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第3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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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智了,反正大明巡抚王化贞还没有放弃……他在天启年间还拍胸脯说能指挥林丹汗和炒花,四十万精锐的蒙古军人枕戈以待,只要他王大人一声令下就替他一起从广宁方向打女真人,所以王化贞根本不理熊经略那套,什么主力放在广宁,少量精锐在三岔河哨探侦察,那是懦夫所为!
“洪巴图鲁,”谭泰一听说张瀚的车队被困,他腾的一起站起来,大声道:“我们去营救吧,不能叫人把车阵抢了。”
炒花摇头笑道:“谭泰使者你有所不知,张瀚的商队十分能打,素囊和布囊几乎没占到过什么便宜。”
布囊和素囊在草原上已经成了笑话……两条败犬现在压根没有固定的牧场,在草原上被王一魁狠打一次后再次败北,然后就开始流窜,到现在收拢了残余牧民和部下,加上草原上不少小股的马匪之后全部丁口也还不到五千人,牧民们也没有多少财产,几乎都被打光了。说好听点这两人还是蒙古台吉,尊贵的达延汗的后人,说难听点就是两条丧家犬,甚至是大号的匪帮。
各部多多少少有些香火情,这两人占用一阵草场,或是在边境上骚扰一下明朝,抢掠一些东西,这都不关他们的事,至于他们与和裕升有生死大仇,这半年来一直在抢和裕升的车队,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按说他们破坏商道,应该是各部的大仇,不过两人的表现也是叫所有人都放了心……抢掠过多少次了,除了集中主力成功过两次之外,其余的抢劫毫无例外的以失败告终。
简单来说,这两人现在就是失了根基连抢劫都失败的废物点心,已经是蒙古贵族之耻,现在不少人都盼着张瀚能腾出手来,多派点人手把这两货给干掉算了,留着实在太丢脸了。
林丹汗倒是想要这两人,派人令这两人带部众到察哈尔本部去,不过素囊是故土难离,还想着回土默特,布囊则是办砸了差事,又没有了实力,万难回归,两人直接拒绝了使者,反正林丹汗现在威信大失,谁也不理他,拒绝了也没事。
宰赛道:“现在素囊他们的意思应该就阻断商路,他们知道张瀚想走私到辽东赚大钱,既然抢不动就拦着,张瀚的兵怎么打我也听说过,用的是戚继光的车营之法,鸟铳躲在车后打,不过他们没有骑兵,几千骑兵挡在路上,总不能用车阵慢慢推进。”
谭泰和舒穆听了这话,一下子就都急了,他们在这里的差事就是接人,真的被挡住了,老汗能剥了他们的皮。
今年的天时格外不好,所有人都预计明年,也就是天启二年是一个大灾年,商路对辽东那边实在是太重要了。
但这两人是客人,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炒花。
“哼,出兵吧。”炒花不满的嘀咕一声,脸上也有不小的苦恼之色,他道:“宰赛也去,还有两位使者也可以跟着,各部都凑点甲兵,出五千骑也就够了。”
素囊和布囊也就是五千来人,这边出动的当然是精锐为主,五千对五千,还有和裕升的人,确实是够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喝酒吃肉时可以随意些,当洪巴图鲁下令时,人们都还是做出一副凛然遵从的模样。
在这一刻,炒花三十年部落之主的威风,尽显无余。
第三百七十 守护()
杨泗孙盘腿坐着,外围是黑漆漆的夜和一样黑漆漆的大车,火把在不停的燃烧着,发出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松明发出来的油烟熏的人眼疼,但没有人会熄灭火把,外围不仅有火把,还有几十个堆成几人高的足够燃烧到天明的火堆。
这个年代,其实夜战的可能性十分小,不少人有夜盲阵,夜里一打成混战,根本分不清敌我,也就是一通乱砍而已。
外围倒是没听到马蹄声,不过有阵阵的狼嚎声响。
在杨泗孙身边是两个局百总,加上骑兵旗队长,几个火器旗队和战兵旗队的旗队长都盘腿坐着,和裕升预备派到内喀尔喀的掌柜和几个副掌柜也在,张子铭等商会的商人们也坐在火堆边,各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
被挡住已经整整一天,素囊和布囊这一次果然学聪明了,他们没有盲目的跑过来冲击车阵,死上一批人之后再灰溜溜的撤走……这是以前几个月的固定模式,双方只要一遭遇上就肯定是这个剧本。
这一次布囊和素囊却是学乖了,他们阻断了前途,几千牧民和骑兵分布开来,把前途隔断,甚至在附近的水源地也有甲兵看守,令车队不能打水,今天一个白天存水几乎耗尽,如果再没有办法的话就只能后撤。
一个副百总道:“能不能依托车阵缓缓向前攻击?”
“不行。”骑兵旗队长道:“骑兵的好处就是灵活机动,我们车阵的特长就是稳固持重,以我们的进击速度,敌人连反应也不必做,我们一天能前进十来里就算不错了,他们可以分散骚扰,相机进攻,只要我们的车阵不慎露出破绽,很可能被敌人的优势兵力冲破,那时可就全完了。”
杨泗孙点点头,用车阵攻击是笨法子,不可取。
人群中和裕升的人和商人们都静静听着,没有人插话,这是军事会议,虽然关系到他们的生死存亡。
“鞑子是学精了,找到了我们车阵的短处,不能象半年前那样,青城司以逸待劳,固守车阵等他们冲。”一个参谋司派出来的学员@∧style_txt;说道:“我们的打法要随着敌人的变化而变化,不能一成不变。现在这个时候,固守车阵或以车阵前进都不妥,后退也不妥,不说大人的谋划和商道建立的重要,还有我们和裕升在草原上的威望……现在大小部落都等着我们露出软弱的迹象,那些台吉们说不是马匪,其实他们也是一群群饿狼,只要我们软了,他们就会一窝蜂的上来撕咬!”
