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第84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正是。”短须毕恭毕敬的答道。
“以前做什么营生?”
“回将爷,”短须道:“打猎,挖参,开马市时在马市出手,也帮着马市的大商人做出杂活短工。”
豹眼道:“小人也是山民,打猎时多,也亏得这样,要不然建虏头一回破抚顺关,抚顺所一带死人太多了,我们马根单堡那边几乎全死光了。”
秃头轻轻点头,知道眼前这几个辽民所说是实。
抚顺关是最早被攻击的,李永芳见势不妙就开关投降了,关城损失倒不是很大,只是被建虏把关城中所有人口加上牛马和大量财富抢跑了,再下来就是建虏攻击各堡,这是实打实的交战,攻克堡城之时又加以屠杀,抚顺所一带的军户和平民死伤十分惨重,城堡内外都是尸首,大明沿边各堡一边都是里许大小,一般是住五百多军人,有一个守备来镇守,城中也会住一些军户平民,加上附堡而居的那些百户村落,一堡被屠就意味着相当多的卫所军户和百姓都和守堡军士一样被无差别的屠杀了。
眼前的几个辽民汉子,说起来还真是运气比较好的一群人了。
“这几人不错。”秃头转身对一个军政司的官员道:“记录下来,这一个月测试一下他们的心志和强化体能,然后转为辎兵试用,当然,要他们自己愿意。”
“我们愿意啊。”豹眼赶紧叫道:“小人等愿意当兵。”
“当兵?”秃头斜眼道:“叫你们是有用处,不过和你们原本山民猎户的身份有关。当兵,先干半年辎兵,体能技战术各方面都提升上来再说吧。”
“那咱们干什么?”
“你们啊,”秃头指指苦着脸的李方,说道:“和他一样的新任务,一起深入各处大山,找木头!”
所有在场的人均是将嘴张的老大,短须喃喃道:“从老林子里跑到这,又得跑回老林子里,就是为了砍什么劳什子木头?”
“对喽!”秃头用力拍拍短须,将这个辽东汉子拍的差点儿摔倒在地,然后才大声道:“柞木,五人合抱,发现一颗赏银五两,小队将木头带回赏五十两,一会给你们图形确认,别他娘的把松木榉木给带回来!”
看到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的样子,秃头抱着胳膊虚着眼道:“别不当回事,赏赐是一定兑现的,这是军司转过来的张大人亲笔签署的命令,驻十三山行军司转递过来的正经的军令,近期我们宽甸没有别的大事,上头说了,斩一百颗东虏首级,不如找到一百颗合格的柞木!”
……
“阁部大人,”一身四品绯色官袍的茅元仪大步进入签押房,匆忙抱了下拳,接着便道:“最新的消息,十三山那边果然异动频频。”
“哦?”孙承宗从文书堆里抬起头来,以往遇事不动声色的脸庞也露出讶异之色:“他们真有要大动干戈了?”
