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河洛一剑-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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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捷长笑一声,右手一挑,梅香剑破空而起,左手瞧也不瞧,架去厉鹗的攻势,右手一扬,高声道:“这叫做物归原主,厉老儿服吗?”
他一扬掷出手中平凡钢剑,顺手捞住梅香剑,这掷剑,发语,接剑一气呵成。神器到手,豪气上冲,不禁龙吟长啸一声。
哪知厉鹗何等经验,虽败不馁,左拳捣空,右手一招一道青光冲天而起,盘绕一匝,倒劈而下。
原来他把握良机,闪电拔出倚虹剑。
他拔剑之快,实在令人咋舌,辛捷冷不防青光临面,想闪避已来不及。
总算是辛捷天资奇佳,迭有奇遇,自幼养成快的反应,一种直觉促使他蓦然一式“凤点头”,好在能避过。
厉鹗剑式如虹,青光闪处,饶是辛捷避得快,后顶心的发髻儿也被扫落下数根头发来!
辛捷虽避过险招,但也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对厉鹗此等经验和机变,也不由深深感到钦佩。
辛捷定了定神,冷冷道:“看来厉老头子还藏了绝技哩,有本领尽管使来。”
他说此语乃是由于感到厉鹗内力突加的原故。
倒给他说对了,原来剑神厉鹗得了本门秘学“上清气功”的秘笈,立刻闭关苦练,那日于一飞拿辛捷的拜贴给他看,他立刻下书给点苍谢长卿,而且他也把上清气功的精髓锻炼了大半,明知躲不过,立刻动程南奔五华,他到底是老奸巨滑的人物,唯恐自己的功力尚不足以敌辛捷,是以一直隐伏着功力。
到了辛捷夺剑的时候,才突使上清气功,果然先人的奇功非同小可,一击之下,几致置辛捷于死地。
他这一来,胆气稍壮,但见辛捷在临危时又使出那奇怪的步法时,想起泰山大会时,对方便赖以破阵,不由又大大气馁。
厉鹗偷袭又不成,心中连连叹惜,剑阵丝毫不停,辛捷身后已有几剑攻到,辛捷瞧都不瞧,反手东削相架,化开攻势,傲然道:“姓厉的——,你注意了——”
话声不歇,长剑如虹而起。
他梅香剑到手,不再犹豫,诘摩步法陡使,身法真是有如鬼魁,左右点消,剑光闪闪,吴凌风也知到了时候,断魂剑术突发突变,配合快捷无匹的天竺身法,乍看过去,真是有如一道虹光平空而起,声势惊人之极。
“察”“察”数剑,双剑合璧,左右摇呼,两人都在交织剑网的剑阵中掠出这名震天下的剑阵。
这一来,四大宗派的掌门人更是自知凶多吉少。
辛捷毫不停留,身子一掠,才出剑阵,便一剑戳向厉鹗,同时间,左掌也发动攻势,打向苦庵。
两人出得剑阵,犹如鱼得水,长剑左右连摆,但闻“察”“察”数响,辛捷已和厉鹗的剑子相搭。
两人内力齐出,厉鹗知道胜败在此,“嘿”然呼叫,上清气功已然发动。但见两柄神剑剑身“察”“察”弹起,辛捷铁腕一振,“托”的一声,厉钨再也把不住,脱手而飞。
剑神厉鹗虽败不乱,左掌抚胸,右拳飕然打出。
辛捷长笑一声,随手把剑插入土中,挥掌一击。
他用的力道好怪,三分发,七分收,一触之下,猛然一带,“拍”的双掌相触,辛捷力道猛吸,登时牢牢和厉鹗单掌相粘,比试起内力来。
那边,吴凌风长剑如虹,抵住三人,剑式陡紧,强逼三人向左边移动,他和辛捷是有默契的,是以把赤阳等三人都向左角移动。
厉鹗和辛捷比试内力,已然分出上下,上清气功虽是神勇,仍非辛捷敌手,渐渐往后退。
苦庵上人和赤阳道长都明白这个情形,苦于不能脱手相援。
吴凌风剑式如风,缠着三人。
