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第1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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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奎的话肯定是出自真心,好歹是从小带大的亲生女儿,女儿又是懂事,父亲哪有不疼爱的道理。
不过李国宾瞧出来周奎定然还有未尽之语,恐怕没有如他说的那样简单。
周奎是奔着和记这边来的,李国宾便道:“老周怕是来拜邻居,咱们不能失礼,请进内室雅间,上好茶,等当了亲王丈人,咱们就没有这资格攀附了。”
众人又是笑起来,要周奎是国丈封伯,身份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攀附的上,但李国宾京师勋贵府邸随便走动的,国公府邸也是想去就去,几位在京的国公也是一定会亲自接见,给这个和记在京师大头目该有的体面和尊重。
别的勋贵,太监,文武大臣,几乎没有李国宾相与不到的人,只有一些清流人物,自诩身份不宜和商家交结,所以和记接触不上,对这些人,和记的宗旨就是敬而远之,不去交结,也不去得罪。
周奎这一类的江湖人物,和记花稍许银子便可以拉拢一堆,王发祥这几年在京师没有少发展外围,就算不用,也可以用稍许好处来结交,到有用的时候,效果比临时抱佛脚要好的多。
“多谢,多谢。”
周奎脸上有些感激,竟然还有几分激动。
他在和记对面好几年了,也拿了一些和记的好处,逢年过节和记会送一些节敬给他这些邻居,多多少少是个心意,周奎这几年一直在说和记的好话,看好和记是一方面,拿了和记的东西又是另一方面。
不过周奎从未被请进来喝过茶,那都是上门的太监,大商人,还有官员们才有的待遇。
昨天和记这边人太多,五城兵马司和巡城御史都过来了,御史不便入门,不过也是起劲的弹压,人们都知道那个王御史的冰敬和炭敬也没有少拿,对和记当然关照。
上头的大人物怎么想不关中下层官员的事,他们只看和记是不是有给自己的节敬,只要好处拿了,在份内事里就一定会关照。
五城兵马司也是文官,不过只是个佐杂官员,当时倒是大摇大摆的进了和记商号内室,喝了茶之后才离开。
周奎感觉很羡慕,虽然他已经定下来是亲王的丈人,可是他感觉被和记请进内室喝茶是很有面子的事。
江湖中人,最喜欢的就是面子,因为他们就是靠面子来吃饭。
“老周请坐。”李国宾笑眯眯的让着周奎坐,刘吉和王发祥已经先坐下了。
周奎一进门就四处打量,和记的内室雅间布置的十分雅致,很上档次,墙壁上挂着几幅昂贵的名人字画,屋子北侧放着多宝搁,上头是一些罕见的古董器玩,这些东西很容易在上层人士间打开话题,从一个博山炉开始聊天会比正儿八经的说话要容易的多。
桌椅也全是花梨或紫檀木,这些木料在大明很受欢迎,也是士绅之家所用家俱的标配。
周奎小心翼翼的坐下,一个和记的伙计用托盘给他上了一杯茶水,汝窑白瓷制的小盖碗,内里泡了一杯香片,周奎小饮了一口,眉眼都舒展了开来。
“老周,”李国宾笑着道:“我看你和皇家结了亲不是怎么高兴的样子,有什么心事不成?有个事儿在外头不好说,在这里头我就敢说了。信王别看是亲王,几年之内都不会之国就藩,当今皇帝体弱多病,近来多次传出生病的消息,信王则身体康健,皇上又无子,若是今上不能享寿龄,很可能信王会成为我大明下一位皇帝啊。就算还得等十几二十年,你老周也就不到六十的年龄,还能享不少年福。王爷的丈人确实不算什么,等你当了国丈,封了伯,在京师也能横着走,只要大明在一天,你周家的富贵日子就有一天。你看现在不少勋贵旧家,都是永乐和宣德年间的外戚,到现在还是富贵的很啊。”
刘吉也道:“要说现在最富贵的还是武清侯府,老周,你家将来富贵可能不在武清侯府之下啊。”
“他算什么玩意。”周奎面露不屑的道:“弄钱要巧取,武清侯家就是硬抢,名声坏透了。”
“这倒也是。”刘吉失笑道:“勋贵家里,对武清侯家确实最为不满。”
周奎笑了笑,对着众人道:“今日俺确实是有心事,还请三位一定要给俺一个承诺。”
“言重了。”李国宾和王发祥,刘吉两人对视一眼,说道:“请说来听听。”
周奎先是有些犹豫,后来脸上露出决绝神色,将心一横,说道:“将来和记张大人得了天下,可要记得放过俺周家,还有俺闺女。三位都是知道的,俺周奎不是啥良善人,但也没干过亏心的事,算卦说是骗,也是按着卦书来解,从来不故意哄人骗人。这点虚名,也是实打实弄出来的。俺那小女,从小失母,自能走路就上了灶台给俺弄吃食,操持家务,可怜十四岁多未曾享过一天的福。皇家选中了,俺也知道拒绝不得,在常人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要是大明还有国运,俺周某人也自是高兴,以后周家也跟着富贵多年,可大明眼看就不行了,国运越来越走下坡,眼看就要溜檐儿,这个时候和皇家结亲,这不是遭了灾么。”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人心()
雅间里三个人简直忍不住要大笑出来,周奎的话,简单有趣,还有很浓的江湖味道,说的是凄惨,但话语也实在可笑,叫人没有办法一本正经的看待。
要是张瀚在此,也必定要大笑,周奎的抱怨着实有理,现在和皇家结亲,就算是四九年效忠党、国,真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周奎却没有笑的意思,苦着脸继续道:“大明的国运,俺从卦书来算还不到二十年哩,可怜俺女儿才十四岁多些,要是亡国了,后妃是最惨的,俺想俺和大人物也攀不上,只认得三位,算是成年累月在和记门口厮混了个脸熟,今日就卖一卖脸,求三位到时一定要替俺女儿美言几句,饶她性命,由俺接回家过活就好。”
说罢,周奎便直接跪下,叩头道:“周奎拜求三位。”
“起来,起来。”刘吉赶紧走过去拉周奎,说道:“这是怎么话说的,简直没道理啊。”
周奎叩首不起,说道:“这事情大,俺知道难,但今日不讨一句实话,俺实在不敢起来。”
李国宾沉吟不语,王发祥一笑,说道:“老周,你听谁说的大明要亡国,又听谁说的咱和记要得天下?”
