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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大明1617-第5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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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辆车啊……”车队离近些后,清点了车辆数字后张慎言有些吃惊,他的一个幕僚小声道:“一车最少六千斤铜钱七八千串,三十车就是两万多串,一串一千钱就是两千多万钱,好大手笔啊。”

    张慎言忍不住道:“张家口那边听说打的热闹,和裕升一直往那边送钱,现在比价是多少了?”

    “回东翁,”那个幕僚小声道:“和裕升的比价是各处分号钱庄都一样的,现在比价是一比一千了,就是说一两银子就兑换他们一串钱,比在京师要多换二百钱。”

    另一个幕僚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京师一两银子买不到八百了,只能到七百八甚至七百六……张家口的晋商为了与和裕升斗下了血本,京师的上等金背钱已经被他们买的七七八八,最少十五万两的好钱被买到张家口,然后被京师的商人再拿低价兑回去,先前一来一回晋商还要赔上运费,后来干脆是京师商人在晋商钱庄里买,搬出去搁一阵子直接再卖回给他们,那帮晋商什么时候做过这种赔钱的买卖,一个个脸都绿了,但他们开店做买卖又不敢不兑,好在这么缺德的京城商人也不算多,总叫他们不至于一下子就歇业,不过一边是不断的自己铸钱,一边是到处买钱,两边都股本雄厚,但以学生以为,那七家败象已成,已经无力回天。”

    “对。”此前说话的幕僚道:“上次我们谈起此事,学生还向东翁说胜负难定,现在看来和裕升已经行有余力,这一次不是运钱往张家口而是新平堡,足可见他们的铸钱速度已经赶了上来,别处分号很可能不必再限制兑钱了。”

    为了支应与晋商的汇兑之战,虽然在大同到新平堡等要紧的地方和裕升都设了钱庄,但每天兑钱有上限,不论是总量还是每个人的兑换次数和数量都有限制,各地方的商人和百姓都啧有烦言,对和裕升总体的形象不能不说有一定的影响,纵然人们都知道和裕升在打一场很厉害的商战,但看着汇兑比率十分诱人却不能尽量兑换,仍然是叫很多人感觉不悦。

    “唉。”张慎言捋须一叹,向左右两个幕僚感慨道:“学生为官多年,自忖还是有一些阅历在,但实在想象不到,和裕升有这么多银本尚不奇怪,然而他们是在哪里弄到这么多铜来铸钱?就算是朝廷铸币,也是事前各处去采买铜块,颇为劳心费力,所以户部诸公都不太愿意做铸币这种事,也就是南京户部这等闲曹愿意为之,借此生财而已。和裕升一个大同商家,居然有如此能耐吗?这个张瀚,真是如在迷雾里一般,学生怎么也看不透他。”

    张慎言初到大同时,唯一的盼望就是张瀚不要在他的任上扯旗造反,而几个月下来,大同的局面越来越平稳,地方上并没有因为出现张瀚这种强势人物而动荡不安,相反的是通过这几个月的观察,张慎言发觉大同地方十分富裕安定,人心也很安稳,似乎有一个很奇诡的现象,就是所有人都认可张瀚在宣大地方的实力,然而所有人又几乎没有人认为张瀚会公然造反,最少最近几年都没有这种迹象,人心因此十分平稳,这也是张慎言最感觉奇怪的地方。

第六百二十九章 京债() 
“好了,关闭城门。”

    和裕升的车队进来不久天就黑了,马茯在城头威风凛凛的下令,一队守城门的兵丁提着灯笼在两个堡门处候着,听到命令就立刻推闭堡门,放下门栓,但紧接着这些人就围着车队和押运车队的和裕升的军人打起招呼来,双方说笑着,彼此十分亲热,完全看不出来是两个体系之下的军人。