蓦然,赤阳和谢长卿一双剑子逼住凌风剑招,苦庵乘势脱出,奔向厉鹗,吴凌风大吃一惊,长剑一圈,没有拦住,那边苦庵已奔到近处,一手搭在剑神厉鹗背心上,一股内力传了过去。
苦庵上人的内力造倒底不凡,辛捷但觉手上一沉。
心神不由一荡,忙嘿然一声,默运真力,守住心神。
那边吴凌风见辛捷并无持不住的现象,长剑愈快,连下煞手,四大剑派的剑阵已破,只剩下赤阳和谢长卿抵住吴凌风的攻势,谢长卿已斗出豪兴,“七绝”身法连连展出,一时不致落败。
赤阳道士久战不敌,心中焦躁,蓦然大化一声,手中长剑一摆,一式“九宫神行剑”中的“奔电入雷”,忽然化作虚招闪身而退。
吴凌风不虞有此,随即醒悟赤阳道乃是要乘辛捷用力不能防备之际,去下毒手,心中大惊,断魂一剑一转,架开谢长卿的一剑,勉强向左边一侧,奔了过去。
但闻嗤的一声,吴凌风已尽力闪躲,但仍被挑破一道口子,而赤阳已去了两三丈。
吴凌风大叱一声,他深知赤阳道人的心肠,知道他下手不知羞耻,这一急,不顾一切,一式“平沙落雁”,真气贯注之际,天竺身法已然使出。
天竺身到底名不虚传,凌风身简直有若一缕清烟,一起一落,便追到赤阳身后。赤阳心中甚是焦急,脚下拼命加劲,但只闻呼的一声,身后己有风声,不由大吃惊,这吴凌风的轻功真是超凡入圣了。
赤阳道人大骇之下,运足内功,使出武当派的镇山之技,也是他多年来没有使“乾元指”,遥遥点向辛捷。
这乾元指威力甚大,吴凌风急得双目全赤,大喝一声,身形凌空而起,一式“天马行空”,飞过赤阳头顶,同时间里,一脚猛往下跺了下去。
赤阳道士不料吴凌风已凌上空,本能的停身,一招“凤点头”,勉强避过,就这耽搁,辛捷已腾出手,反掌抵住他的攻势。
吴凌风身尚在空中,陡然间剑光袭体,瞥目一看,原来是谢长卿随后攻到,翻身下来迎战。
辛捷以一敌三,奋勇以持,哈哈叫道:“各位大掌门,我想你们应记得十年前,也是由神君和三住大侠比划,而因谢老师赐教——”
厉鹗乘辛捷口中说话分神,上清气功陡施全力,辛捷但觉手心一热,内力猛吐,硬硬抵住,口中笑语不绝!
“谢老师七绝手法,神君拜赐一指,果是名不虚传……”
他口口声声,语语讽刺,谢长卿心如刀割,长剑猛然一震,吴凌风顿觉对方力道好大,方得一怔,谢长卿已跃了开去。
落英剑面色铁青,口噙冷笑道:“姓辛的,咱们冤有头,债有主,还有这位姓吴的,当年河洛一剑单剑断魂吴诏云天绅瀑前击毙我父,这一恩仇到我谢某为止,一笔勾销……”
话声方落,横剑便往头上抹去。
辛捷本对长卿甚为好感,说这一番话只不过心存讽刺而已,不想对方多少年来,日日夜夜引以为憾的也独此一事,这可谓“士可杀不可辱”,落英剑何等刚烈,立萌死志。
说时迟,那时快——
吴凌风大化一声道:“住手——”
这一声乃是吴凌风全身气功之结集,声音有如金鼓石钟之鸣,直可裂石。在场的全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不觉感到微微一震。
吴凌风好快的身法,等谢长卿一怔之际,己架住落英剑,谢长卿微微一声道:“好!姓吴的,你还不满意么……”
吴凌风朗答道:“谢老师千万不要误会,我……我……”
他到底出道之时不久,经验不多,不知如何述明,是以“我……我……”两声,接不上话来,急得俊脸通红。
蓦地里,梅影后一个苍老的声音接口道:“谢世兄,你瞧我是谁?……”
梅影之后,突出人声,而且这声调好不冷冰,谢长卿微微一怔,梅影交错之间,缓缓坡出一个老人。
谢长卿愕然一惊,脸如死灰,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各派掌门,个个也是如此,出现他们眼前的,正是他们十余年前用鬼计暗算而置于死地的神州南君——七妙神君梅山民!
