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第10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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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甸靠着皮岛和东江,与十三山呼应,和台湾那边联络紧密,哪边远了?真的边远是马武他们呆的却图南城,听说放眼看去百里无人烟,那种地方叫老子呆一个月都受不了,派我去驻防三五年的我就疯了,要真是有那一天,老子先掐死你。”
赵立德翻翻白眼,说道:“你不是没听我的?”
“老子知道你也就是试探一下,看看咱们心里怎么想的。”秃头严肃的道:“怎么对女真和大明,这是一篇大文章,我想大人心中自有成算。估计还是会先打女真,大人绝不会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和大明不管怎样是咱们汉人自己的事,大人将来不止是想得天下,而是想做更多的大事,咱不懂,但知道大人心中自有丘壑,总之,咱们不必在这个时候冒险去替大明解开危局,也更不会给大人的全盘大计添乱。在将来,更不会在东虏和大明打起来的时候,抽冷子去打大明,那是更加不可能的事!”
虽然王彪和赵立德不可能知道张瀚还在养望,不会做有损自己声望的事,只会想办法给自己增加声望,但并不有损于这两个人理解和体悟张瀚的想法。
现在的和记在辽东没有至关重要的利益,不动比动好。
稳守地盘,积蓄内力,准备将来,现在除了和台湾和皮岛,朝鲜等处的互动之外,宽甸的和记力量应该做的就是不动如山。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是相当困难的。
不动之中,还要有些动作,不能太叫东江镇那边看出不妥来。
两人在一瞬间都是想到了,彼此对视一眼,王彪先道:“你也想到了吧?”
“没错。”赵立德道:“这个机会,咱们不要,东江镇可不会不要。”
秃头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东虏只剩下几千老弱,毛将军怎么可能放弃这样扬名立万的机会呢。”
赵立德平静的道:“毛帅还是想做些事的。”
“为他自己还是为大明?”
“论事不论心啊。”
“一个情报头子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想把人笑死过去。”
两人惯例是互相嘲讽的,不过这一次赵立德没有心思再继续下去。
是的,毛文龙越来越不象传闻中的那个活数十万辽民,孤身提剑收复失土的忠肝义胆的开镇边帅了。
东江镇拿着几十万的内帑,还有其余军镇没有的做买卖的权力,加上登莱和辽西的大力支持,前几年还颇有些战绩,近年来也就只剩下派不怕死的辽民潜入辽东去水井里投毒的事情了。
是的,东江的间谍战给女真人添了不少麻烦,但也就是麻烦而已。
相比东江塘报里那些吓死人的战绩,东江镇往上交的首级也并没有多少。
虽然比起辽西来东江还是有首级的,可是东江也开镇了,毛文龙赐尚方宝剑,佩将军印,天启皇帝对这个爱将的支持一点儿也不差。
但东江的战绩多半是在袁可立还在位的时候立下的,包括收复旅顺。
袁可立离职之后,东江占下来的金州卫城又被女真人收复了去,而且张盘被击败,只能困守族顺不能寸进,女真人只是用正红旗的少量人在复州牵着,东江镇就没有办法攻坚。
整个天启五年,东江并没有打一场象样的胜仗,毛文龙在塘报里吹来吹去,相当的离谱,要到天启六年,东江才会迎来扬眉吐气的一年,也是有相当扎实战绩的一年。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先导()
眼下即将而起的战事,就是毛文龙最好的机会了。
“要是我是毛文龙,”秃头来劲了,指指前方,层山重峦叠嶂,隐隐有山间小道盘旋其中,也有谷地和村落废墟,这里原本就是人烟相当稠密的地方,宽甸在几十年前达到最高峰时有六七万人住在六堡和沿河附近,村落很多,关键的是在宽甸堡还有对朝鲜和女真的小型马市,虽然不能和抚顺关的相比,也给地方上带来相当的繁荣。
在群山之中一样有道路,这就是曾经的文明的象征。
秃头指指那些废弃的道路,说道:“当年萨尔浒的南路军就是沿宽甸直扑赫图阿拉,一路上有不少难走的地方,当初大军都是解决了问题,这路其实比萨尔浒的时候好走多了。老子要是毛帅,就沿着旧日故道直接扑过去,要坚决,迅速,人手不要多,不要大造声势,五千精锐就够使了,后头多带些辅兵、运粮食补给……东虏也穷,赫图阿拉一带都只是些妇孺为主了,没多少粮食。打下赫图阿拉和界藩等处,进抚顺关,威逼沈阳,这事做成了,老奴不退兵也不成。要是这功立下来,怕是真的封侯可期。”
毛文龙现在已经是左都督挂将军印的总兵官,是大明武夫中的最高一等的官职,再往上就只能封爵,或是把勋、衔和世职都加上去,如果能征服赫图阿拉,打下抚顺关,甚至收复沈阳,朝廷定然会有封爵之赏,不赏的话,无以安抚九边将士之心。
所以,这一仗和记不会打,东江是肯定要打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秃头指着远方的山峦,在阳光下山谷上方的一队骑兵的剪影特别显眼。
