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第8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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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做。
为了平息将士的愤怒,另外也是尽可能的帮助汉民,除了驻在宽甸和皮岛的军情分司出动人手潜至后金统治区帮助逃亡汉民之外,从十二团内也是抽调了相当多的人手经过短期强化训练后派往后金统治区,潜伏在各个交通要道帮助那些逃亡者。
李方原本就是辽阳人,在后金入侵的第一时间就举家逃亡,他们先跑到辽南,辽南四卫失陷后又逃到鸭绿江南的义州,这边是朝鲜人的地盘,后金兵没有第一时间追击至此。
等毛文龙赶来到成立东江,李方全家已经只剩下他一个,父母兄弟姐妹七人有六人皆死了,在皮岛上李方也是忍饥挨饿,当商团军竖起大旗招募新军时,李方第一时间就应募,并且由于优良的身体状况第一时间就被录用了。
入伍半年之后,李方的身体状况已经超过了逃亡之前,他身形高大,肩宽体厚,身上满是厚实的肌肉,原本就是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精神体能都相当健旺,在优裕的伙食和长期的体能训练之后,这已经是一个叫人感觉可以空手降伏虎豹的壮汉了。
在潜伏敌境十几天后,李方成功帮助这一百多人跑到太子河边,不过在过河时的损失还是相当的大,不少人被淹死了,也有人被东虏用轻箭射死在河中,李方当时在拖拽着羊皮阀子渡河……这东西当然也是李方带过去的,凭那些一穷二白,连隔夜粮都没有的辽民如何能有这东西,若是早有了怕也被割碎了煮熟吃了,饥饿之下,人是什么都可能吃下肚皮的。
在箭矢嗖嗖而至时,李方的精神也是特别紧张,他受过严格的训练,身上悬佩的短刀可以自信不输给建虏披甲,哪怕来上几个也未必能取他性命,而失去了重甲防护,这种自信就削弱了许多,在冰寒刺骨又湍急的河水之中,还要用超强的体格带动着皮阀前行,还要尽可能的给那些失去了信心的人们打气,劝他们使用最后的力气奋勇游向对岸……当最后一个人上岸之后,又挣扎向前走了三十多步,所有人都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连李方在内众人都是扑倒在还有些湿润的近河的湿地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一个辽民汉子喘着气走向李方身边,妇人和老人们都拾柴生火去了,李方带来的引火物用牛皮纸和皮子包着,过河之后也没有浸湿。
这也是拿生命换来的经验,很多人都是奋力游上岸之后衣服湿透了,结果没有干衣换,就这么一直在冰天雪地里穿着湿衣,捱不到半夜就直接冻死了,侥幸能活下来的也肯定会大病一场,甚至最终还是活不下来。
吸取教训之后李方就在第一时间叫人点燃篝火,反正已经过了河,后金方面很少会派人过来,前方不到五里就有接应的军情司的外勤小分队,安全问题已经不是很紧要了。
枯萎的芦苇很多,众人很快就堆了一人多高,然后点燃,熊熊烈火飞腾而起,所有衣服浸湿的人们都围坐在火堆前,开始借着篝火取暖,众人都脱下衣服烤干,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男女之防,连妇人都是一样,只是坐在火堆的另外一面而已。
李方在烤衣服的时候时不时的站起来观察河对岸,他看到一个个女真骑兵还骑着马在河岸边巡逻着,夕阳之下,这些骑兵象是一个个剪影,他们纹丝不动,斜举着手中的刀枪,或是手中还拿着弓箭,就在一刻钟前,这些穷凶极恶的人还生龙活虎般的追赶着猎物,射杀着河中无辜的逃亡者……
河流里还有一具具尸体在顺流而下,女真人在下游有专门的捞尸网,尸体到那里会被打捞出来。
烤火的人群中有人开始哀哭起来,体力耗光时人们都几乎没有能力持续大脑的思维,当坐下烤火时,身上的寒意退却,疲惫的身体渐渐恢复,这时打量四周,原本一起出逃的家人和亲朋却是多半不在了,这种悲伤和痛苦,没有经历的人根本无法了解。
李方已经见识过了这样的场面,他默默坐着,打量着大河两岸的情形,试图再找出更容易过河的地方……这里就是他亲自试验过的最容易渡过的河口了,河虽然很宽,但有相当长的距离水不及顶,这样可以相对保留人的体力,他已经努力做到最好,然而结局还是不尽如人意。
过了一刻钟光景,李方身上的衣袍都烤干了,他叹口气,站起身来,将随身携带的干粮慢慢分给每个人。
这是羊肉干,切成一条条的晒干,看着很小营养价值却很高,而且相当的顶饿。
借着发肉干的机会,李方把人数点了点……男女老幼全部在内,一共四十三人。
而出来的时候是一百一十余人,另外两个外勤人员从别的道路带出来,一起到河口汇合。
这一次,不仅辽民死了大半,连两个外勤人员也殉职了。
回复了体力的逃民开始转身向河对岸骂起来,相隔很远,又有河流水声,对岸估计也听不清楚什么,一个个骑兵还是在河岸边上不动,象一尊尊泥塑的木偶。
这时有人惊叫起来,有个小童指着上游道:“有人漂下来了。”
旁边也有人道:“果然是有人漂下来了,好几个人啊。”
众人都激动起来,他们是刚刚从冰冷刺骨的河水里脱身,上了岸之后好象一步登入了天堂,那种快活和激动真的是无以言表,特别是单身逃亡没有牵挂的,更是好象一下子登上了西方极乐,那种感觉,恐怕这一生也没有办法再经历几回。
第一千三十章 木头()
此时此刻,所有人恨不得河上的人能立刻漂到这边来,不要被河水冲走,也不要被对岸的女真人给射死。
对岸的骑手们果然也发觉了河中的变化,骑兵们再次鼓噪起来,他们挟弓引箭,向着河边冲过去,有几个骑手可能愤怒刚刚对岸的喝骂,一直骑马冲到水里,没到马腹后才感觉不对,赶紧又退了回来。
多半的骑手都停在河边,马蹄没入水中,向着相隔不过三四十步宽的河面攒射,他们多半用的轻箭,采用平射的办法瞄准,哪怕是余丁们都射的很准,箭矢不停的飞向漂在河中央的木头四周,骑手们都看得出来,这木头从上游漂下来,是不停的漂向对岸,如果再叫这几人成功逃脱,他们可就太丢脸了。
几支箭都堪堪滑着木头射过去了,劲力很足,狠狠的射在水面上。
岸边的逃民发出惊呼声,刚刚他们亲眼看到很多人被轻箭射死,弓箭对于披重甲的战兵来说几乎没有杀伤力,对这些只穿着单薄衣袍的平民来说,一箭射中要害就几乎可以致命了。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突然又传来笃笃的声响。
李方看的最早,圆木上趴着的几个人原来手中都举着小圆盾,轻箭射偏了他们便不理,一旦箭矢可能射中有威胁的时候,这几人便是举着圆盾把箭拍开,或是用盾挡箭,笃笃之声便是箭矢射中圆盾的声响……
“不知道是我十二团的人,或是军情司的人,还是东江镇的人?”
