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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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樊文予早就品出其中之味。
很明显,陈福此言绝非无心之语,而他能当着仲逸与自己的面说出来,至少说明: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那是,刑部上上下下对樊大人连连叫好,听说吏部也有几位与樊大人交情不错,如此人缘,令陈某钦佩不已啊”,陈福缓缓端起茶碗,向樊文予与仲逸微微点头回应,脸上依旧是那一贯的笑意。
这茶品的,估计才有点‘味儿’吧?
仲逸并不言语,他心中再明白不过:若没有其他佐证,仅是一个失查之罪,陈福顶多被一顿训斥后,降个品佚而已。
即便扒了这身官服,但至少能保得住这条命,连个牢狱之灾都不好说。
此刻,他抛出樊文予升迁之事,无非是一种拉拢,一种示好而已。
此举,比保定知府送两本‘书’的手段,高明多了。
“看来,陈福这小老头还是舍不得这顶乌纱,毕竟人家已经做到了三品,莫说再进一步,就是一直呆在臬司衙门,那也是个一言九鼎、威风凛凛的人物”。
这一层,连樊文予都看出来了。
“陈大人,公事当紧,还是说说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吧?”,仲逸突然放下茶杯,强行打断了这个话题。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得要逼一逼才行。
“差事自然要办,不过我们同为朝廷做事,也应相互有个照应才是,一来二往的,日后难免要打交道”。
陈福当然品的出话外之音,但他依旧旁敲侧击:“听说,仲大人在翰林院颇有名气,就连当今礼部侍郎袁炜大人,都对你赏识不已”。
果真,还是来了。
仲逸心中暗暗道:“好在自己刚入翰林院,而袁炜那日的表态人人皆知,这也不算什么”。
众所周知,徐阶与严氏势不两立,而袁炜更倾向于与徐阶一方,这个陈福既替严士蕃做事,自然不会与袁炜一派。
陈福如此一说,无非是想表明:他在朝廷有些根基,不是那么好惹的。
从进臬司衙门起,陈福先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而后煞费苦心、拐弯抹角半天,就是不说正事。
“陈大人,仲某敬你年事已高,又是朝廷三品大员,若你一味推三阻四、阳奉阴违,那休怪我们无理了”。
思虑良久,仲逸决定反击,对付这老奸巨猾之人,必须要动点别的手段了。
“此案,背后另有其人,想必陈大人再清楚不过。若你执意一人将全部罪名担下,非但于事无补,更会为招来杀身之祸”,也不顾陈福的反应,仲逸微微笑道:“离京之时,圣上特有旨意:此案,无论涉及到谁,一律严办”。
呵呵,陈福喉中哼出一声冷笑,眼皮稍稍一抬,随意望了仲逸一眼:“朝廷自有章法,我陈某人犯了那条?何来杀身之祸一说?”。
“啪”一声响,仲逸将茶杯甩开。
“樊大人,咱们走”,说着,他便朝门口走去。
樊文予还未反应过来,却见仲逸已迈出脚步,他急忙起身跟了上去。
“陈臬台、陈大人,仲某所说的杀身之祸,不是来自朝廷,而是来自此案背后之人:你身为按察使,参与此案颇多,知道的也太多了点,就不怕被人灭口吗?”。
快至门槛处,仲逸却突然收住脚步,转身向陈福冷冷道:“实不相瞒,本官的随从之中,有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若是落到他们手中,你说,是无罪,还是有罪?”。
自从石成在保定府说出真实身份后,想必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按察司。
否则?这位堂堂的三品大员,就不会如此谦逊、随和了。
不过,此话由仲逸亲口说出,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啊?这个?”,陈福脸上顿时笑意全无,急忙起身上前。
似有一丝慌乱,但这位三品臬台才几步的距离,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样:“仲大人此话何意?陈某愚钝,似乎听不太明白”。
果真是陈福,这‘城府’也太深了。
“此案圣上钦定,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千户都亲自出面,不管你背后之人是谁,都保不了你”。
仲逸双手背抄,稍稍踱步,一脸峻色道:“对了,至于仲某与樊大人升迁之事,自有朝廷章法在。但此刻我二人正奉旨查案,若有人想拿此事做文章,恐有阻挠办案、欲盖弥彰之嫌。圣上会怎么想?怎么做?”。
“陈大人好好想想吧,你,会想通的”,仲逸摆摆手,此刻他与樊文予已出了屋门,向院中而去。
身后的陈福脸上再无那般随和笑意,他缓缓落座,心思之重,不得不重新衡量:仲逸,年纪轻轻,行事却如此果断。
后生可畏啊。
“石大哥,这次,恐怕又要劳烦你们锦衣卫的兄弟唱一出戏了”,回到住处,仲逸立刻召来靳睿与石成等人。
“唱戏?我们锦衣卫的兄弟可不会啊”。
石成打趣道:‘仲大人,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便是’。
“这样”,示意众人凑上前来,仲逸压低声音:“从京城随行的兄弟不能露面,得找些生面孔”。