商团军在这边只有山地步兵,少量的骑兵用来当架梁和传信的塘马,骑兵在这边并不实用,商团军向来讲究实际的功用。
东江镇倒是有一批骑兵,战马都是从天津和登州那边海运过来,数量也不是很多,只是将领身边的内丁还是习惯用骑兵,所以加起来骑兵数字远远超过十二团拥有的骑兵数量。
在阳光下,剪影一般的骑兵身上熠熠生辉,虽然多半是穿的泡钉绵甲,在这一刻,一支精兵的形象跃然而起。
“我们去看看。”赵立德对秃头道:“怕是东江的先导部队。”
“我就说毛文龙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东江也有不少细作,估计也是收到风了。”
近来前方形势紧张,十二团虽然没有趁势而动的意思,加强戒备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不仅秃头等人在前方,温忠发也是在距离不远的前进基地里呆着,稍有异动就可以做出必要反应。
张瀚熟知历史大势,温忠发他们又不知道,就知道大战在即,毛文龙会率东江镇主动出击,打赢了很好,打输了的话建虏可能趁势而动,将防线推过来,那到时候麻烦可是不小。
亲兵牵来马,两人骑马往那边的山谷跑,一路上只有小道,地势起伏不定……这边的地形就是这样,一个山接一个山,宽甸六堡就是建筑在大山和谷地之中,移民们不仅建成了六个周长数里的军堡,还在这里建成了城镇和村落,安居乐业了几十年。
一条条小道都是当年的宽甸六堡居民所修,时间还不太久,十二团的辎兵们也经常修补,秃头和赵立德两人策马飞驰在山间的小道上,由于地势歪斜起伏不定,看起来马身象是偏着在跑一样。
沿途有一个温泉,山泉水带着热气和硫磺味道随风飘散着,两人都没有心思多看,策马从旁边跑过去了。
大约一个多钟头之后,不需要用望远镜也很难清楚的看清东江镇的人马了。
有一千人左右,全部是骑兵,沿着斜坡到山谷顶端排开来,主要还是散布在林地和谷道两侧,可能是赶路累了,所有骑兵都分散着休息,战马十几匹扣在一起,用一支铁矛插在地上当栓马桩,也有不少马拴在林地里。
马儿都在用马蹄拨开积雪,马嘴啃食着地上的枯草,骑兵们也懒得管,有一些在懒洋洋的走动着,用小布袋里的豆料喂马。
看到秃头一行不到十人,这些骑兵根本不在意,有一些人好奇瞟上两眼,多半的人还在做自己的事情。
东江兵有九成都穿着绵甲,这很了不起,是相当精锐的兵马才有这样的配给。
也有少量不穿甲的,只有笠帽和袄服,也有披甲的也没有铁盔,只有皮盔或是暖帽在头顶的。还有些皮甲和铁甲,数量并不多。
将旗是参将旗,这很容易辨认,将旗上是一个毛字,这就有些难办了。
尽管秃头对东江毛姓的参将都如数家珍,可是一下子也很难断定。
赵立德却很笃定的道:“这不用多想,是毛有俊。”
“为何断定是他?”
“东江副将陈继盛掌总,毛有俊驻铁山,距离最近,先头派出来的人马不用毛有俊,还能是谁?”
“这倒也是。”
说话间众人骑马到东江镇兵中间,这一下大半的东江骑兵都向秃头等人看过来。
他们也知道这是和记的商团兵,双方向来有争斗,有针锋相对的时候,最叫东江镇兵感觉难堪的是和记大船炮轰皮岛的时候。
提起这事儿,人人都脸上无光。
东江镇兵以辽东逃民为主,不少人都对和记有了些敌视的心思,但他们的同乡又有不少人被和记的大船接走了,到了一个南边的大岛上,已经去了好几万人,送回来的信息都是日子好过的很,和记对大伙照顾的无微不至,名声极好。
这使得东江镇兵的心理很矛盾,既讨厌和记冒犯了毛帅和东江,也欣喜辽东人在和记的地盘过的挺好。
东江镇兵看向秃头和赵立德等人,眼光都是相当的复杂。
山谷顶端的人也看到了秃头一行,似乎有短暂的犹豫,接着就是一队人策马冲了下来。
为首的果然就是毛有俊,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表情和一张硕大的臭脸。
“王指挥。”
“毛参将。”
秃头和毛有俊都在马上彼此见了礼,冷淡的根本不象是见过几百次面的老熟人。
赵立德笑吟吟的控马在一旁,和记的军情人员在东江将领的眼里和锦衣卫感觉差不多,形象不好,毛有俊不会理他,而且理赵立德这样身份的人也犯忌讳。
上回毛有俊为了请黄玉安治病,一下子放了几十个匠人,虽说不是大事,也是犯了毛文龙的忌讳,被抽了二十鞭子,大损威严。
“毛参将为何至此?”秃头瞪眼质问道:“这里是我和记商团军十二团的防区。”
“放屁。”毛有俊不客气的道:“天底下的地盘都是我大明天子所有,我东江镇乃大明皇帝立自册立的军镇,收复失土是本镇将士的职责……这里只是给你们休整驻军,你们不敢打,老子来打,你再敢废话,信不信老子派人剿了你的十二团。”
秃头冷笑道:“不敢打?你们敢打也就是过去投个毒,娘们似的,去年我十二团前后斩首过百级,咱们自己没上报给你们东江了,现在反成了罪过了。”
毛有俊不耐烦的一挥鞭,说道:“老子就是先导,看看对面的动静和沿途道路,大军可能随后就到,毛帅亲自掌总,你有话和毛帅说,我倒不信,这一次我东江出动十万大军,你商团兵能做什么!”
这一下就获得了相当有用的信息,秃头和赵立德立刻互相打着眼色,彼此一脸了然的神情。
毛有俊气了个半死,知道斗起心眼来自己万不是眼前这两人的对手。
不过要说是动手打起来,似乎秃头也不是善茬。
在东江和商团军关系还算好的时期,毛有俊可是看过秃头带人训练。
几百人的山地重甲步兵装备的比东江的将领还好,全部是身强力壮的壮汉,披着几十斤的重甲和拿着盾牌兵器长枪铁矛在山地和