“我感觉是。”
茅元仪擦了擦汗,已经四月了,白天的天气开始燥热起来,路边的青草开始长高,柳叶已经茂密,树木成荫,而且野菜渐渐顶上来,以山海关和宁远为核心的区域,春荒算是慢慢过去,百姓的日子渐渐好过起来。
不过天气并没有热到要出汗的地步,辽东的天气比关里要冷的多,现在晚上还得盖厚被子才行,茅元仪的汗水纯粹是急出来的。
“根据祖大寿和满桂他们的侦视,十三山这一个半月来,连续派出多股兵马潜越下山,甚至为了下山与东虏多次激烈交战,东虏放在十三山的包围圈已经算是半撤了,只是广宁一带似乎有东虏很着紧的东西,他们沿着广宁到义州卫一侧仍然留相当多的兵马,对各部总兵派出的哨骑和夜不收防范很严,根本就突不过去。”
“这个情况已经很久了。”孙承宗脸上露出些疲惫之色,沉声道:“麻承恩与尤世禄,满桂,并祖大寿等诸将屯重兵于宁远并锦州一带,然而他们均觉收复广宁力量尚且不足……我亦觉如此,诸部战兵不过两三万人,其中披铁甲兵不过数千人,内丁亦不过数千人,且多半是新兵,此时与虏浪战,恐怕又会重蹈覆辙,可惜朝中诸公,知兵者甚少,众议纷纷,均不以辽事为然,既然如此,我真是心力交瘁,无能为力了。”
茅元仪一呆,他来说的是十三山的事,孙承宗却又扯到想辞职的事上去了。
因为与和裕升曾经的一段过往,茅元仪对十三山那边的事向来相当关注,那边说是广宁义民杨二领头的武装,其实现在茅元仪感觉和裕升的兵马在那边才是有主导性的地位,不过相信这一点的人并不多,连孙承宗也只是半信半疑,毕竟那边一切事情打头的全是杨二,而且杨二也是广宁曾经有名的打行首领,在整个辽东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侠,号召力很强,说是首领也过的去,辽西这边的重要将领,包括祖大寿在内都是认为十三山还是杨二的势力为第一,和裕升的势力为第二,就算和记在山上有精兵强将,也是当初广宁失陷时误打误撞,在山下立住了脚根,这个商家不同于普通商家,有实力就会牢牢抓住,野心不小,不过以山上几千人马的规模,还不至于被太放在眼里。
第一千四十六章 精简()
茅元仪不赞同孙承认宗的判断,这些年他一直在关注和记,包括张瀚的行事轨迹,从一个山西新平堡普通的商人到如今的这种地步,其发展轨迹绝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有超强的武力,并且有对武力和地盘的追求,这两点来说已经是行王霸之事,哪里和商人有什么关连?
然而和记又一直循规蹈矩,尽管有不错的实力,却又是在内地到江南都推出了保险业务,这叫很多大佬都感觉放心,不管和记实力怎么增长,其仍然是以商家手段来行事。
“阁老,”茅元仪道:“是不是又有人弹劾了?”
“正是。”孙承宗淡淡的道:“而且圣心也有变化了。”
“什么?”茅元仪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孙承宗巡行辽东,对他自己来说原本只是权宜之计。但为了大战略上的争执,他当年悍然驱走了同样知兵而且资历相当老的王在晋,把王在晋撵到南京去养老,此后王在晋对孙承宗恨之入骨,说了不少诋毁孙大胡子的话,有些是出于公心,有的就是纯粹的泄愤了。
把王在晋撵走之后,原本是想叫阎鸣泰接任,不过阎鸣泰资历差些,而且本人相当胆小,根本不够格以辽东巡抚本职来经略辽东,孙承宗无奈之下只能留在辽西不走,并且几次加强辽东经略的职权,这几年来也是兢兢业业的做了很多事情。而以孙承宗原本的意愿,当然还是回朝任大学士更为适合,内阁之中最讲资历,他的资历经过几年时间也差不多了,入朝占个坑,如果机缘凑巧,以天启皇帝对他的信任,将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位至首辅。
然而现在已经是机会渺茫了,东林党在党争中一败涂地,先是位高权重威望很重的首辅叶向高被迫黯然去职,然后是韩爌和朱国桢先后接任,这两个东林党人当然不容于皇帝,半年之内也先后被迫去职了。
