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第74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国瑞来了。”刘国缙叫着王发祥的字,指指椅子,说道:“坐下说话。”
“在下站着看老大人研摩古董便可。”王发祥态度很随意的道:“这一套怕是要不少银子。”
“五百两。”刘国缙被说到痒处,竖起巴掌,笑道:“被琉璃厂那掌柜给狠狠杀了一刀,没办法,谁叫老夫最喜欢这青铜器物,这一组是古人吃饭用的器物,上头还刻有古字,可惜老夫才疏学浅,无法破解,真是殊为遗憾啊。”
王发祥做出啧啧赞叹的样子,一套青铜器花费百头耕牛的价格,除了权贵的阶层,说出去怕是要吓死不少人,自隆万以来,外贸盛行,白银大量涌入,随着民间富裕,权贵阶层的收入也是大为增加,最为显著的就是古董业的发达远超前日。
“叫国瑞你来,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知道。”刘国缙终于将手头东西放下,若是以前他便是一边把玩物件一边说话也可,现在却是不同往日,和裕升在水面下的潜实力明显一日强过一日,京师分店几乎每年都要砸几万两来收买低层的官员和大量吏员,一开始刘国缙还不以为然,京师之中官员数万,真正能当家作主紧要时可用的不过数十朝官和寥寥的几家太监勋贵,那些中低层官员和小吏抵得甚用?这两年冷眼旁观下来,才渐渐觉得妙处,京城权贵虽多,底下办事的人还是以小官小吏为主,将这些人笼络的好了,办起事情来反而顺风顺水,远比纯粹拿权势压人要好用的多,和裕升经营的人脉已经渐渐成型,很多事情别人要求到权贵头上,或是砸银子去办,和裕升却是顺风顺水,不经意间就办了。
就象崇文门税关,那可是一般人搞不定的地方,照样被李国宾和王发祥等人拿了下来,刘国缙是心思灵变的人,近年来朝廷对和裕升越是忌惮提防,他和王发祥私下见面的次数反而就越多,就象在辽东女真人兴起之后,刘国缙曾经私下派遣家奴到辽东“观察”是一样的用心。
刘国缙正色道:“你们和裕升的银本,是不是有些问题?”
王发祥吃了一惊,最近这几个月来银本一直很紧张,各地的银库都是用互相倒腾支持的办法来应付上门提银的商人,这也是和裕升放风出去,以手续繁琐请商人提前三到五天打招呼提银的真正原因所在!
和裕升的各地帐局,现在存银约有八十万左右,这个数字每月都有增减,有时多至一百五十万,有时少至五六十万,军司每月开销都有十万以上的赤字,这笔银子都是分摊在各地的帐局,以支取商人存银来解决和裕升财用不足的难题,只是一般存在帐局的银子很少有超过三月的时间,一般情形下多数是存十余天到一个月,少数人存一两个月,只有极少数商人会存银超过三个月时间。
时间不足,赤字很大,为了解决麻烦就只能从各地帐局抽银,然后再于帐局间互相补足银两,以防商人支兑时存银不足,好在和裕升的物流逆天般的发达,三五日内,北方的各帐局都可以互通有无,这样的做法勉强是将和裕升这几个月的用度给支撑了下来。
入秋到年前,这一段时间定然是和裕升十分紧张的阶段,用度紧张,也就只能左右腾挪。
这原本是最高等级的机密,在和裕升内部也是只有极少数的高层才知道真正的内情,普通的中下层也是只明白表面的原因,以为是军司财务方面的核算繁琐,增加了提银的时间。
王发祥哈哈一笑,说道:“我和裕升不敢说富可敌国,但我们张大人几百万的身家也还是有的,帐局存银,实在是无关痛痒的数目,怎会说银本不足?”
刘国缙先是意味深长的一笑,接着道:“贵商行张东主确实是财雄势大,否则也不会有眼下这般成就。然而这和你们银本吃紧,并无关联。再大的家业也有左右支拙的时候……你不要急,老夫并不是要和你查帐,只是和你说一声,前日我与几位同道相聚,左苍屿提起他的弟子史宪之有位叔父,好象是叫史从斌,其是你们和裕升商号的大主顾,有不少存银在你们商号,此人和史宪之闲聊,提起你们帐局提银延迟之事,当时汪文言听了大有兴趣,我今日收到消息,汪文言将史家叔侄都请到自己寓所去面谈去了。”
王发祥面色一凝,知道事情不妙了。
刘国缙又道:“汪文言此人诚小人也,然而我东林一脉还是离不得他,此人多谋善变,此番政争,主导者便是此人。这人极聪明,然而有一条不好的地方就是心胸狭隘,贵东主曾经得罪于他,是以此人对和裕升一向敌意甚浓,此次政争,和裕升当然也被视为阉党一脉,只是地位较为超然……实话来说,便是上下都担心会将你们逼反,但在内地若能找到由头,限制和裕升的发展,又是师出有名的话,我想汪文言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朝廷上下,多半会乐见其成。”
刘国缙说到此,端起茶碗于胸口,沉吟着道:“总之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无机会,没有人会想着主动招惹你们和裕升,可若是有了机会,一旦有人带头,会有大把人跟着上来撕咬,毕竟和裕升的家业,还是很叫人眼红的。”
王发祥闻言一笑,说道:“想是可以,莫要伸手,伸手必被捉。”
刘国缙道:“国瑞这话说大了吧?”