第245章 按察司(下)()
傍晚时分,秋风骤停,街上行人越发多了起来。酒楼客栈、人满为患,已是常态。而居家小院中,也是炊烟袅袅、灶火红红,洗菜淘米、摘葱剥蒜,煎炸烹炒,噼里啪啦声响。
晚饭时分到了。
臬司衙门中,人更少了,动静更小了。
不过,身执兵器的衙役却更多了。
用臬台陈福的话说:此举,是为保护朝廷派来的仲、樊二位大人而特意安排的。
除陈福外,陪同冲逸与樊文予一起用晚饭的,还有按察副使、按察司佥事等。
当然,还有靳睿与石成。
至于其他四名随从,此刻正立于门口。之前,他们四人皆随石成上街而去,晚饭就在城中一家酒楼用过、
圆圆木桌,众人相围而坐,桌上有酒有菜,菜有荤有素,荤素有凉有热,汤很浓,酒不多。
相比保定知府安排的满满一桌“粗茶淡饭”,这一桌才是真正的粗茶淡饭。
不过,这也是场面上的待客之道。
“原本想着盛情款待二位,只是朝廷自有章法,都是朝廷命官,自要遵从”。
陈福缓缓酒杯提议:‘一路之上,二位大人辛苦了,来,大家干了这杯’。
自从仲逸突然抬腿起身,却又在门槛处驻足说出那番话后,身为按察司正三品的臬台大人,陈福心中一时也没了主意。
从午饭至今,双方没有再碰面。
仲逸向石成等人附耳交代一番,而后与樊文予说起案情,剩下的时间,就是不停得翻着卷宗。
门外的衙役来回走动,颇有规律,刻意从他们门口路过,时不时的问一句:“仲大人、樊大人,有何差遣,尽管吩咐”。
对朝廷钦差特意保护,本无可厚非,但仲逸却觉得这种保护,似乎有‘监视’的意味。
很明显,仲逸一路走来,俨然一副一查到底的架势,丝毫看不出能回旋的余地。
而陈福表面上做出一副‘仅是失查之责’的模样,但从他心底里:还是不想为此事,而彻底离开衙门。
心有各属,各有所图,这种情形之下:见面无益、多说无益。
动动筷子、碰碰杯,偶尔夹起一块肉。
可惜,汤都凉了。
这饭吃的
“报”,门外一声喊,只见一名年青的衙役向陈福禀道:“臬台大人”。
“何事?此处并无外人,直说吧”,陈福缓缓放下酒杯,随意回了一句。
衙役这一声喊,倒是为这尴尬的气氛解围了。
咳咳,陈福仅此一句,既不多言语,也没让衙役进来:此处毕竟是按察司,也该他摆摆威风了。
“臬台大人,这?”,门口衙役眉头紧皱,脸上满是犹豫和不安:“你,还是出来吧?”。
“不长眼的东西,没看本官正与两位大人说话吗?”,虽这么说,陈福只得起身朝门口走去。
表面对差役一声斥责,但他的心中却同样不安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如此匆忙?
短短几步的距离,陈福心中却如排山倒海一般。
来到门口,那名衙役立刻凑上前来,一手挡脸,附耳低语。
“什么?”,一声低沉,陈福瞳孔突然放大,而后很快恢复,眉头却皱的太深,一时还未舒展开来。
“你先下去”,片刻的功夫,他的脸色竟缓和许多。
这城府,该有多深?
“你们二人,好好陪陪两位大人”,陈福站在门口,向按察司的副使、佥事叮嘱一番,而后再次向仲逸道:“衙门还有些紧急公务要处理,失陪了”。
“按察司不同于其他衙门,公事要紧,陈大人先忙”,仲逸与樊文予微微点点头,算是一个回应。
“二位,你们臬台大人有紧急公务处理,咱们可得好好喝几杯?”,此刻,樊文予却来了兴致。
“那是,那是,今晚,咱们不醉不归”,按察司的两名属官立刻笑脸相迎。
“什么?是何人如此大胆?”,回到书房,陈福再也无须掩饰,脸上竟冒起青筋:“这里是按察司,他们是不是不要命了?”。
陈福的这个反应着实令人汗颜,那年轻的衙役急忙禀道:“属下真的不知,方才只听府里一个丫鬟来报,这才知道臬台大人书房来窃贼了”。
原来,除了衙门中住处外,陈福在城中还有一处宅院。
此事,只有他的心腹属下知晓。
身为按察使,陈福经手的大案不在少数,而每个案件定会牵扯到方方面面。无论上报京城,还是下传各州府县,除公文外,还有一些往来。
这些往来,自然包括同僚之间的书信。
私信。
陈福有个习惯,但凡重要的东西,大多不会放在衙门中,人多眼杂,他是个多疑之人,所以这才秘密置办那处私宅。
“臬台大人,是否派弟兄们将里里外外搜一遍?看有没有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衙役试探的问道。
“不急,不急”,陈福连连摆手:“若真丢了什么东西,还能找回来嘛?若没有丢,还能抓到人吗?早跑了”。
“你先下去吧”,一阵沉默之后,陈福向衙役吩咐道:‘此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偌大一个房间,只剩陈福一人。
异常安静。
掌管刑狱多年,陈福自不会落入俗套:但凡贵重之物,他不会放在衙门,不会放在书房,更不会藏匿于那些花瓶、木盒之内。
对他来说,自己女人的卧房才是最安全的。
事发至今,他的女人并未特意差人来说到底丢了何物。
如此,也就是说:那些重要之物,压根就没丢。
“会是谁干的呢?”,陈福脸上一脸阴沉。
他用一个按察使的经验来推断:此刻,丢了什么东西,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想告诉他:要动手了。
至于动手之人,呵呵,无非两拨:京城的严氏,城中的仲逸、樊文予。
前者是为了案子,后者也是为了案子…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
不管是那一拨人,他们有一百个理由这样做,又有一千个理由不这样做。
即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