃食也讲究许多,果真是京城,处处彰显它与众不同之处。
洪武帝出生卑微,当了皇帝之后常常想念儿时的美食,曾一度想在宫外安置一处专门卖小吃的地方,朝中文武极力劝阻,说此举有伤大雅,后来这才作罢。
如此一来,各地对这些小户小摊的管制松了些,大家想吃一口鲜汤、鲜肉的倒是方便了许多。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街边小吃摊点相对要固定,除了早晚之外,不得将小木车随意立在大街之上。若遇到朝中大事或有大的祭祀,各级差役便会清理街面,遣散那些闲杂人等,风头过后便一如既往。
只是此刻樊文予与仲逸二人无心吃这美食,随意喝的几口热汤便径直走向刑部。
有了樊文予的陪伴,仲逸终于走进了这令人生畏的刑部大院。
院中不少官差来来往往,虽来这里才几天的光景,但不少人已能记住樊文予的名号,见面便是问声“早”,客套几句而后各自忙去,如此而已。
不过这些人大多都是品阶相近,或是更低者之类的同僚。
若是下属见了上司,那便是恭恭敬敬的施礼,客套都谈不上。很难想象一个九品芝麻官见了二品大员能一番客套说笑,简直闻所未闻,即便二品大员有那个心,可九品芝麻官有那个胆吗?
院墙一侧很不显眼的地方,门口两人见樊文予过来,急忙施礼问候,二人进屋后立刻有人奉上茶来,早饭刚过,喝几口热茶消消食,大家说说一日的差务。
尽管仅仅是这院里的一个小小八品,但毕竟这巴掌大的地儿,樊文予还是能说上话的。
不用说,此处便是照磨所。
一名老者正坐在一张木桌前,旁边两个一胖一瘦的下属,樊文予居中而坐,开口便是一副老腔调:“樊某初来照磨所,恰逢朝廷整顿六部,部堂大人发话尽快完结所有卷宗,此次就劳烦诸位了”之类的套话。
仲逸的到来自然是帮忙协理而已,不过这不看僧面看佛面,想必他与樊文予的关系匪浅,如此一番介绍之后,大家就算是认识了。
良久之后,樊文予起身而立,众人立刻忙活起来,仲逸跟在一胖一瘦两名公差身后,来来回回穿梭于书架与老者那张长长的木桌之间,此刻他更像是个杂货铺的搬运伙计,只是书架卷宗皆是近一两年已结或刚结之案。
祖父离开刑部近二十年,他办过的案子卷宗岂会在此处?
第69章 谈何容易()
夜幕下的京城依旧一片繁华,春暖花开之时,人们外出的时日也多了起来。闲来无事之人的解闷之法也不局限于酒肆茶馆中,街上的行人自然也就比往日多了许多。
城中一条僻静的街道,一家不一起眼的客栈中,仲逸正懒懒的躺在那里,一日忙前忙后甚是劳累,但苦于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卷宗,更不知十几年前的卷宗到底所藏何处,心中便是一阵烦闷。
按照那名老者与一胖一瘦两名公差所说,今日他们所在那屋中虽存放的卷宗皆为近一两年一来的已结或刚结之案。若是三五年前或更久的卷宗则早已被封存。
这些卷宗虽也在刑部照磨所,但数量繁巨,尘封已久,要找出其中一两本来,绝非易事,更非一朝一夕可为。
时隔甚久,莫说照磨所的照磨,就是刑部的尚书和侍郎等主官都不知换了多少,职责所在,各有所当,前任的差事,新任者是很难承认的。
仲逸据此判断:如此一来,除非朝廷或部堂特许,尘封的卷宗很难调出来。而陆家庄之案发生在十九年前,但祖父在此之前所查办的案子何止一桩?若是一桩桩查起,谈何容易?