    张慎言也是谨慎的观察着和裕升的军人,上次在路过新平堡时他就见识过,最叫他诧异的就是和裕升的军人的精神气质和边军完全不同,当时他有所感,但并不能明白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当时最叫他惊奇的只是和裕升的军人有很多都能书写,这在大明九边重镇的九十万边军里几乎是挑不到第二家的,在九边军镇里,不仅普通士兵几乎全部是文盲,就连将领的文盲率也是极高,戚继光和俞大猷这样的儒将早就成绝响,更不必提普通的边军士兵了。

    此时他才隐隐感觉到不同之处在哪里,眼前是一个旗队的和裕升骑兵,他们已经翻身下马,牵引着自己的战马和车队一起行走,身边是那一队大同边军,双方在打招呼说笑。这些大同边军也是参将的直属,,双方都没有披甲,但和裕升的军袍整洁挺括,边军们的衣袍却是破旧肮脏,和裕升的骑兵都装备着火铳,并不算长的火铳斜插在插袋之中,放在战马一侧,身上则是佩着直长的马刀,从装备上又是压了只有队官才有一口柳叶刀,其余人等都是一柄铁枪的边军们一筹。

    另外就是气息上两者有明显不同,边军们多半面色焦黄,两眼无神,身形也偏瘦弱,他们普遍的营养不良,近年来朝廷军用不支,多次拖欠军饷,就算不拖欠军饷,从小军到队官一级的边军将士也普通在温饱线上挣扎,除了养活自己,他们菲薄的军饷还要养活家人,生活实在是十分困苦。

    这样的生活水准必定使边军没有办法维系早年间的三五日一练的传统,边军们不仅在外表上瘦弱无神,就是身形来说,相比和裕升军人的膀大腰圆,神情剽悍也是差出老远,再加上武器的差距,可能还有甲胄,张慎言突然有所明悟,大同这边对和裕升实力的认可并不是建立在虚无缥缈的传言之上,而是十分明显的事实。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守城门的边军不仅没留下,在寒暄过后,反而走散了大半。

    不仅是这些边军,在城门附近有不少人都是神色匆匆,有跟着车队继续走的,也有匆匆忙忙开始小跑离开的。

    不仅是城门附近,这股不正常的风潮开始向整个北街蔓延,中心点便是和裕升的老店所在的地方,那里距离堡门原本就不远,现在大片地方都是和裕升所有,老店,骡马行,帐局,仓储区,现在又多了钱庄。

    大量的人向和裕升钱庄那边跑过去,人们多半提着灯笼,神色匆忙,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出来。

    “末将知道了。”马茯突然醒悟道:“应该是和裕升还有半个时辰才关门,又送了这么多铜钱来,可能是放开兑换,所以大家伙都跑到钱庄那边去等着兑钱。”

    “啊。”一个随同参拜巡按的千总突然拍腿道:“不要一晚上都兑光了吧。”

    另一千总脸上露出紧张之色:“是啊,多少人等着这天。”

    新平堡到张家口还是有些距离的,这些日子除了一些大商家外,也就寥寥的一些中等水平的商家派人到张家口兑换铜钱,还有人想取巧请和裕升的骡马行代为兑换,这当然不被允许,若是骡马行可以代换的话,还不如直接在新平堡这边的钱庄放开兑换好了。

    眼见张家口那边一比一千的比兑率,新平堡这边的人早就按捺不住,今日放开兑换,早就有不少商家准备了大笔银两在手,只等着钱庄这边有铜钱过来。

    这边当然还是有上限,一次兑换不得超过千两,不能重复比兑,兑换比还是不高,只是稍微放松了以前的限制,相比于新平堡仅次于张家口的马市规模,城中数千家以上的商行,要是和张家口那边一样放开比兑,恐怕一次送来的这几十车铜钱,不到半个时辰就会被全部兑换干净。

