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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大明1617-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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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瀚打算半年到一年时间,培养出一些真正的得力助手,最少能把眼前这些统计报表做一个初步的归纳汇总。

    好在还有李玉景,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李玉景还留在屋子里。

    “东主,已经快二更了。”李玉景道:“这刚回来,慢慢来不急。”

    “老李你要撑的住,咱们就继续。”张瀚笑笑,转头对蒋奎道:“叫人下几碗面,浇头用素的,不要用羊肉或是大肉,这一天全是酒席,吃的我腻味的慌。再上几碟小菜,都精致素净些儿……”

    蒋奎应了声,赶紧去办了,到这时候都在见人说话,一整天全在和人喝酒聊天,他这才想起来,东主根本没有正经吃过饭,蒋奎心里埋怨着自己,脚步也加快了很多。

    ∟↑“从去年中秋到现在快十个月的帐……”

    李玉景手头的帐本是厚厚一堆,龙门帐说起来比后世的复式记帐法还是要复杂许多,记录的东西也多出不少倍来。

    好在张瀚事先交代过,各地的报表是一回事,分店的帐也是分月帐和季度帐,同时分为盈收库存现银好几个部分,而最终在李玉景这里汇总。

    “先说一句……”李玉景笑道:“三柜经常和我念叨,现在全大同和山西加延绥和宣府的骡马行分店是一条西线最长,七百多里,二十多家分店,往南到平阳府是一路,潞州是另一路,入秋前打算到河南怀庆府,仍然是在河东,这两条线加起来三十来家,光是骡马分店有五十来家,用的伙计有一千五百多人了……再下来打算往河北真定府,这个有不少客人要求到真定,从怀庆到河南府,再往东南到开封府,往开封是沿河走,一路上税卡不少,他们指着咱们的镖师能挡着那些地方土豪大户的小税卡子,一路冲开去,三柜和王长富都说这事风险太大,咱暂时不能干,最多到真定和怀庆,这还得东主你回来再定,关系也得东主来安排……”

    张瀚含笑道:“说了半天,是不是说开销太大了?”

    李玉景低头看帐本,笑道:“什么事也瞒不过东主……”

    “你等一下。”张瀚扭头对常威道:“给老李带的东西呢?”

    “啥?”李玉景抬头,一脸迷茫的道:“咱又不是小娃,也不是女人,东主还给咱带东西?这倒真是用不着,咱拿的月钱也不少了。”

    常威从口袋里掏出镜盒,将一副打磨的很精致的水晶眼镜递过去,笑着道:“你用了再说不要,我服你。”

    张瀚离开新平堡时就打算在张家口买一些合用的好东西,眼镜就是其中一样,这东西南边为多,北方也就是大型的贸易口岸有人进货,或是有匠人打磨。

    李玉景接过来,戴上之后,不敢相信的合一合眼,接着再闭上,又张开……他动容了。

    站起身来,向张瀚一揖到地,说道:“东主,您这份对咱们这些属下的心思真是没话可说了……”

    张瀚笑道:“这下不说那些酸话了?”

    他将面容一整,说道:“老李说正事吧,月帐我先不看,和那些报表留着慢慢补上来。你和我说说总体大致的情形。”

    “东主,总的情形是有些不对劲……”李玉景这一次神色郑重很多,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生疏和顾忌,他直截了当的道:“咱们的买卖越来越大,帐局赚的钱越来越多,但利润比起东主你走的时候,增长的却并不是很多。所以,我和三柜私下里说起来时,我们都觉得下头有不少人贪污……”

    “简直混蛋。”一旁的梁兴生气了,站起来破口大骂起来。

    “坐下。”杨秋在一旁扯了梁兴一把,他的神色阴冷,梁兴一征,他当然不会害怕杨秋,心里却觉得杨秋的气息比以前更阴沉了很多。

    张瀚沉吟着道:“老周叔是不是去底下转转,看看情形去了?”

    “是的……”李玉景点点头,说道:“大柜想看看各地分店的情形到底如何,另外去年又遭了灾,晋中还地震,收粮的价格步步向上升,大柜也是要看看,这粮价有没有什么大的虚头,别叫马超人一伙哄了咱去。”

    张瀚在天成卫成立了粮食购销商会,近一年来入会的大粮商很多,不过只有马超人和太原府的一个粮商成了理事,也就是年购在五十万石这个门槛之上的大商家,马家原本就有很丰厚的家底,为了成为理事有协调定价的权力,马超人估计也费了不小的力气,花了血本,成为理事之后,张瀚正好亦不在家里,这几个月的粮食收购价格是周逢吉和马超人商议定下来的,周逢吉心里不太放心,自是要四处转转,亲眼去看看才是。

    “马超人不会有太多的动作。”张瀚想起绑过马超人的小儿子,给过这么一个厉害,对方不会太不识做,想到这事,他脸上露出微笑的神情出来。

    “下头说具体的吧……”李玉景原本就是普通的帐房,张瀚教他龙门帐法,平时也尽量带着他一起做事,渐渐的也有点雷厉风行的感觉出来。

    “镖师是四百三十九人,甲等十五人,乙等一百一十人,丙等三百一十四人,甲等月俸十二两,去年底东主不在,没有发花红,乙等月饷三两,丙等月饷一两八,无等新手只包吃住,不发月饷,镖师月饷是一千零七十五两二钱,总行和各行的帐局每月公使银子四百两,到目前为止实用两千七百两,余银在各帐局的库中,主要是用来在当地人情往来,购买笔墨纸砚跌打药膏等杂项开销,每月各地帐局的盐菜米粮银一千一百两,到目前为止用银九千七百五十二两,各项开销十个月来是两万三千二百零四两……”