“这不是明显的事?”周奎抬头,瞪眼道:“大明到处战乱,灾荒不停,看京里的流民就知道了,逃战乱的辽民,还有从河南山东过来逃荒的,听说陕西山西的灾更重,还好有和记还有张大人,那边的流民反是过来的不多。外有建虏为祸,北虏未平,内有灾荒不停,还有党争阉党祸国,当今皇帝体弱无子,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可不就是亡国之象?”
“还有信王哩。那可是你女婿。”
“信王?”周奎摇头道:“我和信王府的太监打过交道,我知道信王对和记十分仇视,心里就信任那些书生,认为和记多行不法,一心惦记着想对付和记哩。”
这倒是可以印证的消息,王发祥对李国宾和刘吉二人使了个眼色,表示对方说的是事实。
信王对和记的敌意相当明显,从很多王府流传出来的消息都可以得到证实。
还有一些太监,勋贵,一心想从和记得到更大的好处,也是在暗中推波助澜。
和记自是不惧,大明还有天子掌总,有魏忠贤镇着,那些想针对和记的人也得看看自己是否有这种实力。
目前来说,还只是隐患。
但如果真的如刘吉适才所说,信王将来迟早要登大宝,那这个威胁就是实实在在的潜在的危险了。
王发祥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眼前两人对他还是了解的,知道这个和记在京师的情报头子已经动了杀机。
如果真的一心想叫信王死,就算王府守备森严,信王是亲王甚至是储君之尊,王发祥一样有办法给信王投毒,甚至是派行动组去暗杀!
但这样做肯定不行,李国宾和刘吉两人向王发祥做了一个明确的眼色,这等大事可不是去年的辽西,京师这里可以临机立断,谋弑亲王,这样的事要是京师这边敢擅自行事,等待他们的必定是张瀚的雷霆怒火和最严厉的惩罚。
王发祥眼光闪烁,知道两个同伴是好意,但他一时半会的还是按不下这个心思。
主要是,和记目前来说没有真正的威胁,什么勋贵太监,有的是办法来对付。
可是如果未来的敌人是大明天子,那最好把这个威胁扼杀在襁褓之中,换一个老成有数的,免得上来就乱搞。
当今天子虽然年轻,可是掌国六年,除了对东林党有些出手过重,梳理国事看起来还是很成熟的,如果天子一直在位,大明不会出太大的麻烦,可如果是天子去位,信王即位,那事情就是难说了。
一个亲王,王发祥已经不是很在意了,信王死了一样有福王,有桂王,全国还有好几十个亲王和几百个郡王,宗室十几万人,还怕挑不出一个天子来?
但和记在中枢是没有存在的,这也是和记的短板。
不知道为什么,张瀚一直在经营地方上的势力,对安排人手进入中枢似乎兴趣不是很大。
现在王发祥觉得,可能周奎带来的这个消息相当的确切,毕竟现在周奎是信王的老丈人,加上是江湖人物,接触的人面广,他的消息应该相当的准确,和此前军情人员在京师打听到的消息可以互为印证。
若是这样的话,打个报告上去,可能上头有可能会批复下来。
周奎还是跪在地上不起来,室中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看这事弄的。”刘吉无奈的道:“周兄,你这样说不是说我和记要谋反,这话叫我们怎么敢接。”
“你们和记谋反不是迟早的事。”周奎嘿嘿一声,说道:“整个草原都是和记的天下,又去打林丹汗,还有那十三山团练也是你们的人,广宁一带都是你们的了,幅员万里富可敌国,强兵几十万人,这样的势力还会忠于大明?俺老周也看过不少书,听过不少评话,这样的情形要么喝皇帝一杯毒酒,要么就得起兵造反!”
京师的人也会议论和记的成功,最后的结论就是张瀚必定有几十万大军,都是山西晋北子弟,张瀚不停的编练大同兵马为自己所用,练出了二十万兵,这才能在草原上打败了一股又一股的北虏。
当然人们感觉张瀚的能耐肯定很大,否则大明九边有过百万人,何时曾想过能征服草原?嘉靖年间,想收复个河套也没有成功,可是张瀚还有他的和记就轻轻松松的把这事儿给做成了。
周奎就是对和记有强烈信心的人,并且从未想过张瀚会忠心到底。
周奎唾沫横飞的道:“打完了林丹汗,张大人在草原上就没有敌手了哩,底下不想着对付大明,还等甚?大明这边内有灾害外有东虏,怕是很难打的赢和记,就是这仗打起来不知何时完事,俺就想将来大军进了京师,俺全家就躲进和记这边来,等大局一定,救出俺家的大姐儿,看着新朝立鼎,俺也算见识一回朝代更迭了。”
刘吉苦笑道:“要真的打起来,咱们和记的分号还能留在京里?”
周奎嘿嘿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