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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5章

大明1617-第13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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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维华这时道:“辽东巡抚很得将心,诸将用命,心气很高,下官以为这一仗可能与以往不同,纵不能胜,宁远和锦州就不会失。且去年之后,不再复于小城堡之中放大量兵马和钱粮,百姓也会退往宁远关门各处暂避,纵不得胜,也不会有太大损失,请厂公放心。”

    魏忠贤心事重重的一点头,其实他对辽东巡抚袁崇焕的能力也较为信任。但魏忠贤认为辽东有隐忧……辽东巡抚性格过于刚强,手腕强硬而又有胆魄,这样的人久居辽镇,会有异样心思……并不是怕辽东巡抚谋反,而是害怕他急功近利,前一阵对科尔沁部的招抚,包括贩卖军粮等事,内阁并不是很赞同,但辽东巡抚一意行之,内阁只能是按流程来办,把手续补完。

    顾秉谦等人为此大为不满,在魏忠贤跟前吹了很多风,意思是想把不听话的巡抚巡抚给换掉。

    上个月,辽东巡抚以试探军情为借口,又派人员赴辽东与东虏接触,并且写亲笔信给皇太极……至此魏忠贤已经隐隐感觉到,辽东巡抚并不是拿议和当借口,却是拿刺探军情当借口去议和!

    这个事相当明显了,打,短期内打不过,如果想独占平辽大功,想以平辽总兵官赵率教带着兵马杀过去也是痴人说梦。借助坚城固守现在似乎办的到,想以大兵在平原与东虏野战获胜,魏忠贤可是完全没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要小心,一定要小心谨慎行事。”魏忠贤阴侧侧的道:“我知道辽东巡抚是胆大包身的人,不然也立不下战功。但这一次千万不要再给咱家捅漏子了,否则的话,神仙也难救他。”

    “是,下官知道,一定写信给袁某,责令他事事小心!”

    从魏府出来之后,霍维华满头是汗,脑子里满是魏忠贤对他的警告和处理辽东巡抚的事情,各种事走马灯一样的在脑中晃来晃去,一时不得消停。

    霍维华和袁崇焕的关系其实相当一般,但现在厂公是把对外军务联络的事交代给他,如果可能的话,霍维华是宁愿袁崇焕赶紧下台走人,辽东巡抚的职位,他霍某人一样很感兴趣。

    可是现在去辽东是不可能的,大战将起,众多悍将没有威望镇不住,加上蓟镇北有和记,形势更加险恶,袁崇焕这样海内俱有名望,又能压制地方悍将的镇边大吏,哪怕不属阉党核心,其过去还有东林党的背景,在此时此刻也是万万替换不得的。

    在北有和记,东有女真的前提下,各处封疆大吏皆用有实际才干的人,魏忠贤其实想用王之臣,此前王之臣以辽东经略之职却被袁崇焕硬压了一头,人在关门毫无建树,后来朝廷索性撤辽东经略,不过魏忠贤对王之臣有暗示……一旦辽东巡抚去职,复任经略当属王之臣莫属。现在这种局面,哪怕是魏忠贤也不敢冒险了!

    待回到府邸之后,刚换了便服,家下人来报,兵科都给事中姚宗文来求见。

    霍维华心头火起,说道:“不见!”

    说话间姚宗文却是已经掀门帘进来,听到了话音,哈哈一笑,说道:“少司马何乃火气太旺,这样拒人于门庭之外又何苦哉。”

    “哼,老兄倒是直接撞门进来了啊。”

    姚宗文冷笑道:“这不是和应庚兄学的么,上回黄道周府里摆宴,应庚兄就是撞席当了恶客,在下不过有样学样嘛。”

    霍维华知道讲口舌他万万不是眼前这厮的对手,当下咽下口气,摆手道:“请坐,有话请直说吧。”