“老大人有所不知。”王发祥微笑道:“林丹汗已经西迁,前哨战已经打响,此番我们东主非要来此丑虏不可。一旦灭察哈尔部,由西至东,大半蒙古疆域实为和裕升所控,万里之遥皆为我家大人所有,此实力已经足可自立,若真有权贵打主意到我们的头上,那可真是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了。”
第九百二十一章 镇海()
刘国缙暗暗心惊,和裕升在草原上的实力人所皆知,但没有人想到居然已经到这种地步。他当然不会认为王发祥的全是事实,当有夸大之处,不过既然敢这么,自是也有相当恐怖的实力了。
这么来,张瀚的实力恐不在东虏之下,若汪文言此次惹出事情来,令得和裕升真的造反,恐怕将来不好收场。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在东林党内只算外围,远够不上核心地位,汪文言向来眼高于,压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和裕升不管有多强的实力,自有汪文言去头,吹皱一池春水,关自己屁事?
倒是今日卖了一个不的人情给和裕升,这倒是所得非。
“不过请老大人放心,”王发祥又道:“只要他们从商业上着手,在商言商,不管是什么样的手段,我们和裕升都一定会接着。”
从刘府出来后,王发祥第一时间折回自己所在的情报,然后将今日之事写成节略,用最高密级的封套封了,交代人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李庄和青城,估计明日就能到李庄,后日至青城,至于军司怎么处理,张瀚会做什么决断,那就不是王发祥能随决揣度的了。
……
“前方便是镇海港,拿下此港,此战便赢了一半了!”
俞咨皋胡须和头发皆是白了一半,已经是一个标准的老将形象。
凤翅盔,银色的山文甲,大红披风,描金绘彩的巴掌宽的牛皮革带,长长的黑色皮靴,一切都鄣显着主人不同凡俗的高级武官的身份。
俞家原本就是将门世家,又出了俞大猷这个传奇式的人物……俞大猷少年习武,曾经以一剑压服少室山群僧,这可不是家言,而是真正的史实,后来从军领兵,运气不好而数次挫跌,就算这样也是建立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功业,抗倭名将,首推戚继光,其次便是俞大猷。
不论是武艺,诗词歌赋,还是练兵之法,带兵实战的本事,俞大猷都是和戚继光一样的优秀,想起来也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嘉靖到万历中期以前,大明真的是将星璀璨,戚继光,俞大猷就是其中最闪烁的双子星。
现在俞咨皋一心想的就是重振家声,直追乃父当年的荣光。
一百多艘大不一的水师战船横帆吃风,向着不远处的澎湖列岛飞驶而去。
大海的海水一片湛蓝,令人见之心醉,风浪不大,船身只是微微起伏,身后是大片的陆地,中左所是距离最近的离岸基地。
此次出征的官兵有两千余人,都是俞咨皋带出来多年的八闽子弟,精于航船和水战,也是福建水师的精华所在。
整个南中国海域极大,而真正控扼海疆,维持沿海地面安全的,其实就是眼前这一百多艘船和船上的两千多水师将士,当然,还有一个大红披风凌风飘扬的俞咨皋。
副将,游击,守备,各船上均有将领,俞咨皋身边只有一个挂游击衔的中军。
海战不象陆战,将领身边家丁环绕,诸多亲将随从,事有不妥就在精锐的保护下安全撤退,除非是全军覆没的惨烈结果,比如辽东战场就死了多员总兵级别的将领,不然的话,战场上大将的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海战则完全不同,一艘船沉或不沉,有时候就是看天意,老天叫你倒霉谁也没有办法,你离的够远了,炮弹可是一打好几里远,除非将领压根不靠近海战的战场,不然的话在任何位置都会有危险。
但如果不靠近指挥,那么将领亲临战场的意义也就没有了,大明的体制就是文官运筹指挥,负责战略层面和后勤管理,而亲冒矢石,冲锋陷阵,这就是将领的责任。这个时候的大明武官们还是有一底线的,光是辽东战场总兵都战死了五六个了,不象十年之后,官兵见虏则望风而逃,见贼也是望风而逃,逃不掉就索性投降……从彻底不要脸皮之后,大明总兵们就很少再有战死疆场的记录了……
俞咨皋虽是副总兵,此时也得站在海船上,其余的将领都分别在别的船员上指挥,算是分摊了风险,一旦中军遇险,则别的将领还能持将旗继续指挥,不至于因为某个将领意外战死之后就全面崩溃。
澎湖就在前方,镇海港就是最适合登岸的深水港,此前渔民也多是在此上岸补给,澎湖原本有几千人的固定或半固定的居民,除去被掠到台湾替荷兰人修城堡的百姓之外,剩下的人手又是替荷兰人在镇海港和岛上修筑了多处城堡,按当时的记录来看荷人修筑的都是石头城堡,只是因为时间紧迫,没有修成大规模的棱堡,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在俞咨皋和普通明军的眼中镇海港的要害地方就是有一座极的堡城,大约只可容纳不到百人于其中驻守,有几艘荷兰战舰已经解缆扬帆,在明军水师主力赶至之前离开了港口,提前抢到上风,远远的在海面上观察着这边的情形。
“这是往凤尾柜屿那边的白沙湾去了,那边红毛夷建了炮台。”
一个军官听了俞咨皋的话,又指着退走的荷兰战船,道:“那边地势险峻,夷船退守的话就很麻烦。”
“这且不管。”俞咨皋哼了一声,道:“且破眼前之敌再。”
俞咨皋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一个穿白衣长衫的秀才模样的青年,心中倒也隐隐感觉有些敬意,这个青年秀才听也是学校里出来的,肚子里颇有一些墨水,俞咨皋虽然是虎父,自己却是犬子,他爹的那些学问才情没有一落在他头上,但家学渊源,俞老将军对读书人还是有几分敬意的,眼前这个青年,斯斯文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