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华-第2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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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紫琮大吃一惊,不想自家国王,竟然如此推崇周铨。
他低头又想了想,再次开口道:“陛下如此看重周铨,可仿效先主刘备三顾孔明之故事,反复求之,其人念陛下心诚,或有言语相助!”
这与段和誉心中所思不谋而合,他点头道:“卿说的是,孤这国王,若得不到破解之策,也就要当到头了!”
心意已定,顾不得天色已晚,段和誉拥衣来到周铨所宿院子里,轻扣院门。早有侍卫喝问,他低声道:“请上禀周制置,小王段和誉求见。”
他深夜来访,所行者是当初宋太祖雪夜访赵普的故伎,只不过可惜天未落雪,不能显出他的诚意。
片刻之后,院门里却传来侍卫声音:“天色已晚,制置已眠,请大王明早再说话。”
段和誉嗟咨了一声,当真没有纠缠,自回去睡去了。不过他对李紫琮有吩咐,次日大早,东方还只是鱼肚泛白,他便起床,侍立在周铨的门前。
周铨推开门,便看到这位中年大叔的笑脸,不由吓了一大跳:“段王爷可是有事?”
“无事,无事,只是想跟在周制置身边聆听教诲。”段和誉道。
周铨不傻,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段和誉做出这模样,分明是要向他问计。大理如今的局面,除非他亲自去,否则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而且对周铨来说,大理是必得之地,唯有得了此处,才可以进一步经略西南,将蒲甘也纳入华夏治下,取得进入印度洋的出海口。
此时还忙不到这里来,那至少是二三十年后的事情了。
“我每日晨起,都要小跑一段时间。”周铨对段和誉道,然后不再管他,自己绕着驿馆开始晨跑。
段和誉面色有些僵,不过想到自己国内情形,他便也跟在周铨身后开始跑步。这一跑,周铨确认,这位“段誉”的历史原型,确实是不会什么轻功。虽然他身体也算不错,可是跑了十余圈后,段和誉就跑不动了,周铨跑了二十圈回来,只看到他倚在门口喘气。
“周……周制置……”
段和誉见他终于跑了回来,一边喘气一边上前见礼,却见周铨笑道:“且等在下沐浴。”
洗完澡回来时,段和誉自己不好意思了,他也是大汗淋漓,因此只能也去洗澡。泡在澡桶之中,段和誉心中有些沮丧,很明显,周铨不愿意为他献计,他不知自己这样纠缠,究竟有没有结果。
“不管许多,大不了就不要脸面了!”他心中拿定主意,飞快地洗好澡,连头都没有干,又去寻周铨去了。
此后一路上,无论周铨做什么,段和誉总是跟着,每每周铨问起,就道自己心中敬服,愿以师事之,在旁聆听教诲。他一个快四十岁的大叔,称呼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为师,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周铨也不好驱赶,于是只能听他任他。
但是,只要段和誉一提正事,周铨必定顾左右而言它,就是不为他出一计。
他越是如此,段和誉就越觉得他成生在胸,更想要从他口中得出如何壮大大理的计策。
这一纠缠,便从汴京纠缠到了徐州。
眼见海州在望,到了那时,双方就要分手,段和誉心中焦急,又召李紫琮等问策,众人一起商议,倒真给他想出了一个办法。(。)8
三二八、我有计矣()
苗仲先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踮起脚尖,向着西面望去。★
当看到周铨陪着一行人走来,他松了口气:这位麻烦的大爷终于来了。
倒不是说周铨,而是指跟在周铨身边的段和誉。
这位段王爷一路行来,都按照大宋朝廷的官方安排,甚是合作,唯独到了徐州,却点了名,要上徐州黄楼一观。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早闻苏轼之名,如今既至他当初曾经为知州的地方,又有他重建的名胜,如何能不登楼一观?
要知道,苏轼如今还是名列元佑党人之列,虽然已经不禁他的文字,可大张旗鼓地参观他所建的楼宇,毕竟有些不妥。
更何况苗仲先还借着苏轼苏辙兄弟的石碑,了一笔小财!
如今苗仲先也后悔当初之举了,早知道周铨这么好说话,自己何必为了那点钱而坏了名头,把苏家兄弟立于黄楼前的石碑砸碎!
不等周铨与段和誉近前,苗仲先就迎了上去。很快段和誉就现,这位徐州知州对自己虽然客气,却在客气之中还带着几分傲气,但对周铨那是当真的恭敬,只恨不得变出一条尾巴来,拼命地摇动讨好周铨。
“有周师相伴,不须有劳太守,还请太守自便。”段和誉见苗仲先有意陪他们登楼,当下开口道。
“不成不成,制置与柱国来此,我如何能不相陪!”苗仲先顿时不快了。
周铨的面,他见得也少,难得有机会在这混脸熟,区区大理之王,不过是上柱国罢了,哪里能阻拦他!
“啊?”段和誉神色微变:“本王不须阁下相陪。”
说这话时,段和誉神情就有些不高兴,瞪着苗仲先,分明是在说“你这人识相点赶紧滚”,可是苗仲先却连连摇头:“下官要陪的是制置。”
苗仲先也说得露骨,你一小国蛮王,还不值得我如此作陪,我真正要拍马屁的是周铨!