    李玉景说着喝口茶,摇头道:“这银子正好是赖参将养一千七百营兵带家丁的开销,嗯,还有军马。”

    “不过,收入也是增加了。”李玉景看看左右,蒋奎等护卫站在门外隔绝来往人等,屋里只有梁兴和杨秋加常威几个,都是东主心腹中的心腹,常威是张瀚带到辽东来回万里的嫡亲表弟,说收入自是不妨。

    “帐局分店共有二十三处,每个月接单在一百八十万两上下浮动,现在这会正是淡季,这个月保单有一百二十万左右,年前保单最多,可达三百万以上,月收入也是不等,少的时候月入六七万两,多的时候就是去年年底,那个月收入十一万两……从东主离开到现在,帐局收入是九十一万两,去掉花销收入是八十九万不到这样……”

    李玉景脸上有淡淡的潮红,一年不到,光是帐局就收入八十多万,谁敢相信?

    张瀚也感觉很高兴,但他高兴的不是银子,其实在这个时代身家十万或百万甚至千万的感觉是一样的,花销就是那么多,无节制的购入田产只是取死之道,当身家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就只是纯粹的数字游戏,因为该享受的东西早在赚到这些钱之前就已经足够了。

    拿张瀚来说,现在一家大小还挤在原本四万两身家的小院子里,不是他不想动弹,而是没有合适的时机。

    有些事不是有钱就好办的,就是这个道理。

    “骡马行……”李玉景翻动帐本,纸页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清清喉咙继续道:“骡马行五十三家,骡子马匹和毛驴加起来四千五百多匹,用的骡夫脚夫伙计一千五百三十一人,每月月饷四千七百,盐菜和粮食每月两千一,还有杂费每月要两千多,主要是鞋子衣服和打制马掌维修马车的费用,还有给骡马治病的开销也是大头,每月都得死几匹骡马,也得打在杂费损耗里头。大车现在有两千多辆,以前旧的不合用的慢慢淘汰,也算损耗里,每月制新车和淘汰旧车的开销加上买骡马的费用在一万一千左右,这里头也包括杨和高那些匠人的月钱和工料使费……骡马行每月纯利在两万上下,总体收入是十八万两。”

    “还有就是老店的收入,杂货加粮食已经囤了九十万两的货,这些月每个月往口外出货在五万两上下,光粮食就是三万多两,折粮五十七万石,每个月都出口外五万石以上,这两个月越来越多,粮价也越来越高,总的利润在有七万多。”

    “铁场用工一千九百人,出铁到现在是三百三十万斤,共有十一座炉,去掉开销和买矿场的银子,获利是七万两……东主,这不大合算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家常() 
“还得去掉给麻总兵和郑副使他们的银子,去年给一百三十七个官儿送过礼,两个总督各一千两,三个巡抚各八百两,麻总兵是三万多两,郑副使是两万七千,赖参将是三千五百,其余官员或三百二百,最少五十,加起来共是送了十一万七千两的礼。”

    张瀚屈指在桌上敲着,沉吟着道:“送礼才是大头开销啊。”

    他直觉这数字不对劲,帐局还好,主店的生意收入太低,至于矿山是他故意为之,多招矿工,大价格买矿,出产生铁省下来的成本和利润肯定都被用掉了,要不然出铁三百多万斤,这个数字已经很高了,一斤晋铁也能卖十几文钱,当时一个大钱够买两个烧饼,十几文钱省点用够吃好几天,如果是精铁,或是闽铁,价格还得翻几倍十几倍,如果控制矿工数量,利润肯定要翻几倍上去,当时张瀚着眼的是利润,后来他格局变大,矿工如果加以严格的训练,当兵比农民或军户都要强的多,他们胆大心细,容易服从,抵达辽东后他给蔡九写信,以继续买矿的名义多招收矿工,就算开销变大也要紧持下去,现在看来,矿工的人数确实很多,但花这个代价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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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劲的是主店,粮食价格张瀚是有定价权,可以根据市场波动,考虑到农民的利益和自身形象,定价不会太苛刻,但利润肯定不小,何况走私买卖、比普通的粮食交易要赚的多,就是布匹杂货,出口走私的利润也是很高,主店的利润居然才这么一点,其中必有猫腻。

    李玉景又把细帐说了半天,因为还有很多开销,按“进”,“缴”,“存”,“该”四柱入册并不能完全反应整个和裕升的收入和开销,有很多困难和麻烦的地方,这时张瀚又恨不得立刻教给他们最新式的记帐法,可惜他知道没有办法把步子迈的太大。

    “现在在库有银二十一万七千六百五十三两。”最终李玉景终于说完,已经是一脸的疲惫。

    张瀚很沉稳的点点头,并没有特别欢喜的表情。

    常威和梁兴几个的眼中满是敬服,他们的脑子已经昏沉沉晕乎乎的,不大敢相信李玉景说的数字,这个数字还是囤积了大量杂货粮食所致,如果没有积压那么多货,现在的存银已经过百万。

    这是什么概念?

    万历年间张居正改革税法,把大量的田赋和杂费用条鞭法归纳在一起,改实物税和人力税为缴纳白银,这样才把财政收入稳定在一年三百到四百万两左右,去年辽事突发,朝廷国用不足加征辽饷,一年也不过才征收二百万两。

    张瀚一个普通的商人东主,一年的收入已经可以接近国库收入的一半左右,就算朝廷还有布、绢、杂物,加上两千万石粮食的年收入,张瀚与和裕升的收入也足够惊人了。

    张瀚最后只道:“很可以做些事了。”

    时间晚了,李玉景先告辞,张瀚叫梁兴和常威也出去,等杨秋一个人在屋里,张瀚才皱眉道:“你是我留在家里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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