比起特务水平来,虽然和记的军情司现在更专业,后来居上,但东江镇真的胜在人多,而且都半是与东虏有血海深仇的辽东逃民组成的军队,他们不管是潜越过去杀人放火还是向井里投毒,做这些事都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而且不惧死伤,这两年来虽然做了不少事情,但死在后金那边的人也是极多,这一点来说,军情司的宗旨首先就是不露形迹,不暴露自己和组织为第一原则,然后才是建功,所以东江镇损失百人,军情司也未必损失一人。十二团派出来的人手也多半是归军情司的人提调,毕竟比战斗力是军人强些,比起潜越敌境这些事,还是军情的人更内行些。
李方便是军情局的人带出来的,结果军情局的人相当意外的死在河里,他却侥幸活了下来。
在所有人的目视中,圆木上的人一边举盾挡箭,一边奋力以臂划水,这边原本就是中游,没有上游水流那么湍急,这些人应该是一路漂过来,一边漂一边划水,终于有机会可以划上西岸……
“好了,你们几个随我去救人。”
眼看圆木漂到河边,李方心中一定,相隔百步,对方还得换重箭才射的过来,还要较准准头,没有什么机会伤人了。
当下挑了五六个还算健壮的逃民男子,看着圆木漂的方向,一路跑过去……
到了近前,一看服饰李方便叫道:“是不是十二团的弟兄?我是第五营五连的二等军士,现在出外勤,我叫李方……”
“口令?”
那五人已经在浅水处站着,奇怪的是并没有立刻上岸,而是站在齐膝深的冰水里,竟然象是在水里恢复体力的样子。
“口令是巨木。”李方这才想起来这还算敌境边缘,按规矩要互相对口令。
“回令重舰。”问话的是个中年男子,三十来岁,中等身材,肩膀很宽,面色黝黑,颧骨稍稍突起,两眼不大,但炯炯有神。
“我叫陈獾。”中年男子对李方道:“你们来的正好,过来帮一下手。”
李方这时才看出来,这几人不仅带着盾牌,身上还穿着皮靠子,穿着这东西可以在水中行走,不惧淤泥和水冷,实在是浮水的好物件,怪不得他们能从上游一路漂下来,如果是如李方等人那样穿着普通的衣袍,恐怕早就冻的不能活动,更不要说举盾牌挡箭和划水了。
“诸位已经上岸。”李方有些困惑的道:“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叫我们帮忙?”
这时李方已经看的出来,这几人肯定都是军情司的人,听说那边的人都不会报真名给人,一般都用外号,最多加个姓,这陈獾肯定是假名,从年龄和口齿还有气质来看,这陈獾肯定是军情司的老人,一般纯粹的军人都不怎么喜欢和他们打交道,倒不是看不起军情人员,而是感觉军情人员行事天生有些鬼祟,虽然是职业原因,还是叫人打交道有些吃力。此前在李庄呆过的军官会对军情人员有些误解,后来才明白、军法和内勤两司才是对付自己人的,军情专门对外,这倒是给军情司的形象拉高了不少分数,另外温忠发和秃头都是军情出身,十二团不少人都知道,要不然的话,军队一方和军情司配合起来可没有眼下这么顺畅。
李方对军情人员没有成见,不过他也有任务在身,如果和眼前这几位纠缠不清,只会耽搁了自己的事情,他已经打退堂鼓了。
“我们要把这木头扛上岸……”陈獾面露无奈之色,苦笑着道:“尽量往里扛一些距离,这边还是有些危险……”
说话间重箭已经袭来,有几支落在不远处的水里,有几支落在芦苇边缘的湿地里。
“这木头是什么好东西?”一个辽东汉子奇道:“还得扛走?”
“废话不说。”李方立刻俯身上前,对众人道:“想吃饱饭就得先卖力气,干吧。”
这大木是有五六人抱,很难上手,好在是有绳索绑着,还有木扛可以用力,就算这样,十几个精壮的汉子扛起来也是十分的吃力,在重箭袭来的声响之中,各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是将这根千斤重木抬离了芦苇从,一直走到几十步外的篝火旁边。
对岸传来愤怒的叫骂声,显然是女真人那边以为遭遇到了羞辱……这帮汉人不仅逃过了河,还扛起了一根巨大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