樊文予对此却一无所知,在他看来,只要仲逸能帮他度过眼前这纷繁的差务,剩下的时日他才有机会盘算新的前程。正如仲逸所说:他毕竟有蠡县的历练,东山再起也不是没有可能,一切就看造化吧。
次日清晨,二人便早早起床,一番洗漱之后再次来到大街之上,各怀心事之下却是对办差的格外用心。
只是不知对于刑部来说,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进了刑部大院,一切一如既往,仲逸似乎已熟悉照磨所的公务,仿若就是刑部的属员一般。与众人一阵寒暄之后便再次来到那高高的书架前,面对厚厚的卷宗,再次挽起衣袖
看来,又是一日的“埋头苦干”。
樊文予品得一杯热茶后也舒舒胫骨,亲自动手与众人一起忙活,小小的照磨所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一胖一瘦两名公差正抱着一摞厚厚的卷宗向老者走去,却见门外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二人急忙咳嗽一声:示意樊文予停下手中的活。
“下官见过文郎中,不知郎中到此?”,樊文予寻声望去,只见文郎中已站到众人面前,他急忙上前参拜。
被称作文郎中的老者名叫文泰,官居正五品,在刑部地位特殊,加之他平时待人宽厚,办差稳妥谨慎,故此,在众人心中甚有威望。
只是这文郎中与照磨所并无多少交集,若是需要调阅什么卷宗,差人吩咐一声便是,何须亲自前来?
樊文予猜不出其中的缘故,却又不便直言相问,竟一时没了主意。
文郎中微微笑道:“樊照磨不便拘礼,老夫只是随便看看而已,照磨所最近事务繁巨,万不可疏忽大意”。
樊文予急忙低头附和道:“下官谨记文郎中嘱咐,定当全力办差,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文泰如此客套几句,而后便吩咐樊文予等忙他们各自的差事,自己则备抄着双手,悠然踱步,四下随意看看。
众人见他纷纷施礼,走近之时,仲逸这才想起此人便是那日他在刑部门外远远看到的那名慈眉善目的老者。
见到仲逸后,文郎中驻足而立,细细打量一番便微微问道:“这是何人?为何在照磨所?本官在刑部多年,怎么从未见过?”。
这时,樊文予急忙跑过来道:“启禀文郎中,他是下官的好友,这不?部堂大人差事催的紧,黄侍郎在议事之日曾说过:作为权宜之计,可酌情在可信之人中挑选几名来协理帮忙,所以下官这才”。
见樊文予这般紧张,文郎中却轻松笑道:“樊照磨不便多虑,本官只是随便问问,刑部事关刑狱大事,你等万不可随意带人进出”。
末了,他补充道:“既是樊照磨的好友,况且部堂大人确有部署,那就让他帮忙协理即可,你先忙去吧”。
樊文予连连答应,心中却是一阵的不悦:“当日部堂议事时他文郎中分明也在场,自然知道黄侍郎所言为何,如今专门来此说着不痛不痒、无关紧要之话,到底是要为何?”。
心里这么想着,樊文予却只得后退几步,继续忙他的差事。
文泰见状不予理会,反而转身向仲逸问道:“年轻人,看样子还未过弱冠之年,莫非与樊照磨是同姓同乡好友?”。
仲逸急忙施礼道:“回文郎中的话,在下姓仲,今年十九岁”。
文泰双眉微微皱道:“十九岁?姓仲?祖籍何处?”。
仲逸更是不解,不过对此问题,一直以来他只有一个习惯性的回答,那便是:“山东、济南府”。
山东?济南府?文泰用一种疑惑的眼神再次打量他一番,而后便立刻将目光转移到别人身上。
之后,这位刑部的五品郎中用同样的口吻问及其他人,众人皆如仲逸一般“如实”的回答。
一旁的樊文予听了半天,这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文郎中这是找个借口,专门前来核实协理差务人的身份。
如此一说倒也无可厚非,刑部掌刑狱、事关重大,对外来之人身份的谨慎也无可厚非。樊文予暗暗庆幸:好在有部堂大人和黄侍郎的指令,不然今日必过不了文郎中这一关。
果真是心思缜密之人,早就听说这文泰做事谨慎,是他一贯的风格,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一番询问之后,文郎中便在众人的客套声中慢慢走出照磨所,大家心中所想与樊文予并无出入:无非就是询问一下新来之人的身份罢了。
午饭后,仲逸便早早回到照磨所,此时绝大多数人还未归来,他见那名老者正坐在那条长凳之上,慢慢悠悠的品茶。从他两鬓的白发与条条的皱纹来看,足以证明他在刑部时日已久。
世事沧桑下带来的不仅仅是无穷的回忆,刑部多年来发生过那么多大事小情,想必绝大多数他都是了如指掌的。
观察多时,仲逸决定向这位老人家请教一番。
第70章 老窦头()
刑部照磨所一条大长凳上,老张头正慢慢悠悠的品着那成色不错的龙井,杯中根根嫩芽倒立,看这揉搓和成型的手法,即便是杭州西湖,一年也产不得几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