这一来两人僵住,互相瞪着,谁都不愿意让步。周铨看得好笑,也不理他们,当先迈步上楼。
他这一走,原本如斗鸡一般互瞪的二人,也只有跟着上了黄楼。
这几年徐州托了利国监的福,展得也很快,东海商会在这里置了不少产业,因此建了数幢高楼。黄楼已经不再是徐州最高处,但从这里向东望去,平原莽莽,甚至可以远眺得到数十里外狄丘的黑烟——作为一个重工业为主的城市,特别是冶炼业达,使得狄丘的环境污染也很严重。哪怕周铨已经是百般注意多方设法,可是仍然杜绝不了这个问题。
不过在远处看,倒不是太难看,仿佛是炊烟升起一般,至少段和誉就没有弄明白,还赞了一句:“那边炊烟阵阵,大宋果然民口殷实。”
然后他的目光停在徐州东门前,在那边,他看到一件此前未曾见过的事情。
有人在筑路,但这筑路又和别的路不同,而是用砾石垒起较高的地基,在上面横着铺好枕木,再直着铺上轨道。
段和誉愣了一下:“这是在做什么,还有,那……似乎是钢铁?”
“这是铁路,所铺正是铁轨。”苗仲先有些得意地道:“如今路快筑好,用不着多久,便可以全通。自狄丘至徐州,所有货物,便可用此铁轨运输,运量更胜过运河!”
运河这两年拥堵越严重,而且受天气影响太大,哪怕周铨花了数十万贯疏浚了两回,效果也不是太明显。故此周铨想到了铁轨运输,这方面的技术,在矿山中早有现成的,而利国监爆式增长的钢铁产量,也让一条从徐州到狄丘的铁路成为可能。
若是这条试验铁路成效比较好,周铨还准备建一条通往海州,为此,他拨款三十万贯,请了京师中一些桥梁名匠,专门研究用钢铁水泥在大河上架桥之法。如今虽然还不能建真正的大桥,但简易桥已经不成问题。
苗仲先说完之后,看了周铨一眼,又补充道:“此乃周制置之明见也,周制置学究天人,以钢铁铸路,古人难及!”
何只是古人难及,段和誉张开嘴巴,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铺在地上的真是钢铁!
这可不是泥土木头,而是冶炼锻造好的钢铁,段和誉估算了一下,仅修这条路用的钢铁量,恐怕就过他们大理一年钢铁总产量。换作在大理,这些都会变成刀兵甲胄,变成工具武器,哪里会奢侈到铺在地上!
宋人就不晓得去偷么?
“如今铁价便宜,而且这些上面都有钢印,便是偷了,也不好出手,铁匠铺子检举一个偷盗之人获得的奖励,可比低价收来这些铁要多得多!”听得段和誉的疑问,苗仲先不以为然:“至于钢铁产量,那更不用提,自从老太爷主掌利国监以来,钢铁产量已提升十倍!”
他本意是夸耀国威,同时吹捧周家父子,可段和誉听完,看着周铨的目光都绿了。
不仅周铨厉害,他老子更厉害!
若大理能有这样的钢铁产量,何愁国力不强?若是他段家能够有这样的钢铁产量,何愁区区的权臣高氏?
想到这里,他再也顾不得许多,哪怕苗仲先这个外人在场,他也毫无颜面,直接跪拜在周铨面前。
“周师,救我,救救小王吧!”
他这一跪,卟嗵一声,周铨愣住,而苗仲先则吓了一大跳。
刚才还好端端地在讨论铁路的事情,怎么转眼间这位大理国王就跪下了?
此时周铨在大宋,说不上权倾天下,但以他为纽带核心的利益集团,足以让任何人都忌惮礼让。
所以象李邦彦、王黼之流,哪怕是天子宠臣,周铨说打就打,说戏弄就戏弄。因为就连赵佶,此时对周铨都有些无可奈何。
但大理段氏,毕竟是一国之主,怎么能向周铨下拜?
苗仲先顿时想起,自己也曾向周铨下拜,求他赐良药治自己的贪财病。心中不由大嫉:这厮好端端的一个王爷,也来学自己,得什么贪财病!
周铨回过神来,伸手去扶段和誉:“段王爷何必如此,我年少智浅,哪里能帮得上王爷!”
“小王外有强敌,内有权臣,众叛亲离,天灾不断。如今国将不国,若无周师赐计相救,只怕回去之后,不是给权臣所弑,就是为乱部所杀,求周师救一救!”
段和誉说到这里,以袖抹泪,哭得当真伤心。
周铨摇了摇头,用力扶他:“段王爷便是有什么事情,也请起来说话,这般模样,于事何补?”
“若是周师不肯赐计,小王便长拜不起!”段和誉与臣僚们早就商议好了,因此拜得非常彻底,哪怕周铨力大,勉强将他扶起,但只要一松手,他就又跪了下去。
这让周铨有些哭笑不得:“段王爷,你所言之事,皆是贵国内政,我乃大宋之臣,却是不好说什么!”
“如何不好说,若说周师是大宋之臣,小王亦向大宋天子称臣,乃大宋天子赐封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云南节度使、上柱国、大理国王,与周师正是同殿之臣,情属同僚,还请周师出计救我!”
苗仲先在旁听得此语,忍不住咂舌:“前些时日听闻高丽王向制置求救,当时还以为传闻有误,如今亲眼见大理王求助,方知传言不虚也!”
周铨懒得理他,又看了段和誉一眼,心中隐隐有一个主意。
因此他道:“虽如段王爷所言,只是周某智浅,实在是无计可施!”
段和誉闻言大恸,以头顿地:“既是如此,归国之后和誉是一死,在此亦是一死,死于此地,尚可转生于大宋,为中土一寻常人家。今日段某,请死于周师之前!”
说完之后,他翻身爬起,向着黄楼栏杆外攀去,竟然要跳楼自尽!
苗仲先这下慌了,他可以不把段和誉放在心上,可若是段和誉死在他管理的地界,他如何脱得了关系?
因此他忙上前去拉,周铨也只能将段和誉拉住:“段王爷何须如此,我已有计矣!”
段和誉闻言大喜,又向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