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河洛一剑-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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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敬大师叩头道:“灵空祖师,您——您还要隐瞒弟子么——”
平凡上人急得双手乱摇,大声道:“不是,不是,告诉你们我老人家不是灵空大师就不是灵空大师——”
智敬大师想是呐言于口,啊了两声却说不出话来,见平凡上人又要起身,急得叩头流泪道:“弟子无能,只——只望祖师看在——看在佛祖份上——”
平凡上人大叫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快莫哭,一哭就浓包了——”
智敬大师被弄得哭笑不得,他想到少林寺千年声威的重担,心中一阵热血上涌,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平凡上人一看大惊,抢前在智敬大师背上拍了一掌,又在他胸前揉了两下,叹了一口气道:“唉!你们这是何苦呢?我——我告诉你们吧,我正是那灵空大师——”
智敬一听平凡上人、承认自己是灵空大师,不禁喜得一跃而起,但随即又跪下道:“弟子——弟子不知该说什么好,祖师——祖师——这些年来可安好?唉!天可怜见——”
说到这里他又不由自主流下泪来。
平凡上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激动的表情,但随即又恢复冷漠的面容。
智敬大师颤声道:“弟子斗胆请祖师回寺——”
说到这里,他抬头焦急地注视着平凡上人,其他少林寺的和尚也都凝视着平凡上人,辛捷也同样——
平凡上人仰首观天,一语不发。
智敬大师只好又道:“弟子智敬率少林门人请祖师瞧在佛祖份上,随弟子回去——”
平凡上人忽然长叹一声,低声道:“我老人家做了百年的野和尚,要我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少林群僧听到这里都是心中一沉,不料平凡上人又接着道:“只是,只是我老人家究竟是出自少林寺门,平生武学虽然大多自己所创,但是基本却是从藏经阁中悟得的,是以我一定将这百年带走的少林绝学归还给少林——”
智敬大师还想说什么,但立刻被他背后一个老和尚扯衣止住。平凡上人又继续道:“我瞧这娃儿甚是聪明可教,就着他留在我岛上,我定然把所有少林绝学倾囊相授。”说着指了指跪在最后的孙倚重。
智敬大师见平凡上人如此说,知道要请他回寺是不可能的了,但平凡上人既答应传孙倚重绝艺,那么少林寺绝学重现总算有了希望,于是站了起来。
辛捷忽然见那智敬大师十分尴尬地瞧着自己,似乎想说什么,他冰雪聪明,立刻知道智敬大师是因自己身份而为难,因为智敬大师以为他是平凡上人的徒弟,那么他就成了少林众僧的前辈,而他年龄又恁小,是以他立刻巧妙地上前对孙倚重道:“孙兄,恭喜你啦,你竟得了平凡上人老前辈的青睐,这真是千载一遍的奇缘哩。”
孙倚重听他称平凡上人为“老前辈”而不称“师父”,不禁大奇道:“怎么辛——”
辛捷笑道:“兄弟哪有这份福气做上人的徒弟,上人不过略为指点兄弟罢了——”
这句话就明白说出他并非平凡上人之徒,于是智敬大师道:“倚儿,你千万得好好跟着祖师练功,咱们少林寺的光大全在你身上啦——祖师,弟子们这就回去啦——”
平凡上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智敬又对辛捷合什道:“辛施主,咱们后会有期——”
接着率领门人,一行十七人匆匆而去。
平凡上人望着这群“后辈”上船而去,才轻轻叹了一声。
忽然,轰然一声巨响,一片黑影如乌云盖般地落向三人头顶原来那根石笋吃恒河三佛掌力削去顶端,又被无根生以上乘内力打在石根部,表面虽然无异,其实根部已是折断,这时竟轰然倒下——
辛捷大喝一声,双掌向外一划,陡然一合,一股狂风卷出,轰然又是一声巨响,那石笋竟被击成千万碎块,漫天飞出!