    姚宗文一时不说正题,只笑吟吟的道:“应庚兄,可想起当年在吴县当知县的情形了,当时在下回乡闲居,因为一件公事去吴县与老兄商量,也是一般无二的情形。”

    这么一说,霍维华想起了十来年前的故往,脸色逐渐柔和下来。

    当时霍维华新科进士外放吴县知县,姚宗文科场前辈,已经是户科给事中,此前还是御史,这样的清流前辈是开罪不得的。但霍维华当时也急着想打开局面,在县里做了很多实事,不过还是姚宗文点醒了他,做的多不如朝中有人替他宣扬,更不如加入党派。所以霍维华虽然是北人,却加入了浙党之中,在姚宗文的引领下见了浙党前辈,此后就是仕途得意了……

    “算了,算了。”眼前姚宗文的刀把脸和三角眼实在不可喜,而且此人名声极坏,捞钱捞的太狠,和李国缙一起捞,李国缙已经跑到和记避难,听说在归化城居住,张瀚对这样的投诚官员有意立个标杆,李国缙献出大笔钱财之后,过往的劣迹就被抹去了,其在青城居住虽然不比乡居得意,可是李国缙的老家广宁早就被毁,现在是城狐社鼠之地,还不如住青城来的舒服惬意,最少在安全上,哪怕是大明天子也不能对李国缙怎样了。

    姚宗文没有走,他是拿出不少钱财来贿赂魏良卿,浙党和齐党楚党都是阉党,大家抱团干翻了东林党,然后按功酬奖,姚宗文任户部都给事中,这是相当显要的位置,每天都与内阁一起在内廷办公,有廷议时只要与户部相关就有资格参加,几年都给事中做下来就能直接任京卿,姚宗文奋斗半生,眼前也算是一条金光大道,哪能如李国缙般轻易放弃。

    只是此人风评真的不佳,其宗族在绍兴老家包揽词讼,干预司法,姚宗文不仅不管,还于其中捞取好处。

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 贪婪() 
    霍维华看看眼前这人,轻轻一摇头。

    这人真是雁过拔毛的秉性,骨子里的贪婪,改不了的。

    果然姚宗文打听和记和张瀚之事,霍维华耐着性子,将今日之事大体说了。

    最后霍维华道:“老兄就不要惦着这事了,我办这事,为的是叫信王记得着我。而老兄办这事,无非是贪财。和记是有钱,不过我看多半被张瀚拿去北方养兵了,你们折腾来折腾去,替朝廷惹下大麻烦,又能弄几个钱,何苦来!”

    姚宗文被这么一通排揎,却并不恼,只诡秘一笑,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来。

    “这是什么?”

    “这是京城五月份和记出货的数量和银钱数,还不包括那帐局大车卖那什么保险的钱。”

    “各色布就有三十万匹,各色铁器十九万件?”霍维华一扫眼,顿时就是一惊,说道:“有这么多?”

    “就是这么多。”姚宗文道:“李国缙给我来过信,青城一带的小黑河边上,和记的纺织厂绵延十来里,用骡马过万匹,人员过万人,还有水力织机好几千台。老李说了,我要得空去看,还不知道怎么吃惊……他头回见时,感觉就是人得天授,才会有这样壮观的场面。”

    霍维华点点头,说道:“我在吴县时也见过不少厂子,多者千人,少则数十人。都是隆庆年间开海之后出来的,据说海外对丝绸生丝还有棉布需求都很大,但松江布,吴县丝,前者以卖到大明国内为主,后者则出海贸易。现在看来,北方的布匹市场,和记已经抢下来不少了。”

    “最少抢走七成。”姚宗文道:“已经很多松江人在我面前叫苦不迭了,此前针对和记,松江的大商人和士绅出力可不少。”

    霍维华轻轻点头,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这个道理。松江布原本行销南北,是人们追捧的第一等的好布。人们总以为当时的中国到清季和民国都是用“土布”,其实不然。自家用织机慢慢摇出来的是土布,松江布则是配合流程批量出产的布匹,质量上确实在后期比不过英国布,甚至也比不过后来居上的日本布,但在明时和清中期之前,松江布也分为几十种类种,也是一样在工场里出产,并且有相当严格的品质控制。不然的话,以中国小农经济为主的经济模式,松江布又怎么能做到行销天下?