现在接任首辅的已经是阉党的顾秉谦,此人面善心毒,有笑面佛的谑称,人当面说他,他也笑而不语,然而事后必定会大加报复,绝不放过仇人。
这人年纪比孙承宗要年轻的多,又是阉党干将,现在定然被皇帝信任,搞不好十年之内都不会换人,有这样的首辅在,就算孙承宗回朝也没有道理能顶下顾秉谦,可以说,孙承宗的首辅之路已经随着东林党的全面溃败,彻底断绝了。
这还不是最叫老孙头郁闷的事……从叶向高去职之后,为了挽回一些东林党的元气,当时驻在蓟州的孙承宗自请入朝贺万寿节,而魏广微听说之后立刻力谏魏忠贤阻止,其实当时大势已定,孙承宗回朝怕也改变不了大局,最多使一些东林党人不再遭遇更严重的迫害。而魏忠贤看似体壮如牛,对付政敌时也心狠手辣,但遇到困难就容易受惊,象一头被堵在壁角的野猪,他的应对就是立刻进宫找天启皇帝哭诉,甚至编造孙承宗要带兵进京的谣言,得到天启允许后,立刻找到兵部尚书王永光派出传骑,勒令孙承宗止步,当时孙承宗已抵通州,无奈之下只能退回……
这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大局已定,东林在朝势力已经被一扫而空,杨涟,左光斗,高攀龙,黄尊素等东林党的中坚骨干全部被杀,叶向高和韩爌等顶级大佬被迫下野,袁可立等原本要入朝为部堂的大员也是被致仕或是放在南京闲职,孙承宗也不可能争首辅之位,可以说在朝中的仕途已经被堵死了。
“阁老?”茅元仪道:“圣心怎么变了?”
“此前李藩和徐大化等人弹劾于我,”孙承宗抚须叹道:“当然是老调重弹,说是辽西坐拥重兵却不敢寸进,浪费国帑。皇上虽未理睬此辈,却也由兵部下诏,着令我清查核实营伍,淘汰冗官冗兵。虽然皇上令我继续督师辽东,却又叫我编简行伍,节省军饷开销,说明皇上也是感觉辽西这里花费太多,而功劳太小,支持我们的朝官多半去职,这一次徐大化之流大举弹劾,虽然众臣明知是魏忠贤指使,敢出头支持我的也只有兵部崔大人一人,然后皇上下诏令我精兵简将,减少军饷开销……”
说到这里,孙承宗摇了摇头,已经不便再说下去了。
在此之前,辽饷最高近五百万两,那时候天启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孙承宗刚到辽西时,除了山海关和岌岌可危的宁远之外,关外已经无复寸土归于大明。
三年时间,孙承宗虽然花了一千多万两白银,但也是把防线给稳固住了,虽然没有照此前设想的那样再修一道二百多里长的长墙,但一直到天启五年时起,已经重派诸将镇守锦州,大小凌河,还有杏山,松口,塔山,右屯等各堡,把防线从宁远往前又推进了二百里,一直抵大凌河与锦州等处,锦州往西百五十里就是广宁,另外编练十七万四十营的战兵,与李邦华袁可立呼应,并且支持袁可立重建水师,支持东江和登莱收复辽南……用兵部尚书王永光的评价来说便是:“兵家有云,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阁臣孙承宗督师辽东,虽未大举进攻,皆接小仗,然与登抚袁可立呼应配合,虏不敢轻易深入矣。”
两年之来,建虏并未大举进攻,而大举反功时机又尚未成熟,但反过来说,孙承宗无形之中又为朝廷省下了大笔军费,保障了山海关和京师的安全,以使大明能够养精蓄锐,保持了天朝的赫赫声威。”
一边评价是浪费国帑,无尺寸之功,一边又是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反正孙承宗有练兵,实将,复土,修堡,诸多功劳,最少在天启皇帝眼里这位老师还是相当能干的,另外支援十三山时辽西将领也是经历了小规模的实战,说明还是可以与虏野战一把的,所以不管孙承宗在此前怎么辞职,三年时间上了四十多疏请求辞去督师辽东之职,天启皇帝就是打死也不同意,而到了此时,孙承宗回朝无望,想着要在辽东继续大展拳脚时,皇帝在阉党的蛊惑下又是圣心一变,要孙承宗缩减军队规模节省辽饷……这一下孙阁老心里的憋屈就甭提了。
当年想走是真想走,现在说要走其实不想走,不想走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