这个学员的话说的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众人都被他的话吸引了……虽然这人并没有说出结论性的话,但话里的意思也是十分明显了。
“他们现在是什么意思?”张子铭悄声问众人。
各人都是商人,谁能明白,当下都是大摇其头。
张彦升道:“这个参谋官说车阵向前不妥,向后也不妥,我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用步队配鸟铳直接出战。”
“啊?”张子铭吃了一惊,说道:“这怎么可能?我们才两个半局的步兵加一个骑兵旗队,战兵才三百余人,这仗能打?”
“是啊,不能打啊。”
“切切不能冲动,那小参谋官知道个屁啊,嘴上毛还没有长齐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这个当口杨泗孙终于站起身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杨泗孙有些紧张……他还是第一次面临自己下决定的情形。
以前他只是个镖师,按指令跟着上头行事,就算遇事也最多是打跑一些不开眼的土匪,后来当了局百总,上头有司把总和张瀚,遵照军令行事就行。
这一次他带着几百士兵,还有几百个车夫和随行的商人,另外还有价值不菲的货物,所有的一切安危都系于他一身,这个责任太重大了。
但当杨泗孙真正起身,环顾左右,看着场中所有的人时间,他的内心反而镇定下来……这几年来,和裕升和旗下的一切均是无往而不利,杨泗孙等人心中早就有超过一般人的自信,在张瀚打造的这个军事体系之中的人们,很难缺乏自信。
“诸位弟兄,狼群在前,我们后退可能被撕咬,我们期望车阵保护,但这一次他们变狡猾了,我们只有冲出车阵,与这些恶狼正面较量……我们怕吗?”
所有弓手一起站起身来,鸟铳旗队长李守信,副队官张春牛,所有人都仿佛在一瞬间成为了一个整体。
不知道是谁带头怒吼,然后所有人都一起怒吼着道:“不怕!”
“我们有最好的训练,我们有最好的兵器,我们有边军没有的披甲,我们有军医,我们平时拿着厚饷,吃着常人难及的伙食,这一切均是张大人赐予我们,今日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眼前这些人,也需要我们的保护,当兵吃粮,就是要关键的时候能顶上来,‘军人的最大、荣誉就是保护我们应该保护的一切’……大人平时就是这般教导我们!”杨泗孙用尽全身力气吼叫着,他的嗓门很快变嘶哑了,但声调却是越来越高,吼叫到最后,杨泗孙感觉自己全身的血脉贲张,他最后用尽所有的力气,怒吼道:“明早披甲出阵,与敌决战!”
“杀!”
所有弓手挥舞手中的武器,跟着一起怒吼起来。
商人们和车夫都在一旁静静看着,众人都没有人出声,半响过后,张彦升突然道:“爹,我想去李庄报名当弓手。”
“胡闹。”张子铭摇摇头,轻轻训了儿子一句。
若是以前张彦升敢这样说,张子铭定然劈头盖脸的骂他一顿,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但在刚刚他还亲耳听到杨泗孙的话,弓手们出战,主要还是为了保护眼前的这些人,“军人的荣誉就是保护应该保护的一切”,言犹在耳。
商团的弓手已经是一个很有荣誉感的职业,最少在和裕升能辐射到的地方人们已经有这种认知,地位高不仅在漂亮的军服和优厚的军饷上,还有军政司一直不断的宣传,弓手保护商道,护卫商人的安全,因此而奋不顾身的理念已经被不少人接受了……这也原本就是现实,只是事实可能并没有这么高尚而已。
“我一定要去的。”张彦升又低声嘀咕了一句……他知道父亲想的是自己能够子承父业,不过他真心觉得当一个弓手比当商人带劲的多!
……
天还麻花亮的时候,北风正劲,已经有些枯黄痕迹的草尖上都凝结出了露水,炊事兵们天还黑着就开始做饭,他们堆垄挖坑,埋上了几十口大锅,天亮时战兵们开始集结,等各队集合完毕,队官和副队官带着人把汤桶抬回去,每个人都喝着热腾腾的蛋花汤配麦饼,各人的随身饭盒里还有一些自己带的泡菜佐餐,虽然是战场上的一餐,也是叫人吃的格外香甜。
因为要保障弓手们的饭食,最后的水都被用光了,商人和车夫们起身之后就传喝着少量的冷水,一样吃着饼子,他们没有在脸上露出丧气或是担忧的神色,而是不停的向战兵们用话语鼓着劲。
杨泗孙得了个空,把张子铭几个能做主的拉到一边。
“老张,”杨泗孙道:“一会儿我们出兵,工兵留在后头,战局若顺利的话当然什么也不必多说,如果战局不顺,我们步兵也逃不过骑兵,想退回来不太可能,我们会留一些火器给工兵,你们配合他们,利用车阵慢慢后退。我昨天就派了骑兵到青城请求援助,你们只要不被轻易冲开车阵,慢慢后退,寻找水源,一定能撑到援兵赶过来。”
张子铭道:“我们停在原地,你们后退总能到车阵里,大家一起守阵不好?”
“不行啊。”杨泗孙笑了笑,说道:“我们出阵后你们就要紧闭车阵,决不能打开!”
说完后,杨泗孙抓起自己的铁盔,从容起身。
战兵们已经用过早饭,并且做了短暂的休整,现在人们在帮助战兵披上锁甲或铁甲,鸟铳手们已经装好了第一发的子药,旗手们斜握着手中的战旗,站在原地立的笔直,为数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