梅山民昔年闯荡大江南北,行事素以冷酷为名,说出话来,仍脱不了这个习性,他这一语,虽是平心静气,但话里韵味,却自然有一种冷冷味道,比起厉鹗那种装腔作势的说话还要有过之。
七妙神君这一出现,四大宗派的掌门人都大惊特惊,心死如灰,梅山民却正眼也不瞧他们一瞧,缓缓向谢长卿道:“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
七妙神君当年以文武全才称著,他早在十年前和谢长卿会第一次面的时候,他便深深地了解谢长卿的心境。他常常自忖:“假若是我,我会怎样哩?”
虽然,谢长卿的一指,对于他的功夫,甚至生命,都有决定性的影响,但是他从心底里,完全能见谅于他,人都说梅山民心量窄狭,有仇必报,但他对谢长卿的宽容,难道不是恕道吗?
辛捷凌风对谢长卿都有好感,但是他乃是废去梅山民武功的正点儿,这时见梅叔叔出此语,心中已知梅叔叔原谅了落英剑,心中不禁一喜。
谢长卿从梅山民一出现,心中万念俱灰,一时之下他又像是千头万绪,又像是什么事都记不得,只木然立着,长剑尖儿垂在地上。
当他听到“……人恒过然后能改……”时,他顿时宛如巨雷轰顶,一时犹如在万丈深渊中发现了可攀时之物,十多年来结郁于胸的根事似乎豁然开通,这一刹那间,他似乎从青年跌入了老年,他似乎懂了许多无以言形的事……
他突然扬起手中长剑,对着梅山民凝视片刻,陡然挥剑“擦”的一声,声响未歇,剑交左手,又是“擦”的一声。只见他双手鲜血淋漓,两只大姆指跌落地上,他用中食两指夹着长剑奋力一掷,“落英剑”化作一圈流光直飞而出,“扑”的一声钉在树干上,剑柄带着小半截剑身左有摇震晃荡,接着头也不回的去了。
辛捷凌风见他自断双指,这一生是不能用剑了的,心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梅山民仰首不语,心中暗赞谢长卿不愧是条汉子。
山风吹来,树枝簇簇而晃。
辛捷和凌风都不觉黯然,而厉鹗,赤阳、苦庵三人,都知今日死劫难逃,厉鹗和赤阳临死不悔,乘辛捷心神微疏之际,奋力再攻。
辛捷长笑一声,双掌内外相分,硬生生的把厉鹗的攻势拒回,左手却一沉一削,不但把赤阳道人的掌力消卸,而且把他震退五六步。
吴凌风已知辛捷之意,长剑一挺,接着赤阳,不让他再加入战圈,赤阳也知辛捷是把己方的帮手困住,好让凌风逐一击破。
吴凌风长剑乱吐,他心中最恨便是赤阳,尤其是金老二的死也是受他赐予,心中是愈想愈火,绝招迭出。
赤阳领教过他的厉害,那敢丝毫大意,招招式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是以一时不致落败。
梅山民在一旁冷眼旁观,已知凌风功夫虽属上乘,但经验却甚欠缺,不由皱皱眉忖道:
“这孩子的功夫已成,但却没有捷儿那么机智……”
正沉吟间,忽见凌风剑光一闪,走中宫,大洪门,正面攻入赤阳道人的近侧,狠狠戳出一式。
这一招用得好妙,赤阳道长一怔,长剑勉力一圈,想要封开这一式致命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