辛捷这招乃是新近从平凡上人学来的“空空掌法”中的一招,唤作“飞浪排空,”乃是空空掌法中成力最强的一式。
平凡上人喝采道:“娃儿,真好掌力!”
最惊的莫过于武林之秀孙倚重了,两月前他还和辛捷交过手,不料两月不见,他的功力似乎又精进了一大截!
天渐渐亮了,曙光普照,小戢岛上,晓风残月——
平凡上人左手携着辛捷,右手携着孙倚重,缓缓走向海滨。
船到大戢岛,平凡上人和孙倚重上了岸,辛捷却留在船上道:“晚辈尚有急事要回中土,就此告别,异日有暇——”
平凡上人笑道:“娃儿既有‘要事’,走就是了,不要来什么异与不异的一套啦——
好!倚儿,咱们走!”
说着一抓孙倚重,两个起落,就消失在树林中。
辛捷怔怔地望着两人背影消失,一转身,扯起帆儿,划入海中。
晨风甚紧,船行如箭,辛捷披襟当风,顿觉心旷神怡,他引吭长啸,如龙吟般的啸声随着海风传出老远——
忽然,淡淡的雾气,像轻纱般从四海升起,飘渺袅袅之中,使周围景物陷入迷迷糊糊。
霎时,雾浓了起来,周围都是白茫茫一片。这骤起的大雾正是东海群屿间的一大特色,而这种时起的大雾也为世外三仙避去不少骚扰与麻烦。就是世居东海的渔夫们都万分顾忌这种漫天浓雾。
辛捷心想:“纵使雾大,但此时风向非常稳定,我只要把定舵向,好歹能航行到中原沿岸。”
于是他懒散地坐了下来,任那小艇平稳而轻快的前进。
偶而,他俩下身去,伸手掏了掏海水,修长灵巧的手指在海水中划起几道细短的白线,寻即消失——
大雾中,船在疾行,辛捷无聊地胡思乱想着。
于是,他想到了那娇艳无比的菁儿——
但此时张菁呢?辛捷不敢想像这毫无经验过人心险恶的纯洁少女,长期涉足江湖——
好长一段时间辛捷如此躺着,又坐起,雾愈来愈浓,即使以他超人的目力,五丈以外已是浑浊一片了。
艇侧浪头变成有规律而高昂地顺着船头向前冲去,远处传来搏浪之声,便辛捷直觉感到——海岸近了。
一股莫名的振奋使他从艇中站立起来,一双神目紧紧注视着正前方,期待那陆地突然出现的那一刹那——
雾己更浓,辛捷什么也看不见,空中变幻莫测的水气,在他眼前显出各式各样的幻影。
突然一阵桨击水声——
就在离船头十丈左右飞快掠过一条黑影,看到倒像是条小艇,如非有这样大辛捷也看不见了。
此时辛捷因靠岸在即,又逢如此大雾,风帆早已落下而速度也大减,不禁奇怪什么人敢在这大雾中如此飞快地划艇?
正当他一念至此,突然前面又一庞大黑影掠过,像是艘巨大海船。以它也尽速前进的模样看来,好似正紧追那前面小艇。
想是船上之人正注意前面逃逸者,又遇到这大雾,竟没有发觉从旁悄悄而来的辛捷。
辛捷刚好赶到那大船船尾,一把拉住舵上的缆绳,好奇心的趋使,令他不由自主想跟上看看。
大船的速度大约较前行小艇快些,顺着击水声,不久即愈追愈近,从声音听来已不足五丈了——
突然一阵笑声从大船上暴出,紧接着一个嘶哑的声音操着生硬汉语说道:“小妮子乖乖地别再跑了,我徒儿看上你实是你天大荣幸呢!”