    洋布进入中国,冲跨的并不是小农经济,而是本土十分脆弱的规模很小的手工业。

    对松江布来说,和记就是这个时代的洋布。

    他们对这样的冲击是没有办法的……和记用大量的畜力和水力,拥有大量的不断改良革新的织机,拥有强悍的物流,随便哪一条都是松江商人没有办法相比的。在和记的步步紧逼下,松江布已经让出了过半的市场,再这么持续下去,北方一年几百万匹规模的市场,非得叫和记全抢下来不可。

    除了布匹之外,铁器的销售也是相当令人吃惊,当然姚宗文还特别说明,这个月十九万件的销售量是因为上个月太过疯狂导致的下滑,三月和四月两个月,和记的铁器销售超过百万件……这并不奇怪,开春之后需要的农具数量会大幅度的增加,现在这个数量还是因为北方连年灾害,人们手中无钱,实在买不起,经常是几家合买几件农具,否则的话,和记的农具一年卖个几百万件根本不算个事。

    永乐年间,大明的生铁产量超过一千八百万斤,到嘉靖年间,达九千万斤,这个数字已经远超两宋和元,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

    但如果考虑到大明的人口增长,这个数字之下的现实还是生铁数远远跟不上人口的增长和耕地的增长。

    嘉靖年间人口最少到一亿五千万人,耕地增加了数百万亩,生铁数量看似也增加不少,但主要是南方的开发增长,特别是闽铁和江南的私人铁场增长速度极快,而官营铁和北方铁场不仅没有增长,反而因为管理不善等诸多原因而破产停工。

    遵化铁场就是在嘉靖年间停工,到和记前些年重开为止,停工了好几十年。

    朝廷在嘉靖年间就大量用闽铁了,戚继光的兵书里,不管是兵器还是火铳,都会特别注明用闽铁多少斤。

    民间缺铁相当严重,精铁数量和打造出来的铁器更是严重缺乏。

    在一些经济落后的地方,用石犁犁地可不是什么新闻,一个家庭里,有口铁锅就算是不菲的财物,这也不是什么玄奇之事。

    在南方,物资较为丰富,经济也发达,所以各种情况都还算好,在北方则不同,铁器很缺,和记的出现在这几年相当程度的缓解了缺铁的状态,但和记也没有把全部的出产都放在国内市场,日本一样缺铁,东南亚市场对铁器的需求也很大,并且利润也是相当的高。

    “过百万件铁器,一年最少卖好几百万,还有几百万件出海。”姚宗文的三角眼里满是贪婪的光芒,他缓缓道:“现在应庚兄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眼红,不管怎样都想把和记给吃下来了吧?”

    “那也得有力量才行!”霍维华摊手道:“本人是爱莫能助了,厂公已经再三警告,绝不准我再掺合进去,再有蓟镇之事,我性命难保。”

    以魏忠贤的脾气,做过这样的警告就不可能是虚应故事,霍维华很得魏忠贤的信任,由太仆寺卿转任兵部右侍郎,并且可以署部务,在很多对外的军事布置上崔呈秀只出主意,甚至连主意也不出,凡事都是霍维华来拿主意或是直接下指令,权力是大,遭的忌讳也多,阉党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田尔耕许显纯崔呈秀,哪个是善男信女?宫里还有王体乾等人,也都在争权夺利,还有魏良卿这个不省事的,三党之中也原本就有龃龉在,没事想伸腿给霍维华使绊子的人大有所在……

    姚宗文也知道此理,但他实在有些舍不得。

    封锁边境,拿捕张瀚,这事他们不关心。这几年他们没做别的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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