    眼看钱庄门前排成了长龙,城楼上的将领们都有些抓耳挠腮急不可耐的感觉,这一次比兑在和裕升来说是纯粹的商业行为,平时的贽敬和裕升从未少过,这一次也是有言在先,不管是参将还是守备,千总,一律与普通的商家和百姓一起公平兑换,好在平时打点过了,有言在先之后,以和裕升和张瀚今时今日的实力,也不必在意这些手握兵权的丘八心底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些将领倒也真的不必和普通商人或是百姓一样去排队兑换,银子早就按上限准备好了,家里的人也早得了嘱咐只要兑换就去排队便是,倒是这些将领麾下或多或少有些人手,就算不敢做的过份,但安排一些人手去排队多换一些,想来和裕升也不会真的查的那么严实,多少能多赚一些。

    这些事不亲临坐镇,这些将领也是心痒难耐,感觉有些坐立不安。

    “罢了,”张慎言知道再强留这些人在此,恐怕要招怨,也不必要平白竖立这么多对头,就算这些丘八不能把自己如何,被他们在心底里暗骂几句也不值当,当下一拂袍袖,说道:“散了,本官回参将衙门安歇。”

    众人如蒙大赦,不必相陪的赶紧跪下行礼告辞,马茯这个参将不能走,赖同心当然也只能陪着护送,数十人护送着张慎言回参将衙门安置。

    北街一带已经挤的密不透风,张慎言虽是巡按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及众人之怒,好没来由。一般来说官员出巡都是会先行静街喝道,不会有眼前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但刚刚张慎言在城楼上,底下的人没得吩咐也没有静街,待这时北街已经聚集了几千人,这个时候开道静街就真的触及众怒,真是好没来由。

    于是堂堂巡按不能走大道,只能绕道北街路口折向北边,绕道过城隍庙,再折向西,最终抵达参将衙门。

    张慎言下轿时,还看到有不少人往钱庄那边跑,他心中不觉感慨,今日这场面叫自己碰上真是好没来由,巡按之尊让道于百姓,传扬开来也不知道算是美谈还是丑闻,自己一直躲着和裕升,今天这一场也是自己撞上来,真真是好大的晦气!

    赖同心和马茯原本要安排酒宴,请城中的官绅前来作陪,张慎言原待答应,一想钱庄那边的情形,顿时一摆手,说道:“不要摆酒了,今日有些疲乏,明日再说。一会叫人弄些清淡的饭菜来,本官随意用点就可。”

    两个将领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张慎言看他们的模样,笑骂道:“真真是可恶,大约你们也要去安排兑换的事?这已经这般晚了,天都黑了,就怕迟这么一天?”

    赖同心身份高些,腆着脸道:“今日最多兑一千两的,只是想看看和裕升能不能支应的下来,日后是不是正常汇兑,还是这价格维持不变……老大人容禀,末将平时不敢懈怠公事和军务的。”

    张慎言无奈摇头,说道:“既如此,你们都下去吧,明早点卯问你们军务,若有不熟谙军务和疏忽情事,本官绝不会轻纵!”

    至此张慎言显露出巡按的威严,虽然他只是七品官职,但在弹劾官员等事情上,朝廷对巡按的意见比巡抚还要更容易接纳些,原本巡抚也专于军务,现在渐成地方大员,而巡按则是专职巡查地方,干的是朝廷早年间设立巡抚的事情,所以位卑而权重,眼前的两个将领一个是二品一个是三品,然而在张慎言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喘,面对张慎言的训斥,只能唯唯诺诺,连声答应下来。

    等将领退下,张慎言换下七品文官的常服袍服,换了一件家常穿的天青色的圆领长衫,脱去了乌纱帽,头上改戴一顶镶嵌了一汪碧玉的唐巾,腰间并没有束带,换了官靴,改穿家常的步鞋,虽然未及洗浴,但换了这么一身衣袍之后,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两个幕僚都在外间等着,待张慎言出来后两人一起站起身来迎接,张慎言随意道:“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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