附在大船下的辛捷一听这声音,竟吓了一大跳。
“原来是恒河三佛!被追的人会是谁?听他称谓应是一个女子。”辛捷暗忖道,一看手中握着的绳索,果然编织得不似中原所产。
“什么女子会被金伯胜夷看上了?”辛捷心中发了一个问号。
前面的小艇中人并不应答,只听桨声更急,但操舟人似乎用力过久,出手力巴不甚雄厚,所以老是逃不远去。
又一个年青的口音,道:“姑娘何必急急逃呢?我们又不会吃你,有话好好讲呀?”
辛捷一听即知是金鲁厄,不禁恍然大悟,心想:“除非是金鲁厄看上了前面小舟中的女子,‘恒河三佛’还会对何人如此将就么?”
原来“恒河三佛”对其门下甚为严厉,但这排行最后的金鲁厄却是大得师父及师叔伯的恩宠,不仅因他聪明伶俐,更因他面容俏俊而善于口舌之功,所以金鲁厄在众师兄弟中,真可谓任所欲为而不会得不到了。
“哼!蛮夷之民如何配得上咱们中原礼义之邦的儿女?”
辛捷对金鲁厄已有成见,当然为那女子抱屈了。
金鲁厄刺耳的声音又从船头传过来,道:“姑娘还守着那臭汉子无微不至,看他伤得这样重,还有什么希望可活?扔在海里喂鱼算了!”
“我金鲁厄在天兰富可敌国,姑娘有什么不好跟我去?”金鲁厄竟想以利诱惑,也许他以为中原的女子会像他本国人一般重财轻义吧。
前面逃逸者虽仍加劲鼓桨,但也忍不住骂了一声,道:“好狠心的狗蛮子,姑娘誓必报此杀夫之仇!”微硬的泣语,却突然使旁观的辛捷如中巨棰,一只手紧紧抓住缆绳不放,口中喃喃说道:“是她?竟会是她?……”
蓦然,冲动的天性使他忘我起来,这件事情也像变成他自身的事情一般,突然他一涌身,轻飘飘地翻上船尾——
此时雾气大浓,船头上的“恒河三佛”与金鲁厄俱被雾隐住,辛捷屏住气,放心大胆一步步蹑足前进,果然行不到五丈前面已显出四条人影——
当中站立的一位身材高大,必是伯罗各答无疑,旁一儒生当是自命不凡的金鲁厄了。
四人全神贯注在前逃者,谁也未注意到后面掩至的辛捷。
想是前面操舟者对附近海岸相当熟悉,此时桨声突然向左一转,辛捷记忆中此方向正是朝向岸边。
立刻“恒河三佛”连舵也不用,六足往左一压,借大船只竟硬生生被他三人转折过去,仍紧跟在小艇身后。
突然伯罗各答爆出一连串磔磔夷语:“吉里摩诃防达,勿释哈阉”
并且手中竟举起一硕大铁锚作遥掷状,旁边金鲁厄急得连忙拦住——
此时前面雾气突地大盛,辛捷得平凡上人告诉过这五是进人峡湾内的现象,因为峡湾三山环陆,雾气极不易发散,故愈积愈浓。这时已快至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了。
辛捷不自觉更逼近了一些,距离恒河三佛等已不足三丈,如非他四人俱全神贯注在搜寻逃走之小艇,还会不发现辛捷么?
蓦地金鲁厄又开口喝道:“姑娘速速停止,否则我师伯即要以铁锚投掷过来了!”敢情他也发觉形势突变,浓雾使得四人快失去逃船的踪影。
虽然不一会儿前逃者踪迹已渺,但循水声“恒河三佛”仍以其超凡的功力,鼓风而行紧迫在小艇后面。
伯罗各答性最急燥,此时早已将锚高举在手,只要一无把握追得上前船,他即要凭桨声将对方击沉,以免恒河三佛追凌弱女的讯息,传人江湖受人耻笑。
谁知就在这紧张的一刻,突然小艇桨声消失了,立刻四周除了海涛汹涌之外,一丝声息也无,金伯胜与盘灯孚尔也连忙双手一扑一拂,减去前冲速度缓缓停下来。
金鲁厄正站在船弦边,蓦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