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华-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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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我们为何要追腊山贼……为何不直接去踹了腊山?”叶楚一开口,让众人眼前都霍然亮堂起来。
他们最初时的念头,都限于为彭城百姓报仇、解救被腊山贼带走的妇人,因此只想着如何追上史鹤一伙,又如何袭击他们,可是叶楚的提议,却另辟蹊径。
史鹤一伙敢于行此悖逆之事,无非就是倚仗腊山寨地势险要,官兵进剿不得。如果他们的老巢被端掉的话,史鹤等人只能在外流窜,又有周傥在后追袭,败亡是迟早的事情!
“而且,史鹤此次来徐,应当是精锐尽出,他所带的百余人,都是他最死忠亲信,也是腊山寨中积年悍匪,他们被带出来,寨里的守备就会空虚!”叶楚说出自己的第二个理由。
“继续说。”周铨见他意犹未尽,便催促道。
“我们手中有史奉仁,还有他的手下!”叶楚看向王启年。
王启年拿手一拍自己的脑门,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史奉仁还有他的手下,如今可都在王启年手中,在狄丘时,王启年没少拿他们练手,因此手里的口供,多得都可以编一本书了。
“寨中情形,我等尽知,除此之外,我听启年哥哥说过,腊山寨有几条山道皆可通抵,大队人马无法展开,我们却可以以少数人马上去。我们年纪都不大,腊山贼也不会太过警惕我们……此策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少数人就算闯入寨中,不知是否可以破寨!”
这要冒一次大险!
周铨思忖了好一会儿,从史奉仁的口供中,他知道这腊山寨中约有三百余户、近千人口。加上附近听其号令的渔村、山庄,聚拢数百青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若是此次他们在彭城掳走的青壮也加入其中,附近的几个县,恐怕都有可能被其攻破。
“我们若从小道过去,不惊动贼人,那么要面对的就只是主寨中的贼人。这其中最精悍最能打的,大多跟史鹤来到了徐州,必须要绕远道,不能及时回去。这么算来,寨中不过一两百可战者,我们以有心算无心,倒未必不能胜。”叶楚看着周铨,眼中满是兴奋。
他对这一战极为期待!
但是叶楚很明白,事关阵列少年生死之事,唯有周铨才能拿主意做决断。
周铨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断然道:“召集众人!”
片刻之后,阵列少年中可以出战的三十余人全部集中起来,这些人多少知道一点聚集的原因,一个个都双眼闪动着,看着周铨。
“你们都知道此次聚集的原因,大伙也都看到了,腊山贼将彭城摧残成什么模样了!”
“实话实说,最初之时,得知彭城之乱后,我心里还暗自窃喜,大伙都知道,我们在利国监正缺人手,民乱之后肯定有大批人员流离失所,正好可以给我们充作人手。”
“但入彭城之后,我所见所闻,让我不得不思忖,是不是该为这些无辜死难者做点什么!”
“我知道,这一步迈出去,要冒极大的危险,我也知道,此时我最该做的,其实是冷静下来坐等朝廷剿灭腊山贼,最聪明的做法便是乘乱发财……但那些无辜死难者的鲜血,那些受害者亲人的悲泣,让我实在坐不住!”
“去他娘的该死的冷静,人生在世,总得做那么几件蠢事,我如今就准备去做上一件……你们,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去做?”
一五五、我家公子可是姓赵()
腊山寨一直是半民半匪,附近官府对这山民控制力不足,因此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让史鹤当了保长。人有亲疏远近,史鹤这位山寨之主,少不得也在安排人手时,也有亲疏之别。
此次徐州之行,虽然要冒点险,可能与官府有冲突,但按照那卢进义的说法,事后能得到天大的好处,雪糖、水泥,甚至那自行车,无论得到哪一样,都是一场泼天的富贵。因此,史鹤派出去的,都是他的亲信。
如同卢进义一样,这些年来,史鹤也特意结交四方“英豪”,收容各处亡命,在带出百余人后,他寨中还留下了两百多寨丁。
说是寨丁,其实就是些山民,平日里耕作打猎樵伐捕鱼,只是战时才会集中起来。
不过为了防备官兵偷袭,这些山民还要兼顾眼线、探子的作用。
骆桩便是其中之一,他背着一捆柴,腰里还别着斧头、弓箭,正贴着泺旁山道走着,却见两艘不起眼的小船缓缓划了过来。
“少爷,这边,这边有人!”船上有人望见骆桩,大声叫道。
骆桩放下背上的柴,一手执弓,一手抓着斧头:“你们是什么人,来此做甚?”
“我家公子游历四方,听闻梁山泺中有观音堂,堂内有一口古钟与东平府内大钟乃是同根而生,只要敲此钟,东平府中的大钟也会响,故此特来游赏,这位大哥可知观音堂在何处?”
骆桩听得这话,又看到两艘船上尽是僮仆小厮,连个大人都没有,他放松了警惕:“观音堂不在此处,在泺中岛上!”
船上众人愕然,相互看了看,方才说话者凑到一个少年面前道:“少爷,这当如何是好?”
“无妨,无妨,当年苏子由来此,曾写‘更须月出波光净,卧听渔家荡桨歌’,我今日来此,没有见到观音堂中的古钟,能见此地风景,也是不错,或者我诗兴大发,亦留诗一首,供后人赏玩助兴!”那少年从船上站起身来,徐徐说道。
骆桩看了这少年一眼,只觉眼前一♂dǐng♂点♂小♂说,。↖。o≧s_;亮:好个风流少年郎!
这少年身上着丝绸长裳,头戴文士巾,手执折扇,腰间悬着一柄装饰用的剑,唇红齿白,双眸如星,一看就知是富贵人家出身的读书种子。
少年轻轻挥了一下手中的扇,拱手向骆桩道:“樵者请了。”
他文绉绉说话,让骆桩极是不适:“小员外有何吩咐?”
“不知这附近,可有什么风光出色之所可供学生赏玩否?”那少年问道。
“山野荒林,哪里有什么风光出色之所!”骆桩哼了一声。
“湖光山色,如诗如画,怎么会没有出色之所……”那少年有些不解。
旁边一个看起来甚是懂事的少年立刻站了起来:“公子,且让小人来与这位樵叔说说。”
他一边说,船一边靠了岸,骆桩又后退了两步,然后就看到那出来交涉的少年跳上岸上,笑嘻嘻地拿出两陌钱来。
“樵叔,些许微礼,且去买酒喝喝。”
骆桩本来不要的,但听得酒字,忍不住喉里咕噜了一声。
而且是两陌钱,即一陌是七十五文,这也有一百五十文呢。
“小哥儿有何吩咐?”
“樵叔既然在这左近砍柴,想来哪儿有奇峰异石流泉飞瀑,樵叔都是很清楚的了,还请樵叔带我家公子前去游玩一番,事后还有谢礼。”
骆桩又瞄了那英俊少年一眼,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来。
这厮带着二三十个僮仆,必是大家之子,若是劫了来,哪怕只是让其家送赎金,也是一大笔钱财!
反正听传消息的兄弟说,寨主在徐州做了好大的事业,也不差这一桩两桩会惹祸事的。
想到这,骆桩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好,好,这位小先生既然要看石头,就随俺来吧。”
他带着周铨一行在山道上缓缓行进,到得景色好些的地方,周铨就令他停下来,然后吟哦不止。骆桩是不懂诗的,不过见周铨这酸劲,再无半点怀疑,当下就想着如何将这伙人拐到山寨中去。
周铨不慌不忙,跟在这个樵夫之后,其间王启年数次催促他返回,他却兴致勃勃,待到太阳西垂之时,他才仿佛兴尽一般:“哎呀,该回去了……”
“早就催公子回去,到现在回去已经晚了,咱们今夜,恐怕得睡在船上!”王启年埋怨道。
“哈哈,无妨无妨。”
“我们倒是无妨,公子在船上怎么睡得安稳!还是快些回去,如果能在左近寻个客栈脚店,那就好了。”
听得王启年这样说,骆桩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陪着笑道:“我们寨子里,时常有商贩来收皮料山货,倒是有一处脚店,打理得很是干净,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妨在我们寨子宿上一宿,等明日时,小人还可以带着公子去几处地方,比如说岛上的观音堂,有明日一日,必定可以游玩!”
周铨闻言露出喜色:“好,好,那就如此吧。”
“可船怎么办?”一少年道。
“西边有处渔村,停在那儿,小人再托相熟的替公子看着,公子只管放心。”
“谁知道会不会有贼上船,偷了我们东西。”那少年又道。
“行了行了,回去都有赏钱,船上的东西都给我扛着!”周铨不耐烦地道。
因为这一路行来,众人的表现都极为正常,与骆桩所想的大户人家子弟带着僮仆游玩没有什么两样,若此骆桩绝无怀疑。听得周铨做了决定,他笑着道:“小人必教公子不虚此行!”
一边说,一边就带着众人顺着山道向腊山寨行去。
到得接近腊山寨处,先是看到一些山谷间的水田,还有山坡上的旱地,周铨四处打量着地形,心里暗暗可惜,这般好的去处,若在他手中定然能够发挥出更大的作用,现在却沦在一群山贼手里。
可惜徐州附近,没有这样的一处所在。
而且通往山寨的道路,着实有些险要,如果不是骆桩带着,想要靠近很不容易。周铨估计了一下,只要两三百人守着,恐怕三五千人想要攻破山寨都不可能,而人数再多,要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小。
待半个太阳落入泺水之中时,他们终于抵达了腊山寨。
明面上山寨并没有什么防备,可当他们顺着崎岖的山路上去时,王启年发现至少有四处暗哨,偶尔还有人上前来询问。好在有骆桩在,他一一应付过去,没有谁生出疑心。
唯独入寨之时,却被拦了下来。
“这些是什么人?”在寨门前,一个长须汉子沉声问道。
“是一位读书的公子,来梁山泺游玩,天暗无法回去,到我们寨中借宿。”骆桩向着那长须汉子挤了挤眼。
长须汉子顿时明白他的心意,腊山寨做这种没有本钱的买卖也不是第一次,换以往他就放过去了,但现在不同。
史鹤劫掠了彭城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信使还带来了史鹤之令,要他们守好寨子,近期勿令外人进入。因此那长须汉子摇头道:“这些时日,寨子里不方便,你让他们先回去!”
王启年听得这个顿时急了:“说让我们来的也是你们,赶我们走的也是你们,哪有你们这般行事的?”
“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谁?我家公子可是姓赵,赵家之人!”又一少年道。
那长须汉子冷冷的目光扫来,却见周铨不急不徐地轻摇扇子,不由微怔。
这少年倒有些不凡,换了别家公子,即使不破口大骂,总得有些失态才对。
骆桩拉着长须汉子到了一边:“丘头领,这小儿是一只肥羊,你看他们的箱子,还有身上衣裳,连僮仆都穿绸缎,若是……”
“寨主正在做大事,你随意带人入寨,怕会误事。”
“正是知道寨主在做大事,我才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